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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四海归一 第十节 项羽袭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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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四海归一 第十节 项羽袭营

临淄战败,东楚军士气大挫,即墨的攻防战随即出现了项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齐军士气如虹,以一当十,而东楚军则萎靡不振,开始的骁勇消失得无影无踪,人还在战场上,只是已经被人抽去了灵魂,除了项羽本人之外,没有人再相信他们能攻下即墨。

项羽无奈之下,只得把大军撤回琅琊休整,同时派人向咸阳派出使者,要求购买西楚的军械。就在大家都以为项羽在新式军械到达之前不会再攻打齐国的时候,项羽突然作出了决定,带着八千江东子弟兵,向南绕了一个大圈,绕过巨野泽,避开正在攻打薛郡的联军耳目,出现在联军的西侧谷城山。除了在亢父接受桓楚送来的给养时停了两个时辰之外,八千骑兵人不解甲,马不卸鞍,长途奔袭近三千里,就是为了给联军以致命一击。

看着远处安静的联军大营,项羽知道,联军对他的到来一无所知,而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半个时辰,饮水,吃干粮,歇马,准备作战。”

项羽以他一贯的简洁明暸下达了命令。

“喏。”季布、郑昌躬身应诺,转身而去。

八千子弟兵纷纷解开背囊,取出最后一点干粮,在旁边的小溪里取了水,就着清凉的溪水大口大口的吃着饭。他们都知道,吃了这顿饭之后,就是一场恶战,如果能战胜,他们将在联军的大营里吃下一顿,如果不能战胜,他们就没有下一顿了。

项羽给他们准备的干粮很特别,这是按照西楚标准的骑兵干粮制作方式做的,两层面之间夹着一大块肉,不过西楚大部分是牛羊肉,而东楚没有那么多的牛羊,其中夹着不少猪肉,吃起来不如牛羊肉筋道。不过对于普通士卒来说,能吃上猪肉已经不错了,毕竟现在大王还没有统一天下,和西楚王那个老财不能比。

项羽一边嚼着和普通士卒一样的干粮,一边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草图,季心、郑昌、桓楚、项庄等人围在他的身边听他讲解。他们听得很认真,生怕漏过了细枝末节,影响了作战的效果。他们都知道这次作战的意义,打赢了,他们都是功臣,打输了……不,没有打输了,打输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郑昌、项庄,你们跟着桓楚,从北面冲下去,目标是齐军的大营,其余的人跟着我从南面冲下去,目标是燕代的大营。不要恋战,务必尽快击破中军。齐军以田荣为中心,燕代联军以陈余为中心,将这两个人干掉,这场仗我们就算打赢了。”

项羽扔到手里的树枝,将最后一口饼塞到嘴里,灌了一口水,草草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两只重瞳扫视了一眼诸将,诸将拱手,轰然应喏。

“各回本队,准备出发。”项羽伸出手,依次在每个人的肩上拍了拍,最后临到项庄时,他见项庄的冠缨有些歪,便抬手给项庄整理了一下,又重重的一拍项庄的肩:“记住,君子可以战死,但是不能乱缨,这是先贤子路用生命做出的表率。”

项庄挺直了身子,右手猛击胸甲:“喏。”

“好了,去准备吧。”项羽骈起两指,回身剑指远处的联军大军,眯起了眼睛,声音很轻,却透着无比的信心:

“灭此朝食!”

