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妖丹
第二百七十二章 妖丹
蛟龙虽死，但它的妖丹却好像蕴含了所有的力量和气势，方岩全力压制妖丹，将它扣在手中。
而甲板上的众人，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妖丹升腾起一股形成了实质的气。
这是蛟龙的气息，带有一丝上古真龙的血脉，隐隐也有一种身死势不灭的气机。
“这是妖丹！妖龙的妖丹！”
老道士嗖的就蹿过来了，花白的胡须和头发在妖丹勃发的气息中飞舞着，眼睛都笑得看不见了。
“一世人两兄弟，方小子，咱们事先就说好的，有好处平分嘛，商量一下，这颗妖丹归我，这条龙尸归你，老道是出家人，生性淡泊……”
“老梆子，一边玩去！”甲板上几个人异口同声。
这一颗圆润无暇的妖丹，远比最为昂贵的珍珠都要完美，且余势汹汹，需要方岩一直压制，才能控制其气势的波动。
老道士眼睛都红了，死死盯着方岩手中的妖丹，一个劲咽口水，不过此时他也看的出来，这颗妖丹几乎凝聚了一条蛟龙的精气和力量，就算方岩把妖丹扔给他，老道士也压制不住。
“妖丹啊……”老道士顿足捶胸：“为什么你小子的气运一直都这么好，还有，妖丹你不给我，也就算了，你刚才施展的，是冥龙灭世？来，咱们交流一下心得……”
方岩摇了摇头，并非他小气，不肯对老道士泄露天机，直到刚才，他才明白，为什么破灭经中没有关于冥龙灭世的修炼法门。
这神级的战技，几乎是这世间所有战技的顶端存在，而这种战技，和武道强者修行一样，已经不是只靠练就能解决的，它需要悟。
看似只是一门战技，但其中却饱含着道和理，道是飘渺之极的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涵盖清楚的，否则的话，那些通悟天道的上古大圣，只需要留下一本典籍，就能让后世所有人来分享道意。
这种东西，只能自己领悟，靠别人传授，是绝对不行的。
海船在乘风破浪，飞快朝着陆地行驶着，方岩一边压制蛟龙妖丹，一边仍在细细回味击杀蛟龙时，自己猛然体味到的一丝感悟。
那是一种极为美妙，且无法形容的感觉，就如同触摸到了无形无质的道，看穿了这个世界的所有奥秘。
这种感悟，只是少瞬即逝，但却有一道淡淡的纹络，留在了方岩的心中。
方岩盘坐于海船上，渐渐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他要再一次将心中这道淡淡的纹络解析，让它永远留在心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岩才慢慢睁开眼睛，顿时小小吃了一惊，海船早已经靠岸了，但船上的人并没有妄动，都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而此时，天色已暗，有皎洁月光散落，漫天繁星点点。
“总算是回神了。”
方岩离身而起，这一刻，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心田中那一道纹络和自然种子，几乎要融合在一起。
“快快快。”老道士连忙招呼那些水兵：“帮忙将这条龙尸抬到我帐篷里去。”
众人接连下船，奔波了一天，都有些倦意，方岩却精神抖擞，他将若兰和萧月都送回帐篷，自己却一路来到军帐最外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
此处，有一个低矮的小帐篷，微微透出火光，方岩刚刚走到门外，老乞丐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且带着些许讶异。
“小家伙，你又弄到什么东西了？”
