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从加州出发,我们没有直飞欧罗巴大陆,而是转道西雅图,去吃了便宜的三文鱼——这种丢人事可不能让媒体知道,谁知道我立马杀了他灭口……在西雅图那条充满了电子破烂的街上,我们跟隋云飞随便谈了谈关于网络计划的事。
自从拿了美国在线的钱之后,隋云飞现在也是个红人了。美国国内对网络媒体的追捧不亚于亚洲地区,尤其是eBay的yahoo!的飞速成长,让所有投资人都瞅准了网络投资这一新兴行业。对此索罗斯的评价是:“很多钱堆起来的泡沫,总有幻灭的一天。”
我对这种预见性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人家可是没经过网络泡沫说出这番话的,这才是真材实料的本事,相比之下我这个类似巫师一样的预言家真是羞愧。
所以说,没有什么人成功是没有理由的。
隋云飞对我们的意见很是赞同,一方面他依然在搞他的实验室,开发新技术,另一方面,网站他放慢了宣传的脚步——烧钱这种事,还是让别人多做一点比较好。
现在为止,张小桐手上的资源整合起来已经是一个非常全面的网络服务体系了,包括即时通讯、网上交易、门户站和媒体技术传播。这些都是互联网发展的重点和核心,隋云飞只要在这些我们已经取得优势的方面稍微发展一样,成果就非常可观了。当然,这位港商对张小桐的“远大目光”非常钦佩,能够把这些要点都抓在手里的人才是真正的高瞻远瞩。
我心里这个惭愧啊,谁比谁强了?不过是早知天下事而已……
隋云飞的崛起对美国在线的发展也无疑是一种刺激,网络方面的发展总要寻求新的利益突破点,不管怎么发展,赚钱始终是商业的最终目的之一,AOL在如今网络投资的黄金时代来临之前,已经预先嗅到了一点风声。1999年网络泡沫经济达到巅峰,在这之前,所有人都对网络所产生的巨大轰动效应抱着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除了少数人之外,真的很多人都认为网络就是一个无限的金库了。
很可惜,那些人都忘了,当时那个时代的繁荣,不是网民用钱烧出来的,是投资者自己烧出来的。那个时代烧钱唯一的好处就是把一个本来需要十几年时间才能普及的东西在几年内塞到很多人的眼皮底下。也就是说没有当时的烧钱,换不来之后互联网蓬勃而廉价的高速普及。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倒是很敬佩那些互联网的拓荒者,没有他们,我能方便地了解资讯又要晚上几年。
跟隋云飞吃了便宜的三文鱼之后,我和张小桐离开了美国。
我前脚离开美国,索罗斯后脚就开始了对泰国金融市场的冲击。
首先,对冲基金需要一段时间逐步把资金投入到泰国证券市场上,在这一点上,索罗斯和他的众多追捧者自有他们的办法。预计在七月份,泰国政府会迫于压力宣布泰铢和美元的汇率自由浮动,同时将引爆整个亚洲金融风暴的第一声巨响。
5月底,南亚七国首脑还美滋滋地开着他们的金融会议,讨论亚洲这些小老虎们如何能插上翅膀一飞冲天,现在我已经能想象一个多月之后他们脸上的表情了。
反正没我们什么事儿……我和张小桐可是四处旅游去了。
欧洲之行的第一站订在荷兰,就是那个“我会回来的,阿姆斯特丹”的荷兰,大航海时代里非常好的大港口阿姆斯特丹,性都阿姆斯特丹。
荷兰是个很好的国家——好到可以私人持枪,个人种植少量大麻,同性恋结婚甚至安乐死,估计是世界上最自由的国家之一。我和张小桐在一干保镖们的陪同下在荷兰玩了一圈,我除了对荷兰的美女稍有意见之外,一切都安好。
此时,《泰坦尼克》的风潮在欧洲大陆吹的正劲,满大街都是席琳迪翁那干巴巴娘们唱的《我心永恒》,我第一次发现,苏格兰风笛听多了居然也会腻,这实在太可怕了。
欧洲是艺术土壤没错,不过艺术毕竟不是一个全民皆捧的东西,看着荷兰也有人热爱爱情电影,我就很欣慰。流行的力量永远是伟大的,它足以改变一些东西——当然,其中有多少能改变很难说。
我和张小桐顺着荷兰往东欧开始逛,一个国家一个国家走过去,走到挪威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了,从亚洲不断传来泰铢贬值的消息,我知道我们离成功不太远了。索罗斯给我们来信,往往只有一个词。
“Yeah!”
