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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川中义 第五十九章 成都会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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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川中义 第五十九章 成都会战(3)

宋军收复成都来势凶猛,首战却出乎预料的遭遇败绩——这也是鄂州之战以来,贾老贼亲自率领的军队首次在战场上输给蒙古军队,同时贾老贼对蒙古不败的骄人战绩也随之作古,其对宋蒙两军的心理影响之重大,可想而知。所以在消息传开之后,大理军队驻扎的灵泉城中欢声震天,无数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拥抱在一起放声高歌,庆祝胜利。喜出望外的兀良哈台和王鹗也当即决定,将在第二天、也就是十月十五这天,向宋军发动总攻击,乘胜扩大战果。

宋军失败,最高兴的人其实不是打胜仗的兀良哈台军,而是成都城中的熊耳叛军,至少在白天时,斥候刚刚报告宋军开始溃败,熊耳和汪惟正就迫不及待的要领兵出城,帮助玉龙帖木儿对宋军落井下石,还好唐笑和汪良臣分别拉住他们,“你们傻啊?这只是一场前哨战,宋蛮子的先头部队就算全军覆没,也伤不到他们主力的筋骨,宋蛮子的主力我们照样招惹不起。”

好不容易拉住了熊耳和汪惟正,宋军大败的消息也随即传来,熊耳和汪惟正狂喜之余不免大发牢骚,“夫人(叔叔),你们看,战机贻误了不是?如果我们白天出兵,宋蛮子还不得全军覆没?说不定连宋蛮子的金堂大营都能一锅端啊?”

“急什么?”唐笑白了一眼老公熊耳和情人汪惟正,冷笑道:“从宋蛮子今天的表现来看,他们对兀良哈台的象阵还没有办法破解,兀良哈台肯定不会再给宋蛮子时间准备,最多明天,兀良哈台就会提起全军去和宋蛮子决战。我们要想趁火打劫,明天才是最好机会。”

“熊夫人所言极是,我们要想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胜利,就得等贾似道和兀良哈台这两个老贼决出胜负。”汪良臣也很赞同唐笑的意见,又建议道:“我觉得,明天兀良哈台如果出动全力与宋蛮子决战,我们也出兵到中江支流以南,远离战场等待宋蛮子和兀良哈台分出胜负。如果兀良哈台胜,我们可以用最快速度增援战场,痛打贾老贼这条落水狗。如果兀良哈台和宋蛮子打平,我们就见机行事。如果宋蛮子获胜,我们就可以迅速退回成都,再重新商量对策。”

“汪将军所言极是,此计大妙。”熊耳夫妻和汪惟正等人连连点头,觉得汪良臣此计万无一失,是熊耳叛军目前最好的选择——却压根忘记了他们和兀良哈台的同盟条约。这时候,传令兵来报,“启禀诸位将军,兀良哈台大王遣使来见,请求与你们当面会谈。”

“肯定是要求我们出兵帮助他和宋蛮子决战的。”唐笑冷笑一声,又媚笑道:“相公,汪将军,你们去见兀良哈台的使者吧,先答应他们出兵,然后再借口我们要保卫成都粮仓兵力,只能在侧面接应——兀良哈台的粮草全靠我们供给,不会不答应。”熊耳和汪良臣等人一起奸笑,连连称是。

……

兀良哈台打胜仗,熊耳叛军一帮外人乐翻天,可消息传到眉州后,最应该高兴的兀良哈台长子阿术却大惊失色。再三了解了战事经过后,阿术拉长了脸,垂头丧气的向副将阿塔海和刘琛等人说道:“糟了,父王这一仗如果打输,那么事情还好说,可父王这一仗偏偏打赢了,我们的情况就危险了。”

“世子何出此言?”万户刘琛惊讶问道:“大王旗开得胜,世子应该高兴才对,为何反而出此不吉之言?”阿塔海也莫名其妙的问道:“是啊,虽说世子你因为反对向宋人开战,被大王流放到眉州驻守——可大王这一次是大胜,世子你就算再不满,也不应该这么垂头丧气啊?”

