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川中义 第四十七章 各逞其能(中)
第四卷 川中义 第四十七章 各逞其能(中)
和唐笑猜测的一样,兀良哈台北上进逼成都,内质里其实并没有在老虎嘴里拔牙和贾老贼争夺四川的打算——也和唐笑猜测的一样,兀良哈台之所以选择这时候北上对熊耳叛军痛打落水狗,其根本目的还是看到忽必烈余党内乱,准备趁火打劫到成都平原这个天府之国捞上一把,然后等贾老贼拿出足够的好处‘奖励’兀良哈台的协助光复四川之功后,兀良哈台再交出这块肥得流油的地盘。不过,这只是兀良哈台暂时的打算……
既然是北上成都,兀良哈台的军队就少不得要行军——这可不是废话,主要是兀良哈台的军队之中拥有八百余头战象,这些身披铁甲的庞然大物在前开路,骑兵护卫两翼,步兵跟随其后,其队伍行军之壮观,可想而知。尤其是在那些战象集体冲锋之时,灰尘掩天,步声如雷,大地都仿佛为之颤抖,足以让任何一支军队心惊胆寒。以至于兀良哈台回顾自己这支队伍时,都忍不住叹息道:“当年的潭州之战,如果天气不是那么冷,孤只要带上一百头战象,就可以把潭州那座小城踏成齑粉!”
懊悔已属无益,今年的气候远比往年炎热,眼下虽正处深秋时节,成都平原的气温还是蛮为温暖,正适合大象生存活动,而靠着熊耳不战而退让出嘉定府,兀良哈台又在嘉定捞到了大把粮食来喂养这些食量和力气一样恐怖的活动肉山,所以兀良哈台对这次北上成都还是满有把握的。可他的大军刚刚渡过岷江之后,时间到九月二十七日的下午申时,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却传来了……
“刘元兴那个小蛮子居然回师攻打成都了?”听着斥候的侦察报告,兀良哈台立即拉长了脸,皱着眉头向长子阿术和智囊王鹗说道:“这下可麻烦了,开始孤还打算乘着贾老贼暂时无力南下和刘元兴被高达缠住的机会,一举拿下成都粮仓捞上一把——没想到贾老贼会这么不要脸,故意让高达撤军放刘元兴回成都报仇。我们现在去成都,肯定要在成都城下和刘元兴碰上,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大王不必焦急。”王鹗往远处的刘思敬一指,微笑道:“大王难道忘了,刘黑马已经答应向我们投降,我们只要把刘思敬派过去和刘元兴联系招降——告诉刘元兴,只要他投降我们,我们就替他打破成都城,消灭城里的叛军为他爹报仇。”
“说得容易,如果刘元兴要我们向宋人开战怎么办?”一向反对兀良哈台和王鹗首鼠两端国策的阿术大为不满,向王鹗问道:“到那时候,如果不打宋人,我们没办法向刘黑马部交代;如果向宋国开战,先不说在战场上能不能占到便宜,就凭我们大理的国力,宋人耗都可以把我们耗死。”
“世子不必担心,我们招降刘元兴是假,拿到他手中的兵力才是真。”王鹗阴笑答道:“现在不管刘元兴提出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只要他先去给我们打伤亡最大的成都城墙,然后我们再想办法找借口把他的军队收编。到那时候,是否向宋蛮子开战,还能由他做主?”
阿术默然无语,王鹗的手段阿术很清楚,用计收编刘元兴的军队也不是没有可能。而兀良哈台更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兀良哈台将手一挥,得意洋洋的说道:“就这么办,去把刘思敬叫过来,孤亲自安排他出使刘元兴。”
……
刘黑马昔日的心腹刘思敬被兀良哈台派出去了,过了岷水,北方已经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与刘元兴军联系十分方便。所以刘思敬仅有了一夜时间就从岷水到刘元兴军驻扎的灵泉快马跑了一个来回,不过刘思敬带来的消息却大大出乎王鹗的预料——刘元兴竟然一口拒绝了向兀良哈台投降的要求,而且坚持要独自攻打成都,亲手给刘黑马报仇!