“老伯。”方岩一步跨入帐篷，手中那颗妖丹，仍然在勃发着一阵阵气息，若不是他全力压制着，这股气息足能将方圆百丈的物体全部席卷上天。
“今日出海，意外遇到一条异种蛟龙……”
方岩简单将经过讲述一遍，老乞丐听完后哈哈一笑：“你这小家伙，真是运气不错，妖丹拿来，我看看。”
老乞丐手掌一伸，一股柔和气息弥漫，虽然这股气息比之妖丹那种惊天动地的气息要微弱的多，却如同柔韧无比的神蚕丝结成的网，将妖丹的气息全部包裹笼罩起来。
妖丹滴溜溜在老乞丐手中打转，看了片刻，老乞丐郑重说道：“这是一只相当于武圣巅峰级别的大妖，若不是天地比之上古中古大变，它早已化形了。”
“武圣巅峰级别的大妖！”方岩心里已经有过这样的猜测，这条蛟龙在力量上，胜于方岩，若不是他临危有所感悟，猛然勃发，以冥龙灭世出手，是根本无法击杀蛟龙的。
“这是好东西！”老乞丐捏着妖丹，道：“你可知道，它贵重在那里？”
“这颗妖丹很不凡，龙已经灭了，但所有精气似乎都转嫁到了妖丹上，这颗妖丹，蕴含蛟龙的气息和力量。若是能够炼化，收获甚巨。”
“只说对了一半。”老乞丐慢慢解释道：“这种大妖，修炼了不知道多少年，从一条灵智未开的野物，一步步走到今天，它的路，比任何武者都要艰辛的多，这颗妖丹不仅仅是包含蛟龙的气息和力量，更重要的是，包含了它感悟的天道。”
方岩一怔，但随即就明白过来，但凡武者，从武宗步入武圣境界之后，都是有相当地位的人，练体补元的灵药根本就不缺少，他们缺乏的是对道的感悟。也就是说，到了武圣境界，若是不能明悟，修为也就止步于此了。
这是一条铁律，没有任何人能够逾越，世间所有的武道强者，都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
而这条相当于武圣巅峰境界的大妖，显然也是感悟天道，才能一步步走到现在，否则，它的成就早就终结了。
“自然，这妖丹中蕴含的道韵，是蛟龙的，不属于你，但是于你裨益甚多，你可将它炼化，前人的路，不可照着走下去，却能吸取精华。”
武道中，人人都有自己的路，方岩也要走自己的路，不可一味跟随前人的脚步。但凡事不可一概而论，世间的强者，能够站立在武道的至高处，说明他们都有自己的长处。
照搬，和借鉴，是两码事。
“对了，小家伙，这条蛟龙，是如何击杀的？”老乞丐这时候才回想到这个问题。
武圣巅峰境界的大妖，那是何等的存在？在武祖未出之前，世间最强的两人，就是血月神教魔欲和五行宫萧慕白，均是武圣七重的强者，这也是天地变了的缘故，否则，象蛟龙这样的大妖如果化形入世，连魔欲和萧慕白这样的人物都要退避三舍。
纵观整个天下，除了老乞丐和莽荒那一黑一白两个武祖，谁都无法击杀蛟龙这种存在。
“本来也是杀不死的。”方岩正色说道：“这条蛟龙的肉身非常强悍，道兵都斩不动，而且有神通，能够凝发癸水神雷，威力巨大，若不是我前后几次遭受了天劫，又有仙冥古钟这种打不烂的仙器防护，说不准就危险了。”
接着，方岩将自己临危感悟到一丝道意，从而演化冥龙灭世的经过告诉了老乞丐。
“破灭经，果然是武道中的无上宝典……”老乞丐也暗暗咋舌，冥龙灭世之下，两招就将妖龙击杀，这种威力，大的骇人。即便这条蛟龙在灵智和对战经验上远远不能和真正的武圣巅峰强者比拟，但在力量上，却是丝毫不逊于前者。
“这也是运气，冥龙灭世，能够击杀蛟龙，但如果遇见了真正的武圣巅峰武者，落败的还是我。”
“无妨，你已经窥探到了一丝天道，洞悉万物本质，随着修为的加深，这神级战技的威力，将会越来越大。”老乞丐微微笑道：“若是有一天，你能登临武道真正的巅峰，成就武仙业位，这神级战技的威力，已经无法想象了。”
“武仙业位……那太遥远了……”方岩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他虽然天资超群，但也有自知之明，不要说这片天地已经变了，就算没变，就算和上古中古时一般无二，想要以凡俗肉身成就武仙者，十根手指头就数的过来。