“我早就告诉过你们,目光要放长远,你们怎么就不会动动脑筋想想?”阿术先训斥副将几句,这才沉着脸解释道:“我之所以反对向宋人开战,并非真的惧怕宋人,而是因为我大理国小民寡,经不起长年久战,而宋人民间富足又人口众多,即便一两场战役失利,也可以从容组织兵马再来,耗都可以把我大理耗死。”

“世子,末将认为你这话虽然有点道理,可也不是完全正确。”阿塔海小心翼翼的说道:“我蒙古开国之时,国内人口比现在还少,财富更无法与现在相比,却照样灭西夏、吞金国,横扫西域百国无敌手!我大理情况比蒙古开国之时要强上数倍,又何惧小小一个宋国?”

“蠢货,那时候的蒙古军队能是我军可比吗?”阿术勃然大怒,呵斥道:“那时候的蒙古战士,兵行千里可不举炊烟,士卒即便喝马奶吃人肉也照样以一当百,爬雪山过草地不减一卒,兵员素质举世无双。可我们现在的大理军队呢,粮草要从后方补给了,骑兵要在马下休息了,步兵跑几十里路就累得上气不下气了,还有你们这些将军……”说到这,阿术狠狠瞪一眼阿塔海和刘琛等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几天晚上都和唐笑那个婊子送来的婊子混在一起,送了她们不少金银珠宝,还有人玩得硬不起来,偷偷在喝三鞭汤。你们自己说说,能和铁木真大汗那时候的将军比吗?”

“世子教训得是,末将等一定改过。”阿塔海和刘琛等人口不对心的认错。阿塔海又赶紧转移话题道:“世子,你还没有说为什么不高兴大王取胜,这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拣芝麻丢西瓜呗。”阿术叹了口气,说道:“贾老贼在入川之前,已经在广南路部署了重兵,又联络了安南国王陈日煚,就是防着我军忽然倒戈。但父王和丞相明知道这点,却还是利令智昏上了熊耳叛军的贼船与宋人开战,这么一来,贾似道老贼必然命令夏贵与陈日煚进攻大理,让我军首尾难顾。”说到这,阿术又摇了摇头,叹气道:“本来今天这一仗,如果我军输了,我就有希望说服父王悬崖勒马,及时与宋人议和,免得我军在四川战场越陷越深。可我军偏偏赢了,我再想说服父王议和,无疑就是难如登天了。”

“世子远见,末将愧不能及。”虽说不一定服气,但阿塔海和刘琛心里还是明白——其实阿术考虑得更加全面和稳重。刘琛是阿术心腹又是汉人,稍微盘算片刻后,刘琛附到阿术耳边低声说道:“世子,要不你悄悄和贾似道联系一下,向他表明我们的求和诚意?这么做一来可以在大王兵败时留一条退路,二来到了关键时刻,说不定贾似道会支持你提前继承王位。”

“你以为我没想过?”阿术压低声音答道:“问题是,父王被王鹗那个老东西蛊惑,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刘琛答道:“如果世子信得过末将,末将愿找个借口悄悄离城,去和贾似道联系。”

事关重大,阿术虽然动心也不得不仔细考虑,正盘算间,亲兵飞奔进来,抱拳说道:“启禀世子,大王遣使到来,说是大王决定在明日与宋人决战,要求我军北上增援。”听到这消息,阿术又拉长了脸,可老爸的命令又不能不听,又盘算片刻后,阿术将脚一跺,对刘琛低声命令道:“我这就写一封信,你连夜带去见贾似道当面交给他,向他表明我的意思。父王的话我不能不听,明天我提兵北上,但不参战。”

“末将遵命。”刘琛抱拳答应。当下阿术和刘琛分头行事,阿术去见兀良哈台派来的使者,刘琛则带着阿术匆匆写好的亲笔信离开,连夜出城北上。可刘琛牵着马才刚刚走到城门处,城门两旁就涌出一支兀良哈台军,将刘琛团团包围,为首大将不是别人,正是奉刘黑马之命向兀良哈台投降的原四川大将刘思敬,刘思敬心中冷笑道:“唐笑那个臭婊子还真有一套,阿术果然想要和宋蛮子议和——要是让你们议和成功,我们这些阿里不哥大汗的部下还不得死无葬身之地啊?”

