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云临安 第六十九章 置于死地
第二卷 风云临安 第六十九章 置于死地
时值多事之秋,贾老贼和李璮这对难兄难弟在涟水为了南宋朝廷的疯狂命令而大感头疼的时候,其他地方也没有闲着,或大或小的战事差不多每天都在打着,南宋、忽必烈和阿里不哥三方势力的调兵遣将和军队也从没有停息过一刻。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战场,其实并不是贾老贼和李璮在涟水那场假戏,而是至关重要的战略要地京兆府……
围绕着京兆府这块战略要地的基本形势是这样,因为忽必烈和阿里不哥都是仓促登上汗位,声称自己是蒙哥的合法继承者,都还来不及清除异己,这一带各个城镇和军事要塞的守将中既有忽必烈的人,也有效忠于阿里不哥的蒙古官员。京兆府以东各镇和延安府的守将大都是忽必烈的铁杆,南面的汉中是蒙哥当初给忽必烈的封地,算是忽必烈老巢之一,两个方向都是忽必烈的势力占优势——但其中也有不少是不肯臣服于忽必烈的将领。
除了南面和东面,京兆府的西面和北面则是阿里不哥的势力占优势,尤其是西北的六盘山守将浑都海手握万余军队,是阿里不哥钉在凤翔路的最稳定钉子,不过北面最重要的延安府却是在忽必烈的死党巴春,堵住了阿里不哥派来的远征军刘太平部队南下道路,刘太平部队要想与浑都海会师于京兆府城下,就非拔掉这个钉子不可……
八月十五。盘踞在六盘山的浑都海接到阿里不哥命令后倾巢出动,领兵八千南下,准备与友军会师于京兆府。同日,刘太平与霍鲁海领一万五千阿里不哥军骑兵至延安府,延安府守将巴春仅有七千余名步兵,自知不敌不敢迎击,便下令采取死守各处关隘等待援兵地策略。并破坏桥梁道路拖延刘太平军进军速度。也不知道是刘太平等人太笨还是巴春擅长打防御战,刘太平的优势兵力在巴春的乌龟战术面前束手无策。花了三天时间方才攻破延安府北面的碧簪山,并且在延安府城下再度受阻,用了十几天时间仍然无法攻破城池。另一面已经推进到新平的浑都海怕孤军深入,不得不停下一路顺利的推进脚步,等待延安府战报再做决定。
交战双方一边是磨磨蹭蹭,一边却是进展神速,忽必烈派来增援京兆府的廉希宪军虽然八月二十三那天才抵达郑州。却一路势如破竹,仅用了八天时间就穿越黄泛区抵达渑池,兵锋直指潼关——如果不是蒙古军以前把这一带屠杀得太过厉害,军粮无法就地补给地廉希宪军只得带着粮草辎重行军的话,九月以前廉希宪军就能杀进潼关。所以光从进军速度这点来看,忽必烈军在凤翔路地战事几乎已经是十拿九稳。
很可惜的是,虽然廉希宪有十成把握能抢在阿里不哥军之前抵达京兆府,但交战双方都忽略了一件事。九月初二那天,贾老贼入狱前派出的曹世雄八千大宋骑兵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也是已经抵达了邓州,并从吕文德手中接过了邓州的防务——本来离开临安躲避权利斗争的衙内军也应该跟着来的,只是董平高和黄药师等人嫌邓州不够繁华,窝在鱼米之乡襄阳就不肯向北一步。曹世雄拿他们没办法,也只好随他们去了……
……
与吕文德交接了城防后,曹世雄、曹世伟兄弟和党项籍将领嵬名畅、嵬名扬、高鸣、阿志沙等人一起参加了吕文德为他们准备地接风宴,并听取了吕文德费了很大力气才搞到的京兆府情报。大致了解了北面的战况,曹世雄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情况竟然这么恶劣?这下可不好办了,如果阿里不哥的军队不能提前抢占京兆府的话,那么我们这一趟邓州也算白跑了,想协助阿里不哥断忽必烈的粮道也没办法。”