人族几十万年的历史中，武仙，只有寥寥数人。
“一颗心在，万水千山，只不过咫尺之遥。”老乞丐也没再多说，将妖丹交到方岩手中：“炼化它。”
“老伯，这颗妖丹，还是你炼化吧。”
方岩推让，并非他不想提升自己的实力，但现在的形势，非比寻常，汉威想要和莽荒对抗，想要收复所有国土，已经不仅仅是千军万马的对决，更是和两个莽荒武祖的对决。
方岩自问实力还差的太远，在两个莽荒武祖手下，不出片刻就要被打的形神俱灭。整个天下，唯一能和这两人抗衡的，只有老乞丐一人。
武圣巅峰境界的大妖妖丹，千载难逢，珍惜已极，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只有全力让老乞丐提升实力，才是最正确得抉择。
“我炼化了也没有什么用处。”老乞丐摇摇头道：“妖丹珍贵，大部分还来自其中蕴含的道理法则，这是武圣巅峰的法则，对我来说，半点用处都没有啊。除非是击杀了武祖境界的大妖，那才有用。”
“老伯说的对。”方岩一回神，就想到，老乞丐已经是武祖修为了，炼化了妖龙的妖丹，得到一点武圣感悟的道理法则，确实没有半点用处。
“这妖丹里还有蛟龙的精血力量，老伯吸收了，也是好的。”
“罢了，修炼到了这个境界，一点半点的力量，不堪大用啊。”老乞丐怅然道。
老乞丐虽然是有意成全方岩，但他的话却是不错的，修炼到了武祖境界的人物，多一点力量，少一点力量，也无伤大雅，最关键的是悟道，如果一朝明悟，掌握法则的力量，那可就不是一点半点的提升，会以倍数暴增。
“炼化吧，就在此处，我替你护法。”
老乞丐既然这样说了，方岩就不再推辞，这颗妖丹对老乞丐这种修为的高人来说，没有多大用处，但对方岩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东西，无论是蛟龙的精血力量，还是武圣巅峰强者感悟的天道法则，都是他急需的。
老乞丐随手一挥，一片虚空被割破，空间被改变，方岩盘坐在虚空中，那颗圆润无暇，散发着惊人气息的妖丹，被他吸纳。
一瞬间，妖丹就在方岩体内分解了，无穷无尽的力量铺天盖地一般的涌来，差点就把方岩给撑爆。
但老乞丐却信心百倍，他根本不担心方岩炼化这颗妖丹时会出什么问题，因为方岩是以一滴真龙精血粹体，才奠定了扎实的基础的，他体内流淌的是真正的真龙之血，比蛟龙的血脉，精纯了一百倍。
就像一条狂怒奔涌的大江，咆哮向前，虽然气势让人胆寒，但当它汇聚到大海中，也就无影无踪了，会被汪洋全部融化。
方岩体内的真龙之血，就是汪洋，蛟龙的精血，只是江河。
就在这颗妖丹分解爆开的同时，有无数武圣巅峰强者感悟的天道法则在飞舞，方岩自然也知道，蛟龙的精气无法奈何自己，不管身体再有爆裂的感觉，都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庞大的蛟龙精气，会让他感觉痛楚难当而已。
因此方岩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哪一点一点闪烁光芒的天道法则上，这才是他真正需要的东西。
方岩此时就如同一片波澜不起的汪洋，无边无际，那一股股汹涌的蛟龙精气，就像奔流到了入海口一般，进入方岩的血液脏腑之后，气息立即被真龙之血掩盖了，再也无法象先前那种难以压制。
每一点每一滴的妖丹精气，都被方岩身体里流淌的真龙精血吸收，且加以提纯，精炼，将其中的杂质全部排除，只吸收那些精纯的精气。
而方岩，则全力在吸收那些法则碎片，心田中的自然种子挺拔，无数条枝叶在抖动，妖丹中的法则碎片，就如同钢铁碎屑遇见了磁石一般，纷纷被吸引到了自然种子附近，围绕着一条条枝叶转动。
