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小棉袄至，世家文圣
第205章 小棉袄至，世家文圣
灵蓬山。
随着最后一缕灵气被吸收殆尽，此间的二阶灵气之地也成了笑话。
天地晴朗，风和日丽，姹紫嫣红的花如毯子铺盖于漫山遍野，山间阡陌俱皆分明，而少了之前那种雾霭胧胧的仙境感。
可惜这是自然的一面，另一面却是山中灵兽魔兽们的遍地尸骸，血液堆积，化作了一个个艳红的血洼塘，在此时的阳光里，反射出触目惊心的光。
灵兽魔兽们为了保护二阶灵气之地，而对此处发起了攻击，可结局却是全军覆没。
而二阶灵气之地，也变成了一片不存在任何灵气的普通山林。
白山静静注视着这一幕，眸中闪过些默然……
以及一种……天地大势，无可阻拦的感觉。
旋即，他又低头看向自己带来的一号。
一号与它的后裔们，在吸收了这许多灵气后，已经变成了一种黑玉般的植物，体表有着显著的“烟囱”状大口，这些大口会敏锐地感知到周边灵气，并迅速吞噬。
白山心念一动，将一号和一些后裔收入桃花源。
桃花源里存在着灵脉，这些嗜好灵气的植物顿时不安分起来，往远处掠去。
可下一秒，它们就静止住了。
因为，白花也在桃花源。
白花是它们的创造者。
它们视白花为母神。
可白花却将白山当做父亲。
白山管白花……
白花管它们……
一号和它的后裔们便强忍着对那些灵石的贪婪，乖巧地在桃花源里。
白山坐在桃林下。
在这片变异的桃林下，他显得像是从小人国来的。
他取了一壶美酒，在桃林下斟酌起来，往事历历在目，那天天想着要修仙的宋小娘子依是如在眼前。
……
……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初秋。
无尽山深处，植物们的特性越发古怪。
其中最显著的有如下几个：
交租系生命：生命汲取，再反馈，从此白花可以凝聚出神魔之果；
噬灵系生命：吞噬灵气，形成大大小小的黑玉色泽的塔状巨物，白山在这些植物所在的区域内能够更好地融合“天地之力”，而因为其形状，白山又称其位“黑玉塔”；
毒液系生命：毒液生命，由诸多花草的毒素和一些微小的草叶构成，好像一团墨黑的液体，能够变出各种形状，因为变异的缘故，这种毒素极其致命，可惜对白山无效；
扭曲烈阳污染系生命：
这分为两种，一种继承了扭曲烈阳的混乱特质，一种继承了扭曲烈阳生命改变的特质。
前者，白山称为“混乱树墙”，这一般是高逾百米的巨大植物，这些植物不仅自身无法形成灵智，而且还会使得进入它区域范围的生命失去理智，进入彻底的痴愚混乱状态。同时它会对一切进入范围的生命极度敏感，继而第一时间予以击杀。不仅如此，这种生命存在于阳光或火焰里时，极难击杀，至少白山用显神境的力量没能在它们身上留下一点痕迹。而即便被击杀了，也能极快重生，并且在一段时间内增强。
后者，白山称为“树仙子”，这是从一些树木的果实里诞生出的诡异存在，其诞生原理未知，但却有着娇艳人形和金色翅膀。树仙子掌握着强大的力量，能够发起各种诡异攻击，同时具备着和“混乱树墙”类似的不死特制。只要有阳光或火焰，哪怕已经死的灰飞烟灭了，还能重生，甚至在一段时间内变得更强。
或许是因为扭曲烈阳的根源是在于白山的缘故，“混乱树墙”和“树仙子”是唯二的直接听从白山命令、甚至与其心意相通的存在，甚至当白山的命令和白花的命令发生冲突时，这俩还会选择听从白山的。
除此之外，不少抗火类怪物系植物也诞生了，只看模样，都无法认出这些是植物。
白山看着这一幕，只觉进展速度惊人……
不过才十三年的光景，就已经成长到这规模了。
只是梅儿姑娘所说的“仙界巡查”也是越发逼近了，人间改天换地，仙界来人只要是没瞎了眼睛的，就必然会发现。
到时候，一场大战必不可少。
这大战，在之前的世界里，因为古神的掺和，未能进行。
可这一次，他怕是要真正地面对仙界了。
正想着的时候，白山敏锐地察觉到变异林子外围传来动静和声音。
他升起天眼，将视线投去，却见一个裹着银绸长袍的美妇人，侧坐在他培育的利爪植物上，而利爪植物真就如猛虎凶兽迈着爪子往林间而来，身侧似乎还挂着两颗人头，随着走动一摇一晃。
那美妇人左手抱着一本大部头书，右手抓了把蔓藤编织的黎杖，婀娜身段纤秾合度，在软绸包裹里更是被箍出胴体曲线，从而显出风骚与魅力，她的脸上充满了圣洁，目光里满是柔和与朝圣的庄重。
