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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滦河因谁而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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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滦河因谁而红?

正如张大少爷所说,就算没有张大少爷抓捕鞑靼练兵这件事,科尔沁的鞑靼军队也不会放弃攻打蓟门长城的打算,原因也很简单——皇太极和范文程主奴就藏身在科尔沁鞑靼军中!这倒不是说皇太极和范文程主奴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惜一切代价,执意要将张大少爷杀之而后快,而是因为皇太极和范文程主奴都非常清楚张大少爷的厉害,也知道张大少爷擅长隐忍,喜欢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更知道张大少爷这一年窝在蓟门一动不动,不是学乌龟不出头,而是在憋着什么缺德主意,酝酿着惊天动地的一击!如果不尽快把张大少爷的恶毒计划扼杀在萌芽中,后果将要如何,皇太极和范文程主奴已经不敢去想象了。

当然了,战争并非儿戏,大军一动就金山粮海,皇太极和范文程主奴能够纠集起十几万大军来蓟门找张大少爷麻烦,原因还是多方面的:第一,靠着皇太极和范文程主奴的鼎力支持,科尔沁奥巴一年多来用尽各种手段,在蒙古草原上鲸吞蚕食了不少弱小部落,实力已经大涨,再加上奥巴和张大少爷的仇怨也不小——儿子被杀,女儿被抢,所以皇太极主奴才能说动奥巴出面组织鞑靼联军攻打蓟门,同时打算借机收编其他中小鞑靼部落,进一步扩大势力!

除了科尔沁奥巴这个原因外,第二个原因就是张大少爷确实把蓟门以北的鞑靼部落欺负得太惨了,肆无忌惮的抓捕鞑靼骑兵供屠奴军练兵不说,还搞什么粮盐准贸条,只有亲大明的蒙古商人才能在张大少爷直接控制的边市上贩卖粮食、盐巴和布匹等关外紧缺物资,断了咯喇泌鞑靼部落的一条财路,另外又扶持阿拉善额部落抢占了部分靠近长城的蒙古草原,一再蹬鼻子上脸的欺负咯喇泌鞑靼部落,现在科尔沁奥巴出面组织联军收拾张大少爷,恨张大少爷恨得蛋疼的咯喇泌鞑靼部落自然热情拥护。

第三个原因是灾荒问题,在影响全球的小冰河期面前,长城以南的大明北方诸省尚且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更何况位置更北、气候本来就寒冷的蒙古草原?蒙古草原上粮价飞涨,米麦数两纹银一斗还常常有价无市,饥民遍地,家家户户室如悬罄,无隔夜之粮,又不象历史上那样有一位大方的辽东督师卖给他们粮食帮助他们度过饥荒,顺便让他们有粮倒卖给建奴赚取高额利润,关外鞑靼部落几乎已经是山穷水尽——而现在关内各地农田刚刚收割,粮仓小有存储,又有那个鞑靼部落不想打进关抢钱抢粮的主意?还有第四个原因则是皇太极主奴主动争取的,在他们巧妙挑唆离间下,以前就和林丹有仇的车臣汗硕垒出兵克鲁伦河,和科尔沁鞑靼的死敌林丹汗打得死去活来,替科尔沁牵制住了林丹,替鞑靼联军解决了后顾之忧。种种主观客观的原因和各种有利条件结合在一起,南征蓟门的鞑靼联军也终于成型,吹响了向蓟门进攻的号角!

公元一六二七年,大明天启七年六月二十八日,由四十三个部落组成的十二万鞑靼大军会师于咯喇泌草原可苛河套,连营三十余里,公推科尔沁土谢图汗奥巴为盟主,歃血为誓,誓师伐明!与此同时,奥巴派去辽东与建奴联系的信使也传来好消息,重病缠身的建奴酋长努儿哈赤与摄政大贝勒代善同意了奥巴的联盟请求,决定出兵四万攻打锦州,牵制明军兵力,使明军首尾不能相顾,另派代善第三子萨哈磷率骑兵两千至咯喇泌助战,不日将随后赶来,与鞑靼联军合力攻打蓟门,找张大少爷报仇!

“乌拉——!”奥巴将消息当众宣布后,四十三个部落组成的鞑靼联军欢声如雷,震天而起,都道这次联军伐盟,必然旗开得胜。皇太极和范文程主奴也是喜上眉梢,他们隐身藏于科尔沁草原的消息,其实上次岳托率军深入蒙古草原时,就已经传到了努儿哈赤耳朵里,而现在努儿哈赤不仅没有逼着科尔沁交人,还一口答应出兵策应,这证明努儿哈赤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知道冤枉皇太极和范文程主奴,此次伐明若是得手,皇太极重返辽东之期,必然也将指日可待!