吸收蛟龙的妖丹精气，不需要耗费太大的功夫，这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原本方岩以为，吸收妖丹内武圣巅峰强者的法则碎片，是最为艰难的，但此时，自然种子就像一个无底洞，将所有的碎片全部吸引过来，一片片碎片，如同无数星辰围绕太阳旋转一般。
这些破碎的法则碎片，被自然种子弥补着，就如同一部支离破碎，残缺不全的古经，被一个高超的匠人在修复。一句句经文，重新聚敛，一页页纸张，重新复合。
时间在漫漫流逝，所有的碎片，几乎都被自然种子吸收了，一时间，自然种子似乎又壮大了几分，生机盎然。
这颗妖丹，不仅保留着妖龙的精气，法则碎片，甚至连同它一生的记忆，此时都被自然种子摇移的枝叶全部演化了出来。
蛋壳中的小龙，在雷雨肆虐中出生……
幼齿的小龙，在和比自己强大数倍的敌人浴血搏杀，最后，它顽强的带着满身伤痕，骄傲的从敌人的尸体上踩过……
年轻的小龙，遨游大海，所有生灵，都在退避，闪躲，它如同海中的王者，统治一切……
成年的蛟龙，在海面上缓缓升腾，仰望日月，吸收天地精华，坐看云淡风轻……
自然种子演化出了一切，法则碎片全部被修复，显现在方岩脑海中。方岩全力观摩着，他无法融合这些法则为己所用，却能从中感悟到一丝更为直观，更为清晰的道与理。
轰隆隆……
所有妖丹内蕴含的蛟龙精气，已经被方岩全部吸收了，那些精华，汇入了真龙之血中，而那些杂质，全部被排出。
不仅如此，从方岩骨骼的最深处，那些鲜红的骨髓中，一点点微乎其微的黑色杂质，也随之慢慢渗出骨骼，被吸引到了血液中，随着妖丹的杂质，一起被排出。
先天武者精炼肉身，伐髓洗血，只是最简单的净化肉身的步骤。只有到了武祖那种境界的强者，才能将身体所有的杂质，甚至隐藏在骨髓最深处那一点点杂质，全部排出体外，让整个身体都变为最最纯净的血肉，带有先天自然的气息，让那种隐隐中天人一体的境界，更加清晰。
一团团黑色的杂质，从方岩的毛孔中渗出，此时此刻，他的血肉，几乎融于了自然，纯净到了极点。呼吸吐纳之间，都带有一股浑然天成，无懈可击的韵味。
甚至，方岩整个人，此时已经有了一种超凡脱俗的味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岩于虚空中睁开眼睛，老乞丐仍然守护在他身边。
与此同时，方岩心中有天鼓般的响动，帐篷外的天空，乌云密布，无数雷霆，从九天之上压落下来。
“晋级！”
方岩此时也来不及再说什么了，他没想到，一颗蛟龙的妖丹，竟然能促使自己炼化之后马上晋级。
其实，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方岩的体质，毋庸置疑，是强悍无比的，在他这个境界的武者当中，他的力量战力都是翘楚。这就早早为晋级奠定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今天在海面击杀大妖，临危感悟天道，演化出冥龙灭世，而后又由自然种子吸收法则碎片，修复了一个武圣巅峰强者感悟到了所有天道法则，更是让方岩受益匪浅。
外因内因两者兼备，晋级，就在此刻。
方岩也来不及感受自己此刻有什么变化，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远离此处。
天劫的威力太大了，覆盖方圆百里，方岩要不走，这一片密密麻麻的军帐都要被化为飞灰。
“老伯，我先去晋级……”
话音未落，方岩已经在百丈开外，老乞丐慢慢走出小帐篷，看着半空中方岩留下的一抹残影，微微点点头，枯瘦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
“此子，果然非池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