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不报此仇枉为中国七尺之躯
第255章 不报此仇枉为中国七尺之躯
搭乘总理特使的“定远号”袖珍战列舰,在日军新近服役的“长门号”战列舰的引领下,穿过三浦半岛与房总半岛之间狭窄的浦贺水路,广阔的东京湾就展现在眼前了。东京湾位于日本本州岛中东部沿太平洋之海口,自明治时代,日本工业沿着东京湾西岸东京和横滨之间发展,成为京滨工业地带。
“……东京湾是日本本州岛南部海湾,为房总半岛所环抱,只留一个小开口,以浦贺水道连太平洋,南北长10公里,东西宽3公里。早在镰仓时代东京湾就已经是主要通道,当时东京城湾内海盗活动频繁。到战国时代,东京湾则成为后北条氏与里见氏海军战场。江户时代,由于江户幕府奉行闭关政策,为对付外国船只,就在湾内建筑了不少炮台作为湾岸防备,美国海军将领马休佩里曾横扫东京湾,逼近幕府谈判。1880年,江户港横滨港在日美修好通商条约中被开放,现在江户城,尚有佩里这位‘开炮恩人’的雕像。”
年轻军官和身边水兵随意聊天。
“长官您没说错吧?小日本可是脑子有病?美国打了他们的国家,逼迫他们签定了不平等条约,怎么小鬼子反倒给他树像,这脑子里进屎了也不至于这样啊!”给侵略者树碑立传就是白痴也干不出这事啊!
“尽管佩里用大炮轰开日本国门,但大多数日本人觉得是他为日本带来了近代文明,尽管当时签定了不平等条。单从这一点上我们可以看到日本人对文明与发达的崇拜和向往,当年咱们也被轰开国门,看看旗鞑在做的什么?而日本人却放眼看世界,搞自上而下的变法革新,几十年后,清朝不也被日本击败了,就连老定远都被打沉,当年的老北洋水师全军尽没。”
在说话时,实习军官朝前方引航的日本海军“长门号”望去。这艘新锐战舰去年年底刚服役,相比排水量三万二千七百二十吨的长门号战舰,中国海军和造船业的骄傲只有一万六千九百吨的定远级,无疑显得“渺小”。
“四门双410毫米舰炮!”望着长门号战列舰主炮塔上硕大的火炮,实习军官垂涎欲滴,长门级八门410毫米舰炮是世界各国海军中口径最大的舰炮,同时还拥有高达26.5节的航速,无论是装甲或火力、航速均是世界超一流水平。
“早晚有一天会打沉你!”羡慕而不可得,只能狠狠的用力擦甲板,发泄心中的恨意。
击败日本海军雪甲午耻是每一个中国海军官兵的梦想,这个梦想通过不间断的教育和重复早已经刻到了他们的骨子里。为了达到这一目标,海军官兵进行着高强度残酷训练,曾多次发生官兵过劳死,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击败日本海军。
“我们今天放声高唱,痛饮那冰凉的佳酿。我马上将要离去,就让那酒杯碰出清脆的声响,让我再握住你的手,握你那白皙的手,再会,我的心上人,再会。多多珍重,我们要出征,我们要出征,我们要出征樱之国,樱之国……”从舰桥上传来水兵们的歌声。
共和八年11月,国会通过《组建国防军案》,警备舰队改编为国防海军,编为北南洋两支舰队。在拟定海军军歌时,《我们要出征樱之国》高票当选。尽管日本政府表示强烈抗议,但国会仍然批准《我们要出征樱之国》为共和中国国防海军军歌。
隐隐听到支那海军定远级战列舰上传来的歌声,桦山可野大佐眉头一皱,尽管没听清歌词,但华可也知道他们在唱什么,是那首该死的《我们要出征樱之国》,这首挑衅性的歌曲尽然成了支那海军军歌。作为长门号战列舰舰长,桦山可野可以想象如果这首支那海军军歌在日本唱响会酿成什么样的后果,或许又会是一次长崎事件,中国经济虽远强于日本,但是海军实力……
“搭乘军舰来寻求两国和解,支那人还真幽默!”中国谋求两国和解的特使竟然乘坐军航来访,桦山可野认为或许是支那人想重整海军的心理作祟,他们试图用这种方式向帝国海军挑衅,但他们的“定远级”在“长门号”面前不值一提。立于舰艏的久森三郎中佐自从与支那“定远号”袖珍战列舰汇合后,就仔细观察了这般战舰,“定远号”到访给他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支那人受限于本国造船基础的薄弱,大口舰炮研制更为空白,更因本国舰船设计的欠缺,耗费巨资修建一艘不伦不类的准战列舰,主炮口径仅有可怜之十寸,装甲甚至只有6英寸水平,为满足拥有战列舰之心理,特将其命名为‘袖珍战列舰’。不可否认支那海军已经拥有他国不能企及之‘先进’战舰!”
