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随风
第九十八章 随风
当天晚上,乌云蔽天,正是此计施行的好机会!
臻野因为从未骑过小白,这次说什么也要跟着凑热闹,兰若云只好答应。
两人跨上小白脊背,兰若云在前面,钻入缝制好的巨大面具里,臻野扯起后面的长布,将两个人连带小白一起都罩住。蝴蝶和另一个小精灵也钻进黑色的巨布,飞在小白的两侧。
三面城门大开,人神兽三族军队分出三门,向着绿教徒冲击过去,绿教徒早已经全无斗志,大部分立即向后而退,远远的躲在一边,一小部分在绿教主的率领下与三族大军战在了一起。
兰若云知道嘎力之所以不肯退军,是一直在等待着希姆的消息,甚至幻想着在魔族的帮助下占领整个第二世界,然后自立为王。
如果只是这样打败他,那也无甚趣味,兰若云决定作弄他一下。
当是时,望川平原上两军大战,嘎力运功放声大喊道:“煞尊大神与我们同在,绿教天下无敌,信奉大尊者富贵荣华,长命百岁!”
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观望着的绿教徒们蠢蠢欲动,听了教主的鼓动,这些老百姓毕竟信奉煞尊时日已久,此时故态重萌,渐渐提起武器,准备和敌人决一生死。
猛然,天空知趣的响起了一个炸雷,乌云瞬间扑满天空,天地之间立即黑洞洞的一片,闪电交错闪起,狂风怒吼而来,尘沙飞起——
就听天空一个苍老的兽人声音响起:“回去,我的子民们,荒芜和格丹大陆才是我给你们的礼物!”
所有的绿教徒一齐向天空中看去,只见半空中,黑沉沉的一个影响,朦朦胧胧,巨大无比,似乎是一个爪人的半身像,巨目闪闪发光。
“煞尊大神显灵!”不知是哪一个兽人大叫起来,跪了下去,立即所有的绿教徒在望天平原齐齐跪满,口中高呼:“煞尊大神万岁!”痛哭流涕,都感觉此刻在望天城下所受的这些苦处实在值得,大神竟然不通过教主而直接接见。不过,大神的口音好像并不纯粹,但那也难怪,千年前的人物当然口音不同,如果相同才怪了呢,更叫群兽深信不疑。
“你们立即撤军,我早就告诉过嘎力教主,可恨他竟然违背我的旨意,欺骗你们的神圣感情!”煞尊大神愤怒的说道。
“圣民”们一听,这还了得,教主竟敢背叛煞尊大神,违背神的旨意,欺骗我等单纯百姓。本来嘛,大神怎么可能让他的圣民们受此苦罪,原来这都是教主捣的鬼!
立即,成千上万双愤怒的眼光在人群寻找着绿教主,而已经找到的,就用报复的眼光狠狠的锁定他。
“他是假的,煞尊是假的,他根本没和我说过!”嘎力大声的争辩着,“你们看,那明明是假扮的!”
“还在胡说,圣民们,消灭他……哎呀蝴蝶,灯油流到我手上了,哎呀,烧着了!”煞尊大神忽然说出奇怪的话语,令“圣民”们心中起疑。
“你看,露馅了吧,教徒们,跟我杀过去!”嘎力得意的大喊道。
“不要听他的,我是煞尊大神,不服从我的命令,我将降下灾难给你们!”煞尊大神暴怒说道。
嘎力还待说什么,忽然屁股上一痛,一柄钢叉戳了个正着,也不知是那个教徒大喊了一声,齐向嘎力冲过去——当此之时,宁可相信煞尊而错杀教主,也不能相信教主得罪煞尊,毕竟教主死了还可以选,得罪了煞尊大神,那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痛,痛死我了,快熄灭它!”天空中又传来大神奇怪的声音。
猛然,一团火起,煞尊大神呼啦啦的烧了起来。
“我早说过不用非得点起什么油灯当做眼睛以达到眼神震慑人心的效果,现在可到好,穿帮了吧!”蝴蝶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去也,圣民们……!”兰若云和臻野忍着痛骑着小白仓惶而逃,两个精灵也赶紧躲避火灾,但见“煞尊”所去的方向,一道白影而过,“圣民”们更相信是大神亲临了,虽然有些奇怪的话语,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毕竟,教主已经给打了个半死!
※※※
到得第二天,绿教徒已经匆匆撤走,兽族正规军随后监视,和兰若云等告别之后取道格丹大陆,返回老家去者。
兰若云在战场上找到奄奄一息的嘎力,看着他愤恨的表情,说道:“我和倾预祝你地狱之路走的顺利,有空常回家看看!”
嘎力全身一阵颤抖,指着他,吐血道:“煞尊……大神,原来又是你!”头一歪,死了!
到了下午,萧秦带领神族百姓越过岚山通道,回归第一世界,而其他大陆上的神族百姓,也陆续回归,毕竟留在第一世界里的军队是他们的亲人。有实在不愿意走的一小部分神族百姓,尤其是人类被同化而来的那些,便都纷纷留了下来,成了人类的一个少数民族。
神族回归完毕是在三个月以后,兰若云带领军队将岚山通道的大门全部关闭,从此后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阻隔,除了会蒸云幻影术的人,其他人一概难以通过。
为了加强同兽族的联系,人类决定不改变首都,在望天城留下十万守军,大军返归裸兰城。
土人们态度各自不同,成国老父子决定回归荒芜大陆,话语里对兰若云的辰山之匙抱有极大兴趣,被兰若云义正词严的决绝——文明断垣将永远沉睡在地下,此世界的人们,将一步一步的享受文明发展的乐趣。
他绝不允许史前的那次灾难再次出现——当文明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他们将自我毁灭!
