第292章 刚刚开始
第292章 刚刚开始
铃木庄六并没有参加最后的“反攻”,他和参谋长今村仁大佐回到地下室。进入地下室后,铃木庄六面向东方,朝东京皇宫方向跪下,“天皇陛下,铃木有负圣恩!”随后神情肃穆的叩拜三次,从今村手中接过武士刀,“今村君知道吗?这是奥保大将在大正二年辞职后,相赠予我,没想到……拜托了。”说罢,铃木庄将指挥刀刺进腹部,用力朝右划去。
脑袋刚一垂下,今村便举起军刀,朝铃木脖子砍下去,被砍下的头颅,滚落在地。
“天皇班哉。”高呼一声后,今村开枪自杀。
徐之敬听到枪声,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原本还梦想俘虏铃木,但日本人个个木头脑袋。
推门进入地下室,一具无头死尸躺在血中,满是血污的脑袋距离身体不远,旁边还有一个举枪自杀的日军少将。
“核对一下身份。”徐之敬身后的一个军官从挎包内取出几张照片核对一下,“长官,没错!是第五师团长铃木庄六中将,另一个是参谋长今村奉仁少将。”
6日下午6:33,攻克金州火车站,全歼第五师团,铃木庄六中将剖腹,参谋长今村奉仁开枪自杀。
“好,干得好!立即电告集指还有总参,第三师第十三摩步团三营于6日18:33分攻克第五师团司令部,全歼守军。”
吴满屯在装甲指挥车内兴奋异常。张镇国居心不良,自己还是把第五师团这个硬骨头啃掉了,第一次,有日本成建制师团被全歼。
“这个满屯。”收到吴满屯的电报张镇国即好气又好笑。
参谋长魏铭勤为第七师落后寻找理由,开导张镇国:“长官,比赛,我们输了,第七师刚打到大连城外。虽说第五师团是硬骨头,可先期日军就犯了错,第五师团有两个半联队部署在前方,第一轮炮火使其重创,随后空军又切断他们的退路,第三师坦克集群突破防线,第五师团被分割。而第七师碰到的第七师团虽说是乙种师团,但其主力尽集大连。第七师进抵大连城下,第七师团据城防御,所以……”
“子仁!你以为我是恼第七师吗?第七师未攻下大连,早在预计之中。我是在担忧国防军两系关系。吴满屯上报集指,同时还电告参谋部,意图非常明显,是怕我压住不报啊!哎!保定系保安系都是国防军人,派系纷争绝不能存在。第七师,我只增强了一个炮兵旅,可给第三师一个炮兵师,空军也在全力配合他们进攻,吴满屯依然误会颇深。”张镇国打断参谋长的话,自己这么安排是根据战局需要。
“子仁,你知道,正统军校出身军官,打起仗来灵活多变,但缺少韧性和顽强。老保安队出身军官不同,他们只要接到命令,就会不折不扣,不惜一切来完成。打第五师团这种硬骨头,如果换成第七师,最快也要到明天才能收到战果,可吴满屯敢把后勤部队都推上去,这种顽强不是第七师能做到的。总理希望全歼日军一个师团,可参谋部想的是,在第一天彻底打掉日军气势,所以我才会选吴满屯。用一个师硬碰第五师团,第三师伤亡颇大,但是日军气势也会被打下去。接下来,等旅顺攻坚战吧!”
“现在大连怎么样了?”第七师师长吴成程站在前线指挥所里,看着一发发炮弹在日军阵地开花,尽管充满必胜的信心,但是仍感到窝火。仗打到这份上。实在丢人现眼。
“给我拿一支冲锋枪。”长官恼羞成怒,摆出拼命的架式,这就是保安系军官号称“以身作则”吧!
“长官太危险了,全师要靠你指挥。以一师之长,擅抵火线,殊为不智。”第七师参谋长祥汉劝道。
“我要亲手杀几个日本鬼子,他们也忒不争气,打到现在,还没啃下日军外围阵地。”吴成程打断参谋长的话:“上锋严令吃掉第七师团,可现在……你留下,有什么情况随时处置。内野辰次郎,今天我要不把他的脑袋砍下来,我就随他姓。”话音一落,头戴钢盔手提冲锋枪的吴成程冲向前方。
吴成程心里别提多憋屈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小鬼子一个乙等师团,论兵员装备,皆不及第三师碰到的第五师团,第七师却在他们面前吃了瘪。
师团长内野辰次郎颇为谨慎,战争一打响,部队立即利用铁路后撤至大连,同时沿线炸毁铁路以及铁路桥。都说日军不会防守,偏吴成程倒霉,碰到一个在欧洲守了三年的主。正因为第七师团是乙种师团,所以才有幸成为成建制调到欧洲战场的日本老牌师团。第七师团一撤回大连,立即强征大连百姓加固工事。在市周炮台等要地布设了铁轨制成的反坦克障碍群。
吴成程一行来到前沿部队,二十九团团长施云华连忙迎过来,关切地问:“长官!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该来?打成这个样子,我能不来吗?”吴成程没好气。
“长官!我……”施云华无言以对。
吴成程挥了挥手,“好啦!别说了,部队准备好了吗?”
