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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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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回家

十月的西北,微凉的秋风已有丝丝寒意,实业路两侧人行道上挤满数十万身着汉式盛装的人群,整个西北到处张灯结彩之色,往日车马流龙的实业大道上几乎看不到车辆,甚至于连从不曾停运的公共电车亦在实业大道上消失。今天的西北不同以往,街道两侧自行车道与公路之间,身穿漂亮礼服的军警并排肃立,偶尔还可以看到头戴白盔执勤的宪兵。

豪华的陈宅前贴着大大的喜字,临近上午八点半,西式黑铁大门敞开,院内驶出一辆敞篷CA-1型高级轿车,轿车车头上悬挂着一朵红绸大花,这是一部喜车,喜车与停在门外十六辆CA-5轿车汇成车队,并在三十六辆白色交警摩托簇拥下,穿过街道朝实业大道驶去,站在路边的市民不断向车队抛洒红色玫瑰花。往日对乱丢垃圾会处以重罚的军警,今天对这种“违法行为”视而不见,如果不是因为执勤的话,或许他们也会向喜车抛洒玫瑰。

当车队转入实业大道时,道路两侧已经挤满想一睹总理夫人风采的人群,人们如愿看到坐在敞篷车后座,凤冠霞帔的陈婉云,但面对路两侧祝福的人群,她似乎不大适应,尽管蒙红盖头,但却一直娇羞地低垂着头,但正是十足中国传统女性的风范,倾倒了路边祝福的人群。

端坐在她身旁,同样穿着红色汉式吉服的司马,尽管不时向道路两侧的民众挥手致意,但是左手却紧张的冒出汗来,迎亲是六礼中最后一礼,尽管已经习惯出现在民众面前,但是司马却从没像现在这般紧张。

自己的婚礼会弄出这大动静远远超出司马预料,尤其引得这么多人人前来祝福,不仅西北市市民,从国内外各地赶来西北就多达十余万人,尽管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只能在路边远观,但仍然不能阻止他们的热情。

10月19日,婚礼日的早上,西北街道挤满了观礼的人群,很多人为此提前在外露营,大家都不愿意错过被报纸称为“世纪婚礼”的盛典,内战阴云消弥,国家趋于稳定,在所有人看来这场婚礼意味着共和国从今以后亦会长治久安。

对于西北而言,这是最值得欢庆的一天,亦是西北历史上最盛大的一场婚礼。今天是司马的婚礼,尽管按照司马的本意,婚礼一切从简,只在小范围内举行婚礼,但是最终因一个三流小报的报道捅了马蜂窝,颇不知名的“风闻报”在9月底,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消息,司马婚礼将在共和八年10月19日举行,也就是阴历8月26日,消息迅速传遍全国,而且最终从副总统段琪瑞那里得到证实。

无论是出任西北边防公署主任或就任国务院总理后,国民和政界要人一直关注司马的终身大事,尽管司马已经有未婚妻,但始终未婚却成为很多人的心病,并成为一些人指责的依据,甚至于有人传言“总理之所以未婚,原因是与俄罗斯摄政女王之间的私情”,反正众说纷纭。

司马结婚的消息传开后,立即在国内引起轰动。在国人传统意识中,总理结婚岂能草草了事,甚至一些议员和地方人士提议把婚礼当做国礼来办,理由非常简单:不能丢共和国的面子。甚至一些人要求国务院签署特赦令,以示隆重。

尽管在司马反对下,那些近乎荒诞不经的提议最终作罢,但司马却不得不将婚礼办地热闹、隆重些。所以才有了这场盛大的婚礼。因为婚礼是在西北市举行,首义纪念日后,全国各地高官、国内、国外知名人士便纷纷乘坐飞艇、火车赶到西北市,而更多则是各地赶到西北市观礼的人群,西北饭店人满为患。

车队沿实业路向城外驶去,婚礼是在市外司马私人庄内举行,庄园布置极尽欧式与中式的奢侈,婚礼过程严格按照明制婚礼过程举行,程序遵从六礼。上午九时十五分,车队进入庄园,当喜车停在欧式风格建筑前,只见新郎司马下车,然后从早恭候在门外的蔡锷手中接过象征盘古开天的“神弓”,向天引弓三次,以示将此喜讯告之天地祖先,这时新娘方在喜婆搀引下从车中出来。

遵守明制婚礼处处体现了一个“礼”字,婚礼仪式在汉族传统礼仪中拜堂、合卺、解缨、结发,这都是汉婚礼中的经典环节。不同于“鞑化”婚礼,明制婚礼在华贵喜庆的同时,不失仪态典雅。导致明制婚礼随之在国内外华界复活,有时候传统的恢复并不需要政府推动,只需要适当引导。

婚礼结束,步入卧室后,司马坐到陈婉云旁边,轻声唤她的名字。

“婉云?”

