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自我
第三十九章 自我
光明与黑暗……
无尽的虚空，数以亿亿计的位面，悉数为战火笼罩，化为神魔的战场……
“信吾者，得永生！……”光明诸神威严的声音随着似汪洋一般的天堂大军向着整个宇宙辐射而去。每过一处位面，洗洗异类之后，一支天使部队便留下来，撒洒信仰，显示神迹。
“叛吾者，皆毁灭！……”黑暗诸神的声音透过无尽的深渊，同样传遍整个宇宙，黑暗笼罩的地带，便是黑暗诸神信仰撒播之地。
然而不论是代表光明的天使大军，还是代表黑暗的妖魔大军，每一次信仰的传播必伴随着一次彻底的位面洗清。在某些位面，光明与黑暗不断的更替，天使大军刚刚过去，黑暗远征军团便又覆压过来，其后，便是对信仰光明诸神的普通人类的清洗与镇压。当天堂大军占据黑暗势力原本控制的位面，结果亦旧如此。
虚空繁如星海的位面中，每一次宗教信仰的改变，都是踏在无数位面人类的尸体上完成，在这种信仰更替中，只有冷酷与残忍，容不下仁慈。
在无数位面上方，一座璀璨的秘银王座静静地躺在黑暗上空。王座上，“虚无之君”头戴着华丽的王冠，手握着诸神赐予的权杖默默的俯视着宇宙中心，一条巨大的“S”形痕迹。那里，是光明与黑暗分离的地方，庞大的黑暗远征军团与数量繁多的天堂大军便在这条轨迹上不断的反复争夺，光与暗的火焰在那里不断的交替……
九星连珠，平衡打破，整个宇宙充斥着战争的硝烟，然而在这片莅位于众多位面的虚空之中，却是永恒的寂静。不管位面中的战争如何的激烈，这片空间永远都透露着一股亘古不变的黑暗与冰冷。
恶魔与天使的战斗永无休止，在虚无之君的眼中，就如一群蚂蚁的战斗一般，毫无意义。往昔，只有当天堂三位以上的炽天使出现时，虚无之君才会离开它的王座。而如今，则变成了天堂的创天使，在短暂的交手之后，或许是明白谁也无法奈何谁，又或是出于各自身后光暗诸神的旨意，两位光与暗的代言人暂时性选择了休战。
与虚无之君遥遥对峙的地方，目光越过无边无际的妖魔大边与汪洋一般在虚空中徜徉的光明大军，回溯到光之海洋的尽头，四道身影包裹在浓烈的圣光烈焰静静地站立在虚空之中。最下方的三道人影，每个人身后都舒展着六对十二根璀璨的光之羽翼，那是以大天使长米迦勒为首的天堂炽天使。
在这块寂静的空间中，位阶最高的存在，显然不是这位继辰光天使路西法之后统治天堂的红发大天使长。在三名成倒三角形排列空中的炽天使上方，拥有着与原辰光天使一模一样脸庞的“创天使”静静地站立在上方，在他背后，二十枚由光明诸神祝福过的创之光翼舒张着，在虚空中微微的颤动。那二十枚光翼所散发的光芒甚至已完全盖过了三名炽天使的光翼发出的光芒。
每当看到这张脸孔，三名炽天使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已经堕落到地狱的辰光天使路西法。的确，两人几乎拥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孔。在米迦勒的记忆中，七大炽天使刚刚诞生之初，大天使长路西法的脸上，也充斥如眼前创天使一般的圣洁，虔诚以及无上的威严。要说区别的话，那便是背后的光翼数目，以及……眼眸！
创天使高居于三大炽天使上方，那偶尔开阖的眼睑下，迸射而出的是冷冽的金焰，每当创天使睁开眼眸时，三大炽天使便感受到虚空中突然充斥着强烈的主神气息，仿佛透过那一双金色瞳孔打量这个宇宙的，不是眼前的创天使，而是高高在上的诸神。
在虚无之君俯瞰着宇宙中心亿万位面的同时，这双金色的眼眸也在同时打量着那无数个位面。创天使目光过处，所有的位面都倒映在那双冷冽入骨的黄金眼眸上，飞驰而过。在这种俯瞰众多位面过程中，两人的目光时不时的会重叠在一起，但很快便交错而过。
宇宙间正在发生的激烈交战，似乎永远无法在两位宇宙间顶尖的存在眼中激起半点涟漪，然而突然之间，只听得一声巨响，贯穿宇宙的巨大“S”形光暗分隔线处，一道巨大的黑色刀影突然从其中一个位面中破空而出，瞬间刺破位面壁嶂，轰入虚空深处。
那横亘在光暗之间的巨大刀影裹着滚滚的魔气，冷冽而霸道，带着魔那种目空一切的张狂，以及一种极度疯狂的肆无忌惮。那横空出世的刀气似一颗石子，同时在虚无之君与创之天使平静的目光中激起了漫天涟漪。
正扫过某处位面的两道强大绝伦的目光骤然停滞，随后这宇宙间极为恐怖的存在，目光一转，同时闪电般的投往了那骚动传来的位面……
由数以亿计的天使军团组成的光之海洋的尽头，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米迦勒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色彩：“这是……好个强大的魔头！”
“啊！——”