我心说这老头童心不减,干脆学习雨果和出版社精简成一个叹号算了。
就在我们打算结束欧洲之行去埃及买超级贵又难看的法老象的时候,美国公司来电话告诉张小桐,微软要跟我们签有线电视专利的长期协议,这个协议打算从1997年9月开始,一直签到1999年9月,考虑到有线电视技术使用周期比较长,他们也愿意签更长一点的约。为此微软愿意支付每年4500万美元的专利使用费,而事实上他们所应用的这个领域是完全没有什么看得见的收益的,这就是一个希望在媒体标准上也慢慢进行渗透的公司的野心。
听到这个消息,我知道,机会慢慢来临了。
果然,继微软之后,SONY,时代华纳和飞利浦都来了,而且专利费给的都不少。这个时候宝石星公司的大部分权力已经从袁子春手上转到了张小桐手上,袁子春因为协议的关系又不能离开公司或者停止专利研究。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袁子春看着我们把大把的钱装进荷包,只能干瞪眼。
我合计着,留这种有反骨的人在怎么也不是回事,干脆也不给他什么好处,到时候直接开了了事。
我和张小桐横竖无事,就干脆边玩边走地把这些个媒体集团们的专利合约逐个签了。从欧洲到日本一路下来,已经到了6月底。
6月份,在跟日本SONY数码集团搞定了数字技术的协议之后,作为SQUARE的股东之一,我们受邀参观了SQUARE公司的总部。SQUARE的副社长坂口博信带我们参观了S记的大楼。我以前曾经在台湾杂志上看过Square的照片,实际到了之后依然觉得——比起现在《最终幻想7》的威名,这个公司总部实在太小了。
坂口博信是一个很精神的小胡子,想起来多少年前我也崇拜过这人,认为此人写剧本胡编乱造的能力世界上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可惜在2001年《最终幻想两灵魂深处》公映的时候我才明白,一个从美国那里学了无数东西的国家想用他们学来的东西再去征服美国实在是不理智的,从理智角度上来说,坂口依然是个高估了自己的人,估计是这时候还没怎么流行“民族即世界”这句话,否则他也不会把所有厚望都寄在一部CG电影上了。
我当然不会提醒坂口博信说啊你可不能在CG制作上越走越远,把钱都让MAYA赚了自己什么都没捞着,后来还赔了大钱让人给挤兑出公司。我巴不得他们赔死,这样我这个股东就能继续吃进Square的股份,一直到彻底掌握这家公司。
日本人引以为豪的著名游戏,也不过是一个不怎么值钱的牌子而已。
当然,现在的S记俨然是巅峰期的财大气粗时段,《最终幻想7》卖得又贵又好,全世界都对这家公司的成就盛赞不已,坂口说起来这些事脸上挂得都是自豪,我说起一些关于《最终幻想7》很多年后才披露的制作细节问题,让坂口博信惊奇不已。这些核心内容只有他们制作组才知道,这人开始生疑,是否有人泄露了他的开发计划和内容。
尽管我们持有百分之十九的Square股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太阳电子依然是Square的竞争对手,这种虚虚实实的表露当然会让坂口博信风声鹤唳。我巴不得他对自己周围的公司和人都生疑,他们越乱越好,等乱够了我直接来收拾摊子。
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第一次听说Square这个公司的时候,我曾经很想来这里在二楼的测试部门做一个游戏测试员,现在事隔多年,经过一番磨砺之后,我也只能在面对坂口博信的时候随便叹叹气了。人的理想变化很快,仿佛人的心境,永远没法说清。
我和张小桐参观过S记之后在东京逗留到9月的东京电玩展。在9月份的秋季电玩展上,太阳电子展出了我们藏了一年多了几个游戏,其中包括Tri-Ace的《星之海洋2》,这一次发表震惊了很多人,忽然有人发现,被太阳电子控股的法国UBI居然已经制作了那么多体育游戏,而且在欧洲和北美卖得甚好,忙于收购的EA在体育游戏份额上已经开始萎缩了。
同时,9月份也是EA推出的《网络创世纪》正式收费的日子,其主要目标也是欧洲大陆。当然,因为那个著名的“大不列颠国王被燃烧瓶烧死”的可笑黑客事件,《网络创世纪》成了不少人嘲笑的对象。
6月到9月之间发生了不少事。
首先就是《泰坦尼克》的冲击波慢慢度过了高潮,开始趋于平静,但在一些国家依然保持着热播的状态。在这个热潮下,其他一切电影都成了废柴,根据电影发展史的资料记载,《泰坦尼克》曾经是美国电影上映时间最长记录的保持者,一共放了281天,差不多接近10个月。按照现在这种稳定持续上升的速度,票房超过18亿应该不成问题。
全世界都认识到了这部电影的商业价值,默多克联系了我们,要在他的国家地理频道做《重返泰坦尼克》,凤凰卫视和中央电视台获得独家中文电视台转播权,全世界大气儿都不敢出地等待10月的直播。我看着新闻乐得肚子疼,我是知道结果的人呀……
也就是这几个月,中国的VCD使用迎来了第一个高峰期,姜博士给我们打电话的时候都在发抖:“在SONY呆那么多年,也没卖出过这么多东西呀……”6个月他卖了1100万台VCD机,而且一分钱专利费不用给。相比6C和3C重重压迫下的DVD行业,实在是太幸福了。
姜博士一把眼泪声音在电话里跟我们说:“在发展中国家搞概念技术……真是有成就感啊。”
我笑嘻嘻回他:“是啊,您想想中国多少家庭因为您改编生活习惯,全世界一共才多少人?”
