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光与暗的碰撞
第六章 光与暗的碰撞
远征军已经出发了，带着魔鬼的意志以及无数最底层人类的期盼，向英伦三岛逐渐进发。
有幸、或者说不幸成为远征军一员的人类的妻子，在这个时候深切的感受到科技的重要。也许在那个时候，她们整天抱怨着环境污染、抱怨着生态破坏、抱怨着资源浪费……可是今天，她们的男人出征了，可能几个月都得不到一个消息——因为没有电话，所以她们只能默默的祈祷和担心！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普普通通的聚居点如今总算有了巨大的变化。一座勉强可以同中国古代县城相媲美的城墙将聚居点保护于其中。同时，一些算不上精致的房屋也出现在城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加上温水煮青蛙的手段，一些人开始觉得，魔鬼也不是那么可恶了。
在远征军出征三天后，不算忙碌的城市再次忙碌起来，因为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士出现在城外三十里处。
根据石像鬼的说法，这队骑士虽然只有三百余骑，但是装备异常精良，比起中世纪的骑士，有过之而无不及。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在这队骑士的后方，还有四个足有五米高下的树人……一想到不到五米的城墙，一时间包括同魔鬼签订了契约的人，都感到胆战心惊。
不过真正让李青萍感兴趣的，则是石像鬼的损失。三只担任探马的石像鬼，只回来了一个，而另外两个，被这队骑士击得粉身碎骨。这是他的军团第一次遭受损失。
他想他已经知道这队骑士背后的主人是谁了——除了俄勒芬·麦克马洪这个家伙，没有别的人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李青萍不喜欢俄勒芬·麦克马洪，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就像老虎和狮子永远走不到一起一般。这个人的姓名，让他不由自主的站在了李青萍的对立面。
微微眯起双眼，深深的吸了一略显浑浊的空气，他从其中感受到神灵特有的气息。只不过这丝气息之后，有着一点点的邪恶，但更多的依然是神圣。仔细感受着空气中的水汽带给他的消息，李青萍最终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一个半正义，半邪恶的半神，只不过凭借乱世信仰积累的速度，想来这家伙也要正式封神了。
就在他低头沉思的时候，两个拥有超强视力的魔鬼杂兵飞快的跑来报告，那伙骑兵停住了脚步，开始整理装备，而原本是一片黄沙的大地，也突然长出了无数的植物和大量树木，将那些骑兵都遮掩在其中。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又有一个杂兵跑了过来，那些普普通通的植物，已经蔓延到城墙外围，高大的树木，茵茵绿草，使得这里不再像荒芜的沙漠，而是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原始森林……
李青萍听着魔鬼杂兵的汇报，低头思索了片刻，他突兀的消失了，下一刻，他则出现在城墙上。他望着郁郁葱葱的林木，嘴角露出了轻蔑之色。他轻轻的敲打着城墙，随着他的动作，白色的霜花渐渐出现在城墙下端。
两个杂兵疑惑的看着李青萍的动作，眼中都是不解之意。他们实在想不通自己的顶头上司究竟有什么打算。如果他想教训教训城外的那些骑兵，也不应该做这样的无用功吧？！
李青萍心情显然不错，饶有兴致的和几个魔鬼解释道：“你们不要小看那些植物。如果这些植物真受外人操控的话，只要在城墙上来几次枯荣，这看似坚固的城墙怕是要变成断壁残垣了。”
两个杂兵听了李青萍的话，却依然没有反应过来。以他们的头脑，再加上在焦土地狱生活的经历，他们自然不会知道植物无法在冻土生长的常识……
※※※
在城墙外，依靠在软椅上的俄勒芬·麦克马洪极为放松的望着远方的城墙，在他身边，两个穿着异常暴露的女子正小心翼翼的服侍着他。在这个物资异常匮乏的时期，各式水果和盛放在高脚杯中、散发着幽幽寒气的葡萄酒就那么摆放在一旁的树墩上。
吞下了一口红酒，满意的眯起双眼，他极为舒爽的发出了一声叹息。他扫了一眼身边的女子，一个留着棕色长发的女子立刻将一颗剥了皮的葡萄送入他的血盆大口之中。
轻轻的吮吸了一下沾满了葡萄汁的少女的手指，他眼中露出了一丝陶醉。这样的日子真的很舒心，尤其是绝大多数人都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时候，自己能享受这样的生活，更让他感到幸福！
一个高大的骑士出现在他身边，这个骑士的身材是如此高大，哪怕是NBA的中锋在他面前，也不会显得高大！