“刘元兴小贼,竟然敢敬酒不吃吃罚酒?”听完刘思敬的回报,兀良哈台勃然大怒,一拍大腿吼道:“继续北上,打成都,也打刘元兴,然后拿成都府去找贾老贼要军饷要军粮!”
本来按兀良哈台的意思,占据绝对优势的大理蒙古军队两线作战,同时向彼此敌对的熊耳叛军和刘元兴孤军开战,胜算仍然极大,可大理的丞相王鹗却不愿用这个直接的法子。王鹗先劝道:“大王且请息怒,同时两线作战,我军势必损失惨重,对我大理接下来的战事极为不利用。请容臣先问刘思敬将军几句,再做决定不迟。”
征得兀良哈台同意,王鹗转向刘思敬问道:“刘将军,你可摸清刘元兴的真实打算?他现在已经是一根无根之草,外无可援之军,内无可守之地,为什么他还不肯向大王投降?难道他真想带着刘黑马最后的军队给忽必烈殉葬?”
“回禀丞相,末将也问了刘元兴。”刘思敬垂头丧气的答道:“刘元兴说,他现在第一个目的是打下成都,歼灭叛军为他父亲报仇,然后他就放弃难以坚守的成都孤城,带着军队北上阆中,去与田雄、夹谷龙古带会合,最后再想办法给忽必烈大汗报仇,光复忽必烈的江山。对了,刘元兴还劝末将留在他的军中,被末将拒绝了。”
“螳臂当车,愚不可及。”王鹗冷笑连连,又挥手让刘思敬离开,这才捻着胡须沉吟道:“不过刘元兴铁了心要打成都给刘黑马报仇,对我们来说这未必不是一个好消息——如果利用得好,我们可以先让刘元兴去和熊耳叛军火并,等到他们打得两败俱伤之时,我们再出来收渔人之利。”盘算到这里,王鹗心中一动,忽然说道:“或者我们可以乘机招降熊耳叛军,既扩大我们的力量,又兵不血刃的拿下成都城。”
“如果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提到熊耳叛军,兀良哈台马上就想起风骚美艳的唐笑在他胯下婉转嘤咛的动人模样,兀良哈台淫笑道:“上次熊耳那个骚婆娘和我们联系的时候,很明显就已经流露出想向我们投降的意思,只是那个骚婆娘胃口太大,想要单独吃下成都府路,而且当时接纳他们还可能导致向宋蛮子开战,所以孤拒绝了。现在他们穷途末路,刘元兴和宋蛮子都追着他们打,再招降他们,肯定能成。”
“父王,孩儿有话呈谏。”阿术再也听不下去了,愤怒道:“我们这次杀入四川,是受宋人之邀来为宋人助战,不是来与宋人开战自取灭亡——熊耳叛军之所以兵变,全是为了迎接阿里不哥入川,这点宋人势必清楚。我们在这个时候接纳熊耳叛军,等于就是给宋人向我们开战的借口!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丢西瓜捡芝麻,这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
“大胆,竟然敢向父王如此说话?”兀良哈台被儿子顶得老脸一红,怒喝道:“黄口小儿,你懂什么?在这个乱世,有军队才有实力,腰杆才能硬,军队越多,腰杆就越硬!只要我们的实力足够了,就算贾似道老贼,也不敢随便向我大理开战!”王鹗也劝说道:“世子,大王这么做是对的——贾似道老贼狼子野心,就算我们完全遵守盟约,他也未必就会放过我们。我们只能抓住这个川中混战的机会壮大力量,贾似道老贼才不敢用正眼窥视大理。”
“那随便你们了,我去后面巡视辎重队。”阿术很清楚兀良哈台和王鹗的投机性格,知道无法说服他们,便索性来过眼不见心不凡。谁知阿术前脚刚赶往后队,后脚就有一名传令兵从前方奔来,向兀良哈台和王鹗禀报道:“启禀大王、丞相,有一美貌女子领一队骑兵而来,自称为蒙古大将熊耳之妻,要求面见大王。”
