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新肉长得格外慢,换完三次药创面还是未愈合,晨曦受不了这一趟一趟的跑,问能不能开完药,自己回家换?医生看了她一眼问,你会吗?晨曦说可以让社区医院的医生来。
看看打出来缴费单,晨曦直头疼,想这医院的医生心太黑,尽给她开进口药,这几行字就要她500多块,真是一袋豆浆引发的惨案。她掂量再三对缴费窗口里的人说,这药估计用不完那么多,给我减半吧。
工作人员话语冷冰冰,“这药的用量都是医生计算好了的,你随便减半,好不了可别找医院。”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一听这话纵使她这么好的脾气也来了气,斩钉截铁的说:“肯定用不完这么多!给我减!”
回到家她只有一个念头,她需要赶紧找工作。
其实辞职的第二天她就开始找工作,每天她都要从楼下的报刊亭里买几份报纸,挑出招聘版一条信息一条信息的仔细看着。也曾发出过几份简历和求职邮件,但一直没有得到回音,她也知道找工作的事急不来,运气很重要,但她还是急,开销不大,但毕竟是家里的经济支柱,坐吃山空,总不是长久之计。
偶然注意到报纸一个角落里刊登的一则信息,银翼,国内三大航空集团之一银夏航空旗下的专属飞机杂志,在招编辑。晨曦按下报纸想了半天,给他们投了网上简历,哪想他们的办事效率如此之快,没过两小时就有人通知她明天参加面试。
第二天她照着报纸上的地址找到杂志社所在的银夏大厦6层,还没轮到她,她就竖着耳朵听前面几个女生的对话,不听还好,一听心先凉了一半,她们均是名校毕业,甚至还有海归的。晨曦暗暗思忖,一个杂志社的小小编辑竟然吸引了这么多高学历的人趋之若鹜,看来她只能是陪太子读书了,要知道总共才招两人。
其他人都在旁边彼此交流,只有她像颗豆芽菜一样呆坐在椅子上,怀中抱着自己的简历,热伤风,头晕眼花,状态不好,现实又如此严峻,她根本不抱希望,只是大老远的来了,起码得见见面试官再走。
“怎么是你?”从一道门走出来,郭远突然看见坐在椅子上的贺晨曦,便停住了脚步疑惑的看她。
她也万分惊讶,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走到她跟前,伸手抽出她抱在胸前的简历,“面试?应聘哪个职位?”翻开第一页,看到照片栏贴着的照片,他突然笑了起来,“干嘛耷拉着脸,这表情跟谁欠了你500百万似的。”
晨曦急着要抢回,他却躲开,继续翻看她的个人经历,边看边说:“你上了C大?还行嘛,我还以为以你的成绩根本考不上大学,小时候你可真是笨到家了,1+2=3知道,掉个个儿,2+1等于几又不知道,笨到这种程度,你不知道每天看到你我都发愁,想贺晨曦这么笨,能长大吗?长大了会是个什么样?”
晨曦冷笑道:“让你费心了,你可为我想得真多啊。”
郭远瞥了她一眼抖了抖手中的纸张说:“这么平淡的一份简历怎么能吸引人注意?要是我,就不会让你进入面试阶段,看来你运气不错。”
晨曦夺回了简历,“我也很遗憾,如果是你,我也不必大老远顶着太阳白跑一趟。“说完她转身要走,郭远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晨曦惊叫一声,“放手,你放手,疼……“
郭远吓了一跳,手掌从她手臂滑到了手腕,顺势将长袖往上撸起,袖口的宽度只够到手腕上几厘米的地方,但还是露出了一截白色纱布,他将她的手腕拉起,要解她的袖扣,皱着眉问:“手怎么了?摔了?去医院了吗?”
晨曦一把将他推开,忍不住要说出来,“你别装做这么关心我的样子,不觉得虚伪吗?”
郭远一听就愣了,半晌没说出话来,看着她漠然的表情,冷笑道:“我再虚伪也没你虚伪,明明是在乎,偏装作漠不关心。”
“谁在乎?谁装作漠不关心?你别想得太多。”
郭远有些急了,突见身后很多双眼睛都在注视着他,一咬牙便拉着她踉踉跄跄往走廊深处走,愤愤不平的说:“你这人究竟怎么回事?我关心你还关心出错来了?你的良心哪去了?”
“我受不起你的关心。”晨曦别开了头,他的关心该给一个徒增雀斑却无伤大雅的美人,而不是给一个只隔一步之遥他都无法察觉的平庸之辈,漫长的岁月里,她早就习惯了自己关心自己,她不需要别人的关心。
郭远的脸垮了下来,缓缓松开了手,不住的点头,“受不起我的关心,真好。你还是习惯我对你凶对你吼,习惯我整你害你。那我就如你所愿,你拭目以待,等着看我怎么给你使坏!”
贺晨曦扶着墙壁回到位置上坐下,只觉得头重脚轻,晕头转向。
等了一会儿,终于听见叫她的名字,无论如何,但求尽力。她重新抖擞了精神,走进面试房间,兀然看见郭远赫然坐在四大面试官之列,那嘴角一撇阴阴的笑很扎眼,她把着门愣了半天,直到有人咳了一声,她才醒悟过来,突然很想笑,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她瞬间变成砧板上的嗷嗷待宰的猪,郭远举着刀嚯嚯向着她来了。深吸一口气,头更晕,既来之则安之,他还能干嘛,冷嘲热讽已不是新鲜招数。
但意外的是,郭远全程一句话也没说,她倒是有些后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临了,就在晨曦以为自己可以蒙混过关的时候,其余三个人的人目光集中在了他身上,郭远嘴角缓缓勾起,嘴唇微张,一段行云流水般的英文突然飘了出来,她当场傻掉,无心去欣赏他好听的嗓音,和说英式英语时的优雅,她只知道自己没听懂,一个字都没听懂,那一串文字就像行雷从耳边匆匆滚过去,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是知道她的软肋的。
“Need I repeat it?”
面色越来越苍白,身子一阵冷一阵热,沉默在房间里流转蔓延。郭远脸上幸灾乐祸的戏谑渐渐褪去,他看了看室内冷气的温度,轻咳了一声说:“是房间温度太高了么?贺小姐怎么出汗了,还是……太紧张了?”
外界的声音越来越遥远,远到只剩下嗡嗡的振鸣,晨曦努力稳住不由自主摇晃的身子,像只脱水的鱼努力呼吸,眼前的他也渐渐从鲜活变成了发黄的相片,最后竟是耀眼,全是黄黄绿绿的斑驳,刺得她眼球都疼。一阵天旋地转,她趴在了胡桃木的桌子上沉沉呼吸,依稀感觉有人抬起她酥软如面条的头,焦急的呼喊也像是在溺在了水里听岸上的声音一般遥远而空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