久森三郎想起自支那海军定远级袖珍战列舰服役后,内至海军外至平民百姓对其的轻视和冷嘲,心中叹了口气,作为一名务实的海军军官,久森三郎绝不相信支那海军会耗费巨资建造这种鸡肋舰,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做此等蠢事。
当“定远级袖珍战列舰”进入支那海军序列后,久森三郎通过公开资料,对其进行研究,以了解军舰性能和他的应用战术,可以说久森三郎是日本海军中最了解“定远级”的军官。正因为如此,久森三郎相信“定远级”对帝国海军的威胁,远远超过海军部的预计,甚至是帝国海军的心腹大患。
“……定远号是排水量大于一万五千吨,但又使用小于战列舰标准的主炮,口径仅为254mm,航速28节出头,主要部位装甲防护水平达到68毫米标准的大型水面舰艇。它恰恰位于战列舰与巡洋舰之间,更接近于装甲巡洋舰。支那海军新型装甲巡洋舰的构思,极具针对性。支那新海军一向以亚洲第一的帝国海军为假想敌,若支那上马战列舰项目,必定为帝国方面极度关注,从而产生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支那尚无建造大型战列舰之经验。”
“西方列强陷于战争不能为其承建战列舰,即便战争结束,欧美各国最多可为中国建造二至三艘战列舰,且为列强同期战列舰的缩水型号。与支那相比,帝国在战舰制造方面基础雄厚,帝国海军麾下的战列舰数量与质量,支那海军都无法企及。因而支那海军出于多方面考虑,暂时放弃发展战列舰的构想,而用新式装甲巡洋舰代替……”
“装甲巡洋舰在战斗力上,确实不如大型战列舰,但帝国海军的战列舰被视为同强大美国进行海上决战之利器。当前美支虽未联盟,但两国在共同对抗帝国上目标一致。未来帝国与美国爆发战争,支那必定会参战。届时迫于美国舰队压力,帝国战舰只能留守本土,恭候与美国海军主力决战,因此只能派出巡洋舰牵制支那海军,而‘定远级’战列舰拥有对帝国海军巡洋舰全面优势,巡洋舰队无论在装甲或火力上都不能与之对抗。若‘定远级’战列舰在海上与帝国战列舰遭遇,可依托航速优势脱离,但若遭遇的为高速‘金刚’级战列舰,进入追逐性炮击中时,其则可视情况考虑一战。”
“金刚级装甲仅150毫米,装备有254mm主炮的‘定远级’,完全能够对‘金刚’级的装甲防护构成实质性威胁。一旦两舰进入对射状态则呈现各自都防不住对方主炮射弹的局面。‘金刚’级前半身拥有两座双联356mm主炮塔共4门主炮,而‘定远级’后半球布置有六门24mm主炮,其于射弹密度甚至超出‘金刚’级战舰。而且,后半球射击时,比前半球射击时炮塔更为稳定。在高速状态下,海浪对舰只影响不可小视,颠簸对舰艏炮非常不利……因而支那海军宁可放弃前半球,也要保证后半球多装主炮……”
“在单舰对单舰且无其余因素干扰的情况下,‘定远级’战列舰必将战胜各国巡洋舰。帝国海军各型巡洋舰尚不足150mm厚的装甲无法抵御254mm舰炮的直接命中,尽管支那战舰装甲同样薄弱,但却足以抵御152毫米舰炮。这种情况下,支那海军自不必去玩‘黄蜂后针’的战术,直接与敌舰进入平行炮战状态进行侧射发挥全部主炮火力,干净利索的干掉对手……”