“拿下,送去灵泉交给大王。”

……

黑夜很快过去,到了黎明的时候,驻扎在灵泉的兀良哈台军倾巢出动,北上金堂去与宋军决战。由于此战关系重大,兀良哈台可以说是拿出了所有压箱存货,八百头战象全数上阵,排成两个横排一字推进,两万步兵排着整齐的队形紧随其后,八千骑兵护卫两翼,浩浩荡荡扑向北方。而在北面,数量超过两万的宋军步骑兵也离开难以坚守的金堂大营,在贾老贼的亲自率领下列队南下,主动迎向兀良哈台的北上队伍。从天空鸟俯,宋蒙两军就象两条不同颜色的洪流,缓慢而坚定的涌向对方。人未到,声先到,宋军的军歌《满江红》悲戗又充满仇恨,蒙古军歌《阿刺来》高亢而杀气腾腾,两种歌声在空中相撞,撞出无数看不到的火花,交相辉映。

在一块被后世称为猪象坟的平原上,宋蒙两军相遇,彼此射住阵脚后,宋蒙两军迅速摆开阵型。贾老贼和兀良哈台也各自从阵中策马而出,开始战前动员,宣扬自己战争的正义性。贾老贼手举马鞭,指着兀良哈台破口大骂,“兀良哈台老贼,汝背信弃义,毁盟偷袭,今日本官亲率王师,还不快快下马受降?”话音刚落,宋军阵中一阵战鼓呐喊之声,士气振奋。

“贾似道老贼,汝残杀我无数蒙古百姓,杀害我蒙古大汗。”兀良哈台也指着贾老贼破口大骂,“本王身为苍狼白鹿子孙,要为我无辜惨死的蒙古同胞报仇雪恨!”没等蒙古军中擂鼓呐喊,贾老贼抢先大笑道:“蒙古鞑子,本官只恨杀得太少!”宋军全军上下一起大笑,兀良哈台则恼羞成怒,一挥马鞭吼道:“诛杀贾似道!阿拉!”

“阿拉!”蒙古军阵中战鼓齐鸣,兀良哈台的镇山法宝八百战象越阵而出,率先冲向宋军,象队所到之处,地动山摇,沟渠土包具成平地。而贾老贼也是将马鞭一挥,数百名宋军彝族弓兵涌出阵来,各张弓箭去射象上骑手,这些从少数民族士兵中精选出来的神射手在参军前都是靠射猎为生,射术之精良丝毫不亚于最优秀的游牧民族射手,而且箭头都喂有见血封喉之剧毒,威力更为巨大。才几波箭雨下来,数十名兀良哈台军驭象手便被射倒,只是兀良哈台军的战象都经过无比严格的训练,即便无人驾驭也向前笔直冲锋,转眼之间就冲到了距离宋军前队不到百步的地方。

“蠢货,以为用弓箭射死我们的驭象手,就可以阻止孤的战象冲锋了?”用老朋友夏贵送的望远镜看到宋军动作,兀良哈台不由哈哈大笑,对贾老贼鄙夷之至。同样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场的王鹗也得意道:“大王为了训练这支象兵,花费了无数心血,岂是他贾老贼轻易能够破去?看着吧,等我们的战象冲乱宋蛮子的前队,这场会战就稳操胜券了……等等,那是什么?”