“那个骚婆娘又来了。”兀良哈台和王鹗脸上一起露出淫笑,兀良哈台飞快吩咐道:“快,在路边扎一顶小帐,内铺羊毯,孤在帐篷中接见她。”
片刻后,小帐匆匆搭好,帐内又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羊毛地毯,兀良哈台也没让王鹗进帐,自己先进了帐篷席地而座,淫笑着等待唐笑到来。果不其然,又过片刻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唐笑就被单独领进了帐中,兀良哈台使个眼色让亲兵放下帐帘,然后迫不及待猛扑上去,把正在向自己媚笑的唐笑压在地上,毛茸茸的大手伸进唐笑内衣之中乱摸乱揉,“美人儿,孤可是太怀念你的床上功夫了,快,抓紧时间先来一次。”
“大王,不要。”很出乎预料,一向对男人来者不拒的唐笑竟然难得的主动推开兀良哈台,坐直身体向兀良哈台媚笑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你一统四川的机会来了。——贾似道老贼领着一支孤军被困在了绵州,北有阿里不哥,东有田雄,贾老贼光是抵挡这两个威胁就万分吃力,你如果在这个时候突出一军去打绵州,不仅可以干掉宋蛮子朝廷的首辅贾似道老贼,还可以一举吞并川中平原!甚至一统华夏江山——也不是没有可能!”
……
一张嘴难说两家话,兀良哈台还在为他的道路选择举棋不定的时候,贾老贼目前最大的威胁田雄军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这话要从头一天的上午说起,李德辉刚刚用捏造的成都兵变经过骗得田雄信任,让田雄误以为是贾老贼勾结叛军杀害了刘黑马——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也算是事实。总之一句话,田雄是下定决心要提兵攻打绵州,为刘黑马报仇!但就在田雄刚刚下令召集众将的时候,贾老贼的使者张通也来到了剑阁……
“张通是什么人?竟然敢自称是成都兵变的见证人?我怎么没听过他的名字?”田雄疑惑的看了李德辉一眼。李德辉内心紧张,脸上却又装出一副万分疑惑的模样,故作惊讶道:“张通?我也没听说过这名字啊?难道他是贾似道老贼派来的细作,想要刺探剑阁军情?”
“宋人的细作敢直接求见于我?”田雄并不理会李德辉的故意煽动,命令道:“把他带到这里,本将军亲自见他。”李德辉见田雄没有上当,赶紧劝道:“田将军小心,此人来历不明,若是他怀有歹意而来,伤害到你的万金之躯,那我们就算把他千刀万剐,也难泄心头之恨了。”
“一个穷酸书生也想伤害到身经百战的本将军?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田雄对李德辉说辞嗤之以鼻。李德辉心中却嘀咕道:“难说,如果那个穷酸真要杀你,你未必是他的对手——娘的,老子得小心了,那个穷酸如果对老子动手,老子就死定了。”
又过片刻,仍然是穿着一身邋遢长袍的张通被领到田雄和李德辉面前。李德辉虽然没亲眼见过张通,可看到张通的邋遢衣着和高大身材,马上就知道这个张通就是九月十九那天保护刘安凤逃出成都的厉害书生,一颗心马上又提到了嗓子眼。而田雄则是上下打量张通一番,狐疑问道:“你叫张通?是那里人?来找本将军干什么?”
