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幻境

第643章 幻境

族地依然是在草原上，只不过这里齐腰高的草被修剪的极为平整，不高出一分，也不会低矮多少。当然所谓的低矮是完全无法没过脚背的程度，这些草就好似被人用尺子量过之后才来修整的一般，每一根都是一般高。

踏着脚下软硬适中的草地，一眼望过去就是一片低矮的屋子，更准确点说应该是草房。一座又一座小山包一般的翠绿色的屋子就出现在他们眼前。这些遗民倒是很会就地取材，直接利用了草原上齐腰高的野草以极为灵巧的双手和技巧编织了半球状的屋子，就好似一个个鸟巢一般。

看似柔软的野草在被编织之后竟是显得极为坚韧，丝毫没有要坍塌的意思。

初次看到如此奇妙的屋子，不管是易天还是唐慕脸上都浮现了一丝丝的惊讶之色。看到这么一片聚集地，不用遗民解释，易天也知道这里已经是他们的族地了。不过这里的一切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的。

唐慕依旧在叽里呱啦的乱说一气，倒也是能够和怪人交流。而易天在这里只能装聋作哑，反正他听不懂也不会说，倒不如这样来的方便。

一阵交流之后，易天和唐慕两人就被怪人引到中间的一座草屋面前，一个怪人先进屋内，而他们两个就在屋外等着。

“有什么感觉？”刚好没什么事，而经过刚才的交流唐慕已经知道他们是来见这里的族老的，所以他就趁空问问易天的感受。

“很奇妙的也很古怪的地方。”易天脸上浮现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可能的话，还真想将其他人也带来这里。不过，很可惜，不太可能。”他竟是想到要将其他人都带来这一片草原当中，由此可见这里给他的感觉极是美好。

唐慕听了易天的话脸上神色却是不由的一愣，这算是什么感受？好吧，全当他什么都没问好了。

两人并没有在外面等多久，刚才进去的那个遗民就从屋内出来，示意两人进去。易天和唐慕两人也不客气，径直推门进去。

和预想中不同，草屋里面一片亮堂，并且带着浓郁的草木气息，即便空间不算大，也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一股子凉爽气息袭身而上，竟是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紧绷的神经。易天借着进门的机会稍微打量了一下四周，发觉屋内并没有太多摆设，也不想普通的房屋那般有很多格局设置，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空间，角落里摆着家具之类的。

进门左手边的位置摆着草木编制而成的椅子，上面坐了一位毛发雪白的老者，和其余人一样，即便年岁已高，这老者也是赤裸着上半身，上面布满了繁复的纹路。老者神色颇为淡定，就算看到两个着装打扮和他们完全不同的人，也没有任何的惊讶之色。一对略显的浑浊的双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易天和唐慕两人，老者却是没有急着开口说话。

易天和唐慕两人也同样在打量着老者，但两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

老者明明就坐在自己的面前，但若非用眼睛看到的话，唐慕根本就不相信这个屋子里除了他跟易天之外还会有第三者在场。他所探查到的老者所在的位置竟是空无一物。明明就是一个普通人，却给了唐慕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这让唐慕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而看到老者的易天则是冷笑一声，缓声道：“原来真是这么一回事啊。还真是有意思。”他这话讲的莫名其妙，不要说老者，就算是日夜与他相处的唐慕也完全不知道易天究竟在说些什么。

唐慕和老者都颇为讶异地看向易天。唐慕是不明白易天究竟在说些什么，而老者则是听不懂易天的话。

易天全然没有理会那两人惊愕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到了现在还要继续伪装下去吗？就算你装作听不懂我的话也没必要摆出一副惊愕的表情吧。”说话间，易天冲老者微微一笑，脸上笑容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味道，就好像非常确信老者能够听懂他的话一般。

听了易天的话，唐慕则是愈发的惊愕起来，他以为易天突然之间发疯了，不过在看到易天清明的眼神之际，他就知道易天脑子非常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他也就没有阻止易天，而是就站在一旁看看事情究竟会怎么发展。

易天倒是没有理会对方是否回应自己，而是一步踏前，站在老者面前，逼视着老者的双眸道：“刚才我就奇怪了，怎么我脑子刚刚出现这里应该有人的想法的时候，就立刻有人出现了。虽然都是一些古怪的什么遗民之类的，却还是显得很奇怪。当时我就在想，是不是这里的一切都会随着我的想法而改变。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完全确信自己的猜测了。”