沉默的荆文正默默看着远方,喃喃道:“我是一个做生意的材料,同时,我又热爱旅游,所以,我将万水千山走遍,享受我的大好人生!”
在众人的啧啧称赞声中,他跨上马背,与兰若云、臻海等人告别,看向臻野时,温柔一笑,柔声道:“以后没有人管你了,你要好自为之!”
忽然,堂天粗声粗气的说道:“我不会任她胡来的,哼!”
荆文正大吃一惊,正想臻野会发作,没想到她竟然温柔一笑,满脸崇拜的看着堂天,摇头道:“好有男人味啊!”
“哇!”朴当在身后哭了起来,哽咽道:“早知道你喜欢这样的,我也会扮啊!”
臻野不理他,走到堂天面前,羞涩道:“我们开始交往吧!”
堂天心下狂喜,脸上却显出不耐烦的神色,粗声道:“那要看我心情如何?”
“我全听你的!”臻野羞答答的说道,“约会的地点就由你来决定吧!”
“哇,哇,哇!”朴当眼泪如泉水般涌出,嚎啕着拉住荆文正的马缰绳,大声道:“我要离开这个伤心地,荆大哥,从此我也变成了和你一样的孤独人了!”
荆文正仰头向天,慨然而道:“智者总是孤独的!”猛然一带马缰绳,看着天边的一朵白云,怆然涕下,说出了古往今来最含蓄、最忧郁、也最惹人遐思、让人伤感不已的一句话: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但是,不孤独的人——将更加可耻!
一脚踢开朴当,跨马扬鞭而去!
“荆大哥,等等我,我是孤独的人,咱们一路!”朴当随后而去。
臻海看着两人的背影,感叹道:“离别,就像是丁香叶,看上去单纯自然,要咬一口,泛着淡淡的苦味,塞进嘴里,眼泪便流出来了……生活,像是蒲公英,看上去美丽清新,碰一碰,便飞到了半空中,想要去追求,便绝不能停止脚步……爱情,像是含羞草,看上去是简单的一片,认真去接近,它就合起来,想要把它强扭开,便变了形状……强扭的瓜不甜!”
在这个伤感的时候,一向疯癫的臻海竟然也落泪了,众人品味着这几句话,都有些呆了!
“臻老,您有什么打算呢?”封远在身后问道。
“我,我当然入赘堂家了,这还用问吗?你没看我女儿跟堂天这小贼眉来眼去吗?”臻海自以为是的说道。
“阿爸,你瞎说什么!”臻野怒道。
“是啊!”众人都想,“臻野毕竟是女孩儿家,脸皮嫩,当然不能让父亲公开这样说!”
“我嫁进堂家,你是老岳父,怎么能叫‘入赘’?真是没水准!”臻野大声的纠正道。
众人几乎全昏过去了,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看见堂天,他竟露出了一丝赞赏的微笑。
“堂伯父要与臻伯父做亲家了?!”清影秀向兰若云苦笑说道。
“这下堂伯父惨了,他的心脏病又该犯了!”兰若云无奈摇头。
一切处理妥当,大军向裸兰城进发。
半月后,穿过昌桥城,经过灵光,通过黄湖壁垒,远征军终于光荣归来。
正是三月,春天,裸兰花开的日子。
裸兰平原上,人类的百姓们一直迎到黄湖壁垒,他们手持着各种花环,竹筐里也装满了裸兰花的花瓣儿,在大军的头上扬洒。亲人相见,自然高兴的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而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属,则同样痛哭,这是一个哭泣的日子——
踏足在裸兰平原上,兰若云的心感觉到了一阵舒坦,他向清影秀看去,后者流着欣慰的泪水,幸福的向着两边欢迎的人群不断点头。
从十几岁开始,他们就正是参与了战争,如今,将近十年过去了,在这个裸兰历1186年的春天,清影秀、兰若云、堂天、方更、望川北、斯菲和浅靖羽,他们忽然都想起了自己的童年。童年是没有战争的,童年也没有权利和争斗,他们在裸兰平原上奔跑,采摘着裸兰花,互相嬉闹,有欢笑,也有哭泣,但不管怎么说,那是他们人生里最初懂得“和平”这个含义的年代。
和平,就是我们的儿童能在草地上无所顾忌的嘻笑玩闹,没有过多的含义,它就这么简单。
渐进裸兰城,一帮孩子跑过来,纷纷把自己用裸兰花编织成的花环献给英雄们。
清影秀和兰若云等全都泪流满面,他们望着裸兰城上迎风飘扬的裸兰花国旗,心中祈祷着,在为那些前线阵亡的将士,也为裸兰的明天。同时,他们又在告慰:父亲们,你们安息吧,你们想要完成的事业,儿女终于替你们了却了心愿。
裸兰城被欢乐的海洋淹没了,城墙上下,城内城外,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脸含笑容的人们,他们流着眼泪,嘶哑着嗓子,大呼着英雄们的名字,毫不顾忌的又唱又跳,献出自己认为是最珍贵的礼物。
一连月余,人类整个陷入狂欢之中,在这一个月里,无数的年轻的姑娘小伙子们,告别了单身年代,而无数已经结过婚的人,重新再结一次,甚至两次、三次……无数的小孩子在这一个月中改了名字,而出生在这一个月的孩子们更是受宠非常,因为他们都有一个类似的名字“胜利!”,或者是“复国”,要么就是“爱军”、“念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