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特伦克城堡
第二十四章 特伦克城堡
骑马在爱尔兰的历史十分悠久,赛马曾被称做“国王运动”,是英国上流社会重要的休闲活动。
北爱尔兰素有绿王国之称,是英国著名的赛马培养基。这里自然风光优美,空气清新,广袤的绿色草原和数不清的青山绿水勾勒出北爱兰独有的以“绿色”为主线的自然景观。
威克菲尔家族的特伦克城堡坐落在特伦克牧场南边的山冈上,城堡的石墙经过古老岁月的洗礼,早就衰败并风化,城堡中尖尖的塔楼在清晨的浅雾里或隐或现,尖尖的顶伸进水蓝色的天幕;城墙上是岁月剥蚀的痕迹,古旧,厚重,神秘,沧桑,参差不齐,没有了当初的威严。风在堡中穿梭,发出寂寂的声,仿佛古老的风笛在低吟。古堡下是令人眩目的山野嶙石,还有漫山绽放的不知名野花;再下面是一片树林,一条石板路穿林而过,其间还有一围绕城堡的溪流蜿蜒着远去。
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一匹褐色的骏马从特伦克城堡中冲出,围绕着城堡的雾气被搅乱了,马上正是身穿黑色骑士服的阿多尼斯·威克菲尔爵士,马的旁边是猎犬贝恩。从特伦克城堡到特伦克牧场新建的庄园有五英里远,石板路下了山就断了,剩下的路程全是草地,正适合溜马。
今天是三月十日,是威克菲尔家族的唯一继承人阿多尼斯·威克菲尔爵士回到特伦克牧场的第二天。大西洋吹来的暖风吹绿了远处山坡上的针叶乔木,在这初春的大地上,白嘴鸦的呱呱声在空中回荡,好象欢呼这城堡下庄园庭院中又有了新的生机,老杰米刚打开庄园的大门,铺有大鹅卵石的小径上,就传来猎狗的吠叫声和马蹄的得得声。
阿多尼斯昨天下午才回到特伦克牧场,在和员工们吃了吨丰盛的晚餐后,年轻的威克菲尔爵士就进了牧场的马廊查看自己的马群。
老管家杰米一直陪着自己的少主人,现在的阿多尼斯与来爷是多么相似啊,对赛马都是那么痴迷。他仿佛已经看到特伦克牧场的辉煌,比较起来,阿多尼斯少爷似乎比老爷更痴迷。
后半夜,杰米陪少主人回庄园休息的路上,杰米还在嘱咐少爷明天多睡会儿,没想到今天一早,少爷已经骑着调皮的雄马“海盗船长”在牧场上转了一圈。
“海盗船长”已经四岁了,浅褐色的马身上有几块黑斑,最大的一块正在它的左眼上,它的名字也从这而来。
从前的老主人威克菲尔男爵也曾经看好这匹小雄马,但是“海盗船长”太顽皮了,没一个骑师能骑着它那怕跑完一千米,特伦克牧场的驯马师鲁尼也说它没救了,只是阿多尼斯少爷从小喜欢“海盗船长”,它才没被卖给法国佬。
回到自己的小餐厅,丰满的玛莎大婶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阿多尼斯喝着新鲜的牛奶,撕下一片牛肉扔给脚边的黑猎犬贝恩。昨天下午,阿多尼斯刚回到牧场时,这个小家伙疯狂的扑向他,把所有人都吓坏了,以为贝恩要攻击自己的少主人,好在阿多尼斯轻轻的抱起贝恩后,猎犬就安静下来了,这以后,贝恩就没离开过年轻的威克菲尔爵士。
“杰米大叔,我刚才到古堡去了,十七号我们都到都柏林去过圣帕特里克节,都时候找个公司来修缮一下我们的特伦克古堡,修好了,我们都搬进去住。”
“阿多尼斯少爷,您真的要带我们去都柏林去过圣帕特里克节?上帝啊,我已经十年没去过哪里了,这次能去圣帕特里克大教堂……”
玛莎大婶还要说,老杰克就打断了她的罗嗦:“天!您早上去城堡了?你还要搬回城堡去住?阿多尼斯少爷,这样不合适,您知道老爷为什么盖这个庄园吗?”