尽管早在半年前,久森三郎中佐就向海军部提交“支那定远级战舰”的全面报告,但是这份“另类”的甚至于危言耸听的报告,被海军高层当成了一个笑话,尤是称其对金刚级造成威胁,更是他们听过的最大笑话。
走到舰尾的桦山可野见自己的老同学仍然拿着望远镜观察支那战舰,自己的老同学是海军的另类,竟然认为“定远级”在未来会成为牵制帝国海军力量的主力战舰,甚至可以威胁到金刚级甚至长门级。
“久森君,你已经看了几个小时了,等它进港后,你可以近距离仔细观察,当然最好他不会淹没于帝国海军庞大的战舰之中,否则你很难注意‘定远号’的存在。”桦山可野带着固有的轻蔑。支那海军是帝国海军的手下败将,尽管支那政权的统一,经济的好转,其海军部长甚至提出十年内拥有至少六十万吨军舰的目标,但是在桦山可野看来,支那海军在拥有真正的战列舰之前,就单凭定远级,与帝国海军毫无可比之处?
“桦山君!等未来日支或日美战争爆发后,你就不会这么武断了,支那海军是帝国海军的手下败将不假,但是不要忘记支那工业经济远超过帝国近十倍,即使支那海军未来不能拥有大型战舰,但如帝国海军无与‘定远级’同级战舰,帝国海军在未来海战中仍将会付出沉重的代价。”老同学的轻视并不出乎久森三郎的意料,他们太自大了,支那海军军备建设正是切入了帝国海军的软肋。
“久森君,你多虑了!即使‘定远级’的航速高于我们大多数战舰,不要忘记他的航速也只有28节,而金刚级高达近30节。如果在海上相遇,无论是金刚级的350毫米舰炮或是长门级的410毫米舰炮,都可以远远的把薄壳装甲的定远级轰个稀巴烂,海军需要的是巨舰巨炮,而不是支那海军的投机舰。”
桦山可野骄傲的回答,日德兰海战已经证明,大舰巨炮才是致胜的真理,德国人的20英寸舰炮都未取优势,更何况支那海军的10英寸舰炮,支那人永远无法改变他们投机取巧的心理,上一次战争如此,这一次同样如此。上一次他们试图依靠两艘巨舰取得优势,却忽视了护航舰,而这一次……他们犯下了同样的错误。
“希望如此!”久森三郎在心中如此想到。久森知道单凭自己无法扭转这一切,毕竟帝国绝不可能耗费巨资建造“投机舰”。
日本帝国的心脏东京已近在眼前,中国北洋舰队旗舰“定远号”以总理特使座舰的身份访日,这是自1886年和1891年老北洋舰队的“定远号”与“镇远号”军舰访日30年后,中国军舰再度访日。不过相比前两次,已经是世界海军四强之一的日本人,对“定远号袖珍战列舰”的到访毫不在意,日本报纸配发在长门号战列舰引导下一同入港的两舰照片,一大一小相映成趣,充分满足了日本人的心理需求。
“由支那北洋舰队第一战列舰队司令长官凌霄和支那总理特使陆徵祥主持,昨天,即27日上午10点开始在‘定远号’战列舰上举办邀请宴会。皇太子裕仁殿下、内阁总理原敬、各位大臣、各大臣次长、陆海军军官和新闻记者,应邀出席。支那军舰搭载的小蒸汽艇,飘着五色国旗从早晨起就在码头上等候,将来宾送到‘定远’舰上。凌霄司令官、陆徵祥特使以及定远号舰长在登舰口迎接,‘定远’舰甲板上准备了柠檬水、冰块、西式餐点以及卷烟等招待品。军官舱内装饰各式各样的美术品,还有盆景照片等。军医院里虽然有几名患者就医,然而清洁异常……中午12时开始‘定远’舰甲板上举行了西餐冷餐会,宾客们边吃边谈,在十分满意的气氛中被送回码头。虽然也备有舞会,并被列入日程表,但因女宾过少,活动只得中止……”(《朝日新闻》,大正十年十月二十八日)。