施云华连忙立正,“长官,二十九团四千三百余名官兵,整装待发。”
吴成程点了点头:“士气怎样?”
“大家伙憋一股劲,急着与小鬼子一比高下呢?”
“好!”
“弟兄们!前面就杀我同胞,占我国土的鬼子。大连城内有第七师团一万多小鬼子,被我军包围,雪国耻报家仇立战功的时候到了。弟兄们,我作为一师之长,吾自当身先士卒,我要是畏敌后退,你们中的任何人,都可以向我开枪。弟兄们跟我冲!”
“长官放心,杀敌报国!”担任全师突击部队的二十九摩步团数千名官兵发出怒吼。
此时一红两绿信号弹像礼花一样,划破夜空。一望无际的人流向日军阵地冲去。长达半小时炮火掩护,并未能摧毁日军防线。攻克大连的重任,压在步兵身上。二十九团在师长吴成程亲自带领下,义无反顾的发起攻击。
“负责大连外围城防的十四旅团长上田太泽,此时已经准备玉碎了。”这时参谋长新井太郎走进来,“旅团长!师团长来电,部队伤亡太大,可先行撤入城内,准备在大连城内与敌对战。”
上田太泽看看夜幕中洪流般不断涌来中国士兵,“新井,命令第26联队立即组织部队后撤,建立第二道防线,掩护全旅团撤退。”
大连城外枪炮声渐渐平息下来,经过一场血战后国防军谨慎的进入日军阵地,小心的搜索阵地上随处可见横七竖八的日本兵的尸体。已经疲惫不堪的国防军用刺刀检查尸堆时,并没有注意不远处尸堆下一只眼睛在注意他们。
“咔!”
躺在尸体下一个日本兵将手榴弹保险环拉掉,然后半闭眼睛等搜索的支那兵接近。躺在尸体下的日本兵猛地一跃而起,“班哉”一声爆炸,数名国防军战士倒在血泊之中。透过浓浓硝烟,数面被战火硝烟洗礼过的国防军铁血旗迎风飘扬。
“张司令,国防军第七师拿下西山屯大连外围防线,消灭日军第二五联队约1000余人,剩余敌军已撤至大连城内,准备据城死守。我有充分信心,全歼大连日军。”
轰的一声,炮弹落在街道中央,火球在街道中央扩张开来,浓烟滚滚。灼热的弹片和石子横飞,附近的房屋像地震一样摇晃不止。
刚为伤员包扎好伤口的加美,刚一直起腰,“嗖”的一声,是什么东西从自己耳边飞过,随后救护站内响起一声清脆玻璃破碎的声音。加美一扭头,靠墙的桌子上一个玻璃瓶被什么击碎了。出于好奇,加美走过去,借着昏暗煤油灯光,可看到托盘玻璃碎片间有一块黑色金属片。于是加美用手指碰碰它,感觉仍然烫手。
今天上午,城市上空,更多的是飞机嗡嗡声,9点下起大雨之后,取代它们的是炮弹的呼啸声。拿着灼热的弹片,加美听着伤兵痛苦呻吟,看着满地血污,不禁迷茫,“为什么要打仗?”
救护站大门处一片嘈杂,又有一批伤员被送来,在抬担架来人群中,加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哥哥!”加美惊喜的跑过去。加美原以为再也见不到哥哥了,今天上午第七师团长下令大连城内所有日本男人都需要拿起武器保卫关东州,作为满铁沙河口机车厂工程师的哥哥也被征召,而加美也在哥哥走后到医院志愿当护士,没想到这么巧。
“加美!”后腾森一把抱住扑过来的妹妹。从周子水撤回来之后,后腾心中没有一丝侥幸逃生的兴奋,充满是对未来的担忧,尤其是对妹妹,父母将妹妹交给自己照料,而现在……。
“加美,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吗?如果……你一定不能随他们一起撤退知道吗?你是护士,要留在医院里,中国军队不会为难你的。”
抱妹妹后腾轻声交待道,在周子水前线的经历告诉后腾,大连被攻克只是时间问题,在前线看到陆军士兵喊着“班哉”试图和中国战车同归于尽,后腾没有热血沸腾,反而让后腾意识到,人力绝不可能战胜钢铁,帝国败局已定,绝不能为了这场注定失败的战争,赔上妹妹的性命。
“哥哥……”加美不解,为什么哥哥会……?