“我当然知道,杰克叔叔,关于我们家族的诅咒已经四代了,而我也已经死过一次,为了威克菲尔家族的后代,为了我自己的安全,该是破除这个诅咒的时候了;杰克叔叔,这个问题不要讨论了,一会儿镇上的裁缝要来,他会为你们准备最好的礼服;希望不会太晚,不过我会掏高价让他把你们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到都柏林去过圣帕特里克节也是为了给‘海盗船长’加油,我要骑着它参加赛马会。”
老杰克不说话了,陪自己的少爷出去散散心也好,特伦克城堡是阿多尼斯的,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
自从第一个威克菲尔家族的祖先从城堡上跳下来,到阿多尼斯已经是第四个跳楼自杀的威克菲尔了,只不过阿多尼斯没死,也许这个笼罩在家族头顶的诅咒已经消失了。
圣帕特里克节是爱尔兰民族的传统节日,每年的三月十七日,所有爱尔兰都会为这个节日狂欢。
威克菲尔家族所在的这个地区虽然属于英国管辖的北爱尔兰,但是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每年都要和相邻的爱尔兰一样庆祝圣帕特里克节,甚至,很多当地人会赶到几百公里外的爱尔兰首都都柏林去参加大弥撒,北爱尔兰本来就是英国强行霸占走的,民族之间、教派之间的争斗使北爱尔兰的民众分为两派。
早在十年前,威克菲尔男爵就在都柏林郊外买下了一所带牧场的别墅,为的就是一旦这里陷入混乱能及时脱身,那个地方杰克只去过两次,一直是威克菲尔男爵自己雇人看管。
阿多尼斯在伦敦十天里赢了一千五百万英镑,其中一千万,是从利兹大饭店赌场经理为他特意安排的私人赌局上赢来的;威克菲尔爵士的运气太好了,到最后,全伦敦也没人敢和他对赌,所有的赌场也不允许这个“死神眷顾的人”再去光临,阿多尼斯只有回到特伦克牧场。
下午,阿多尼斯刚溜了圈“海盗船长”,一群镇上的朋友来看他了。
这是个少有的阳光明媚的天气,青青的牧场上漂浮着朵朵白云,连绵不尽的是绿草如茵,蓝天下一群悠哉悠哉的牛羊四处闲荡着,散放的马儿在自由的奔跑。
阿多尼斯在三个年轻人的簇拥下骑着马离开了自己的牧场,这个地方的年轻人,没有学会走路的时候就被父母放到马背上了,古老的传统孕育出丰富的赛马培育基础,这里的骑师也是全英国最好的。
海恩斯是阿多尼斯以前最好的朋友,他的家里也在培养赛马;以前,傲慢的威克菲尔男爵从来就没把身边的邻居看在眼里,他的儿子到是和自己的小伙伴混的挺好,在镇上,阿多尼斯的名声比他的父亲要好,虽然他是在都柏林接受的全部教育。
通往镇上的小路四周都是牧场,春天的草正在疯狂地生长,软绵绵的,草香很清新,能看到带青色的小方巾的挤奶妇人在牧场上工作。
海恩斯家牧场里有一个磨房,白色的墙红色的尖顶,还有一个风车,转得不快不慢,所有的都是安详的。从前没事的时候,阿多尼斯喜欢坐在草地上看那座磨房,那风车看起来很安心很平静,牧场上也有穿着格子群,围着暗红苏格兰流苏的小姑娘。
“阿多尼斯,听说你在伦敦挣了好多钱?说说,伦敦好玩吗?”海恩斯和阿多尼斯最熟悉,他对自己这个失踪了几个月的朋友也最关心。