横亘于虚空中的巨大刀影还未消敛，那动乱的位面中心，便传来一声如凶兽一般的尖啸声，啸声中充斥着一种无法舒解的愠怒与疯狂……
这是一个处在风暴中心的普通位面，光与暗的更替，每一次都伴随着大量人类的尸体。不管是光明还是黑暗，每占领一次，都要把对方在人类中留下的宗教根基摧毁。到最后，所有位面中的人类都麻木了，只能是被动的接受占领者的信仰传播，以及既定的屠杀。
只是这一次，屠杀的对象却换成了神魔……
在这个位面的中心，残存的人类聚集在一处平原上，惊惧地望着远方。在这些衣衫破烂的人类的目光尽头，是一片被黑暗笼罩的山峦，起伏的山峦如波涛一般相聚。
“霹雳！……”
一道闪亮的雷电从黑暗深处迸射而出，刺目的闪电在黑暗深处勾勒出无数山峰的轮廓。便在那最高处的山峰上，一条浑身散发着涛涛魔气的黑影骤然骤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啊！……”当那道黑影倒映在眼中时，众人惊呼着连连倒退。正是这个横空出世的黑影，一瞬之间将正在位面中激战的恶魔与天使同时屠杀殆尽。
“啊！——”山峦之峰，那霸道绝伦的魔影又是抬头朝天发出一声怒吼，那怒吼声如滚雷一般，贴着苍穹向着四面八方辐射而去，引得整个天地隆隆震动。山脚下，众人受此一惊不由惊叫着，如鸟兽般散去。
心魔并没有理会山脚纷纷散去残存人类，一种极度郁结的情绪充斥在他心中，无法释去。他需要杀戮，需杀戮来释放心中的这种情绪。然而脚下恶魔与天使的残肢断臂早已铺满这里的山峦表面，所有进入这里的天使与恶魔，悉数被他击杀，再也找不到可杀的对象了。
心魔并没有什么选择，本尊破开空间，随后把他丢入了空间通道之中，然后他便出现在了这个空间。“你，还是太弱了！……”本尊的话如雷霆一般在心魔的耳边隆隆回响，一遍又一遍，然而更加让心魔愠怒的，是面对第十四主神的无力。“我，是神！”当心魔的手臂洞穿第十四主神的胸膛，这位破封而出的主神以带着金属颤音的声音毫无感情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啊！——”心魔手臂青筋鼓起，灵魂骤然波动起来，只听得一声暴虐的嘶吼，一道漆黑的光华在怒吼声中破空而出，轰入了黑夜之中。
“轰隆隆！——”隆隆的震动声中，心魔对面，大片的山峦轰然塌陷，彻底的化为虚无。
“神？神又如何？！总有一天，本座要将你踏在脚下！”心魔双拳紧握，仰长嘶吼着，虚空轰然震响，一阵狂风从黑暗中席卷而出，在夜空中呼啸。
“霹雳！——”呼喝声刚止，心魔双肩两侧的夜空之中，骤然闪光大作，黑色的非自然雷电刹那间由苍穹顶端划落。
夜空之中，电闪雷鸣，乌云滚滚，眨眼之间，磅礴的大雨便从云间泄落，笼盖整个位面。心魔翻着脸，张着手臂，一动不动地站在山峰上，双目缓缓地闭上，任由着大雨噼哩啪啦的打在脸上，这一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见那一线邪异的脸孔上，时而扭曲，时而狰狞，每一根脸部线条都流露出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与竭尽全力的挣扎……
“咔嚓！——”就在心魔沉浸于自身痛苦的世界中时，夜雨之中，一道令人心悸的震动声从东边的天外划空而来，几乎是同时西方的天空，一道光焰刺目的白色闪电同时刺破天空，破空而来……
心魔骤然睁开双眼，漆黑的双眸之中，一道阴冷的亮光一闪而逝，那抹光芒，就如同黑暗中的凶兽一般狰狞而可怕。
天地嗡嗡震动，居于无数位面之上的虚无之君与创天使几乎是同时，对这位充斥着怨怒与憎恶的异类发出了攻击，两道蕴含着磅礴光明与黑暗神力的巨大雷霆分别从虚无之君手中的权杖与创天使冷冽的金黄瞳孔中迸射而出，转念之间划过层层虚空，轰入了这个极度脆落的位面之中……
当这两道蕴含着神力的攻击落入心魔双眸之中时，一团愤怒的火苗突然在心魔胸膛之中炸开。败于第十四主神之手，又被本尊所嘲弄，并不意味着他，魔界声名赫赫的中央大帝就可以被任何人欺辱。由遗弃之地出来后，心魔魔识大涨，在那两道雷霆出现之时，便早已察知了这两道雷电的源头是何许人，以及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光暗诸神。只是，这对心魔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即便是屈居于它和本尊之手，本座依然是这天地间纵横无敌的大魔头，依然是声名赫赫的中央大帝”心魔抬头狠狠地盯着这两道强大的雷霆，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暴发开来，却是冷哼一声，不闪不避，双手一张，硬生生的向那两道令人目眩的磅礴攻击……
