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北部壁垒破,凤落天桥郭
第897章 北部壁垒破,凤落天桥郭
“喝!”
四列山海卫长龙已如银色浪潮,齐齐向前踏出步一步,同时齐声厉喝。
他们皆整齐划一地张弛后倾,长发高束如水瀑飘荡身后,左手挺晶盾向天成仰角状,右侧臂膀齐齐后拉蓄力,手臂前半段竟纷纷化作纯净无暇的汩汩流水,凝聚延伸而出一根根通透的水刺!
“放~!”
卫旗下,传来了清泗泗的喝令声!
山海卫闻之,已齐声仰天大喝:“风~!”
嗖……!
似振弦破空声刹那响彻天之桥壁垒上空。
一支支近九尺长的水刺,已极速旋转穿过一面面冰晶圆盾中心,瞬息便凝如冰刺。
寒芒闪烁于半空之际,千余冰刺前端更随之分裂成三股,如花瓣绽放般旋转如锋锐的绞刃,势如雨幕飞蝗!
流光飞雨划过夜空,罩洒向了涌动的邪潮。
暗红的鲜血顷刻飞溅于半空,且山海卫还在喝令下不断凝刺飞雨,已期能为身前死守缺口的修士们减轻压力。
可他们的人数毕竟与邪众悬殊巨大,仅仅数千飞雨阻击,又岂能迟滞汪洋一般的洪流?
此刻,即便有伤重的丹老、剑圣云照夜、执事妙水柔等合力牵制阻挠珈男进一步破阵,但缺口还是在不断被邪众撕裂扩大,且登上城头的邪修也越来越多!
甚至连茹芊儿、茹万言都带着千耳道众们赶来驰援,然而依旧杯水车薪。
望着关上一个个战死倒下的身影,眼见天之桥告破就在眼前,清九仙已悲怆欲绝。
但见茹芊儿杀至清九仙身前,急忙禀报:“清老,西线已攻!”
“当真!”清九仙顿时如见一线曙光。
只见茹芊儿凝峨眉点头:“道子命我等再坚持一时,若西线事成,定有援军赶至此地!”
“援军……?”清老疑惑地看向了南方内海遥远处,那正顺风千帆率先而来的赵军战船。
他还当茹芊儿所言援兵就是赵军,顿时有些失望的苦笑而指:“就他们?凡俗军伍,即便再多又岂能阻邪众?”
可茹芊儿却神秘一笑:“赵军前来是为救助伤者、输送流民,而援军另则有其人,想来此刻应该已入青丘山脉。”
“青丘?”清九仙蹙眉,随即惊醒:“难道是……?!”
茹芊儿沉默点头。
见此,清老万分感叹:“道子远谋,我山海之幸也。”
而茹芊儿则说道:“不过道子有令,若见西空信号,则援军必至,我辈当一鼓作气向北反攻;可若西空无信号,则死守北部壁垒直至流民进入南地,方可退南部壁垒坚守。”
闻此,清九仙已然明白,若是道子能顺利寻得魔头,甚至将其诛杀,则援军便会前来一起反攻北地邪众。可若是道子事败,那援军便不会前来而是直接留在南部壁垒构筑防御。
如此,他们将成为牵制邪众,为南部壁垒争取时间的血肉‘坚盾’。
此刻,他已望向了遥远的西方夜空,肃穆遥礼:“清九仙……领命!”
说罢,他看向身后列列山海卫,大喝气震八方:“我山海的儿男们!生死存亡尽决于此战,握紧晶章、凝刀兵,准备近战~!”
“喝……喝喝!”
数千九州卫已在号令下,齐齐手化三尺流水,敲击晶章盾牌的同时,纷纷凝化成了冰晶刺刃。
咚……咚咚……
一时间战鼓激昂,那许久未曾响起的山海卫战歌,亦悲壮传动于壁垒上空,可谓震人心魂。
「……烽烟起兮,浪淘沙;儿郎穿银甲,配晶章。烽烟起兮,魔遮山,儿郎南山下,卫我河山……河山……何殇?父死儿上枕戈毡,儿郎闻鼓喝南山。天苍苍、水茫茫,何问子孙还北山?」
但见手持卫旗的清泗泗已握刃前指,娇声厉喝:“卫在山海,山海无畏!”
“卫在山海,山海无畏!”
“诛魔!”