阿多尼斯正看着那个一头金色卷发的少女,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没什么好玩的,就是人多些;海恩斯,那是你的妹妹吗?几年不见,长成大姑娘了。”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失礼,阿多尼斯又说:“停几天我要到都柏林去,你知道圣帕特里克节时那里有赛马;自从父亲去世后,我们的牧场里再没有出过冠军马,这是个机会;海恩斯,有兴趣一起去吗?你有骑师资格,我让你骑我的‘海盗船长’出赛,我们一定能得到冠军,你,海恩斯,也能成为最有名的骑师。”
夜晚,阿多尼斯骑着一匹红马出现在回牧场的小路上,身边的另一匹马上骑着一个少女。
海恩斯他们与普通的爱尔兰人一样,晚上喜欢举着一杯黑啤酒,泡在酒吧里和别人分享他们的歌曲和故事,阿多尼斯总是不习惯,每次都是提前退场。
奥莉娜一直在暗恋着阿多尼斯,三年了,十七岁的奥莉娜已经从一个小丫头长成了奥莉娜小姐。
阿多尼斯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个英俊的青年,又有贵族头衔,在大城市受过良好的教育,特别是威克菲尔家族身上那神秘的诅咒更使他显得神秘。
刚才在小镇的露天舞会上,阿多尼斯竟然邀请奥莉娜跳了三个舞,她在阿多尼斯的手臂里,就像一个布娃娃,麻木地随他在草地上旋转着。
“你是今天舞会的公主,谁也没有我这样的幸运。”当她和他完一曲时,阿多尼斯在他耳边轻声的恭维着。由于气候的关系,爱尔兰女孩有着比欧洲别的人种更细腻的肌肤,奥莉娜也一直自豪于自己的美貌,看着身边别的女孩羡慕的眼光,她还是被阿多尼斯的话陶醉了。
半个月亮升起在东边的山顶,阿多尼斯回头对她说到:“奥莉娜小姐,海恩斯没事儿,他一会儿自己会回来的。”
“我知道,阿多尼斯先生,谢谢您送我回家,您真是个好人。”奥莉娜一直对自己身上这件红黑格子裙不满意,她甚至自卑的不敢和阿多尼斯多说几句话。
“这没什么,奥莉娜小姐,您不是一直想参观特伦克城堡吗?我邀请您每天下午来,再过一些时间,特伦克城堡就要被从新修缮,再也看不到原来的样子了,您来吗?”阿多尼斯已经跳下马,为奥莉娜打开他们家农场的大门。
“我一定去,谢谢你的邀请。”奥莉娜从马背上弯腰在阿多尼斯脸上吻了一下,“晚安。”急忙打马进去了。
阿多尼斯微笑着抚抚自己的脸,翻身上马,朝着黝黑的特伦克城堡奔去。
地面上升起了浓浓的雾气,大地成了灰蒙蒙的一片,月光下的特伦克城堡阴森的投下长长的影子,阿多尼斯象换了个人一样,白天微微弯曲的腰杆挺的笔直,眼中精光四射。
特伦克城堡破损的拱门出现在眼前,它象是一座结构巨大的骨架般在月光下显示着狰狞,拱形的石头上雕刻着威克菲尔家族的族徽和一束百合花;门柱上长满了苔藓,城堡的院子里,野生的杂树枝弯弯扭扭的低矮的交织着。
越接近城堡,阿多尼斯骑的红色骏马就越紧张,到了城堡门口,它再不肯前进一步,似乎里面有什么使它惧怕的东西在威胁着,压迫着它的神经。
“怕什么?小东西,里面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呢?妖怪吗?还是魔鬼,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一个东方的凡人是最可怕的。什么魔鬼到了他面前都要回避,能让神仙都低头的凡人你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吗?”