“没办法,和刘太平他们没法子直接联系上。否则我一定建议他们抛弃粮草辎重。轻骑抢占京兆府。”吕文德的神色阴沉,灌了一杯酒说道:“而且更严重的是。贾少傅八月初就被皇上软禁在家中,虽然我和高达、王坚、俞兴他们都上了奏章替贾少傅说话,但至今还没有贾少傅官复原职地消息。没有了贾少傅在朝廷里坚定支持,我们的任何举动都有可能招来非议,更加得小心行事。”
接风宴气氛凝重下来,在场的将领基本上都是贾老贼的死党,贾老贼失势,他们首当其冲必受牵连;嵬名畅和高鸣等人更是贾老贼顶住无数压力和非议坚定任用,这才在大宋骑兵中谋到一席之地的党项族将领,贾老贼如果突然倒台,他们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不过吕文德好歹是封疆大吏,见过大场面和大风浪,很快又安慰道:“虽然情况不妙,但你们也不必担心,贾少傅是国之柱石,皇上无论如何不可能动他,复出只是早晚地事,你们只要安心完成贾少傅交代的任务就成。退一万步说,即便贾少傅无法在朝中支持你们,我这京湖路安抚制置大使也还多少有一点分量,只要你们干得好了,我也会尽全力保住你们。”
“谢吕大人。”嵬名畅等西夏将领一起抱拳,暂时放下担心。吕文德又交代道:“我明天就提兵回襄阳,留一千步兵帮助你们守邓州城,你们放手去干吧。具体的战术计划,我就不插手了,你们自己随机应变的好。”曹世雄大为感激,忙向吕文德道谢,又喝了几杯酒后便散了宴席。不过心事重重的曹世雄回房后并没有立即休息,而是在灯下对着地图沙盘苦苦思索,并叫来弟弟曹世伟商讨下一步的行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双眼熬得通红地曹世雄兄弟正准备休息时,曹世雄的房门却被人敲响,党项将领嵬名畅在门外说道:“曹将军,你还没有睡吧?末将等有事求见。”曹世雄揉着眼睛说道:“进来吧,门没锁。”房门推开,嵬名畅、嵬名扬、高鸣和阿志沙四名党项族将领一起进来,整齐向曹世雄双膝跪下。曹世雄吃了一惊,忙问道:“嵬名将军。你们这是做什么?”
“曹将军,末将等是向你请战来了。”嵬名畅抱拳说道:“末将等愿领轻骑数千北上,深入敌境偷袭忽必烈廉希宪部队,以完成少傅之托。”
“轻骑深入敌境?”曹世雄又是一惊,惊讶道:“廉希宪那条老狐狸为了小心起见,宁可穿越黄泛区又要走洛阳到潼关那条路,那条路与邓州相距近千里地。一路上又全是鞑子控制的地区,没有半点粮草补给,你们不怕孤军深入导致全军覆没吗?不管你们遭遇任何危险,我们都没有一兵一卒能救援你们。”
“末将等愿与鞑子决一死战,虽马革裹尸还,也决无怨言!”嵬名畅等四名将领异口同声的答道。但曹世雄还是拒绝道:“不行,孤军深入敌境千里,地形不熟情报断绝。危险太大,成功希望根本没有。即便你们不怕死,贾少傅花了无数心血和钱粮才组建起这支骑兵,我也不能交给你们去冒险。”
嵬名畅早料到曹世雄会这么说,耐心解释道:“曹将军,我等追随公主流浪中原之时。曾经在南京路(今河南大部)一带颠沛流离了近一年时间,对地形颇为了解,南京路地势平坦,山丘与河流比较稀少,正是骑兵地用武之地;而且南京路地人口因为鞑子屠杀而锐减,大部分城镇人口不到千户(注1),现在虽然元气稍复却仍然是地广人稀,便于我军穿插隐蔽;还有现在秋粮刚下,我军可就地劫掠补给,大雪封山前战马草料更不成问题。综合以上三点,我军深入敌境并非全无希望。”
嵬名畅的分析颇有道理。也十分适合骑兵作战地特点,曹世雄听得不免有些心动。可曹世雄的兄弟曹世伟却起了疑心,在曹世雄耳边低声说道:“大哥,小心啊,这些党项人该不会是看到贾少傅失势,想要骗走我们地骑兵去投降蒙古鞑子?”