“唐颜？”
虽然变化极大，但白山还是能认出来人的。
说实话，他对这小棉袄还是挺有好感的，但并非是男女方面的好感，而真就是一种父女的感情了。尤其是在此时高生命层次的俯瞰下，更是无法欣赏到她作为女人的美，而只是纯粹的亲近。
毕竟，小棉袄是真的对他尽过孝，让他真有一种做了老爹的感觉。再加上没有子嗣，便出现了正常的“移情”，将对后裔的情绪暂时地转移到了唐颜身上。
他面露微笑，对白花吩咐了一声。
顿时间，远处那诡异恐怖的林子开始抖抖索索，如绿海起啸，叶浪中分，磅礴壮大之景，如天地惶惶之威。
唐颜是第二次来拜访武神花园，她不惜重伤斩杀了那天王和地王，在疗好伤后这才来寻武神。
她心情忐忑而期盼，可到了这花园边缘时，却见那奇诡的林子往两边中分，分开了一条幽静的林间小道，似是在欢迎她的到来。
“武神冕下……”
唐颜心尖都在颤抖，她从利爪植物上一跳而下，怀抱着书，握着黎杖，迈着长腿，姿态优雅地沿着小道走到了此间深处。
山林深处……
在纵横诡异的参天巨木、群龙乱舞的藤蔓树根之间，一道岳峙渊渟般的身影正坐在高处，似在看着天边的浮云在思索些问题。
唐颜仰头去看，看清了这身影的脸庞，却发现他显得如此年轻。
“武神冕下……”
她往前一步，匍匐着想要跪下来，却被一株地面升起的嫩枝撑着站了起来。
“不必跪。”白山道了句，又问，“今日来有何事？”
唐颜垂着头，贝齿轻咬，然后道：“武神冕下对我恩宠备至，我于情于理都想来见冕下一面……”
白山柔声道：“既是见了，便提个要求吧，在外的武朝还需要你们维系。”
唐颜只觉芳心如捣臼般地怦怦直跳，嗓子口更如干了一般。
白山看着小棉袄，想起之前相处的光景，心念一动，半空就响起了“嗡嗡”的声音。
唐颜诧异地抬起头，却见空中有两个闪动着金色翅膀的树仙子正从远处飞来。
一个仙子正用巨大的草叶卷成杯子，飞到唐颜面前；
一个仙子手里捧着巨大的果实，双手挤动之间，那果实便散发出一些热气，紧接着，却见乳白色的甘甜液体从果实里流淌了下来，落到草叶杯中，还散发着淡淡的热气。
树仙子将未知的果汁捧到唐颜面前。
唐颜庄重地接过。
白山柔声道：“喝吧。”
唐颜饮下，只觉身心舒畅，百骸俱舒，她有些忐忑地道：“冕下，感谢您对我的恩宠……我实在不知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您如此的对待……”
白山淡淡道：“终究曾承了唐家的情分，不可不还。”
这话骗骗以前的唐颜还可以，现在却是不行了。
唐颜对这位武神越是了解，就越是明白他绝对不可能欠下唐家情分。
就算真的曾经有过交集，武神也绝不可能给予这么多来还情分，更不可能对她如此恩宠。
当初她被提名为“内阁七人之一”时，心情是受宠若惊。
而这许久以来，她更是感受到了一种被照顾的情绪。
若说这位武神是觊觎她的容颜，她是绝对不信，更何况……她连武神都从未见过。
白山道：“提个要求吧。”
唐颜小心地放下怀里夹着的书，这书正是面前的武神赐给她的，然后匍匐在地，磕头三下。
白山看着她，等待着她的要求。
唐颜道：“冕下，去年秋季，我父墓穴遭遇了盗墓贼，但墓中却空空荡荡……如果可能的话，我……我想请冕下垂怜，帮我找回父亲。”
说完这句话，她只觉全身无力，剧烈的紧张感充斥心头。
她的一切猜测，一切幻想，都蕴藏在这句话中，说完后，便只剩下“嘭嘭嘭嘭”的心脏直跳了。
白山愣了下，问：“你真的想知道？”
唐颜郑重地点点头。
白山一招手，域里，风旋升起，托举着唐颜到了他的身边，然后道：“你的父亲‘安国公’唐安早在唐家被抄家的那一天就死了。
他不愿承受耻辱，于皇都北方山域的孤崖上自缢而死。我将他葬了，立了块无名碑。
然后……”
他看了眼唐颜，道，“我变成了你父亲的模样。”
说着，他身形幻变，转瞬就成了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唐颜俏脸扬起，美目里犹然流淌着复杂的情绪。
白山问：“你怪我吗？”
唐颜急忙摇头，道：“我父亲的死和您没有半点关系，反倒是因为您……唐家所有人的命运才发生了改变。我怎么可能责怪您？