“主子,蒙古联军南下攻打蓟门的消息,如果传到了张好古小蛮子的耳朵里,你认为他会怎么反应?”范文程满脸得意的向皇太极问道。皇太极笑笑,答道:“猜不出来,但胆战心惊是肯定的,现在蛮子朝廷被辽东和陕西两个战场弄得焦头烂额,主力军队都被牵制在这两个战场上,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根本没办法给张好古小蛮子提供增援,张好古小蛮子这次想不哭也难了。”

“活该!”范文程冷笑一声,从袖子抽出一把四寸多长的柳叶钢刀,狞笑着说道:“等抓到张好古小蛮子,把他凌迟活剐的时候,请主子务必让奴才动手,亲自操刀活剐这个小蛮子——奴才把刀都准备好了!”

“那是当然,我不但要给你争取机会,我也要剐上他几百刀!”皇太极狞笑答应,又收起严肃表情,沉声说道:“不过我们也不能轻敌,我军兵力虽众,但人员复杂,战力不一,彼此间不乏有心怀叵测之辈,张好古小蛮子又狡诈无匹,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又被他的离间反间诡计得逞,导致前功尽弃!”

“有道理,那个小蛮子如果自称狡诈奸毒天下第二,就没有人敢自称第一!”想起张大少爷以前那些的阴谋诡计,饱受其害的范文程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张大少爷的阴谋诡计已经不叫花样百出了,简直就是千变万化,叫人防不胜防!又舔了舔快刀,范文程咬牙切齿的说道:“主子,奴才认为,这一次攻打蓟门,我们不能再用什么偷袭内应的手段,那些招数对好古小蛮子都不会起作用,应该正面强攻,以堂堂之阵,去破张好古小蛮子的无耻诡计!”

“那是当然。”同样被张大少爷的诡计折腾得死去活来的皇太极当然不会去重蹈覆辙,狞笑着说道:“蓟门长城防线长达千里,关口多达十八座,张好古小蛮子手里的兵力才四万多点,在这么长的防线上顾此失彼,我们只要以正面强攻之法,不愁不能把张好古小蛮子的主力吸引到一处。届时,我们能正面攻破就正面攻破,如果不能,乘着张好古小蛮子的主力被我军主力牵制之时,再分出一两支偏师攻打其他兵力空虚的长城关口,攻破蓟门易如反掌!”

“主子所言极是,此举正合大拙胜巧之理,这次蒙古联军南征,必然在主子的英明领导下马到成功,一举攻破蛮子京城,入主中原!”范文程毫不脸红的大拍马屁,也彻底暴露了自己最大的野心——让异族统治并荼毒中华民族。但夸归夸,范文程和皇太极心里都很明白,在狡诈奸毒的张大少爷面前,这一次南征,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范文程和皇太极心里盘算的就是一个念头,“张好古小蛮子,这次又要玩什么诡计?”

六月二十九,鞑靼联军以科尔沁部落台吉图昧率军两万为前锋,自可苛河套出发,沿可苛河及豹河及豹河南下蓟门,刀锋直指喜峰口,科尔沁土谢图汗奥巴亲率主力随后而行——走这条路最大的好处就是水源充足,这对草原行军十分重要,同时喜峰口的地形也有利于大军展开,所以尽管上次在喜峰口吃了大亏,但奥巴和皇太极还是义无返顾的选择了喜峰口为主战场。十二万鞑靼大军铺天盖地南下,连绵二十余里,沿途经过之处,草原为之变色,声势万分浩荡。

七月初四,鞑靼联军抵达青城,渡可苛河继续南下,与此同时,土谢图伪汗奥巴前期派出的使者被明廷斩首的消息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明廷关闭张家口和古北口边市的消息。不杀使者本来就是蒙古军队天条,倔强的大明朝廷杀使宣战不说,还关闭了蒙奸部落最后的粮食来源张家口边市,鞑靼联军无不勃然大怒,不约而同的加快行军脚步,仅用了三天时间就抵达豹河上游的富峪,距离喜峰口已经只有三百余里……