俄勒芬扫了一眼这个骑士，一股无形的压力自他周身散发出来，他在无声的向别人证明，他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高大的骑士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力从这个胖子身上散发出来，这股威压是如此恐怖，就如同一座巨大的山峰压在自己身上一般。
这个骑士有着很强的自信，在审判日过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获得了巨大的力量，只要愿意，甚至可以举起一辆翻斗车……可是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在这个胖子面前，竟然是如此脆弱，他再也忍耐不得，重重的跪倒在地，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俄勒芬很满意这个骑士的表现，他不喜欢昂着头和人讲话。他伸出肥腻腻的手指，轻轻的敲了敲坚硬的钢制头盔，慢吞吞的道：“我知道你是卡洛斯·莱希特那个家伙的爱将，你也许看不上我这个胖子，不过你不要忘了一件事，我也是神迹之城圣殿之中的三巨头之一。神恩如海，神威如狱，冒犯神灵，必受严惩。看在卡洛斯的面子上，这次我饶了你。如有下次，我必斩不饶！”
随着他的话语，一股狂风呼啸着穿过骑士的身躯，冰冷的杀意，渗入到骑士的灵魂之中。
俄勒芬满意的点了点头，在神迹之城，权利被三个半神瓜分了。塞缪尔·阿扎赛尔掌握了政权，而卡洛斯·莱希特则负责训练军队，至于自己，也许因为独特的能力，他成为了对外战争的操控着。
当然，这些都是塞缪尔玩的手段而已，至少俄勒芬是这样认为的。对于神灵来说，只要高高在上的享受信徒的膜拜也就可以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同一个腐败的贵族一般，奔波劳碌。神恩如海，神威如狱，他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对抗半神的存在！
至于所谓的英灵……那简直是一个可笑得不能再可笑的玩笑而已，普通的英灵，压根不是神灵的对手，而半神级别的英灵……这个世界上有谁可以召唤出那样的英灵吗？塞缪尔还是那样狡猾，他根本不信任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而他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更让他有一种厌烦感。
他有些乏味的看了一眼还跪在眼前的骑士，有些不耐的吼道：“你还等什么，去喊话，让那些家伙投降，让他们从新沐浴在诸神的光辉之下！”
骑士迟疑了片刻，还是鼓足勇气，低声道：“大人，您刚才击落了两只石像鬼，您知道的，那种东西在传说中，只有在黑暗的世界才会出现……”
俄勒芬慢悠悠的道：“现在你归我指挥，所以我希望你明白，我和塞缪尔和卡洛斯不同，我没有他们两个那么高的要求，他们希望所有的信徒，都和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纯洁——如果那样的话，这个世界得来个十几次审判日！我不像他们，只要那些迷途的羔羊愿意回归诸神的怀抱，我愿意接纳他们！”
说到这里，他的手落到了一旁的美女肩膀上，感受着对方滑腻的肌肤，陶醉的道：“就像她们这样，沐浴着诸神的荣光，不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吗？！”两个女子一起向胖子展露出笑容，只是在这笑容的背后，有着淡淡的辛酸。
骑士不再迟疑，站直了身体，铠甲碰撞间，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他接过一旁的骑士递过的旗帜，那是一面绣着三柄利剑的旗帜，这象征着三个半神的盟约。
翻身跨上了一匹战马，这匹战马比起寻常见到的战马要高大许多，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它的双眼，它的眼睛是红色的，只不过不是那些充满了凄美的血红，也不是充满了暴力的鲜红，而是向红宝石一样温温润润的红，给人一种温润美丽的感觉。
随着骑士跨上马鞍，超过四百斤的重量，竟没有让这匹战马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佛背上那个沉重的男人像轻盈的羽绒一般。
骑士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这些优良的战马也是俄勒芬那个家伙的杰作。他将那些普通的战马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也许跟在这个家伙身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李青萍扶着城墙的垛口，看着下面举起飘逸旗帜的骑士，眼中闪过一道冷漠的笑意。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俄勒芬那个家伙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自己应该将阴他一把，让他吃个大亏，还是应该直接将他斩杀在此呢？