只是，今后……我能不能称呼您为父神？”
白山点点头，他倒是没想做什么神，可都到这地步了，总不能说“叫我义父”吧？
……
……
数日后。
唐颜依依不舍地从父神的居所离去。
随着她一同离开的，有一些利爪植物，毒素植物，还有一个树仙子，以及一座笨重的裹着黑玉的植物——黑玉塔。
这植物能吸收灵气，而在吸收灵气后更是能够改善生命的体质，而让生命从“无法承受天地之力”变得可以。
唐颜承受着白山的恩宠，心情愉悦，显得越发虔诚，姿仪之间都显出一种格外的优雅和庄重，好似烙印在了骨子里，无可改变。
远处……
红衣小娘子挪着小屁股在白山大腿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做好，依偎在他怀里，看着那远处的背影，糯糯笑道：“你是真的想要后裔呀。”
她稍稍犹豫了下，道：“真的想要后裔的话，我那姐妹说不定可以……我瞧着她屁股挺大的，一定能生养。”
白山道：“就是那个去了第三深渊世界的？”
梅儿姑娘道：“不错……”
白山问：“她究竟是谁？”
梅儿姑娘道：“她身体里还曾留着姑爷的气息，姑爷这么快都忘了她是谁，那妹妹知道了，可真是要伤心呢……”
白山愣了下：“嬴凤仙？”
这次论到梅儿姑娘发愣了：“姑爷……你不会除了我，你的三个妻子之外，就只和嬴凤仙做过相好吧？”
白山道：“不是相好……只是，曾经……”
梅儿姑娘“鹅鹅”地笑道：“姑爷，你可真纯情。我还以为和你好过的女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呢，嘻嘻嘻。
那些强大的雄性哪个不是这样？
别说人了，神魔也是如此，各个文明也都是如此。就连动物也晓得霸占着繁衍权。
姑爷，你身上阳气这么充足，在我出现之前，你是怎么忍得住的？”
白山不搭理梅儿姑娘的话题，而是奇道：“嬴凤仙怎么去深渊了？”
梅儿姑娘道：“凤仙妹妹去深渊还是我给她开的门，但是……我也不晓得原因。毕竟，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
“小姐的，就连送她去第三深渊……也是小姐亲自下的命令呢。”
梅儿姑娘说完这句话，明显有些后悔，又急忙岔开话题道，“对了，那条暴食深渊的长虫子……最近好像把目光投向了人间。
它可能对你怀有恶意……
它虽然自己来不了……
但是……”
……
……
次年，上元。
江南正热闹。
彩棚绞缚，杂耍遍地，更有憧憧灯影。
夜禁开了，人流彻夜欢游，更有孩童举着、拖着、挑着各种款式的花灯，在街上开心地奔跑。
正在此处照耀的一片通明的时候，城东却显得格外安静。
千年世家的府邸正坐落于此。
所谓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就连之前的大炎王朝也始终无法拔除世家这根眼中钉。
此时，幽静的内宅深处，一间密室里正坐着五名老者，进行着秘密的交谈。
“那座黑玉塔是真的存在么？”
“已经查清了，是真的！只要在那黑玉塔周围修炼，就可以很快地将武神功法修炼入门。”
“武神功法，那般玄乎的很的功法也能练？呵……呵呵……”
说话之人虽是耻笑，却又旋即沉默了下来，继而道，“此物我世家必须获得！否则今后，真就没有我世家立足之地了。
世界的秩序会彻底大乱，人间也会大乱，这什么武朝真是狗屁不通！”
“说的是，若是没有我世家存在，这世间早就乱了套了。便是有黑玉塔，有神魔果实，也该由我世家来分配。”
“那内阁的七人，文圣、苦行和尚、冷风道人也就算了，这三人本就有极高威望，平日里对我世家也多有礼敬。他们在内阁的日子里，对我世家还是一如既往……
可另外四人算什么东西？尤其是那名为唐颜的女子，在入内阁前，你我若要掐死她，便是掐死了只蚂蚁。
便是要扒了她衣裳，将她丢上床，轮流伺候我们，那也只是动动嘴皮的事。
这等女人怎能上位？武神可真是糊涂啊，放着我们世家不合作，却要随便挑选一个无知女人。她懂什么？能做什么？”
“那诸位准备如何做？”
“如何做？他们不是要建立武朝么？那我们便让武朝里站着的……全部是我们的人！等我们控制了武朝，那武神无论给什么，那就是都落入了我们口袋中。”
“此言不差……”
“哈哈哈，那便如此办？”