……

十二万鞑靼联军向喜峰口进发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很快就传遍了蓟门长城以南,也迅速传入京城之中。最后一丝侥幸希望被彻底打破,无数的京城官员富户再不迟疑,争先恐后的将家人和财产转移往南方,并随之形成热潮,甚至还出现官员弃官南逃的极端情况,但是这些现象也表明——绝大部分人都不看好明军能够守住蓟门防线。而明熹宗和魏忠贤嘴上叫得好听,说是君王死社稷,要与京城共存亡,内心里却同样惊恐万分,对能否守住蓟门防线同样持严重怀疑态度。

忐忑之下,明熹宗和魏忠贤甚至还破例听从了侯徇等东林党官员建议,派锦衣卫监视张大少爷在文丞相胡同的宅院,随时准备拿张大少爷全家的脑袋安抚京城百姓军民。这下子张老财一家可算是傻眼了,本来就无比担心十代单传独生子的安危,现在朝廷还把自己全家监视软禁,连第十一代独苗也被当着了人质,稍有不慎就是家破人亡的局面,吓得张大少爷的十一位老娘个个嚎啕大哭,天天以泪洗面,张老财自己也是天天唉声叹气,愁眉不展,最后气病在床,张大少爷的老娘也病倒了好几人。

还好,锦衣卫老大田尔耕的小舅子肖传和张大少爷是拜把子兄弟,有肖传和宋金等人在背后帮忙,锦衣卫虽然监视张府,却不敢对张大少爷家人有半点怠慢刁难。张大少爷的一妻一妾也都不是普通角色,在如此危急不明的情况下,熊瑚毅然站出来挑起全家重担,一边与监视自家的锦衣卫交涉,请魏忠贤派太医给张大少爷父母治疗并获得魏忠贤同意,一边写信向父亲求援,恳求父亲派出援军,到喜峰口帮上张大少爷一把。大玉儿则衣不解带的服侍在公公婆婆病榻旁边,再三安慰公婆,“公公,婆婆,你们还不了解你们那位儿子?他是属猫的,有九条命,还长着比狐狸更狡猾的脑袋,比豺狼虎豹更锋利的双爪——鞑靼联军和我那个前夫皇太极想要他的命,等下辈子!媳妇敢给你们保证,鞑靼联军这次来蓟门,只会高高兴兴来,哭哭啼啼去!”

先不说张老财全家在京城里担心受怕,单说熊瑚的书信设法交给肖传后,肖传很快就派出快马将书信送到了山海关,交到辽东督师熊廷弼手里。熊廷弼览信大怒,骂道:“兔崽子,叫你不要抓鞑靼练兵你不听,叫你不要兄弟激怒鞑靼,你也不听!现在好了,老子的女儿外孙都被你连累了!以前叫你送老子几百支新式火枪,你舍不得,老子给你派练兵官,你也不要,现在惹出了事,又厚着脸皮找瑚儿向老子求援了?想要老子给你派援军,做梦!建奴又往锦州来了,老子那来的援军给你?”

骂归骂,但不管怎么说,熊廷弼也不忍心看到唯一的女儿年纪轻轻就守寡,再加上山海关监军纪用也在旁边劝说求情,在建奴大军压境的情况下,熊廷弼还是派出了马世龙率领精骑五千,赶赴喜峰口增援女婿,同时传令永平巡抚阎鸣泰,让阎鸣泰在张大少爷危急的时候,尽量出动军队帮张大少爷一下子。——至于援军赶得及赶不及,张大少爷能不能坚持到援军抵达喜峰口,熊廷弼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马世龙的援军从山海关出发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天启七年的七月初十,一路紧赶慢赶,待赶到永平府境内滦河河畔的迁安城时,时间已经是七月十四下午。也是直到此刻,马世龙与驻扎在此的明军参将胡茂才会合后,这才从胡茂才口中得知——鞑靼联军已经于昨日正午全面抵达了喜峰口,与张大少爷的军队展开交战!至于胜负如何,目前还不知晓,但张大少爷并没有向永平军队请求援军!

“已经打上了?来晚了点,希望张兄弟能支持得住!”曾经与张大少爷并肩杀敌并结下深厚友谊的马世龙恨恨说了一句。正要下令骑兵继续向喜峰口进发时,一个迁安当地的明军士兵忽然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远远就大叫道:“胡将军,快到河边去,滦河……滦河,滦河变红了!还有好浓的血腥味道!”

“滦河被血染红了?!”在场的明军诸将无不脸上变色——是人都知道,滦河是从喜峰口关下流过,再流入永平境内,既然连滦河的河水都被鲜血染红,那么喜峰口究竟发生了什么样惊天动地的大战?可想而知!但问题是,这滦河之中流淌的鲜血,是谁的血染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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