“杀~”
话音方落,身后山海卫已在清九仙的带领下顶盾朔晶刺,向着登上城关的邪众如纯洁无暇的浪花般冲杀而去。
战至此时此刻,双方已没有了任何保留,有的只是刀光与剑影的碰撞、血与火的交融、生与死的咆哮哀嚎……
一炷香后,壁垒大阵终究还是彻底破灭了。
呜~
那如幽灵般的夜游卫号角声自北方响起,群邪蜂拥而上,似要淹没这风雨飘摇的血色壁垒。
嗔怒的珈男一马当先,她目光已锁定在了关楼前,那正瑟瑟发抖的‘青衫身影’!
“洛~羽!”
二狗子幻化的洛羽闻之,心头一激灵,是吓得亡魂丧胆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
他顿时摆手惊颤后退,大呼嚎叫:“不不不……我不是!娘嘢~二爷没馋你身子,你别过来啊……”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珈男一听这无情无义的话,顿时羞怒交加,几近疯狂地袭杀而来!
二狗子一见这漂亮的‘母夜叉’端得吓人,像是要吃人一样,顿时被吓得瘫软在关楼角下,连扶墙跑路的力气竟然都没了!
万念俱灰的他扶着墙,浑身软绵绵,都要哭了:“完了……完了……二爷我还没做什么,怎就腿软呢?”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的丹老、剑圣等人已合力将暴怒的珈男挡下,正大战于壁垒之上。
轰鸣爆裂震荡八方,不知多少邪众、修士躲避不及被殃及池鱼丢了性命。
丹老、剑圣等本就消耗巨大,又有伤在身,不消片刻便显露颓势有些招架不住。
只见一声爆响,玄天宗弟子惊呼。
那玄天宗宗主燕飞舟神通还未施展出,便在顷刻间被珈男一击重创得呕血倒卷数百丈,直接洞穿了泪孤海上的一艘战船!
再看吾帝与魏君两位老祖神火烈天,却还是被珈男一袖扫灭,怒掣得砸落关下生死不知。
望月宗宗主清月散人、云家家主云风、清九仙等当场毙命。
就连妙水柔执事若非天后以阵法为其隔空抵挡一二,恐怕她已香消玉殒!
遭受重创的妙水柔回头看向走来的天后,眼中尽是惊愕。
千年前,自己和当时还是天女的天后,都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一个山海万载不出的旷世奇才,萧在天。
他们三人曾一起在千山域海中生死与共,一起携手冲向魔居胥,一起凯旋回归山海……
可最终那人没有选择自己,而是眼前的女子。
自那之后,天女成了天后,自己也成了烟雨阁的执事,三人终究成为了陌路。
望着止步在自己身旁的天后,妙水柔露出一抹五味杂陈的微笑:“多谢……姐姐。”
天后没有看她一眼,正望着眼前如决堤洪流般的魔潮,云袖玉手上已浮现九根银云小锥。
“无极锥?!”妙水柔见法器暗惊。
因为这无极锥是幻天宫之主的象征,更是阵道无双至宝。
只见天后将无极锥交予不明所以的妙水柔,头也不回地说道:“烦请……转交恋星。”
闻此,妙水柔花容失色:“姐姐,你……!”
显然,天后既然将无极锥托她传给天女,那便说明天后已存死志!
此刻天后虽然经历数次生死大战,却依旧显得高贵圣洁,她如雪白的凤凰般昂首头颅:“本后乃万古十二尊白帝之后,凤脉血灵当洒效先祖,镇此天桥。”
此言一出,妙水柔震惊失色:“不……他还没回来呢!”
显然天后这是要以血脉之力祭祀成阵,强行阻挡邪潮一时,以此来争取时间!
可还不等她劝阻完,天后凤目已侧视而来,竟没了往昔高傲,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容:“我走后,若那无情郎真回来了,还请妹妹爱惜。”
话音未落,她已丢下怔在原地的妙水柔,如振翅高飞的白凤般腾云驾雾而去!
霎那间,天后傲踏流云于半空,挡在不远处已击退众人的珈男前,声如凤鸣云袖起:“凤九变·涅槃!”
顷刻,凤鸣九天惊荡八方,天后云气缠绕,秘术一现立化九身!