曹世伟的声音虽小,但嵬名畅等人还是依稀听到,四人一起大怒,嵬名畅首先叫道:“曹将军,二将军,如果你们认为我们是想投靠鞑子,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不错,坚持起用我们的贾少傅失势,我们是担心自己的前途,所以我们才向你们提出这个冒险计划,想要建立军功争取立足之地!但我们向鞑子投降,那我们有何面目去见被鞑子屠杀的两千万西夏同胞?有何面目去见已经嫁与贾少傅的公主殿下?”高鸣也叫道:“如果我们想向鞑子投降保命,那这么多年我们为什么还保护着公主殿下颠沛流离?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几位将军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曹世伟十分尴尬,只得改口否认。曹世雄却仔细盘算再三,最终还是摇头说道:“四位将军,曹世雄不是不相信你们,只是贾少傅把花费无数心血与钱粮地大宋骑兵交到我的手里,是对我的无上信任,所以我不能拿贾少傅的心血去冒全军覆没的危险。你们的奋勇杀敌的心我明白了,但这个危险我不能冒。”
口水都快说干仍然无法打动曹世雄,嵬名畅四人一阵泄气,可西夏最后一位贤相高良惠的孙子高鸣把心一横,站起来说道:“曹将军,末将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回答了,那我们四个今天晚上就算没来过,一切全听你地安排。”
“什么问题?”曹世雄反问道。高鸣大声说道:“敢问曹将军,你是想让贾少傅花费无数心血组建的大宋骑兵打造成一支铁血劲旅?还是想把大宋骑兵当成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训练成一支开道护驾的仪仗队?”
“高鸣,你这话什么意思?”曹世伟大怒质问道。高鸣大声答道:“什么意思?没有接近过磨石的刀,刃不快;没有不经过实战地军队。永远打不了胜仗!大宋骑兵训练虽然严格,但士兵没有作战经验,如果到了战场上,与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地鞑子骑兵比拼起来,那也只是死路一条!蒙古的哲别和速不台用两万骑兵西征,深入敌境万里,何尝有过后勤补给?拖雷以三万蒙古骑兵借道四川攻灭大理。粮道全在大宋境内,上那里去找后勤补给?大宋骑兵才进入敌境几百里路。还是在汉人居多数的南京路行军,就嚷嚷着孤军深入,后勤不济了,这样的骑兵不是花瓶、仪仗队是什么?”
曹世雄和曹世伟都不说话了,只是沉着脸倾听高鸣的咆哮,而高鸣的声音越来越大,“自古打仗。那里有不死人地道理?但死的都是训练中出工不出力、在战场上杀敌不够勇猛、动作不够迅捷地士兵!而剩下的士兵,都经验丰富地精锐强兵,有了这些精锐士兵,不仅可以选拔贤才,更能以老带新,将新补充地兵员训练成新的精锐部队!如果不把部队投入实战,在残酷地战斗中考验士兵的战斗力,那大宋骑兵就是永远出了师地三流骑兵!”
“我的话说完了。曹将军请自己考虑吧。”高鸣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嵬名畅、嵬名扬和阿志沙三将还有些期望高鸣的话能打动曹世雄,可是看到曹世雄仍然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后,三将也只得失望离去。但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剩下的半个晚上直到天明,曹世雄房间中的油灯一直未曾灭过……
……
第二天清晨。吕文德领军撤回襄阳,替换他的弟弟吕文焕调任泸州,曹世雄正式接管邓州。在接下来的三天里,被嵬名畅和高鸣等少数民族将领期以厚望地曹世雄始终没有表态出兵,也没有明确表态拒绝嵬名畅等人的提议,仅是派出大量斥候打探蒙古军动静,还有就是侦察周围敌情。就在嵬名畅和高鸣彻底绝望的时候,九月初六的上午,曹世雄忽然在城外校场筑台点兵,召集全军将士训话。
“各位将士。本将今天把你们召集在一起。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军队刚列队完毕,全身甲胄的曹世雄就在点将台上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怕不怕死?”