他暂时还没有拿定主意，毕竟悬挂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给他一种沉重的压力，虽然这连怀疑都算不上，最多只是他虚无缥缈的感觉，但是他却始终不能放下心来。
凭借自己现在的力量，斩杀俄勒芬，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杀了对方，能有收服对方来得划算吗？地狱的强者太少了，到目前为止，除了自己，连一个大魔鬼都没有诞生，这些半神级别的强者，一旦放弃了自己的秩序，选择中立，从而堕入地狱，对地狱来说，将是难得的力量。即使是冥河，也不会拒绝这些强者。
他看了一眼手下的杂兵，冷冷的吩咐道：“我不管你们怎么做，总之，把他们后面的那个家伙给我逼出来。”
魔鬼们发出了一阵乱七八糟的应和。这些魔鬼可不比远征军中的魔鬼，这些家伙无愧于杂兵的称号，随着一阵忙乱，一些新制作的床弩被架了起来。
高大的骑士催促着胯下的战马，一直逼近城墙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这才停下，他将手中的旗帜种种的刺在了地上。指着城墙上的魔鬼，大声呼喝道：“我是神迹之城神佑骑士团团长，现在，我命令你们这些迷途的羔羊，打开城门，接受神灵的救赎！”
躲在城墙下面的李青萍听到外面那个骑士响彻全城的大喊，险些没有晕过去。人才啊，想到不塞缪尔手下还会有这样的人才！这已经不能算是普通的人才了，这是宝贝，活着的宝贝，简称活宝！
躲在树林中享受着生活的俄勒芬也将喝到口中的红酒喷了出来，他肥胖的脸上罕有的多了一抹红潮，他是后悔，不是后悔自己拉拢这样一个白痴，而是后悔自己最初对这个骑士的压制，这丫不是那种精明的家伙，而是一个实诚人，自己刚才那套又是棒子又是甜枣的举动白费了，自己称唱戏的了……
城墙上的魔鬼看着那个其实在城下张牙舞爪，卖弄“风姿”，一个个气的哇哇乱叫。喜欢中立的魔鬼，并不喜欢凡事都讲究秩序的神灵。而城墙上的这些魔鬼，不过是一些最普通的魔鬼罢了，又不曾经过训练，在从前的地狱中，连炮灰都算不上，它们压根没有什么纪律。如今感受到骑士身上那股讨厌的气味，更让他们无比烦躁。
一个稍显强壮的魔鬼似乎按捺不住，张开了背后的肉翼，歪歪扭扭的从城墙上扑了下去。凭借屁股后面那根长长的尾巴，他飞行起来，倒也有几分美妙。
骑士冷冷的看着这个嚣张的家伙，他抽出挂在马鞍旁边的佩剑，这柄比寻常斩马剑还要沉重、巨大的佩剑，在他手中竟显得无比协调。
双腿轻轻的夹了一下战马，坐骑发出了低低的嘶鸣，随机奔跑了起来。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就冲到了最快的速度。仿佛一辆最优秀的跑车一般，带出了尖啸的风声。
骑士的战斗力至少有一半在于坐骑，这也是古代的骑士喜欢宝马名驹的缘故。坐骑奔跑起来，带出的巨大冲击力，再加上骑士自己的力量，其结果远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望着天空中呼啸着俯冲而来的魔鬼，骑士的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光芒，厚重的斩马剑，在一瞬间挥出，斩像魔鬼的脖颈。
仿佛是彗星撞地球一般，骑士与魔鬼之间的碰撞，迸发出巨大的气浪。骑士的战马剑重重的斩在了魔鬼的利爪上。
由精钢打造、并由塞缪尔亲手加持了神力的战马见显然不是魔鬼的利爪可以抵挡的，随着一声斩金切玉的脆响，在碰撞的气浪还未散去之时，一个黑色的身影倒飞了出来，重重的摔落在地上，黑色的鲜血洒满了大地。
魔鬼被战马和战马剑的巨大力量冲撞得飞了出去，在冷兵器时代，可以正面对抗骑士的，只有骑士。即使是以强悍著称的魔鬼，也无法对抗这样强大的力量。轰的一声，一团烟尘溅起，可怜的魔鬼重重的落在地上，他的胸前多了一道深深的剑痕，深可见骨。
骑士并没有停止攻击，他的战马依旧以极快的速度冲刺着，一直冲到刚刚坐起来的魔鬼的身前。随着剑光闪烁，一颗拥有两颗小角的头颅飞了起来，随即砸在地上，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倒下。
骑士操控着战马，轻巧的走了一个弧线，渐渐逼近了地上的尸体，随着他的动作，宝剑刺穿了魔鬼的头颅，他带着战利品，向丛林冲去。
当骑士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之中，整个战场只剩下失去头颅的魔鬼的尸体，还有那面随风飘扬的旗帜。
城墙上的魔鬼都默然无语，他们似乎被对方强大的实力所折服，都失去了战斗下去的勇气。可是不过片刻功夫，魔鬼们突然疯了似地从城墙上跳了下来，冲向那具无头的尸体。
随着第一个魔鬼从尸体的胸膛处掏出一枚黑色的不规则的晶体开始，一场小规模的暴乱随之产生。