张小桐就抱了她狐狸一样的笑在我旁边用看破一切迷雾的眼神儿看着我。
当然,更重要一件事已经发生了。
那就是泰国政府在7月初泰铢大幅贬值之后宣布允许美元与泰铢之间的自由汇率,并动用中央银行储备打算把这一次灭顶之灾消于无形。可惜的是,当这一决定宣布出去之后,在我看来就如历史重演,一点悬念没有的,泰铢汇率狂跌至最低对美元1:31,中央银行的其他方法完全没了用,亚洲金融危机开始被引爆。
大量购入贬值的泰铢之后,泰国股市和泰铢纷纷回升,从中渔利的我们开始考虑雇人来给我们数钱了。
一直到9月份为止,泰国金融市场一直处于阳痿状态,而且这股风吹到了亚洲其他国家。韩国和日本这两个美元大国首当其冲受到了大幅影响,汇率纷纷跌至最低。此时俄罗斯政府正在考虑是否通过中央银行调控把汇率稳定住,全世界的金融炒家们都疯了一样崇拜索罗斯,并把自己的大把资金砸到亚洲这股风潮当中。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香港顺利回归中国了。
索罗斯这个时候给我写了E-mail,询问我关于香港的问题。在他看来这不是道义上的提醒,而是对于一个正在合作者的试探。目前我拥有比他更可观的直接调用资金和更稳固的政府关系,想在一个我充满了感情的地方做某些事,总要知道我的态度才好。
我认真地回了索罗斯的信,信中阐述了我对中国政府目前态度的了解,以及目前香港如果遭受金融风暴袭击之后将会出现的种种情况。其中最重要的是,中国政府会调用大批资金让索罗斯占不到便宜,这一点让索罗斯心中有所顾忌。在亚洲,他最怕的两个国家就是俄罗斯和中国,小国也就算了,这两个大国所隐藏的实力和表现出来的人情已经不是他能想象的了,虽然索罗斯有不少中国朋友和投资关系,他还是得谨慎一点。
按照我意思,打击打击小国,最多再对日本的经济进行一下轰炸就算了,这些大国最好还是不要碰,不光我不干,中国和俄罗斯政府都是宏观调控的高手,真要是政策下来了,你索罗斯就算再有钱也别想玩下去。
哲学家乔治索罗斯回信说考虑考虑。当然,一边说考虑他一边动手开始折腾日元和韩元,这几个国家的官员们开始了吃不好睡不着的苦难生活。
我装作没事人一样在日本晃悠到9月底,施施然跟张小桐坐船回中国了。
国内还是老样子,出租车司机越来越多,电影院越来越少,满大街的学生校服越来越难看。我和张小桐谁也没告诉,自己偷偷摸摸坐火车从大连回到北关市。一路上我看着山野和民房的交替,心中感慨无限。在国外很多漂亮的城市看过去,欧洲文华名城的积淀,东京高度商业化的繁华,都比不上在这块土地上看一眼熟悉的绿色,还有那些晾了衣服破旧民房。或许正如某个强者所言,我未必爱我的国家,但我心中一定深爱我的祖国。
我有点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心中竟不自觉飘起郭兰英唱的那首《我的祖国》了。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白帆/这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地方/在这块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美丽的风光……”
一个人也许可以没有家,甚至没有国家和政府,但他不能没有祖国。
快到国庆了,回到国内之后我看到城市里不少单位红灯高挂,连一些小店铺门口都挂了国旗,心中感慨不小。走在大街上,想着美国那边的钱比印钞机还快地往上涨,我一点儿“荣归故里”的高兴劲儿都没有。
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瞎折腾的傻孩子,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看见付晓飞他们一干人才慢慢消失。
付晓飞看见我第一句话是:“鲁倩的电影已经拖很久了,到底还要不要继续拖下去?”
我一拍脑门,哟,很久没见着这妹妹了……该是她发光的时候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