就在某个黑暗的角落，身体化为虚无，只身披着一身破旧的长袍的魔祖蚩尤冷静地注视着妖魔与天使战场的中心，发生在某个位面中的一切，悉数被他扫入眼中。
“这个小子，难道真的疯了？”蚩尤“眼”中满是惊愕：“这里，已成为宇宙战场的中心。现在，注视着这片宇宙中心的，已不仅仅是虚无之君与创天使这两个主神傀儡，还有黑暗与光明的诸神。这一点，你小子不会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尽管功力大进，但蚩尤依然没有贸然出手的意思，相反，倒是隐藏的更深了。自毁天灭地大魔功大成之后，蚩尤便隐没于这片黑暗虚空之中，像一个旁观者一样，静静的关注着这场种族大战的走势，以期决定一个最适合的，加入即将爆发的战争的切入点。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须有所斩落！”这便是蚩尤对自己出手定下的规则。对于心魔，蚩尤始终存下了一份同族的心思，也大约知道，这家伙就是那位击败自己的太古剑神的另一个分神。
若放在以前，蚩尤对这种事压根不会注视，甚至说不定还会出手推波助澜，将对方推入毁灭的深渊。但自帝释天及守护一族死后，蚩尤突然重新审视起他出身的这些族类。
一个人的世界太过孤寂。帝释天死后，每当想到偌大的守护一族，如今只剩下他一人，蚩尤便无法抑制地感到一种无法名状的痛苦，比之死亡更令人难受。于是自然的，他开始审视起一个被他一直忽略的名字：太古人族！
守护一族，终其一生，都是为镇压第十四主神的头颅而存在。即是守护太古，也是守护太古的人族。从本质上，守护一族也是太古人族中的一支……
尽管依然没有认同自己太古人族的身份，但蚩尤心中，无可否认，对太古已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位面之中。
两道闪电只一眨眼，便刺破空间，轰落在了心魔身上。“砰！砰！……”只听两声轻响，心魔身上的衣服几乎是在雷电轰落的瞬间，彻底碎裂开来，连带那黑色的披风在内，化为一个个蝴蝶般从身上飘落……
出乎众人的意料，虚无之君与创天使发出的攻击，轰入位面之后，只激起了刹那的光华，随后一切都为黑暗所吞没，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哈哈哈……”一阵疯狂的笑声突然由位面中心的山峰上暴发出来，心魔赤裸着身体，强壮的躯体在夜空中散发出钢铁一般黑亮的光华，仰天大笑，狂笑声直引得山峰四周电闪雷鸣。
笑声响起片刻，便戛然而止，在漫天闪烁的雷光之中，心魔目中迸射出一片黝暗的光华，那被雷光轰得半屈的身躯也缓缓地站起身来。
“我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魔，这宇宙间，没有任何人能让我屈服，哪怕是主神！”
一个阴冷的吼声忽然从山峰上发出，响彻整个位面，在这类似内心独白的巨吼声中，心魔全身骨骼骤然噼啪作响，颅骨内，一双金黄的犄角刺破血肉从头顶钻了出来，几乎是同时，心魔肋下，接肩胛骨的位置，两块血肉绽开，两片如利刃一般肉翼闪电般伸了出来，在虚空中一扇，随后大大的舒展开来。
“砰！……”脚下一踏，整个化身为一个狰狞恶魔的心魔如炮弹一般拔地而起，眨眼间消失在位面之中。就在他消失不久，原本立足之后，原本挺拔入云的巨峰骤然遍布裂缝，只听得一声隆隆巨响，这座插天巨峰就在巨大的压力下倒塌。山脚下，一道道巨大裂缝如蛛网般向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
几乎是同时，黑暗深处的虚无之君与光明海洋中的创天使同时从各自的空间消失……
“没想到，他的‘吸星大法’居然已经达到连神力都可部分转化的地步了！”宇宙一角响起蚩尤喃然的呓语声，身后荡起的衣袍摆角随之轻轻的垂落，而蚩尤原本紧握的拳头也松了开了。
“他已立于不败之地……”目光由远处汇聚在一起的三道人影上收回，蚩尤转过身来，施施然地向着宇宙的另一角走去，那里，一个自己对自己说话的疯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如果躯体还在的话，蚩尤此刻的脸上，应该浮满玩昧的笑意。
……
“席尔洛，你的估算真的没错吗？我怕我们很难再撑过几次追杀了！”在一块悬浮在宇宙虚空中，沿着一个即定轨迹运转，棱角毕现的陨石上，一个气息有些紊乱的魁梧身影自言自语道。
“你已经越来越沉不住气，这完全不像一个魔界王朝大帝的表现。你令我感觉到羞耻！”寂静的陨石上，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突然从那黑影口中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