易天稍稍停顿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老者之间的距离道：“其实这里一切都是虚假的吧，所有东西，包括我们看到的草原还有那些人都是假的。这里就是一个幻境，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幻境，不是吗？”微微一笑，易天手上突然激荡出银色光芒，银芒一现就直接朝着老者飞袭而去。

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的老者半睁的眼睛突然大亮，一道明亮的白光突然从他双眸之中喷吐而出，将袭来的银芒给挡了下来。而盘腿坐在椅子上的老者则是缓缓飘身而起，雪白的须发开始变黑，身上繁复的花纹迅速消退，干瘪的身子也开始膨胀，最后变得坚实，干瘦到只剩下一层皮的脸变得棱角分明，浑浊的双眸变得清明透亮。刚刚还是盘腿坐在椅子上去了半条命的老者在短短时间内竟是变成一名精神奕奕体格壮硕的中年人。

中年人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看向易天和唐慕两人，却没有马上出手攻击，仅仅就是这么看着眼前的两人。

忽然而来的变化让唐慕脸色猛然一变，虽然在易天开口说话之际，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他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不对劲。在唐慕错愕之际，三人所处的屋子开始消融，是那种一点点颜料落入水中之后迅速被稀释的那种消融。

只见翠绿色的草屋开始慢慢的变淡变得模糊，最后彻底消失，外面的景色就出现在三人眼前。不过那些景物没有一直维持下去，以他们所处的位置为中心，成圆形朝外扩散而去。脚下的草地逐渐消失，化为干涸龟裂的地面，偶有枯黄的草出现，风一吹就迅速化为碎片散去，周围的草屋开始消失，忙碌的人依旧在忙碌着，但是他们却在忙碌中一点一点的消融在空气之中，全然不知道自己正在消失。这些人竟是没有丝毫的畏惧，当然他们本来就不会有任何畏惧的情感出现。

当眼前的所有一切都发生变化，就像是被一颗重磅炸弹直接轰成粉碎之后，这个世界的真实容貌在落入到易天和唐慕两人眼中。而看到真实景色的唐慕这才呼出一口气，原来他的记忆并没有发生任何的错乱，这里依旧是古战场的外围所在，而他们的身后就是刚刚脱离出来的熔岩之地。

同样的惊骇之色依旧在唐慕脸上没有散去，他想不明白易天是怎么看穿这一层幻境的，因为刚才的一切都太过真实，即便是唐慕也全然没有发觉这就是一个幻境。一开始他也怀疑过草原有古怪，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觉得是自己想的太过，而易天竟然能够看穿这一切。这如何不让唐慕感到惊讶。

况且眼前这突然出现的中年人算是怎么回事？乱入吗？而且这家伙不会也是什么幻觉之类的吧。唐慕心头在咆哮着，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白活了，对于眼下的状况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易天倒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中年人完成变身后又撤去幻境，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没有外族人的气息，也没有察觉到任何的敌意。不过给人的感觉却是颇为奇怪，这人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啊。

“幕，不用摆出这副表情来吧。”中年人没有理会打量自己的易天，而是扭头看向易天，“只是跟你们开一个小小的玩笑，需要摆出这副表情吗？放松点，放松点。”一边说，他一边摆摆手，示意易天和唐慕两人都放松一些。

“放松？还真有点困难。”易天轻笑一声回答，“怎么说在陌生的地方突然看到这么一幕也是很吓人的。你让我们怎么放松？”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只是个玩笑而已，不用那么紧张。”中年人笑着看向易天，试图让易天放松下来。

易天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中年人看着。易天不说话，不代表唐慕不说话，他突然越过易天，站到中年人面前道：“你是谁？”

被人一下说出自己的名字，而自己却是对对方一无所知，这让唐慕有些不安。更何况这里是古战场的外围，在他的记忆当中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活物存在，他自然是要问个清楚的。

“我是谁？”中年人脸上浮现笑意，“这还真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啊。”他似乎没有要介绍自己的意思。

“是这样吗？”唐慕脸上神色一变，“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存心想要骗我们？”若有似无的风出现在唐慕身周，开始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就要动手了吗？果然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中年人竟是用一种极为熟稔的语气在跟唐慕说话，乍听之下就像是两位久违见面的老朋友一般。