夜晚的古堡黑暗而又无止尽,巨大的拱门象怪兽垂延着巨嘴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阿多尼斯跳下马,转身拴在门口的拴马柱上,整整衣服进了特伦克城堡。
古堡内阴风阵阵、鬼气森森,阿多尼斯刚一踏进大门,二楼的大厅的窗户上闪起了一点绿荧荧的亮光,隐约传来暗哑的笛声。
阿多尼斯也感到了不对,即使见惯了世界的神秘恐怖,这样的场景对他也是个考验。白天,他已经两次来到这里,虽然感觉到不自在,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所谓威克菲尔家族的诅咒人为与心理作用的原因居多;他之所以晚上来,就是因为白天在大厅里看到家族雕像上用拉丁写着一行字:血的诅咒,夜的。
后面就没有了,似乎是没写完。
“日光啊日光,你就真那么怯懦吗?既然下来修行,就要经历世间的一切,西方东方原本不同,正是修行的大好机会……”正在唠叨着为自己打气,整个古堡忽然闪了一闪,楼上的窗户里传出一声喊叫。
那喊叫是如此的突然又如此的凄厉,与其说是喊叫,不如说是声惊雷炸起在阿多尼斯耳边。
阿多尼斯心头猛然一紧,拔脚就要回身逃走,却发现自己的身子移动不了半分。
自从用夺舍法取得这个躯体后,日光菩萨用收藏的灵药加上高明的心法,已经修炼的上二重境界,特别是在伦敦的十天里;白天出入各种消魂场所体验种种刺激,有时看到能引起自己欲望的也曾逢场作戏;晚上就与莎拉疯狂欢好,到后来,是莎拉受不了阿多尼斯的欲求,主动要求去学校上学,再不敢说陪他回北爱尔兰的事情了。
二十多天前月光神殿里的事情发生的突兀,日光菩萨最得意的金莲花又被毁了,现在的阿多尼斯除了一身修为别的什么法宝也没有,这时被突然禁锢,他开始为自己的过去后悔了。
骄傲的日光菩萨,因为有了金莲花,对所有的所谓法器圣物失去了兴趣,现在,他多希望身边能有一件得用的东西,哪怕是他最看不上的白玉药杵也好。
绿荧荧的光点跳跃起来,随着嚎叫的风跃下古堡高高的石壁,象一双魔眼时近时远,在庭院里的矮树枝杈间徘徊。
阿多尼斯闭上双眼,再不看周围的一切;风声越大了,吼声小了,旋转三周体内的真气后,渐渐壮大的菩提心透出暖暖的溪流,蔓延到全身,驱散了僵硬。
以心为灯,阿多尼斯不管面前的阻碍,穿过庭院中的杂物、矮树,直直的走进城堡一层。
“喀嚓,喀嚓,”每前进一步都能听到脚下衰败的树叶在碎裂,“嘎吱,嘎吱。”高大的镶嵌着铜钉的木门被推开,呜咽的风声终于消失在厚种的木门外。
阿多尼斯来到了一楼大厅,白天来时就能领略到这里曾经的繁华,从小到大,这里是阿多尼斯的禁区,就是他的父亲也甚少来这里。
凭着记忆,墙边是三具锈迹斑斑的盔甲,盔甲的上边悬挂着两把阔剑、一支长矛。大厅的深处是向上的旋转楼梯,时间久了,楼梯的木制扶手断了大半。
阿多尼斯依然闭着双眼,却摸索着从墙上摘下把阔剑,左手里也拿出了早准备好的强力手灯。
楼上的动静不断传来,似哭泣也似呻吟;阿多尼斯走到楼梯下,挥手劈开那里的木门,手灯发出一道强光,照射到木门碎裂的木片。
这一声后,城堡里静了下来,所有的声响都消失了,庭院里的风声也却越来越大。
门后是一条斜向下的石梯,手灯照射下,这条楼梯干净的出奇,青石板被磨砺出光滑的截面,反射着手灯的光。
沉重的脚步踏上了斜道,每一步都传出巨大的声响震荡着阿多尼斯的神经,每一下一级台阶,幽暗的深处都传来脚步的回声几乎使他放弃。
终于走到了尽头,阿多尼斯面前出现了一道雕花门。
这一次,他没有使用手中的阔剑,用剑柄轻轻在门上敲了三下。
“阿多尼斯·威克菲尔来拜访,不管你是谁,不论这一切为了什么,总要有个结束,我要进去了。”
时间凝固了一会儿,里面还是没动静,只雕花门静静的滑开了。
阿多尼斯走进去,正在适应里面的光线;“叮!”一声清脆的铃响,一个银烛台被昏黄的烛光刻画出来,烛台上的七根蜡烛同时燃起。
在手灯照射下,一间华丽的地下室出现在阿多尼斯眼前,橡木长桌与精致雕琢的长倚反射着蓝色的光,四壁悬挂着十八面暗淡厚重的挂毯,桌子上是闪亮的银烛台与中国瓷器。