“加美,快来!”这时医护所内传出卫生兵的叫喊声。
“快去吧!加美,记住,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吗?”后腾也在同伴催促下离开医护所。
加美望着哥哥的背影,心中产生不祥的念头,或许是最后一次见到哥哥了。
“加美护士,快过来!”医护所内再一次响起卫生兵的喊声。
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加美大声应道,然后跑了过去。
见护士过来后,满头是汗的卫生兵指指旁边的手电筒:“拿手电筒照明。”
“嗨!”加美连忙拿起手电筒,朝伤兵后背照去,看着大弹片划开的血肉,加美胃中不住翻腾。卫生兵摇摇插在伤兵背上的弹片,那个伤兵呻吟几声便晕了过去。
卫生兵想拨出弹片,但没有成功。军医走过来,从一旁取出手术刀把弹片周围的肉切开,卫生兵第三次拨动,加美手颤抖起来,电筒也随着晃动。
“别晃!”军医严厉地说。几十秒钟后,他取出一块又红又黑的弹片。
军医并没给伤员打针,卫生兵含一口冷水,朝伤兵脸上喷去,随后昏迷的伤兵发出虚弱的呻吟声,此时加美已经吓得冒出冷汗。
从城外运来太多的伤员,救回一个,还有更多的伤员在排队等候。接着军医走到腿部受伤的伤兵前,并递给加美一把剪刀,“把他的裤子剪开。”
加美发现那个人的腿扎着浸透了血的绷带,紧紧粘住伤口,她轻手轻脚解开绷带,生怕触痛伤兵。
“护士快点,别磨蹭,知道吗?”护士磨磨蹭蹭的动作让军医颇为不满,一把将加美推到一边,自己动起了手,语气也严厉许多。
“如果你见了伤口怕,可怜伤兵,生怕伤害他们,那你在这就没有用处。这里是战场,不是民间医院,我们还有很多伤员要救治。还有你,要像个武士一样,知道吗?”
被军医粗暴的动作弄得疼痛难忍的伤员咬紧牙关,尽管满头是汗,但尽量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在军医紧拉慢扯下,绷带解开了,加美看见伤口处被打碎的骨头,血从伤口涌出来。
“这只脚没用了,我们要切掉它。”检查了一下伤口后军医摇摇头,随后用剪刀扎扎伤员的脚,“有感觉吗?”
“没有。”伤员绝望地摇摇头。
“我知道你不会有知觉的。”军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似乎很高兴自己猜准了。
“护士,把肉剪开,不要磨蹭知道吗?动作越快,他受的痛苦越少。”加美咬紧牙关把伤口周围的碎肉剪去,尽管头皮发麻,但想到军医的申斥,加美不敢怠慢。每剪一下,伤员就全身发抖,额上冒出油腻的汗珠。
终于,加美做完这件事,一旁极不耐烦的军医转脸问一旁的卫生兵,“现在就动手术,还有多少麻药?”
“只剩五盒了。”
“那以后再给他治。”想了一下军医作决定。
“把伤口盖上,护士,还是用他的绷带。”加美难以置信的用那块满是血汗的绷带包扎好伤口,伤员随后被抬到一边。加美忍不住想,为什么不给他换条绷带或现在做手术?
“护士,现在你应该知道怎么干了?”疲惫的军医看了一眼加美。
本来就没有多少信心,这么一来,加美心中最后一点信心也全消失了,此时加美希望能碰到个轻伤员。
一个新伤员被抬进来。加美咬紧牙关,勉强把绷带解开让医生检查伤口,每做一次,她就觉得容易一些。
在忙完后,加美看了角落里那个小腿被打碎的土兵,便鼓足勇气,提醒医生给他做手术。
军医一愣,“我全忘了,现在就给他做手术吧!”随后军医便命令把人抬上“手术台”,这三字使加美的心激烈跳动起来。
担架被放在两个木箱上,卫生兵端过一盘器械。首先在病人背上打针,麻药一生效,医生便熟练的用手术刀把骨头周围的碎肉剥去。手术刀在光线照射下闪闪发亮。随后,卫生兵用小锯开始锯骨头,锯下不少骨粉,剧烈的痛苦让伤员不断呻吟。
“振作点,战士,一会儿就完了。”卫生兵鼓励他说。片刻后,对加美来说非常漫长,骨头锯断了,军医开始修剪碎肉,从断口喷出一股血,军医想用钳子夹住血管,但却滑掉了,在晃动的灯光下,他无法找到血管。
加美忙上前:“医生,我能夹住它。”
军医一言不发把钳子递给这个年轻的护士,加美很快就把血管夹住。军医接钳子,她便用麻线紧紧把它捆住,随后军医像个熟练的裁缝那样缝了几针,敷上纱布,包扎好,然后又给伤员打了一针。
“非常感谢您。”那个士兵用耳语般微弱声音道谢。
“知道吗?我们已经没有多少麻药了。”忙完一切的军医在走到一头是汗的加美身边声说道。军医的话让加美一愣。
“而战争,今天不过是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