八千宋军骑兵面面相窥——主将在点将台上问这问题还真少见。不过当兵吃饭就是在刀口上舔血,谁也不肯示弱,虽然有些参差不齐却也全都大声答道:“不怕!”
“那你们有没有勇气?”曹世雄又问道。这回八千宋军骑兵回答得非常整齐,“有——!”
“先不要回答这么快。”曹世雄冷冷说了一句,又大声说道:“自绍定三年(公元1230年)鞑子王子拖雷入侵我大宋陕南以来,仅在第一年,我大宋被鞑子屠杀地百姓军民就达数十万!三十年来,被鞑子屠杀的大宋百姓已有数千万之多,大宋与蒙古,早已是不共戴天之死敌!为了替无辜死难的大宋军民报仇雪恨,本将军决定留曹世伟守邓州,亲自率领五千骑兵深入敌后,杀敌报仇!有谁敢与本将军一起去的,给本将军站出来!”
“原来是这样。”嵬名畅和高鸣等四人又惊又喜,忙一起站出来,异口同声的大叫道:“曹将军,末将愿与你同去!”
“很好。”曹世雄向嵬名畅等人点点头,又转向其他人大喝道:“嵬名畅、嵬名扬、高鸣和阿志沙四位将军已经愿意与本将军同去了,他们是我们大宋骑兵的创始人,也是大宋骑兵中的党项人,尚且愿意抛头颅洒热血为汉人百姓报仇!你们这些汉人士兵,大宋娇子,难道连其他民族的勇士也比不上吗?”
“将军,末将愿意与你同去!”一名名叫杨晨炜的汉人骑兵将领站出来。曹世雄向他问道:“杨晨炜,你不后悔?本将军这一次将要率领孤军深入敌后千里,在遍地都是鞑子的土地上游击作战,一旦失利,可是连援军都没有,你怕不怕?”
“为什么要怕?”杨晨炜热血冲上脸皮,把脸冲得通红,大声答道:“大不了一死!杀一个鞑子够本,杀两个鞑子。赚一个!”
“很好,如果你能随老子回来,老子升你两级!”曹世雄一挥手,大喝道:“还有谁愿意和老子去杀鞑子地?给老子站出来!死在外面地,老子请贾少傅给他加倍抚恤!活着回来的,一律重赏封官!在鞑子地地方抢到的东西,全部自己留下!让你们有官升。有财发!”
“我也去!”又一个宋军将领站出来,大叫道:“杀鞑子!我去!”
“杀鞑子!我去!”整队整队的宋军骑兵站出来。一起高喊着,“杀鞑子!我去!杀鞑子!我去!杀鞑子!我去!”在贾老贼的特别允许下,能够被曹世雄挑选出来担任骑兵的宋军士兵本来就是原步兵中地最精锐者,在那些特别奋勇的将士带领下,越来越多地宋军骑兵也被感染,站出来高呼,“杀鞑子!我去!”最后演变成八千骑兵的整齐高呼。“杀鞑子!我去!杀鞑子!我去!杀鞑子!我去——!”
“很好,全都不怕死!但本将军只带五千人去,看来本将军有得挑了!”曹世雄高声叫道:“本将军再颁布深入敌后的三条军令,大家一定要记好——第一,鞑子官吏,杀!第二,助纣为虐的汉奸,杀!第三。不管男女老幼,官员百姓,只要是蒙古鞑子——一律杀!”
