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禁忌之神
第17章 禁忌之神
“大哥！”我与楚湘玉看到如此变故，登时惊惧不已，猛然飞奔到后羿身旁！
他半跪在地上，惊呆地望着跌落在地的灭天神弓与玄冰神箭，眼神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讶然！因为此时的他正清晰地感知到，自己那一身通天的本领竟然已如沉落大海般无法驾驭。或者说，这一身修为此时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眼见那刚刚还气吞山河的男人此刻竟然变得如此虚弱，楚湘玉立即用手掌按住他那不断起伏的背脊，希望通过内力来为他固本培元。
但谁知内力刚出，便只见气血一滞，一口鲜血猛然呕了出来！
“二哥！”看到楚湘玉竟然也同时呕血，我不禁惊道。
“毒。”楚湘玉缓缓抬起那已然满是汗珠的脸颊，艰难道，“三弟，我们都中毒了。”
“中毒！”我听罢猛然一惊！中毒？好端端地为什么会中毒？难道是刚刚那茶？
“嫦娥！”我猛然站起身来，惊怒地望着对面那淡然而立的女子。
自从后羿呕血，作为妻子，这个女人竟始终没有任何动作。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淡淡地凝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那双如皓月般幽美的眸子中，竟然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仿佛眼前的种种，根本与她毫无关联。
看着我那愤怒得简直要喷火的目光，她终于淡淡一笑，然后缓缓说道：“你百毒不侵，这一点，我的确是忽略了。”
“是你！果然是你！”我怒指着这个女人，愤然道，“我竟然会这样白痴，当初为何会相信你！”
面对着我的怒斥，她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那云淡风轻的脸颊之上根本毫无动容。
“娘子。”这时，只见后羿艰难地抬起头来，痛苦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望着他的妻子，悲哀道，“为何？为何要如此对我？”
看到后羿那无比悲伤的目光，嫦娥那始终淡漠的眸中终于划过一抹黯然，但只是一瞬，便一闪即逝，再无任何涟漪。
“各为其主。”她静静道，“仅此而已。”
“此毒原本不会致命，仅是禁锢你等修为，只要日后慢慢调息便会渐渐化解。但你却偏偏逆势而为，明明察觉不妥偏还要强行射日，导致剧毒恶化全身。”只见她静静道，“不过即便如此，也不会真正危及性命，至多耗损一身修为而已。”
耗损一身修为？真是笑话！对于一名神祗来说，失去一身修为，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嫦娥！帝俊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令你如此为之！”我愤怒地斥骂着，手中“诛神”也随之遥指而去！
“帝俊？”她唇角轻轻一晒，冷声道，“那等投机之徒，他还不配。”
“那你究竟为何？”后羿望着她，满脸痛苦道。
“事已至此。”嫦娥静静地凝视着后羿，淡淡道，“还重要吗？”
“是啊，那还重要吗？”后羿惨然一笑，那始终直视嫦娥的目光终于缓缓收了回来。是啊，被自己最深爱的人出卖，即使探得缘由，又当如何？此刻的他，竟已是万念俱灰。
“后羿，终究是我背叛了你。”嫦娥轻轻一叹，然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眸，静静道，“所以，你若杀我，嫦娥绝无怨言。”
“你当我不敢！”我怒喝一声，诛神巨剑随即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面对“诛神”之威，她却依然静静地矗立于原地，对之视若无物，仿佛丝毫不介意接下来的生死之抉。
“三弟！”后羿忽然大吼一声！接下来，时间仿佛静止了，许久许久，终于从他口中艰难地说出了三个字，“让她走！”
“大哥！”我不甘道。
“让她走！”后羿的吼声很低弱，但是却充满了一种不可置疑的决然。
嫦娥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然后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面前的后羿，淡淡道：“后羿，你这始终优柔寡断的性子，到头来终究只会害了自己。”
然后，那一缕轻衣，便彻底消逝在了茫茫空气之中。
嫦娥那曼妙的身影终于消失了，但长空之上那轮血色红日却依然悬挂于苍穹，无比狰狞地俯视着这片大地。仿佛这片已经千疮百孔的地面，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自己，仿佛这个世界，再也无力阻止红莲预言的最终完成！