“此处都是老朋友了，各位还装什么？
武朝里那些人，现在不就有许多是在座各家的么？
难不成还要等这会开了，才开始做？
武朝招收天才，我们就为他送去天才，那些天才成就了一番事业，那还是我们的狗。
我先交个底，那西北之地的天王和地王之所以能得到神魔果实，是我家做的，为的就是去探探底细，结果……还真就一抢就抢到了。”
“我就说这手笔怎么这般熟悉，原来是你们家做的，哈哈哈哈。”
密室里，五人相视之间，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忽地，一声轰隆声传来。
众人笑声戛然而止，回头看去。
却见密室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幽黑的通道外，死寂无比。
紧接着，优雅从容的脚步声率先响起。
哒……哒……哒……
可待到那脚步声落入了光亮里，五名世家的领头人却看到了一个裹着银绸衣裳的美人儿。
美人儿手里捧着本大部头书册，肩头坐了个蜻蜓般煽动翅膀的东西，细细看去却是个金翅仙子般的奇物，而身后更是站了九道黑衣身影。
一名世家老者扫了扫外面，那里他们是安排了不少实力强力的守卫。
而除此之外，更有武朝一位服用了神魔果实的存在悄悄护在此处。
果然，随着大门的打开。
一道寒光的身影从外掠来，落在了银衣美人儿的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身影看清美人儿模样，道：“唐颜尚书。”
唐颜冷冷道：“你还知道我是尚书？”
那身影道：“此处是江南，一直由文圣管辖，您是否越界了？
此处乃世家之地，而世家弟子满天下，若是对之动手，将会让天下大乱……
您的兄长也曾经说过，武朝初立，一切从稳。”
唐颜拄着黎杖，左手法典翻开，淡淡道：“世家干涉武朝，亵渎父神，按律当灭族。”
她左手的书已经从白山赐予的药典变成了武朝法典。
那身影忍不住笑道：“什么律？”
唐颜却不说话，只是往后稍退了两步。
那身影以为她怕了，便道：“现在这儿就您一人，我也是一人，您是草木的力量，而我却能全身化作金属刀刃的力量，您要做什么事，不如去先问过文……”
最后一个“圣”字还未落下，却见一道凌厉的黄光划破了此间，那身影受到突然袭击也不惊惧，全身突如刺猬般炸开，十指化作十把锋利的刀刃，身形也化作了一把大刀。
叮叮叮叮！
寒光舞动，斩散黄光。
那黄光却是黄沙。
“不过如此。”那身影嗤笑一声。
但笑声却骤地停了，黄沙化作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而其后的人也慢慢显出模样，竟是薛悲狐。
唐颜冷冷道：“承父神之力，却为世家效力，死刑！”
话音落下，那身影饱满的躯体开始干瘪，他肉体里的水份被黄沙疯狂吞噬，转瞬就成了一具干尸落到了地上。
薛悲狐随手一刀将他头颅割去，然后又恭敬地退至唐颜身后。
世家那五名老者见此情况，竟还不惊。
其中一人忽地往前一步，一边鼓掌，一边道：“好，好，好！这便是黑玉塔的力量吧？唐颜尚书有此力量在手，我世家也是服气了。今后不若联手合作……”
但是……
唐颜却未曾听他废话，而是再度淡淡道了声：“行刑。”
两字一落，刀光剑影从她身后铺天盖地地往前涌去，五名世家的老者瞬间身首异处。
唐颜转身，雍容地踏着脚步离去。
这天地里，父神的意志才是一切，任何胆敢阻碍者、分羹者、心怀不轨者……死！！
……
……
“看到了吗？”
“武朝已经对世家出手了……”
“文圣，你才是人间的圣人，那武神不过是欺世盗名的魔鬼……”
“此时你若还再不动，那就只有束手就擒了。”
“现在就唐颜一个人，杀了她，神不知鬼不觉……”
“世家的家主死了，刚好可以落入你的手中……今后，你才是武神，你才是新世界的帝王。”
“不，就算不做帝王，你至少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了，让天下如你所愿……”
一个书斋里，一道黑黢黢的幽影正凑在个儒生模样的青衣男子耳侧窃窃私语。
而幽影的身后，则是个狭长且无光的黑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