“啊!”神游物外的陈婉云愣了一下,抬眼一看,司马居然近在咫尺,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瞬间跳到床头。

“我没事!”陈婉云极力平复呼吸,暂时忘却烦恼,毕竟这一刻是自己期待已久的,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真的没事?”司马轻柔地问道,刚刚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可不像没事,她在想什么?

“我……说,安娜……派来了代表,她……会不会恨我?还有彼得,我……我……”犹豫了好一会儿,陈婉云支支吾吾地说。

和眼前这个男人结婚是陈婉云的梦想,但是每当想到北方那个女孩时,陈婉云心中充满歉疚。她和他,还有他们的孩子,如果没有自己,或许这一切都……

“安娜!彼得!”陈婉云的问题让司马神色一黯,两人谁也没有再说什么。卧室桌上的赤金九龙绕足烛台上,灯花时而爆开……

……

“信守承诺,你没有遗忘?”边防军联合查找战俘和失踪人员事务处对被俘士兵和他们家人的承诺:绝不抛弃任何袍泽兄弟是边防军军人的誓言,但在残酷的战争中,誓言往往只是誓言。

京城,陆军部作战室。在陆军部召开的汇报战俘情报的会议上,黄天远指着墙上的地图向面前高官们介绍战俘情况。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有大量远征军战俘被关押在基纳律劳改营,俘虏中至少八成为边防军官兵……就是在这里。”黄天远略顿了一下,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苏俄将战俘营设在基纳律煤矿可谓用心良苦。基纳律煤矿位于北极圈内,系帝俄一战期间为确保摩尔曼斯克港建成后燃料供应而特意兴建,距离此处最近的城镇约在25公里外,煤矿周围地形开阔,仅有少量稀疏树木。”

“将战俘营设于此处,即便是有战俘侥幸逃脱,也很难逃离北极圈人烟罕至的无人区。据侦察,战俘营内约有看守250人左右,在25公里外的城镇上驻有一营红军,摩尔曼斯克至煤矿之间有一条长度为63公里的窄轨铁路,摩尔曼斯克驻军可以在两小时内抵达战俘营。战俘营内有3000平方米的广场,非常适合滑翔机降落,如速战速决,成功的把握较大。”

作完汇报后,黄天远离开地图,回到座位上,面对参谋部的高级军官,黄天远显得有些拘谨。

蒋作宾在记事本上用铅笔写下“基纳律”、“营救”,然后又打了一个问号,眉头微皱,用铅笔轻轻敲打记事本。

“黄天远中校,基纳律的情报是否准确,有没有可能是苏俄放出的假情报?”被授命主持制定战俘营救计划的蒋作宾深知这次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谁能想道,一名被俘军官的未婚妻竟然会在总理新婚当天,就写信给夫人,希望政府能帮忙把她的未婚夫带回家完婚。那封信被总理带到陆军部交给部长,临走时总理只对蔡部长说了一句话“带他们回家!”,随后部长和参谋部通过决议要求营救战俘,而自己则成为营救行动的负责人。

对于蒋中将的提问,黄天远显然早有准备,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文件包,从里面取出一叠照片,然后将照片一张张铺在会议桌上。黄天远抽出一张照片,然后把照片推到中将面前。

“长官,这是空军侦察机拍摄的照片,您看这一张,这是劳改营点名时拍下的,您仔细看一下,这一队,还有这几队,他们像是亚洲人。您再看一下这一张照片,他们身上的服装都带着罩帽,这是六式防寒服的标志,基纳律劳改营内一定关押着边防军战俘,另外……”

会议一直开到凌晨,经过最后的讨论,蒋作宾批准了陆军制定的营救计划,空军将全力配合陆军的营救行动,利用滑翔机将陆军特种部队空投至战俘营,随后利用飞艇转移被俘官兵。整个作战方案要求速战速决,力求在半小时内完成整个行动。

“……我们并不确定基纳律战俘营内是否关押全部远征军战俘,如果在基纳律展开营救行动,外交部担心会影响与苏俄之间的谈判,情报部门则担心此举会引起苏俄方面的报复,并最终处决战俘。”作为营救计划的负责人,蒋作宾不得不考虑行动之外可能产生的影响,毕竟对基纳律劳改营的一切,所有情报来源仅建立在航拍照片上。

苏俄会释放战俘吗?司马眉头紧皱,苏俄并没有谈判的诚意,至少他们并不愿意承认现状,他们坚持对西伯利亚的主权要求,坚持要求远征军撤回国,才能释放战俘,战俘成为了他们手中的一张牌。