桌子尽头坐着一个黑衣人,阿多尼斯只能看到对方的上部。黑色的头发下的面孔,洁白光滑,如白骨雕刻而成,从对方的脸上看不出性别和表情,就像塑像一样毫无生气,只有两只眼睛闪着绿光,紧紧盯着年轻的威克菲尔爵士,像骷髅里喷出的两团火焰。
“我能随心所欲地飞向高空,乘着晚风飞越千山万水,轻松得如同飞鸟。我能用意念驱动或摧毁万物,仅凭意愿就能让地狱的火烧遍大地。我还能唤远在万里之外的其他鬼神,也能毫不费力地读取幽灵和人类的思想。”说这些话时,对方的嘴在飞快的开合,声音空洞而生硬。
看到实在的对手,阿多尼斯反而不紧张了:“你还能做什么?,你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别把别人的本事说成自己的,你甚至连名字也没有,你不过是只妖怪,不配坐在我面前说话;再装样子,我就超度了你。”
阿多尼斯说完,手心一握,一个手雷炸过去。
黑衣人“喵”的一声,被阿多尼斯用本身真火发出的手雷炸得倒在桌下,化一道黑光闪进墙壁上的挂毯后。
烛光闪了几闪熄灭了,地下室重新陷入漆黑。
阿多尼斯手结法印,郎声喝道:“陀罗尼,脚踏芙蓉地,莲花遍地开。”
这些都是中国话,这一刻阿多尼斯也撕掉了伪装,象天神一样跃起在橡木长桌上。
地下室内风声四起,挂毯飘摇,一枚银色的铃铛从黑光消失的挂毯后露出来。银铃旋转着,上面镶嵌的绿宝石闪烁着鬼火样的光斑。
“叮当,叮当。”几声响过,银铃随着节奏变大变小,阿多尼斯的眼神也摇摆不定。四周挂毯上的图案全复活了,阿多尼斯的眼前出现了十八个世界,每个世界都在诱惑着他。从一个挂毯上飞出一只黑鹦鹉,“呱呱”叫着围着他转了一圈,把一些银色晶体撒成一个圆,圈住阿多尼斯。
阿多尼斯身边形成了一个结界,古堡中的能量圈聚过来,牧场中的能量圈聚过来,十多条绣在挂毯上了蛇复活了,张牙舞爪的扑上来。
“陀罗尼,深低帝屠苏吒阿若蜜帝乌都吒深耆吒……”阿多尼斯又闭上双眼,念起启示经,心神镇静后,罔目低吟:“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折。我若向火汤,火汤自消灭。我若向地狱,地狱自枯竭。我若向饿鬼,饿鬼自饱满。我若向修罗,恶心自调伏。我若向畜生,自得大智慧。”
阿多尼斯吟经时,身体上隐约散发出道道金光,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声若钟磬,震荡着围困自己的结界。
阿多尼斯手结狮子印,三道金光冲天而起;喝一声:“陀罗尼,众生浊恶起不善,厌魅咒诅结怨仇,至心称诵大悲咒,厌魅还着于本人。为恶者神鬼不论,天地不容,咄!”
狮子印开,如风扫残云消弭了周围了一切,银铃声渐渐低微,“咚!”的一声,银铃掉在阿多尼斯面前,银烛台上的烛光又一次神秘的燃起。
阿多尼斯拿起银铃细细查看,眼光被银铃顶部镶嵌着的一枚樱桃大小的舒俱徕宝石吸引;烛光下,舒俱徕宝石闪射着五彩荧光,正与伊莎贝拉女巫拥有的舒俱徕宝石一样。
挂毯缓缓升起,阿多尼斯面前出现了又一道门。
这扇门隐藏在挂毯后的墙壁上,如不是门缝中泄露出的灯光,根本就看不出那是扇门。
阿多尼斯推门而入,最先看到的是一张古典高柱木床,黑色的帏帐把整个床包裹得严严实实。墙边的壁炉内漆黑一片,好久没生火的样子;壁炉上摆放着一个三支烛台,散发着摇曳的烛光。
床边是一张梳妆台,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古老的光泽。梳妆台上有一细长的花瓶,里面的花枯萎多时,却还看的出是束百合。花瓶两侧是两个木像框,里面却是两副手绘的素描。
再引起阿多尼斯注目的就是一张书架了,上面凌乱的摆放着各种书籍,也许这是这里最常用的东西了。
“为什么?”阿多尼斯冲着木床问,“特伦克城堡百年间的神秘都是因为你吗?威克菲尔家族的诅咒是因为你吗?你是谁?这里没有平衡法则的照顾?”