上野公园是东京最大的公园,以前是达官贵人和各路诸侯的私邸,于1873年改为公园,对公众免费开放,到上野公赏花是东京人的最爱,不过今天上野公园迎来一些特殊的客人。这几十名身着不同于帝国海军制服的异国海军官兵,从电车上下来后,即吸引了行人的目光,日本人知道这三十余名海军官兵是“支那水兵”。当看到他们朝上野公园走去时,路边不少日本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目送支那水兵朝上野公园走去。
11月底的东京显得清寒,港湾吹来的潮湿海风,使严寒中带着阴冷,就如同日本人的性格一般。而此时三十余名见习军官,在步入上野公园时,凝重而屈辱的情绪在每个人心头萦绕,他们呼吸沉重,步履艰难,来这里是他们经过四天深思熟虑后咬牙做出的决定。
光绪十九年(西历1894年)清国北洋水师在甲午战争中大败。其中,北洋水师排水量为730多吨的铁甲舰“镇远”号被日军俘获,排水量200多吨的巡洋舰“靖远”号遭日本鱼雷艇袭击搁浅,后由水师自行炸毁。镇远号于1912作废铁拆解,费用被用来修建江田海军学校大礼堂,部分零件如船锚、锚链、炮弹搬至东京上野公园内展示,东京上野公园外还放有“镇远”主炮炮弹10枚,围在“镇远”船锚周围,并立有海战碑志,向世人炫耀。国内报载:华人及留学学生经过此地引以为耻,莫不掩面痛哭,尤以海军人员为最。
今天林郁青和同学们来到这里,就是要在镇远号铁锚前,吊祭缅怀甲午战争中牺牲的水师官兵,还有铭记这份耻辱。铁锚锚链与镇远主炮弹被置放于上野公园最显眼之处,一进公园没走上多久就看到醒目的铁锚,林郁青和身边同学只感觉到巨大的耻辱。在摆放钢锚的海战碑志前三十名海校二期见习军官自动列成四排。
站在第三排的林郁青使劲握紧拳头,指甲嵌入肉中,他想借疼痛让情绪稳定下来,但泪仍然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望着黝黑的钢锚,脑中浮出大东沟海战的情景,他们努力了,他们尽力了,但政治腐败、技不如人,失败无可避免。
“不报此仇,枉为七尺之躯。”每个人心中暗下决心。
周围日本人嘲讽的盯着他们,有人甚至找来相机,特意拍下这一幕,中国人自取其辱,活该。
“支那猪!再过几年,定远号的钢锚也会摆到这里,支那猪!”围观的日本人大声嘲讽。
“立正!”炮科的高国梁突然大喝一声,“唰!”三十余名见习军官立正于锚前。
“此锚为证,余有生之年,必雪此国耻!”
“此锚为证,余有生之年,必雪此国耻!”林郁青拼尽全力和同学们一起将誓言吼出来,声落礼起,三十名军官冲着钢锚重重的行了一个军礼。礼毕,林郁青扫了眼周围看猴戏的日本人,可惜誓言吓不倒人家。
“啪啪……”刺耳的掌声响起来,林郁青和同学们顺着掌声看去,只见一名日本海军中佐走了过来。年近四十的久森三郎同情地看着他们。
“将来,让我们在大海上,用我们的战舰来对话吧!”
“一定会!到时我们会把你们战舰的钢锚带回中央公园!”高国梁正色说道。久森三郎无所谓的耸耸肩膀,誓言需要用实力来实现,中国有这个实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