“不要摆出这副嘴脸和我说话。”唐慕怒吼一声，身子突然一个前冲，直接朝着中年人撞了过去。

让人感到惊讶的是中年人根本就没有反抗，也没有闪避，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唐慕撞过来，然后穿过他的身子。没有撕裂声响，也没有血液喷洒，唐慕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穿过了中年人的身子，也没有丝毫的阻碍。

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唐慕已经到了中年人身后。他错愕地看向中年人，刚才穿过中年人之际，他察觉到颇为一样的气息，那根本就不是活人应该有的气息。

“你究竟是谁？”唐慕脸色愈发阴沉起来，他发觉这里超出自己预想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再这么弄下去的话，他觉得自己肯定会崩溃的。

“我说了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所以能跳到下一个问题吗？”中年人依旧没有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同样也没有动手动的意思，哪怕唐慕刚才已经做了极为不友善的举动。

唐慕没想到这中年人如此之顽固，脸色愈发的难看，刚准备动手，易天就突然挡在他的面前，阻止了他的行动。

“他根本就不是人。”易天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突然之间说出这么句话却是让唐慕心头猛然一跳。

被易天这么一说，唐慕就想起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古战场的外围。这里即便是外围所在，也不可能有活物存在，唯一存在就只有那些满是怨念的灵魂碎片。那么眼前这人就是灵魂碎片了？这样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他能够知道自己的性命了。可以往见到的灵魂碎片都只是一些虚影，根本就不可能拥有太过强大的力量，而眼前这个中年人可不是这样啊。

中年人并不知道唐慕脑海里翻腾着什么样的念头，他只是极为好奇地看向易天，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家伙不仅仅看穿了幻境还能股看穿自己的身份。对于易天这样的人，他极是好奇。

“你是谁？”中年人看着易天，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是谁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拦下我们究竟想要做什么？”易天一语就抓住了重点，提出自己的问题。

被易天这么一问，中年人竟是陷入到沉默之中，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来回答易天的问题。他原本只是在这外围游荡，突然察觉到两个人从熔岩之地出来就立即调动力量构成幻境，将易天和唐慕两人引进来，至于引进来之后要做什么，却是完全没有想过的。

中年人皱着眉头开始思索着问题的答案，这让他很是苦恼，因为他发觉自己根本就找不到想要的答案。在思索良久之后，他才抬起头看向易天道：“我只是想找人聊聊天。”

这个回答端是离奇古怪，就算易天早就料到不可能得到任何正式的答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么一个古怪地回答的。他盯着中年人看了许久，发觉中年人并不像是在说谎，这才叹了一口气，低声道：“难道灵魂碎片也会因为时间太过漫长而感到寂寞吗？”这话说得很小声，却是清晰无比的传入到了中年人和唐慕耳中。

唐慕和中年人抬头颇为惊讶地看向易天，他们没想到易天会说这样的话，这感觉就好似易天非常了解中年人心中那种无法言语的情况一般。

“我大概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了。”易天看着中年人，早在见到中年人之际，他其实就已经想到了中年人的来历，只不过当时他并没有细想，而现在则是有些不同，在经过短暂的接触之后，他大致上将整件事弄出了个所以然来。

就连中年人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是谁，易天竟然敢夸下海口说他已经弄明白中年人的来历，这就让唐慕和中年人更加的惊讶。他们看向易天，想要听听易天怎么说。

结果易天只是摇摇头道：“这些事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好。”他并不知道这事说出来是否会刺激到中年人，就眼下情况看来，中年人表现颇为正常，并且认定自己只是一个人。谁知道在得知真相之后，这个看起来极为正常的中年人是否会在突然之间发疯，将他跟唐慕两人生生撕掉。

易天有自信击败中年人，但也是在普通的环境之下，眼下这种地方变数太多，一切都很难界定。更何况刚才中年人还表现出那么骇人的幻境能力，若是再来一次那样的东西，怕是他和唐慕都会被完全困死在里面的。

“为什么？”中年人很是不解，但他并没有动手，他依旧站在易天跟唐慕面前，尽管浮现不解之色，却丝毫没有要用暴力手段逼易天说出来的意思。

“以后时机成熟了，你自己自然就会知道的。”易天只是微微一笑，表现出友好的样子，“我们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去处理，暂时没有办法跟你解释这些事情。如果可能，等我们回来之后，就会告诉你究竟是谁。”

中年人陷入到沉默之中，似乎接受了易天的说法，但看起来好像又不太像，他脸上的表情颇为纠结，不过最终他还是展开皱起的眉头，点点头，同意了易天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