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韩信的复仇
第四百三十一章 韩信的复仇
成功的基本歼灭了刘老三的南阳军主力后,即便还没有来得及拿下南郡和南阳余下城池,汉军其实就已经在楚汉战争的胜利天平上又增加了一块重要砝码,也让楚汉战争的战略形势变得对汉军更加有利,原本强大无比的西楚军连遭削弱之后,不但在战略形势上逐渐处于了被动下风,整体实力方面也被汉军逐渐拉开了差距。
北线方面,曾经坚定站在西楚军一边的代晋翟三王联军早已经被汉军横扫出局,骑墙观风和汉军结仇的赵国也被汉军两大兵团联手刨了祖坟,还连累得西楚军的北线兵团全军覆没,齐国和济北这两个西楚军的仆从国也是元气大伤,在兵强马壮的汉军北线兵团面前更加没有了还手之力。
再紧接着,当汉军重臣郦食其成功说服了燕国弃楚投汉,加入了汉军阵容之后,西楚军在北线也就更加没有了回天之力,不要说什么反攻赵地干掉汉军的北线兵团,就是还能不能保住齐国和济北这两个仆从国,都已经成了一个难以解决的大问题。
中路方面也一样,项羽等人在事前绝对是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被他们所寄以了重望的西楚军曹咎兵团,会那么快被汉军击溃重创,当年连项梁都束手无策的濮阳坚城,也会被汉军那么快的轻松拿下,导致西楚军在中路被迫退守到了定陶和济水一线,还如果不是汉军暂时没有战略反攻的打算,西楚腹地早就是门户洞开,处处告急。
项羽确实绝对应该后悔他的先北后南战略,记恨刘老三在车辕亭战场私自南逃,优先考虑自家利益,没有给予刘老三最大限度的帮助,导致他最有希望的南线战场没有能够尽快建立决定性优势,给了汉军迅速扭转南线被动局面的机会,也害得原本最有希望对汉军形成巨大威胁的南阳军被迅速击败,主力军队几近覆灭。
试想一下,倘若项羽当初能够多给刘老三派来一些援军,帮着刘老三尽快干掉英布拿下南郡和长沙郡,在北线主守在南线主攻,那么形势的发展将何等对西楚军有利?迅速吞并了英布的地盘后,刘老三于公于私都肯定会立即回头,全力攻打汉军的三川要地,汉军也肯定得在中路收缩兵力,给西楚军在中路创造反攻机会,到时候项羽就算丢掉了赵国,只要西楚军的北线兵团和齐济联军能够稳住阵脚,牵制住汉军的北线兵团,战略形势也依然只会对西楚军有利,也肯定不至于这么被动。
项羽的错误选择给了汉军彻底扭转战略形势的机会,利用西楚军严重不够重视南线的机会,也利用刘老三为了大局着想被迫让南阳军两线作战的机会,各个击破彻底歼灭了南阳军主力后,汉军在南北两线和中路战场都同时建立了战术优势,也在战略上建立了主动优势,只要再给汉军一点时间消化胜利成果,把新占地的人力物力转化为战斗力,那么就再没有什么西楚军来不来打汉军的问题,只有汉军如何把西楚军往死里打的问题了。
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项羽当然不知道他当初选择先北后南战略是走了一步臭棋,同时受限于这个时代的道路交通和信息传递技术,还是带着西楚军主力西进到了陈郡与颖川接壤的召陵附近时,项羽才收到准确消息,知道不但南阳军当初决定全力死守的叶县早已被汉军拿下,还连南阳国都宛城都已经被汉军拿下!
“怎么可能?刘季匹夫和利几是干什么吃的?他们派人向本王的时候,不是说他们会死守叶县等待救援吗?这才几天,就连宛城都丢了?刘季匹夫和利几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听到这个消息,脾气从来就没有改过的项羽当然是大吼大叫,暴怒得差点没把来报告消息的西楚军细作给撕了,再接着,项羽还又不顾侥幸从濮阳战场逃出的随军谋士蒯彻规劝,断然拒绝了先摸清楚情况再做决定,坚持还是带着军队赶到了召陵,直接越过陈郡郡界,杀入了已经几度易手的颖川郡境内。
与陈郡接壤的郾城小城邑不幸成了项羽的出气筒,为了发泄怒火,即便在这个时代连县城都不是的郾城小邑马上开城投降,项羽还是暴跳如雷的下达了屠城令,西楚军将士兴高采烈的冲进城邑连杀带抢,很快就把郾城小邑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全城男女老少无一逃得活命,此前被迫改打汉军旗帜的郾城乡兵还被西楚军尽数活埋。——别说夸张,项羽一向就是这么干的。
再怎么发泄兽行也没用,很快的,项羽又收到准确消息,知道了败类堂弟项康已经带着汉军主力回师到了叶县的情况,项羽大怒下也不做任何考虑,马上又决定继续统兵西进,到叶县去找自己的败类堂弟决一死战!