“杀!杀!杀——!”被曹世雄彻底解开手脚的宋军骑兵一起举起钢刀,八千柄钢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九月五日下午,为了完成贾老贼交给的配合阿里不哥军队作战的任务,也为了训练出一支经过千锤百炼地大宋骑兵。宋军骑兵都统曹世雄在仅摸清敌人部分动向的情况下,留宋将曹世伟与党项族将领嵬名扬守邓州,亲自率领五千大宋骑兵自邓州出发,带着一身的血腥气味北上蒙古军队控制数十年之久的南京路中部。为了保证速度,曹世雄军仅携带了极少量的粮草补给,最多只能支持到曹世雄军抵达南阳北面的鲁山——至于接下来的粮草补给,就只能靠曹世雄军从敌人手里的抢夺了……
在出发前,嵬名畅和高鸣也曾劝过曹世雄,劝他不要以一军主将之尊冒如此大地危险,希望曹世雄能将部队交给他们去完成贾老贼的任务。曹世雄却一口拒绝道:“高鸣将军。你说得对。刀不磨不快——士兵如此,将领同样如此。我如果不随着你们一起出征。在战争学习和熟练骑兵战术,那么大宋骑兵的士兵再强,也只是一只羊领着一群狼,打不了胜仗。”
……
南阳东郊靠近桐柏山的一个小盆地里有一个叫着放马村的偏僻小村,村民还不到一百户,道路也相当闭塞,军队行军一般都不会经过这个村庄,所以放马村才能在屡次兵戈中幸存下来。但偏僻并不意味着放马村就是世外桃源,蒙古军控制南京路后,放马村里就来一户蒙古保长,强夺了放马村的所有土地,放马村地所有村民也成了这个名叫阿拉坦的蒙古保长的佃农。
曾经参加过攻打西夏战役而受伤的阿拉坦是一个瘸子,但他的为人却比他的腿还要坏,在他控制下的放马村,村民不仅要承担沉重的赋税和负担他全家的所有开销,每十户村民还只能共用一把菜刀,最让村民无法忍受的是,荒淫好色地阿拉坦强迫村民在婚娶之时必须要让新娘子先陪他睡一个晚上。不是没有村民反抗,可是阿拉坦背后有南阳地蒙古守军撑腰,村子里一些地痞无赖也是阿拉坦的帮凶走狗,自从两户村民全家被阿拉坦带着人吊死在村口地老槐树上后,村民也就放弃了对阿拉坦的反抗,仅仅是多了一个奇特的风俗——摔头胎。
开庆二年九月初六的这个早上,阿拉坦很早就带着两个半大的儿子和十几个帮凶走狗挨家挨户的催粮,阿拉坦不会说汉语,全是走狗在喊,“把今年的粮食交出来,蒙古老爷就要在邓州打仗了,每户交公粮三百斤,少一斤都不行。”也有村民哀告,“老爷,今年的田租涨了,公粮也要涨,我们实在没法活了。”可不管怎么哀求,换来的却是阿拉坦走狗地喝骂。“老东西,少废话!三白斤粮少一斤要你全家的命。”
从村头叫嚷到村尾,阿拉坦的眼睛忽然定格到晒谷场上——村民张磊正领着他的女儿张小花在打谷,阿拉坦淫笑着走到张小花身边,忽然一把将张小花拉进怀里,吓得张小花失声尖叫,阿拉坦的十几个走狗却哈哈大笑。张磊忙跪下哀求道:“保长老爷。小花才十三岁,还小。再等几年吧。”可阿拉坦的一个走狗却一脚把张磊踢翻,“少罗嗦,阿拉坦老爷是看得起你的女儿,少敬酒不吃吃罚酒。”
“爹,救我啊!”被阿拉坦拖着往外走地张小花惨叫哭喊起来,张磊大哭着苦苦哀求,阿拉坦的十几个走狗却把他死死拦住。阿拉坦地两个儿子则子承父业,跟着阿拉坦一起在张小花身上乱摸。可就在这时候,正在撕扯张小花衣服的阿拉坦突然停主动作,抬起头象是在听着什么。一个走狗用生硬的蒙古语讨好道:“阿大爷,要不要我们用稻草在晒谷场旁边铺一张床?这里凉快。”
“闭嘴。”阿拉坦用蒙古语喝道,又把张小花推到旁边,趴在地上用耳朵贴着地面细听。听了片刻,阿拉坦不由纳闷道:“怎么有骑兵过来?难道府里的催粮队现在就来了?可又不象啊?方向也不对。”稍微考虑了片刻。阿拉坦命令道:“蛮子没骑兵,应该是我们蒙古的骑兵队伍来了,你们两个回去叫你妈准备酒菜,其他人和我到村口迎接。”