“既然能来到这里,你就不是威克菲尔家族的后代,也许威克菲尔已经没有后代了。我也累了,诅咒了别人的命运,被诅咒的是自己的心。在你面前,我没有反抗的力量,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不要说什么平衡法则,复仇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被任何法则约束;你如果是威克菲尔家族的后代,现在正是复仇的好时机。”
黑色的帏帐象两面分开,高柱木床上黑色的被褥中斜倚着一个身着黑色绣花睡衣的女人,怀里抱着一只黑猫。
黑色的被褥、黑色的睡衣、黑色的睡帽,衬托出一张惨白的脸。
这是张极美的面孔,典型的北欧女人的面孔,眉眼口鼻十分精致却没有丝毫生气,绿色的眼睛也闪着泪光呆看着阿多尼斯。
忽然那女人发出一连串惊呼,指着阿多尼斯张大了嘴巴;随着女人的惊呼,黑色的帏帐飘舞着袭击过来,黑猫也跳出她的怀抱抓向阿多尼斯的双眼,女人的眼睛瞬间变的血红,双手弯曲成尖爪直插阿多尼斯胸膛。
阿多尼斯旋转一圈,身上白光涌动躲开了所有攻击,左手击飞了黑猫,右脚把黑衣女人踢回床上,手中的阔剑高高举起,只要落下就能了结这个袭扰了威克菲尔家族许多年的诅咒。
黑猫又回到黑衣女人的怀里,两双绿色的眼睛看着上空的利剑;阿多尼斯与日光也在内心激烈的争斗着。代表阿多尼斯的意识希望立即杀死眼前的黑衣女人,杀死黑猫为自己的家族报仇;日光菩萨的意识却知道里面一定有玄虚,这个女人根本是个修炼了多年的女巫,日光虽然心胸狭碍,但并不是狠毒之人,杀死她不合日光原来的菩萨心性。
终于,日光菩萨控制了阿多尼斯复仇的欲望,阔剑被放了下来。
“女巫,带着你的黑猫离开这里,我现在是这里的主人,今后这里需要清净。”阿多尼斯说完转身离开。
“不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吗?女巫不会无缘无故的诅咒。”
“是不是无缘无故都和我没关系,你已经过分了,难道我会让一个无聊的复仇故事打扰我的清净吗?女巫,你的故事再悲惨,你的感觉再委屈那也只是你说,死人是不会为自己辩护的,我不是审判者。明天,当我再一次踏进这座古堡时,你应该在一百英里外了,一百英里内是我的地盘。”
阿多尼斯说完,离开了地下室;刚走出城堡大门,就看到月光菩萨俏立在拱门下,一缕银色的月光正照在她的身上。
“师兄,找你半个月了,你这样做是为什么?”月光菩萨面含忧虑的问。
“是不是刚才使用师门神通才惊动了你?月光,我现在很好,师傅说的对,度得了身,度不了心,我需要再体验一遍人间的世界。”
月光微微叹息一声,也不劝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师傅让我提醒你,翻转法则只是个理论上的推测,师父以药理为据,释迦佛却认为有失偏激,不合佛门慈悲清淡本意,这条路从来就没有被证实过;你和洛桑都是实验者,走的却不是一条路。师傅还说,既然修行就不必拘泥于翻转法则,走不通也试着走走别的路;他让你多想想,多看看,世界的本质多层面的,从来就没有谁能彻底看清悟透。师傅说你的心思灵动,是福也是祸;气度偏狭,是祸也是福;既然修心就要体会这福祸的区别,掌握其中的平衡是最主要的。”
阿多尼斯思索半天才问:“师傅还说什么了?”