这一次不要说是蒯彻,就连项伯项大师和项庄、季布等人都不干了,全都死死拉着项羽,说道:“大王,冷静,请冷静!我们的随军粮草不多,陈郡到叶县的道路又过于漫长偏僻,运粮十分不便,到了叶县以后,项康那个奸贼不用和我们决战,只要死守营垒不出,耗就能把我们轻松耗死!眼下我们又连遭重创,元气大伤,最后这一支主力,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
项羽开始还不想听,可是项庄、蒯彻和季布等人却寸步不让,为了让项羽回心转意,还不惜全部跪到了项羽的面前苦苦哀求,另外再加上项伯项大师这次也反对再去叶县白白冒险,项羽也这才破天荒的冷静下来,重新考虑负气出兵叶县的后果。
项羽的军事头脑从来就不差,冷静下来后,也自然发现自己赌气继续进兵叶县,肯定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相反还会有粮草断绝的危险——败类堂弟是肯定不会和自己决战的,他死守营垒城池,叶县的地形又是易守难攻,自己是肯定很难拿下叶县的,从陈郡到叶县的沿途开发程度又不高,人口稀少粮食更是少得可怜,道路也狭窄难行,注定很难组织起大批粮队往前线运送粮草军需,自己就算坚持到了叶县,也几乎肯定是要白跑一趟。
考虑到这些对自己极度不利的客观情况,项羽也只能是把怒火发泄到面前的案几上,一脚把案几踢到了半空后,无可奈何的收回了继续进兵的命令,然后又破口大骂刘老三和利几的无能,竟然能够输得这么快逃得这么远。蒯彻则又建议道:“大王,汉贼不管进展再快,也决计不可能会这么快拿下南阳全郡和更南面的南郡,不出意外的话,利几将军和南阳王他们应该还在南面的什么地方坚守,我们最好还是多派细作前往叶县一带打听消息,等弄清楚了我们军队的情况再做决定不迟。”
项羽无可奈何的同意了蒯彻的这个建议,然后靠着西楚军细作的努力,西楚军也很快就探到了比较靠谱的消息,知道了西楚军南线兵团在损失不大的情况下逃往了南郡的情况,也探得了刘老三把土地城池全部献给了西楚军的惊人消息。
没有那个军阀不贪婪土地城池,这个消息当然也让项羽惊喜而又意外,而更让项羽意外的是,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从陈郡中部北上的刘老三残部,也赶来了郾城附近与西楚军主力会合,同时刘老三还派遣随何担任使者,抢先一步跑来拜见项羽,向项羽说明情况还又呈上利几写给项羽的书信。
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又得知刘老三真的把南阳军剩下的土地城池献给了自军,喜怒交加之下,项羽也没有过于责备刘老三,只是答应先和刘老三见了面再说其他的事,但项羽并不知道的是,随何却并没有立即回去通知刘老三立即赶来拜见项羽,而是先往西楚军重臣项伯项大师的军帐里跑了一趟,然后才回去通知刘老三可以来和项羽见面。
再接下来当然是刘老三发挥演技的时刻,与项羽见面后,还没等心情复杂的项羽开口呵斥,刘老三就已经主动拜伏在了比他小二十岁的项羽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得是梨花带雨,杜鹃泣血,痛哭流涕的承认自己废柴无能,没有能够挡住残暴凶狠的项康奸贼,害得项羽带着西楚军主力白跑一趟,又拼命表示自己没有王者之才,恳请项羽务必收下自己的城池土地,也收下自己的残兵败将。
已经和随何秘密见过一面的项伯当然是拼命给刘老三说好话,一再指出刘老三打不过汉军不是南阳军无能,而是实力悬殊过远,没有办法挡得住汉军的秘密武器新式投石机,所以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同时项大师还大力歌颂了南阳军在叶县和宛城两次为西楚军殿后的仁义之举,还有刘老三主动献出土地城池的顺天应人,力劝项羽善待刘老三,为天下诸侯树立一个光辉榜样,以便将来项羽一统天下,建立万世不易之基业。