齐将田既睡得很迟,这些天战事顺利,已经提前完成了预期的作战任务,再往下打,那可就要进入项羽的地盘了。田既看得出来,田荣、陈余等人并没有这个打算,他们只是想收回齐国的土地,还没有狂妄到要和项羽拼到底的决心。所以这几天除了零星的战事,大军已经基本停止了前进,他们在谷城山已经休息了三天了,而几个大王前往泰山观光,更让田既肯定了心里的想法。

田既也很放心,斥候们送来的情报说,项羽本人在琅琊,东楚军中的第二号人物桓楚在彭城,薛郡没有主力,要不是他们自己心存疑虑,说不定现在已经快接近彭城了。当然了,真要接近彭城,那肯定要和项羽恶战了,这是他们一直尽量避免的事情。

有了时间,田既也没有闲着。他觉得齐国以后很有可能会和西楚一战,所以对西楚的事情比较关心。他知道臧衍在西楚游历过大半年,还曾经亲身经历过西楚把匈奴人赶出河南地的战役,对西楚的情况比较了解,所以他有意无意的和臧衍多接近。从臧衍那里,他不仅听到了几次战役的情况,还对西楚的军制和军械有了比较具体的了解,出于职业军人的敏感,他还对西楚看似一些并不起眼的小变革十分欣赏,因为在他看来,战争是一个很实际的事情,细节的变化很能反应事情的本质。

每次和臧衍闲谈之后,他都会把谈到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记下来,以后不断的阅读,再不断的加上自己的感悟。当然了,这其中也有对自己那两个同宗的一丝羡慕。田壮现在是西楚九卿之一的卫尉,田伦现在是西楚的郎将,虽然不及田壮的位高权重,却是共尉身边的亲信,见官长三分。而自己虽然是齐国的大将,可是他知道,以田荣那个性格,以齐国目前的情况,最后不是被东楚灭了,就是被西楚灭了,只是迟早的问题。

就是忧愁这些,所以田既昨天睡得有些迟了。好在这些天无战事,几个大王又不在营中,倒也没人来烦他。田既其实已经醒了,但是他卧在行军榻上,双手抱在脑后,头有些昏沉沉的,还不是太清楚。外面士卒说话的声音飘忽忽的,似近又似远,听起来不是很真切。

“哗——”

“敌袭!敌袭!”

“项羽!项羽来了!”

田既恼了,项羽还在琅琊呢,怎么会出现在谷城山。这是哪来的士卒,又在胡说八道,乱开玩笑了,他一跃而起,大声叫道:“来人!把那胡言乱语的竖子抓起来,以军法处置。”

“将军——”一个亲卫猛冲了过来,差点撞在田既的身上。他瞪着两只大眼,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迸出来,手指指南面,又指指北面,结结巴巴的说道:“项……项……”

田既大怒,伸手就去拔剑,刚拔出一半,却停住了。他顺着亲卫的手指看到了山坡上飞泄而下的东楚铁骑!

“布阵!”田既拔剑长啸,熟练的发出一系列的命令:“弓弩手,剑盾手,立即到营寨后防守。”

鼓声大起,被东楚军来袭的情况惊呆的齐军惊醒过来,正在准备早饭的士卒们纷纷扔下手里的事情,奔回自己的营帐,取出武器,在伍长、什长的带领下,以尽可能的速度集合。

与此同时,东侧的燕代大营也响起了急促的战鼓声,鼓声交相呼应,一下子打破了清晨的清谧。士卒们挤成一团,挪动着自己的脚步,调整着合适的位置,军官们则大声呼喊着,指挥自己的手下尽快进入位置,作好战斗准备。

大营里人喊马嘶,乱作一团。

齐军的阵势刚刚初具雏形,桓楚已经带着骑兵冲进了大营。桓楚一马当先,身子伏在战马上,人马合一,在粗木立成的简单营寨前根本不作停留,战马一跃而起,跳过营寨,带着凛冽的杀气直接撞入了齐军刚刚列成的阵势中。手中的铁矛一抖,就将一名齐军的胸甲洞穿,直接挑在了矛尖上。战马呼啸而至,两名齐军眼睁睁的看着如墙一般的战马撞到面前,却来不及躲闪,就被撞得飞了起来,在空中倒飞过三四步远,轰然倒地。然后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同伴从头顶飞过,鲜血如雨一样的喷洒下来。