“恩——呜!恩——呜!恩——呜!”在蒙古军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宋军的前队有序退后,露出一大群肥头大耳的公猪母猪出来,这些猪的身上都已涂满了硫磺松香火油等物,被手执火把的宋军士兵牵住。贾老贼的令旗挥舞间,宋军士兵一起用火把去点猪尾,被火油涂给的猪尾见火即燃,瞬时间猪身起火,宋军士兵再松开猪绳时,被火烧得凄厉惨叫的大猪小猪和公猪母猪便跑了出去,只在片刻之间,宋军阵前便是火猪狂奔,烈火翻腾。

没有亲眼看过杀猪的人,永远无法知道猪在临死之时发出的惨叫有多刺耳——那简直是对听觉神经的残忍虐待!而兀良哈台花费无数心血和金钱训养的战象听到这叫声,又看到满身着火的怪物向自己冲来,这些聪明胆小而又力大无穷的战象就慌了阵脚,那些驭象手已经被射死的战象最先掉过头撒腿狂奔,眨眼间就冲乱了蒙古军的象队,其它战象也是惊嘶惨叫,不受控制的掉过头乱跑,反倒冲向蒙古军严整的队伍。见此情景,兀良哈台和王鹗张大嘴巴傻眼不说,正准备向宋军发动进攻的蒙古士兵也慌了手脚,不少士兵直接就丢下武器旗帜抱头鼠窜,生怕被自军的战象踩成肉饼。

其实不光是蒙古军队傻眼,宋军众将也是如此,纷纷涌到贾老贼面前询问原因——快被烧死的猪群竟然冲散了象群,这已经超过了普通人的想象。贾老贼则微笑着解释道:“在大宋之西,万里之外,曾经有过这样的先例,当时不知道是罗马人还是马其顿人,就用这样的火猪去破过敌人的象阵。大象聪明但胆子很小,看到一群着火的怪物向它们跑过去,就会不受控制的想逃,这样象阵就不攻自破了。”

“太师广闻,小僧连罗马和马其顿都没听过,就更别说火猪破象阵了。”子聪连连摇头叹气,越来越觉得贾老贼难以琢磨。贾老贼则吼道:“还楞着干什么?开炮!总攻!”

“轰隆!轰隆!轰隆!”宋军带来的二十门铁芯木壳炮同时发威,将二十颗炮弹抛洒到蒙古军乱成一团的队伍头上,炮弹炸开时,蒙古士兵自然是血肉横飞,那些头一次听到如此巨响的战象也更加慌乱,更加不受控制的四处乱跑,完全冲乱的蒙古军的前队。贾老贼乘机一举宝剑,高吼道:“将士们,驱逐鞑虏的时候到了,杀——!大宋!”

“大宋!”宋军士兵一起怒吼,举刀抬枪冲向乱成一团的蒙古军队。那边兀良哈台正要下令两翼骑兵冲锋,一头庞大的战象却直接向他冲来,吓得兀良哈台连话来不及喊出口,回马就南往冲。就这么耽搁一下,数十头不受控制的战象就已经冲到蒙古军队两翼,立时又搅乱了蒙古骑兵的队形。宋军的轻步兵和骑兵乘机冲上,迅速和蒙古骑兵搅在一起,丝毫不给他们集结冲锋的机会。而张世杰和文天祥率领的宋军主力步兵则盯着兀良哈台的步兵不放,咬死败退的兀良哈台军尾巴,见敌就杀,见人就砍,同样不给兀良哈台重整队形的机会。

仗打到这地步,本来正在二十里外观望的熊耳叛军及时出手,兀良哈台军未必会输得很惨。但很可惜,熊耳叛军收到兀良哈台溃败和象阵被破的消息后,熊耳马上第一个大叫道:“撤!快撤回成都!”汪良臣则大叫道:“熊将军,我们现在出手,兀良哈台大王就算赢不了,也不会输得很惨。我们和他们是盟友,是不是……?”

“要去,你自己去!”汪良臣还没说完,熊耳就打断他的叫嚷。熊耳没好气的吼道:“兀良哈台已经输定了,我们去了又能什么样,白白送死!你想送死自己去,反正我是要回成都了!”说罢,熊耳肥手一挥,带着自己的嫡系率先逃回成都。汪良臣的兵力本来就少,看到叛军中军队最多的熊耳都带头逃跑,汪良臣最终还是一咬牙……

“熊将军!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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