棒子老虎鸡,刘老三对付项伯项大师有办法,项大师对付项羽也有办法,历史上鸿门宴的时候,项伯项大师都能顶住范老头的压力,劝得项羽放了刘老三一条生路,当然就更别说现在的情况了。所以思来想去之后,项羽不但答应了收留刘老三,把刘老三重新封为沛公,西楚军的右司马,还给刘老三补充了四千军队,让刘老三追随自己作战。
必须得交代一句,在这个时代,诸侯给投奔自己的军阀补充军队,是一种十分司空见惯的事,历史上项梁就送给了刘老三五千军队,帮着刘老三夺回了丰邑,后来刘老三也曾经给英布、彭越和韩王信等人送过军队,目的除了利用这些军阀的影响力外,再有就是鼓励其他军阀臣服自己,接受自己的号令指挥。
尽管也不是十分的开心,但是念在刘老三主动送给自己这么多地盘的份上,项羽还是让人摆下了宴席,款待主动来投刘老三和他的几个心腹,不过在看到韩信也在刘老三的带领下前来赴宴时,对韩信印象颇深的项羽不由冷笑道:“咦?这不是本王原来的执戟郎中吗?不错嘛,听说你脱离了本王以后,竟然被南阳王拜为了大将军,风光啊!”
听到这话,不擅长交际的韩信当然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好在旁边的刘老三马上就笑着说道:“大王,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啊,你麾下的郎中卫士,那一个不是大将之才?臣下都还忘了谢你,当初如果不是开恩把韩信将军让给臣下,臣下那来的臂膀可倚?臣下斗胆,还想请大王从卫士郎中之中再挑几个送给臣下,帮着臣下更好的统军领兵,为你冲锋陷阵,杀敌立功。”
念在刘老三的马屁把自己拍得挺舒服的份上,项羽哈哈一笑,还是挥手让韩信坐下,没有再提起以前的往事,擅长交际的刘老三则是舌灿莲花,拼命吹捧项羽和在场的西楚文武,也很快就把项羽和大部分的西楚文武哄得开开心心,对刘老三好感重生。
不过话题也很快转入了正题,向刘老三仔细了解了南阳南部和南郡等地的实际情况后,项羽很快就重新生出了继续进兵的念头,说道:“这么说来,利几就算撤过了汉水,也肯定很难保得住南阳南部的城池土地,本王是否应该继续进兵南阳,彻底夺回南阳全郡?”
“大王,道路漫长,粮草难以保证。”蒯彻小心翼翼的提醒道:“还有,项康奸贼的主力近在咫尺,我们恐怕很难做到这点。”
“本王还用怕他项康奸贼?”项羽傲然说道:“只要他敢离开营垒城池决战,一天之内,本王保管把他的贼军杀得干干净净!至于粮草,南阳才刚秋收,我们只要随便拿下一座城池,劫获的粮草就足够我们用一个月以上!”
“但是大王,我们的后方怎么办?”蒯彻无奈的继续提醒道:“南阳腹地远离我们的西楚本土,我们的主力如果深入到了南阳腹地,汉贼乘机大举进兵我们的西楚腹地,那我们岂不是要因小失大?”
项羽无奈的闭上嘴巴,因为现在项羽真的已经拿不出一支机动军队来保卫自己的后方腹地了,不顾一切进兵南阳,就算可以靠着劫掠补充粮草,汉军乘机大举进兵西楚军腹地,到头来西楚军照样是得不偿失——用一个南阳郡换西楚军后方,这么划算的买卖项康当然绝对不会拒绝。
见项羽已被打动,蒯彻忙又进言道:“大王,惟今之计,我们最好还是让利几将军凭借汉水天险,牵制住汉贼的南征军队,主力尽快撤兵返回本土,建立防线阻拦汉贼乘机进兵我们的腹地,安抚黔首重整内政,积草屯粮扩大军队,然后再找汉贼报仇不迟。”
蒯彻这话其实也是范老头的主意,早在项羽率军西征之前,范老头就已经提醒过项羽,说是如果实在保不住南阳,就千万不要勉强,最好是尽快退兵返回本土,然后恢复民生重整内政,待重新扩大了军队之后,再找汉军报仇才是上策。项羽虽然对自己救援南阳充满信心,可也多少记住了范老头的这个提醒,所以现在蒯彻也这么劝的时候,项羽难免有些动摇。
“大王,臣下认为不能撤!”