来到城墙上的李青萍，看着下方的暴乱，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沉寂了不知多久的灵魂之书出现在他身边，雪白的扉页上对这一切做出了解释：“黑色的晶体，是低等魔鬼力量的凝聚，吞食这样的魔晶，可以是低等魔鬼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李青萍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他沉稳的道：“你放心，我还没有堕落到和一帮刚出生没多久的魔鬼争夺一块低级魔晶的程度。不过人间有这种魔晶吗？”
灵魂之书迟疑了片刻，回答道：“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凡是野兽，都可能凝聚出魔晶，更何况这个世界不止地球一颗星球……”
李青萍敏锐的把握住灵魂之书的潜台词。他点了点头，有些感叹的道：“想不到审判日竟然给这个世界带来了这么多的变化，没有电脑，没有电视，也没有手机……没有电影，没有连续剧，也没有动画片……这个世界彻底退化到蒸汽时代了……”
灵魂之书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她才缓缓写道：“审判日之所以到来，是因为人类的竭泽而渔。用不了多久，这颗星球就会非正常消亡。其实人类的科技，只要认真就探索，都可以找到新的替代品。”
李青萍哼了一声，无所谓的道：“我暂时还想不了那么多的事情。你说如果我把对面树林中的那个家伙收为手下，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灵魂之书闪过一道欣喜的光芒：“地狱的强者太少了，如果要恢复昔日的荣光，至少要几十万年的时间。如果能让神灵堕入地狱，即使是冥河的意志，也会感到兴奋！”
李青萍哈哈大笑，他活动了一下身子，指向远方道：“对面的骑兵已经等不及了，只要我干掉了这些家伙，俄勒芬那个胖子一定忍耐不住。不过以你看来，我手下的几百号魔鬼，能不能战胜骑士？”
灵魂之书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在冷兵器时代，能在正面战争中战胜重装骑士的，只有骑士！”
李青萍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吩咐手下大部分魔鬼出城作战。
灵魂之书有些不解：“你明知道这些魔鬼不是那伙骑士的对手，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去送死？”
李青萍冷淡的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我现在出手，我不敢保证俄勒芬会同我正面作战。那六个实验体，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家伙。俄勒芬那个胖子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但我不敢保证他逃跑的时候，我可以抓住他。”
灵魂之书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悬浮在空中。李青萍也将自己的身躯隐藏在城垛的阴影之中，偷偷的窥探着战场的变化。
在丛林之前，三百名骑士整理好兵器，放下了头盔上的面罩，随即排成了整齐的散列横队。随着掌旗的骑士放倒了旗帜，所有的骑士都发出了一声怒吼，催动坐下的战马，直冲过来。
反观对面的魔鬼，根本不知道整队的事情，他们就那么赤裸着身躯，大多数都赤手空拳，只有少数手中握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但他们毫不畏惧，一个个嘶吼着，迎着呼啸而来的骑兵，就像一头头野兽一般，直冲过去。
躲在阴影之中的李青萍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赞叹：“无论热兵器时代的战争多么宏大，都没有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让人热血沸腾。”
灵魂之书冷漠的给出了判断：“你手下的魔鬼，是一群地地道道的外行。他们并不仅仅拥有强健的肉体，他们同时拥有恐怖的魔法。在平坦的土地上同骑兵正面交锋，同时放弃了远程攻击，只有白痴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几百个魔鬼，面对这些神灵的信徒，完全可以取胜。可现在，一切都颠倒了！”
感受到灵魂之书的怒意，李青萍淡淡的笑了笑，仿佛漫不经心的道：“最起码我们知道了神迹之城那些半神信徒的实力。当我们进攻神迹之城的时候，一切都会改变！”说完，他将目光重新放回了战场，这是一场已经注定了结局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