“即便只有一线希望,也要付诸行动!我把他们派上战场,现在要接他们回家。”犹豫数分钟后,司马作出决定,绝不放弃任何营救战俘的机会。

在中国传统观念中战俘是不值得营救的,被俘的军人都是胆小鬼、懦夫、叛徒,几乎从未有人考虑过,他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没有任何人希望成为敌人的俘虏,他们为国效力,国家自然不能将其抛弃。

10月26日,中午。西西伯利亚乌拉尔山脉附近某处边防空军基地,二十八架H-11型轰炸机拖曳着二十八架TG-11型滑翔机,满戴280名陆军特种部队突击队员离开基地,空中机群很快隐于飘散着小雪的晨空。

在颠簸的滑翔机内,除了行动指挥官黄天远和四个中队指挥官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任务是什么,不过他们却知道这次任务非同寻常,因为特种部队第一次打乱编制,在各连排抽调最优秀的官兵组成了这支突击队。

特战部队是边防军的一支利刃,但是最近显然空降兵夺去他们太多的风头,他们只能将更多的时间用在训练上。滑翔机内的突击队员人人黑瘦,长时间的训练使得疲惫不堪的他们,一上滑翔机,听着单调的飞机轰鸣声,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盹,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

不过坐在帆布椅上的王永浩却没有一丝睡意,作为一分队队长,他知道这次行动的重要性,闭着眼睛的他,在思考行动的每个细节。

这次行动要求非常苛刻,从一分队第一架滑翔机迫降到战俘营操场开始,到最后一艘飞艇离开战俘营,要求在半小时内完成,在半小时内,一、二分队要负责消灭全部敌军,三、四分队负责营救出战俘,并把他们护送出战俘营,在距离战俘营外1000米处护送他们上飞艇,如果有人负伤或死亡,还要把伤员和尸体带走。

王永浩从不怀疑自己队员,这支临时建立的突击队是陆军特种部队六个团近八千人的队伍中挑选出的精税,但是这支突击队只是在图纸上进行了推演,一旦发生意外,整个计划都可能失败。

此时在京城陆军部地下作战指挥中心,气氛显得紧张,在作战室中央桌子的地图上,有三个红色的标识物,代表从三个方向扑向目标的机群,中央是陆军突击队,左侧是空军轰炸机部队,右侧是陆军浮空运输队的七艘飞艇,此时地图上的标识不断在参谋官的推杆下朝目标推进。陆军部长蔡锷、参谋总长王公亮和参谋部的一众高级参谋,神色凝重。

远在数千公里的机群用无线传来消息,经由乌拉尔前进基地,飞越半个北半球传到京城地下指挥作战室,“遭遇小风雪,目前一切正常,第一梯队时速180公里……”指挥室内众人听到前方传来的声音,手心捏着一把汗,在行动没有取得成功之前,没有任何人可以放下心来。

“立即询问第三梯队,天气对他们是否有影响?”听到小风雪的瞬间,蔡锷立即对身边的一名参谋说道。

“第三梯队,一切正常!”几个小时过去了,在时针指向3:05时,看着代表第一梯队的标识物接近目标,所有人都明白,战斗就要打响。

“准确解脱飞机,3、2、1……”随着驾驶员一声大喝,滑翔机内的突击队员连忙与身边的战友手臂绕带相连,就在这时他们感觉到飞机猛地向下一沉,然后进入滑行状态。

“做好降落准备!”努力操作滑翔机的驾驶员大声喊道,此时拖离了牵引机的滑翔机已经进入滑翔状态。

“兄弟们,等完成任务,回西北,我请大家喝酒!如果不走运,忠烈祠见!”左手抓着舱内帆布带,右手臂与战友肘部相交在一起的王永浩扭头冲舱内战友喊道。

“特战队员,勇往直前!”这时机舱内一个突击队员喊道。

“必胜!必胜!必胜!”

……

基纳律劳改营。站在走廊上换了一身黑色皮质风衣的沃洛达格,望着从矿坑中努力推出煤车的劳改犯和战俘,吸着烟的他偶尔吹着小调。

“通知伙房,今天给这些猪,每人增加一个土豆。”沃洛达格心情舒爽,几个月来的“努力”终于得到回报。在两小时前,他接到司令部的通知,因他在基纳律劳改营“表现出色”,上级将他调至图拉主持当地的肃反工作。