“小生正是张通,辽东懿州人,曾为忽必烈大汗的中山博陵令。”张通拱手回答,为了取信于田雄,张通又顺口把师兄的名号搬出来,“蒙古光禄大夫、太子太保、中书省事子聪大师,乃是小生学道之时的师兄。”
“子聪的师弟?”田雄果然大吃一惊。李德辉却杀猪一样惨叫起来,“细作!他果然是宋蛮子的细作!子聪秃驴卖国求荣,在襄阳投降宋蛮子给贾似道老贼当了走狗,这个蛮子是他师弟,肯定是贾似道老贼派来的细作!快来人,杀了这个蛮子细作!”
田雄的士兵当然不会听李德辉的吩咐,李德辉带来的亲兵却跳出三四人,冲上去挥刀就砍,田雄正要喝止时,却觉眼睛一花,李德辉的四个亲兵仰面远远摔开,亲兵手中的四柄钢刀却莫名其妙的到了张通手里。田雄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惊道:“好厉害的身手!你究竟是谁?”
“小生刚才已经说过,小生姓张名通,字君宝,自号三丰。”张通微笑着回答一句,又问道:“田雄将军,如果你想知道成都兵变的真正情况,就请让小生把话说完,然后再判定小生是否宋人细作。”
“好,你说。”田雄一口答应,又挥手让持枪包围张通的士兵退开。当下张通清清嗓子,见他在成都府偶遇刘安凤、刘安凤拉他到刘黑马府中,刘黑马劝说他为蒙古军队效力却恰巧碰上成都发生兵变、以及刘黑马被唐笑刺杀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张通又轻描淡写的把刘黑马临终前将刘安凤托付给他、他保护刘安凤杀出成都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好不容易等张通说到这里,田雄已经是满面惊疑,不断打量张通和李德辉的表情,难以判断二人之中究竟谁在撒谎,谁在说真话。而李德辉则象疯了一样上蹿下跳,大喊大叫,“胡说八道!污蔑!污蔑!在成都刺杀刘黑马大帅的人是宋蛮子杨大渊,怎么变成了是熊夫人?我表妹娇滴滴的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杀害身经百战的刘黑马大帅!田将军,你千万不能相信他!”
“田将军,话我已经说完,这是大宋平章贾太师委托小生送给你的书信。”张通表情平静,从怀中掏出贾老贼的亲笔信双手捧到田雄面前,沉声说道:“田将军,贾平章希望你以大局为重,不可为怒火冲昏了头脑而轻弃剑阁雄关,从而导致阿里不哥铁骑入关。到那时候,不仅四川百姓将遭受战火荼毒,你们再想为刘黑马大帅报仇,消灭勾结阿里不哥的熊耳叛军,也将遥遥无望。”
“狗屎!”田雄一把将贾老贼的信抢到手中,看都不看就三两下撕得粉碎,怒吼道:“贾似道老贼杀了李进,夺我蒙古土地,还想让我冷静?”
“田将军,绵州本来就是大宋的土地——贾平章只是光复,而非夺取。”张通毫无畏惧的提醒道。听到这话,本就处在暴怒边缘的田雄下意识去摸腰刀,田雄的士兵也条件反射般举起刀枪对准张通,李德辉心中暗喜,忙躲在亲兵背后大声叫喊,“田将军,你听到了吗?这个蛮子帮宋蛮子说话,证明他肯定是蛮子细作,快杀了他!”
“住手。”田雄还算冷静,又及时强压怒火喝住士兵,然后皱着眉头问道:“既然你说刘黑马大帅将他的女儿托付给你,那刘姑娘现在在那里?她为什么不来见我,当面向我诉说成都兵变的真实情况,反而让你这个我不认识的人来?”