那珈男圣女知天后乃白恋星之母,故心有嗔恨起。
不过,她可不将区区太一境的天后放在眼里,已起魔影扑杀而来。
而于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天后九身居八方,困魔众、撼珈男,凤舞流云气同起阵印无极,竟娇喝四方:“祭我凤脉为引,血灵为阵,九天……凤鸣!”
此声一出,幻天宫众人纷纷惊骇嘶吼!
“天后……不可!”
霎那间,九影融烈化流云,凝现大阵云壁,映灼灼凤印惊四方,竟连贯而现凤羽阵壁于天桥壁垒南面,将邪众乃至惊怒的珈男尽数挡在了壁垒之上。
劫后余生的众修何曾想到,天后仅凭一己之力起大阵,竟然真的能阻挡住邪众与那恐怖的珈男!
可丹老、剑圣等强者已叹息摇头,此阵一出天后断无生还之机!
因为,天后所施展的九天凤鸣阵,正是其先祖白帝当年以自身为祭,镇压墨灵圣主的大阵。此阵虽强,但布阵者也将必死无疑。
果然,此时在夜空凤羽灵光纷飞中,一道白衣素裳的高贵身影已在流云环绕下显露圣洁幻辉。
她身影虚幻如浮光掠影,在幻天宫众人的悲怆哭拜下仰头痴望星空,似望见了那人回眸一笑,不舍喃喃着:“君在九天,我在人间,且看妾身镇天关,来生再续白头……莫憾天长。”
声未落,其影轰然羽化兵解,顷刻间羽刃奔流穿梭声起,已自大阵前激射而出。
残破的天之桥壁垒竟在瞬间被夷为平地,万邪碎尸扬空,就连珈男圣女都不得不惊退暂避锋芒!
幻天宫天后,效先祖、舍身祭阵阻魔阵北关,凤落天之桥。
此刻,赵军铁骑正巧赶到,天子邦见得眼前惨烈景象已惊得怔在马上。
放眼望去,北部壁垒内外尸横遍野,大地尽为赤染。
直至此刻,仅仅在这天之桥上山外众修已是死伤惨重。
幻天宫天后、子桑海、子桑南月、龙丘羲和等相继战死;
五行宗老祖魏君伤重含恨而亡,星耀长老、魏真炎长老等不幸陨命关下;
云家家主云风、长老云中雁,及望月宗宗主云清师亦殁在此间;
玄天宗长老龙狮黄、钟离谷等等……
还有无数弟子、散修,皆血洒此间山河、埋骨天桥之下。
如此,就更别说那墨灵圣主坐镇的影州巨木林野了。
……
影州巨木林内,厮杀声依旧不绝。
俯瞰而去,林野巨木摧折东倒西歪,烈火燃烧天,映空如赤!
轰~
一声轰鸣巨响,满身鲜血的龙丘飞皇已身形倒卷,一连摧断了四颗巨木,分身也顷刻破灭,昏死在了第五颗崩裂的树干中。
那丈高血色邪影已抡起巨刃,向着奄奄一息的龙丘飞皇袭杀而来。
可就在此时,一道白衣身影突然出现,一指峦天神通山峰速起已将那邪影强行逼退。
燕飞雪飞身落在了只剩一口气的龙丘飞皇身前,只见仰天望星空的龙丘飞皇,不断咳血道:“额……愿、愿我山~山海……日、日、日……”
话未说完,他已气断星空林影!
燕飞雪伸手按在龙丘飞皇死不瞑目的双眼上,喃喃宽慰:“我山海,必见……日月明。”
说罢他将其眼帘合上,侧目扫视那不远处两名丈高邪影,剑眉深锁。
此刻,他的飞雪剑、惊魂幡已在先前激战中报废,看似空空如也的手中唯有最后一枚棋子!
只见他二指夹棋子,缓缓举于眼前,显露而出一个‘卒’字,同时喃喃:“过河之卒,有进无退。”
前方左右巨影狞笑逼近,一血衣邪修道:“这家伙竟然还是个棋痴?”
另一邪修则戏弄而问:“喂~拿棋的蝼蚁,难道你是想和我二人下棋吗?”
一时间,他二人大笑不止。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火爆声,隐隐可见林深出烈焰熊熊、煞气戾刃声四溢,燕飞雪知道魏昙花那家伙恐怕是无法抽身了。
见此,他已抱必死之心,遂二指捏小‘卒’,反笑曰。
“山海何人笑我痴?但闻飞雪……燕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