“师傅还说,那些灵药能不用就少用,于修行不利,与修心不利;药本治病济世所用,用来修身就是夺天地造化,有干天合。”月光还是说了,这些话她本不想说,她知道师兄的下界修行有一半是因为她与洛桑的关系,仅凭师兄对药物的理解,想修行回去是很容易的。
“师妹,这些才是关键,我们以前就是修行的太容易了,停留在菩萨修为不能再进一步。看了阿密特师兄修入佛界,你没想到什么吗?师傅是以灵药济世为途,修得一颗慈悲心肠,也修得万民景仰;我们师兄妹从小跟着师傅,是靠灵药得来的修为。佛,我是不想了,那个境界太高,我们都达不到。我只想与洛桑比试一下,看我做凡人是不是也比不过他。”
月光不能再说了,一直以来,日光菩萨就希望能与月光菩萨双修,但从前月光心境清淡,对日光的暗示全当没看到;洛桑能冲破月光清净菩提心,还是月光自己作茧自缚,被洛桑巧妙编织的痴情记忆感动,如果不是月光去探询洛桑的记忆,也感受不到如此赤裸裸的求爱;最后打动月光的,还是洛桑强烈的反叛决心,当洛桑为了阻止师傅的度化自残时,月光菩萨就彻底失陷了。
知道日光菩萨也下界修行,月光还是心里不忍,寻找师兄也是为了自己心里的一丝愧疚。
劝不得,月光就不劝了,拿出那支光秃秃的金莲花枝给日光:“师傅让我给你,说是这个对你很重要;金莲花本来自下界,植根于红尘,师傅说:花没有了没什么,只要有根总会开花;师傅让你好好体会花与根的生命意义,任何事情都有前因后果,体会这因果就是修心的过程,只不要太执着,万事不要勉强。师兄,你今后还要多保重,我会常来看你的。”
月光说完,起身走了,留下阿多尼斯拿着金枝思索花与根的生命意义;阿多尼斯念叨几句,转身进又进了古堡。
地下室内,黑衣女巫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她斗不过阿多尼斯,虽然也知道这个人不全是阿多尼斯,但是她对他还是满心仇恨。自己赖以施法的银铃也被他拿走了,黑衣女巫只有离开,在他们的世界里,实力就是话语权。
本来蜷曲在门口的黑猫轻叫一声,忽然跳回到她的怀里。
阿多尼斯又出现在门口,仔细看女巫手中拿着的两个像框。
昏黄的烛光下,阿多尼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镶在像框中的自己的素描,那眉眼、那卷曲的发型简直是一个样子。
阿多尼斯对照梳妆台上的镜子仔细看看,还是看出些不同,自己太年轻了,而镜框里的那个看起来更老道也更圆滑。
“女巫,你的名字是什么?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年轻的阿多尼斯让女巫坐下,拿着像框问。“也许你能不离开,只要有理由,我会保护你的。”
“为什么你会问?刚才为什么又说不想知道?”
“我要知道因果,这些你不明白,女巫,我能解除你对白昼恐惧,让你在阳光下自由的生活;作为条件,你跟随我十年,十年后还你自由,这是个忠诚契约。”
“你还比较直接,不像别人用虚伪的借口来掩饰自己;我修炼的是黑暗魔法,是不容与这个世界的,你能兑现你的许诺,保护我在阳光下生活吗?”
阿多尼斯摸出一粒白色的丸药丢过去,“世界的本源是由光明与黑暗组成,正义与邪恶只是自私者的借口,吃下它,体会光明的力量,你就不全属于黑暗。”
“我是法蒂玛,守护护花铃是我的命运。”女巫说完,看向阿多尼斯手中的银铃;阿多尼斯这才知道这镶嵌着舒俱徕宝石的铃铛有如此的名字,用手中的金枝挑起护花铃,摇曳几下,送到女巫法蒂玛面前。
“这个也还你,你的命运会改变的,三天以后,你就不是黑暗中的女巫了。”阿多尼斯说完转身离开了。
“我希望在阳光想喝着茶聆听你的故事,不管那有多悲惨,已经是过去了,法蒂玛,多晒晒太阳你会更美丽的。”
马蹄声声,远离城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