四千铁骑,如同滚滚洪流,势不可挡的杀入了齐军大营。桓楚居中,季心在左,郑昌在右,三人相隔不到五步,齐头并进。桓楚手中铁矛翻飞,接连挑杀挡在他面前的齐军将领。季心左手长矛,右手长剑,远者矛刺,近者剑劈,当者披靡。郑昌双手握矛,圆睁双目,两只脚紧紧的踩在马镫里,身子悬空,伏在马背上,借助着马的冲击力,将手中的长矛捅入一个又一个齐军的身体,每杀一人,便大吼一声,以助声势。

跟在他们身后的江东子弟兵攻势如潮,纵马紧追,如同锋利的剃刀一般从齐军中一划而过,如林的长矛瞬间收割了无数的生命,一个又一个的齐军被他们刺倒,或者被战马撞翻在地,随即又被更多的马蹄踩中。

田既虽然挥着长剑四处奔跑,斩杀了好几个脱离自己作战位置的部下,可是还是挡不住溃乱的漫延。很快,桓楚的马蹄就冲到了他的大帐前。

“放箭!”亲卫将一声怒吼,手中长剑猛然下劈。

亲卫营是田既手下最精锐的部队,他们在发现有敌军来袭的时候,就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了防守的准备,他们甚至利用士卒们做饭的柴伙在面前架设了一道两步厚、十步宽的火墙,剑盾手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将身体紧紧的贴在盾牌后面,准备迎接最猛烈的冲撞。弓弩手拉弓上弦,瞄准了东楚军驰来的方向,一听到亲卫将的命令,第一排弓弩手同时扣动悬刀,长箭呼啸而出,直奔冲在最前面的三名楚将。

桓楚早就看到了在慌作一团的齐军显得别具一格的亲卫营,他大喝一声,奋力掷出了手中的铁矛,与此同时,左手取出了放在马鞍旁的盾牌,护在头顶,右手抽出了腰间的长剑,身体弓了起来。

长矛呼啸而出,直奔田既飞去,田既身边的两个亲卫同时冲了上去,举起了手中的盾牌。铁矛“迸”的一声刺在盾牌上,强大的冲击力将盾牌击成碎片,余势不衰,又刺穿了那个亲卫的手臂。那个亲卫痛得连声大叫,不由自主的向后让了一步,紧接着又是三枝铁矛飞到,另一名亲卫勉强挡下了一枝,却再也挡不住另两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田既被其中一根铁矛刺中大腿,钉在地上。

刹那之间,桓楚已经冲过那道火墙,杀到亲卫营的小阵前,他用长剑猛砍马臀,双腿猛踹马腹,战马吃痛,放声长嘶,愤怒的冲入了小阵。当面正对着桓楚的三名亲卫当即被撞得飞起,暴露出了后面的长矛手和弓弩手。两枝长矛刺入了战马的身体,那两名齐军却被撞得口吐鲜血,倒面栽倒。桓楚根本不去看他们,哈着腰,长剑电然而过,将三名弓弩手的咽喉割断。

受伤的战马奔出十几步,轰然倒地,庞大的身躯带着惊人的气势,又向前滑了几步远,所到之处,将齐军撞得东倒西歪。战马倾倒的那一瞬间,桓楚从战马上飞身而起,如同一只大鸟,在空中横越五步,杀入齐军阵中,人刚一立地,尚未站稳,盾牌已经猛砸在一名齐军的头顶,“轰”的一声巨响,那名齐军虽然举起盾牌招架,却挡不住桓楚的力道,被一下子砸得跪倒在地。桓楚拔步飞奔,长剑前刺,再杀一人,几步之间,就冲到田既的面前。

田既的亲卫们大惊,号呼着冲上前去,拼命的护在田既的面前。桓楚怪啸连连,长剑左突右刺,盾牌推扫,片刻之间,又将田既的亲卫斩杀数十人。

东楚军利用战马冲大的冲击力,没费多少时间就击破了亲卫营的小队,季心和郑昌带着东楚军催动战马,从桓楚身边一掠而过,长矛疾刺,倾刻间将剩下的几十个亲卫挑杀,只剩下鲜血淋漓的田既一人。桓楚冷笑一声,一剑割下了田既的人头,然后飞身跃上一匹奔驰的无人战马,扬长而去。