“完蛋,如果刘安凤那个小婊子和田雄见面,田雄肯定不会相信我了。”饶是李德辉也算挺过了无数大风大浪,此刻也紧张得心又提到嗓子眼。还好,张通如实答道:“刘姑娘受了重伤,我把她留在了绵州城里。”
“你说什么?你疯了?绵州城现在已经被贾老贼攻占,你竟然还把大帅的女儿留在那里?”田雄大吃一惊,脱口惊叫问道。总算明白刘安凤为什么没出现的李德辉大喜过望,忙大叫道:“田将军,听到没有?这个蛮子细作连谎言都不会捏造,贾似道老贼何等歹毒残忍,他自称受大帅之托保护大帅的千金,为什么还敢把大帅的千金留在绵州城里?这根本说不通,也足以证明他的话完完全全对是胡说八道,是贾似道老贼派来骗你的细作!”
“田将军,我也没办法,刘姑娘的伤势太重,根本没法行动。不过贾太师已经向我承诺,只要刘姑娘的伤势稍有好转,他就把刘姑娘交还给刘元兴将军或者你们。”张通并不理会李德辉的叫嚣,只是如实把他保护刘安凤离开成都后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当然,贾老贼利用刘安凤骗开绵州城门因为在其中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张通也不得不揭露其罪行和丑恶嘴脸。
“无耻老贼,竟然这么欺负大帅的千金?”田雄气得全身发抖,向张通吼道:“贾老贼歹毒无耻到这地步,你为什么还放心把大帅的女儿留在绵州城里?”
“不妙,田雄开始相信这个穷酸书生的话了。”李德辉听出情况不妙,忙大声说道:“田将军,你千万别相信他,成都兵变那天晚上,大帅的千金确实在混乱中失踪,到现在都下落不明。可大帅的千金再笨也不至于笨到为贾老贼骗开绵州城门吧?就算真是刘姑娘不慎中计,真的为贾老贼骗开了绵州城门,以贾老贼的狠毒性格,又怎么可能任由大帅的千金离开?更何况这个细作还说大帅的千金是刺杀贾老贼受伤,贾老贼竟然还把大帅的千金留在城里治伤——贾老贼就不怕大帅的千金伤好以后再刺杀他吗?这么荒唐的话,你会相信吗?”
李德辉的话虽然是强词夺理,但也有几分道理——基本上,只要是头脑正常的人就不会去救刺杀自己的刺客,更别说公认歹毒的贾老贼?所以本已经开始相信张通的田雄又开始产生怀疑,盘算许久后,田雄指着张通和李德辉说道:“你们俩的话,我都信,但也都不信。这样吧,本将军先带着军队和你们去绵州城下,如果刘大帅的千金刘安凤真在绵州城里——那李德辉,本将军就把活剐,祭奠刘大帅的在天之灵!如果刘安凤没在绵州城里,那张通,本将军同样把你这个宋人细作活剐!”
“田将军,你千万别相信这个宋蛮子细作的鬼话。”李德辉面如土色。张通则大声说道:“田将军,你派一两个心腹人去绵州城与刘姑娘见面就可以了,如果刘姑娘不在城里,我甘愿受你任何处罚,又何必带着军队去?”
“不用废话了,本将军心意一决。”田雄一挥手,断然喝道:“绵州城是我蒙古土地,本将军怎能坐视落入贾似道魔掌?本将军带军队去,当然是要顺便夺回绵州城!来人,吹号召集众将,本将军要点将发兵!顺便把李德辉和这个张通一起带走,严加看管,如果他们想逃,不管是谁,立即格杀!”
……
时间向前推移,九月二十七日的下午,遂宁以北的涪水河边,被四川转运使咎万寿派上岸的数百名宋军士兵先后回到辎重船队交令,向咎万寿展示他们上岸后获得的成果。咎万寿巡视了一圈,非常满意的说道:“不错,看来数量也差不多了。传令下去,船队立即出发,路上不再耽搁,日夜兼程赶往潼川。”
“得令!”各级将领将命令传达。片刻后,由两百余条中型货船组成的宋军辎重船队张开风帆,摇桨划撸,满载着粮草、药物、武器和投石机等辎重物资,借着傍晚的微风逆流而上,浩浩荡荡扑向上游的潼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