反对声音突然响起,坐在刘老三下列的韩信突然开口,向项羽拱手说道:“大王,现在就退兵西楚腹地,虽然是可以为我们赢得重整军队和稳定后方的时间,但是这么一来,不但利几将军守不住汉水天险,齐地战场也将岌岌可危。”
蒯彻惊讶看向韩信,韩信却是不动声色,又向项羽说道:“原因也很简单,我军如果现在就撤退,现在就转攻为守,那么汉贼只需要在濮阳中路布置一支主力,就足以让我们的主力难以动弹,届时汉贼不但可以心无旁骛的大举南下,不给利几将军在南郡立足的机会,还一定会乘机进兵齐地,剪除大王你在北线的羽翼,而一旦齐地和南郡不保,大王你就会面临被汉贼三面包围的危险。”
言罢,韩信还又转向了蒯彻,说道:“蒯大夫,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我们这个时候就撤退,汉贼只需要在濮阳中路屯驻一支主力,就可以让我们的主力难以动弹,到时候汉贼乘机大举进兵齐地,我们救还是不救,又如何救?”
蒯彻沉默,半晌才点了点头,说道:“韩将军所言极是,是这个道理。那以韩将军之见,我们应当如何是好?”
“以攻代守,逼迫汉贼收缩兵力。”韩信沉声说道:“为大王的齐地军队恢复元气争取时间,也为利几将军在南郡争取时间,更为大王的后方恢复民生扩大军队争取时间。”
“如何以攻代守?”蒯彻赶紧问道。
“向西北走,杀入颖川腹地!”韩信一指西北面,说道:“颖川腹地城池众多,人口密集,虽然屡遭战火,但是颖川的底子放在了那里,仍然还有余力可挖,眼下又刚刚秋收结束,颖川各城粮草充足,补给粮草十分容易,杀入颖川腹地,我们不但可以获得大量的粮草军需和兵员,还可以威胁甚至切断项康奸贼与他关中后方的联系!”
“如此一来,项康奸贼如果要想保住颖川,办法只有两个,一是冒险和我们的主力决战,二就是收缩兵力,抽调他的各地军队回援颖川,以多打少赢得兵力优势,他只要这么做了,我们的南北两线军队就可以赢得喘息和立足的机会了,另外我们的西楚后方,也可以乘机恢复民生,扩大军队。”
韩信的话还没有说完,喜欢打仗的项羽就已经拍手叫好,大声说道:“好主意,本王喜欢这个法子,进兵颖川,不但可以获得大量的钱粮兵员,还可以逼迫项康那个奸贼和本王决战,只要他有胆量敢和本王决战,本王保管让他知道死字怎么写!”
蒯彻的眼睛也亮了,忙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大王,此计大善,进兵颖川腹地以攻代守,的确是我们目前的上上之计,不但可以获得大量的钱粮兵员补给,还可以逼迫汉贼收缩兵力,为我们的其他战场赢得喘息机会!而且就连汉贼围魏救赵,大举进兵我们的后方腹地,我们也不用担心,从颖川回师我们的后方,远远快过从南阳回师我们的后方,即便后方有变,我们撤回去也可以轻松和迅速许多!”
本来就是秦末汉初的天下头号好战份子,听了韩信和蒯彻的话觉得有理,同时这个主意又无比的对自己胃口,听了这话后,项羽当然是再不犹豫,马上就重重一拍面前案几,震得碗筷酒水乱飞,吼道:“好!就这么办!进兵颖川腹地!你们说,先打那里?”
“襄城!”韩信冷冷说出了那个曾经让自己痛彻入骨的城池名字,又说道:“襄城紧扼叶县与三川的水陆联系,只要拿下了那里,汉贼与后方的联系马上就会变得无比困难,项康奸贼害怕他与各路汉贼的联系被我们彻底切断,除了冒险回兵救援襄城之外,也就只能是收缩兵力,集中军队来和我们决战了。”
“妙计!就打襄城!”项羽毫不犹豫的同意,又向韩信埋怨道:“我说你这个竖子,以前在本王帐下的时候,你怎么就没给本王出过这样的好主意?你如果早有这样的表现,本王怎么可能会一直让你担任执戟郎中?”
“那时候我给你出的好主意少了吗?可你听过一次没有?”韩信埋怨,又在心里说道:“项康奸贼,别高兴得太早,此前赢不了你,是因为我们的实力和你悬殊太大,现在你打不过的西楚霸王来了,我看你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