东楚军随即砍倒了齐军的大旗。本来已经丧失了战斗欲望的齐军一见大旗被砍倒了,更是没有一点斗志,有的扔下兵器四散而逃,有的则跪地投降。

桓楚带着骑兵在齐军大营里杀了两个来回,将为数不多还负隅顽抗的齐军斩杀一尽之后,命人给东面的项羽传出消息,已经攻占齐军大营!

而项羽面对的燕代部队则比齐军要难对付得多。

陈余治军很有一套,他将五千步卒布在中间一垒,而五千骑卒安排在南侧的壁垒,臧衍的一万骑卒另立两垒,和他的骑兵垒一起将步兵垒围在中间。四垒之间竖着半人高的土墙,各壁之间,不得互相来往。营寨扎得比齐军高大,而且营寨前还布置了鹿柴,以防敌人偷袭。燕代的士卒经常和匈奴人作战,匈奴人最擅长的就是这种来去如风的突袭,长期的作战,让燕代士卒反应速度也要比齐国的士卒快上一倍,而对付骑兵的经验,也要丰富得多。

正因为如此,当项庄付出百十人的代价,撞开了营门,杀进第一个骑兵垒的时候,却发现眼前根本看不到人,只有一匹匹还没有上鞍的战马,他正在疑惑的时候,从战马下面飞出了一支支长箭,刺出了一枝枝长戟,将一个又一个茫然的东楚士卒勾下马去杀死。项庄大吃一惊,长中的长剑接连磕开几柄长戟,纵声狂啸:“加速,加速!”

被突袭打晕了的东楚军一听,不再和那些骑卒纠缠,狂抽战马,战马昂首奋嘶,呼啸着从空鞍战马中飞驰而过。项庄一面催马狂奔,一面用手中的长剑猛砍那些代军战马,战马吃痛,又挣不脱代军将士手中的缰绳,痛得趵蹄狂踢,将藏在马腹下的代军士卒踩得狼狈不堪,死伤惨重。

东楚军有样学样,用手中的武器招呼那些代军战马,制造更大的混乱。时间不长,那些代军骑卒再也不能藏在马腹下了,纷纷冲了出来,正好遇上满腹怒火的东楚军士卒的迎头痛击。

代军骑卒也不是弱手,虽然他们仓促应战,先期损失又比较大,但他们还是咬着牙顶住了东楚军第一波的攻势,直到项羽随后赶到,参与围攻,才将他们斩杀一尽。

但是他们的死不是没有意义,正因为他们的阻挠,项庄丧失了宝贵的时间和速度,四千人陷入了面对一万骑卒和五千步卒的苦战。看着已经做好应战准备的代军步卒,项庄叫苦不迭。

“退到后面去,重整骑兵队列,等我撕开缺口,你就立刻带着骑兵冲杀。”项羽面无表情,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模样,仿佛他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一样。他翻身下马,“呛啷”一声掣出腰间所佩的两口巨剑,大步向前走去,身后的亲卫营不用多说,纷纷下马,紧跟着项羽向前飞奔。

“放箭——”代军步将陈安一声大喝。

“嗡——”的一声响,长箭呼啸而出。

东楚军将士有的举起了手中的骑兵盾,有的则抬起了手臂挡在面前,他们都身披两层铠甲,防护能力和盾牌差距不远,长箭射在上面,扑扑有声,虽然不少箭枝射进了甲衣或者甲片之间的皮革处,但是很少能射透两重甲的,对东楚军来说,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也不能阻挡他们越来越快的步伐。

项羽大步如飞,第一个冲到了代军步卒的面前,大喝一声,两口巨剑如同两道闪电,飞掠而过,三颗人头,应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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