图拉尽管是座小城,但相比于荒无人烟的基纳律,仍然让沃洛达格兴奋不已,主持当地的肃反工作,美女、权力等等一切都会接踵而至。

“咳、咳……”拼尽全力推着煤车的孙治邦不住咳嗽,十月的基纳律已经降至零度,繁重的体力劳动、少得可怜的食物,伤风感冒再正常不过。

就在孙治邦用力推车时,一个兄弟软软倒在铁轨上,“定州佬,快起来!”孙治邦连忙转身弯下腰挡住警卫视线,用力提拉着身边的兄弟,同时警惕的朝矿坑远处的警卫望去,但已经晚了,站在煤堆旁的警卫提着枪走了过来。

按照基纳律的规矩,对劳动“不积极”以及怠工的罪犯,一律就地处决!几个月来,已经有数百名兄弟死在警卫的枪口下。

提着枪穿灰色大衣的警卫,一边走,一边拉动枪栓,眼中带着变态的欢愉,显然他很享受这一时刻。

“哗!”尽管距离还有数米,但孙治邦可以清晰听到枪栓拉动时发出的声响。此时前方的煤车停了下来,推煤车的俘虏们大都愤愤不平,但并不像初入战俘营时一样选择抵抗,血的教训告诉他们,抵抗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试图把定州佬抱起来的孙治邦用力吼叫着,每一次把他扶撑起来之后,发着高烧的定州佬都会再次瘫软,顺着煤车倒下去,数次尝试都告失败,提枪的警卫走到距离煤车两、三米外的地方,嘲讽似的望着努力尝试的那个中国军官,同时慢慢抬起枪口,枪口一会指着定州佬的脑袋,一会是后背,显然是在犹豫打什么地方。

滑翔机不住的晃动,机舱内双臂牢扣的突击队员紧张万分,他们不习惯这种迫降方式。努力把机头对准劳改营煤堆间的飞行员大声喝吼:“准备,降!”

“那……是?敌袭!”在木质走廊上正轻哼着小调的沃洛达格无意间扫到从空中悄无声息扑来的飞机,先是一愣,然后惊恐的大声喊道,同时从腰间抽出德制毛瑟手枪。正准备开枪的警卫发现一道阴影从头顶掠过,不自主的朝天空看去。

在煤堆间的空场上降落显然比想象的更为困难,在滑翔机冲向地面发出巨响的瞬间,机翼便被煤堆拆断,滑出数十米后机身重重侧跌到煤堆旁,舱内的突击队员感觉一阵颠簸。王永浩不顾脖颈处的撞痛,一跃而起,用刺刀划开舱顶的亚麻布蒙皮,跳出机舱,机舱内其它九名突击队员也跟着跳下来,提着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的突击队员如同闪电一般朝目标扑去。

“我们是中国军队,不要抬头!”冲锋队员们用汉语大声喊道,免得战俘在混乱中被误伤。

在看到机舱内跳出熟悉身影的瞬间,孙治邦便从煤车上拿起一块脑袋大的煤块,猛地扑向目瞪口呆的警卫,拼命砸向他的脑袋,伴随一声惨叫,红白之物便流淌在煤灰上,后面煤车上扑出来一个“黑人”,立即拾起一旁的步枪,朝煤山旁的一个警卫扣动了扳机。

与此同时,二十余架滑翔机先后在几十秒内从空中扑入劳改营内,从滑翔机中跳出的突击队员立即朝预定目标扑去,最后离舱的突击队员在朝滑翔机内扔了一枚燃烧弹后,才跟上部队,劳改营内顿时响起一阵阵密集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

“快!远征军集合,朝北,带上所有的兄弟。”提着枪冲过来的突击队员冲矿洞外的人大声喊道,尽管他喊的是汉语,但是还有不少俄国反革命分子跟着他们一起逃出了劳改营……

……

11月9日,第一场冬雪将张家口染成一片雪白之色,一名颧骨凸显,身材清瘦的军官跳下电车,肩背驮袋,顶风冒雪走在人行道的雪地上,此时他那削瘦甚至显得病态的脸上带着归心似箭的急切。在走到一处社区大门外时,这名军官急切的脚步突然间止住了,他似乎在犹豫什么,在社区外来回踱着步子,飘落的雪花将他身上墨绿色的军大衣染成了雪白色。

“长官,您这是……”一个正要回家的市民诧异地看着社区大门外来回走动的军官。

“家!”恍惚间,孙治邦下定了决心,然后提着驮袋朝社区内走去。仔细看了一下手中的地址,又看了一下332的门牌,孙治邦深呼一口气,犹豫了好一会才抬起左手。

“咚!咚!咚!”

“爸爸!”正抱着女儿在照片前教尚不满八月的女儿叫爸爸的高淑云,听到敲门声一边哄着女儿,一边朝门边走去,然后拧动门锁。

在门打开的瞬间,高淑云一下愣住,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孙治邦一把紧紧抱住眼前的爱人和从未谋面的女儿,“云,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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