“迎接蒙古军爷去喽。”十几个走狗吆喝起来,随着阿拉坦一起到了村口列队迎接。直到此刻,南面才有骑兵的马蹄声传入村中。可是又过了一段时间,在看清南面小路上出现的骑兵队伍时,阿拉坦和他地走狗不由全吓得魂飞魄散——南面小路上出现的骑兵,竟然是打着宋军的旗号。
“村口有个鞑子。”冲在最前面的宋军骑兵将领杨晨炜一眼看到穿着蒙古服装的阿拉坦,马上命令道:“冲进村子,把所有鞑子全杀光。跟在老鞑子旁边的应该是汉奸,抓几个活口问情报。”
“大宋!”杨晨炜高呼一声,夹马冲到狼狈逃窜的阿拉坦面前,手起刀落,阿拉坦的人头立即飞上半天。后续地宋军骑兵蜂拥而上。策马将阿拉坦踏成肉酱——这也是宋军骑兵深入敌境后杀的第一个蒙古人,颇有些纪念意义。跑在前面的其他阿拉坦走狗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跪下来大叫投降,“宋人爷爷,不要杀我们,我们也是汉人啊。”
“留两个活口就行,其他的全杀掉。”杨晨炜连刀都懒得挥,直接策马踩在一个走狗头上将他的头骨踩破,鲜血与白花花脑浆四溅,其他的宋兵有样学样,也是练习着用战马踩踏敌人,十几个阿拉坦走狗除了两个活口外,就这么成了大宋骑兵基础训练地活靶子。杨晨炜又问了那两个已经尿裤子的阿拉坦走狗村子里的情况,便命令封锁村庄并策马直接冲到阿拉坦家门前,领着一队宋兵冲进房中将阿拉坦的老婆孩子乱刀分尸,阿拉坦家中的金银也成了杨晨炜队伍的第一批战利品。
又过了两柱香时间后,宋军骑兵大队抵达放马村,审问了那两个阿拉坦走狗后,曹世雄马上汲取了一条经验,“想不到鞑子竟然还有伏地听声这一手,看来今后我们的骑兵突袭行动,得把马蹄先用布包起来,否则就容易被鞑子发现行踪。”说罢,曹世雄命令道:“把这两个狗汉奸拖到村子正中砍了,把鞑子家里的粮食分给村民。告诉汉人村民,鞑子肯定会来这个村子报复,想要活命就带上粮食赶快往邓州逃,不想活命也随便他们了。这里离南阳比较近,全军休息一个时辰,继续北上!”
……
“俗话说得好,不到临安不知道官小,不到扬州不知道钱少,到了重庆才后悔娶媳妇太早。”曹世雄的骑兵队伍在放马村休息的同一时间,襄阳城中,衙内军地三大巨头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三人拉着吕文德弟弟吕文焕地手,深情款款的说道:“吕将军,你这一次去四川上任,请一定把我们几个一起带上,让我们衙内军保护你去四川。”
“董将军,黄仙长,你们现在是军队,没有枢密院地命令,我怎么敢随便带你们进四川?”吕文焕为难的说道。董平高把鼻子一昂,得意洋洋的说道:“吕将军不用怕,你忘了我叔父是谁了?我一封信回去,枢密院的命令马上就能补过来。”
“真烦人。不过把他们带去四川也好,省得他们在襄阳祸害——反正他们的目的是去重庆,我是去泸州,头疼的人是俞兴。”吕文焕转念一想,便点头道:“好吧,我带你们一起去四川。”不过吕文焕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准备象甩垃圾一样甩给俞兴的衙内军,在关键时刻却……
注1:1233年端平入洛时,宋军攻入蒙古军控制的开封城内,发现曾经拥有近百万人口的洛阳城竟然被蒙古屠杀到只剩下三百多户人家!河南境内被蒙古屠杀之惨烈和人口减少之严重,可见一斑。而且蒙古军为了阻止宋军进攻,丧心病狂的挖开黄河水淹河南,对当地经济农业造成了致命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