看着那疯狂燃烧于天际的灭世红莲，看着因身中剧毒而丧失了战力的两位兄长，我的心境不由得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一点点，仅差这么一点点，红莲之火就将彻底在这个世界绝迹！可仅仅就是这毫厘的偏差，却变成了这难以回转的万里沟壑！
“三弟！”就在我绝望之际，耳边却传来了后羿那沉重的声音。
我立即回过头来，刚好看到了后羿那双目光炯炯的眼瞳。
他的目光很平静，平静得犹如一池波澜不惊的池水，平静得简直令人心悸。可是这种平静，却绝不是被至亲出卖之后，那种所应该表现出来的情绪，但是此刻的我却已来不及思索。
“三弟。”他一字一句说道，“接下来的终极之箭，就由你来替为兄完成！”
我先是一怔，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不错，以大哥二哥现在的状况，已经根本不可能拉得开弓。因此，在那红莲席卷之下，此时依旧完好的，只有自己。
我目光重重一凝，然后便俯身捡起地上那灭天神弓。
可正当我的手指堪堪触碰到“灭天”的刹那，一道猛烈无比的恐怖电流陡然间直击而来，竟将我的身体一下子击倒在地！
灭天神弓？他竟然排斥我？我狼狈地爬坐起来，刚好跌坐于后羿的面前。
“三弟。”后羿目光平静地看着我，凝声道，“‘灭天’与‘诛神’不同，‘灭天’此生只会追随唯一之主。”
“什么？”我微微一怔，一时间并未听懂后羿那言中之意。
“而这唯一之主。”后羿淡淡一笑，然后向我缓缓地伸出了右手，“便是禁忌之神。”
我的身体忽然间不能动了，就这么犹如木偶一般端坐在后羿的对面，任凭他的右手缓缓地按在了自己的头顶。
这一刻，我终于在他的眸中读懂了那种始终充斥的古怪情绪，那里面的含义，叫作生无可恋。
至爱女子的背叛，令他万念俱灰，而红莲灾劫的降世，又令他无法独善其身。终于，他做出了最终的决定，那就是舍弃。
一股无比炙热的暖流，犹如奔江怒潮般透过天灵百汇倾聚而来，然后瞬间归集至丹田深处的那颗等阶之晶！
“大哥，不要！”看着面前那始终刚毅的面孔，那无比伟岸的身姿，我的心颤抖着，抽搐着，想要阻止，却是徒然无力。
“三弟，大哥此生已无眷恋。”后羿微笑道，“这一身修为，便由你来替大哥延续吧。”
感受着那源源不断归集于等阶之晶的雄厚热流，我的眼眶润湿了，那是大哥的内力，那是大哥的修为，或者说，那是大哥的生命！
“我不要！我不稀罕！大哥，你快住手！”我无力地嘶吼着，但却根本无力阻止他的修为、神格、甚至生命，源源不断地汇聚到我的身体之中！
终于，禁忌大神的毕生修为，已经完全凝缩在了自己体内那颗迸发着无比光耀的等阶之晶当中。然后，在那神阶之力的凝聚融合之下，我那始终呈现紫色的等阶之晶，终于又重新恢复了那仙阶巅峰本应呈现的暗橙之色。
后羿静静地凝视着我，他的目光，是那样的黯淡，却又是那样的清澈，他的脸庞，是那样的苍白，却又是那样的刚强。
“三弟。”他浅浅一笑，“从此以后，你便是新的禁忌之神，灭天神弓与终极之箭，为兄就交给你了。”
我心中抽搐着，泪水，终于不由自主地从眼眶中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滴落在地。
“二弟。”后羿回过头来，看了看席坐在地的楚湘玉，微笑道，“三弟涉世未深，遇事感性冲动，我去之后，你要多多提点于他。”
楚湘玉悲伤地望着这个男人，这个他毕生最尊敬的兄长，他极力地抑制着那因为极度悲愤而不住颤抖的身体，修长的十指紧紧抓握着，直至深深地扣入那坚硬的地面。
后羿微微一笑，然后缓缓地收回了右手，这一刻，他仿佛卸下了背负在身的所有重担，如释重负。
“我后羿这一生，只爱过一个女人，直到现在，我仍依然爱她，我不后悔。”他的唇角，终于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虽然接下来的路，我不能够再陪你们一同走下去，但是我禁忌之神的荣耀，将由我的兄弟为之传承，吾愿足矣。”
然后，一代大英雄、大豪杰，纵横三界的禁忌之神，就这样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大哥！！！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大哥本可以不死！他本可以不死！
若不是嫦娥的出卖，他便不会中毒！若不是他强行射日，即便身中此毒，凭他神祗之威也定能将剧毒慢慢化解！即使在刚刚那一刻，就算剧毒恶化，也大不了不要这一身修为，但至少能保住性命！
但是，大哥却去了，永远地离我而去！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极度悲愤交加的我，此时的状态已经几近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