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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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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时光匆匆,司宥纶一行三人结伴同行已过了半个月,这段日子,他们大多在小城镇中找个民宅或客栈,停留二至三天,再到外头晃晃、做做样子的查访邑月公主的下落。

司宥纶主仆认为,金枝玉叶吃不了苦,皇太后肯定也舍不得她的心肝宝贝,因此,邑月公主的身边肯定有丫鬟随侍,当然还要有侍卫保护,所以,在查问时,只要问问百姓们有无见到像这样大阵仗的娇娇女就行了。

两人也认为,他们身边多了小个儿这样的绝色美人,公主定会迫不及待的现身,只不过没想到她倒挺沉得住气,仍旧迟迟未出现。

于是,他们就这样一个城镇晃过一个城镇。

闲得发慌的许昱因为太无聊了,开始观察起自家主子跟小个儿,没想到,却愈看愈觉得这对俊男美女有问题!

一对互有感觉的男女朝夕相处,应该是愈爱愈浓嘛,怎么美人儿每回瞧见俊男只是脸红红,说不上几句话,而俊男呢,却是愈来愈正经,甚至恢复成过去的冷峻模样?!

俗话说旁观者清不是吗?怎么他许昱愈看却愈迷糊了?

其实呢,主子跟小个儿会下棋,而且每次一下就下好几盘,但几乎不说话,再有时候呢,两人还会一起写诗画画,同样也是无声胜有声。

最经典的一次呢,是他们投宿的一家民宅里有把古琴,小个儿借来弹,他们才知道她还有一手好琴艺,而主子虽然没说话,但那双眼却不曾离开过她身上,眼中流露的是忘了掩饰的情愫,可就在小个儿抬头看向他时,他却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开了。

他想不透,这事透着诡异,所以这会儿,就在他左思右想,又看到杵在客栈后的小花园的小个儿时,他莞尔一笑,直接走过去。

走近她,才知道她正在发呆,“小个儿。”

突如其来的一声,让陷入思绪的薛邑月吓了一跳,定了定神,这才看到许昱站在她面前,她回以一个温柔的笑意。

唉,真是的,主子抢了个好位子,要不然,这种温纯善良的大美人,他也情难自禁。“你在想什么?”

她欲言又止,但还是幽幽的开口,“最近公子很少跟我说话,你发觉了吗?”

“我又不是瞎子、聋子,当然发觉啦,是不是你哪儿惹了他?”

“我也这么想,可公子还会陪我下棋、听我弹琴──”

“嘘!”他突地打断她的话,再朝她使使眼色,她顺着他的眼神转身看过去,就见到身着圆领紫袍的司宥纶正朝他们走过来。

“别说我没帮你,多余的人先闪了!”许昱自我打趣,快步的越过主子,笑嘻嘻的走人。

司宥纶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美眸中有着再也掩饰不了的浓浓落寞。

他应该无动于衷,应该视而不见,因为他铁定会辜负小个儿的深情,但他却仍脱口而出,“怎么了?”

一句关切的话语让薛邑月的眼眶顿时一红,心也酸了起来。这半个月来,他几乎不曾再以这种关切的口吻跟她说话。

“怎么哭了?”

她低头又摇摇头,晶莹泪水却滚落眼眶。

“小个儿?你人不舒服?”见她掉泪,他顿时慌了手脚。

她哽咽,“不是的。”

“那你为什么……”

他愈问她的泪水掉得愈凶,“我以为我惹你生气了,我以为我让你讨厌了,所以虽然天天见面,你却不愿跟我说话……”

司宥纶一听,深吸口气,心情更为凝重。教他如何说呢?她如此美丽温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有一个仍不愿向他启齿的伤心过往,甚至她的孤儿身份……这种种都让他不由自主的对她产生了更多的怜惜、更多的情不自禁,但这样的动念、这样的动心,定是折磨啊。

他望着泪如雨下的她,压抑住想将她拥入怀中安慰的感觉,轻声说:“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有心事。”

“我可以也愿意为你分忧解劳,你可以──”

“小个儿。”他的声音突然一沉,他不能再让她深陷下去,她会更痛苦!

一见他的脸色变得更为严肃,她的心一揪,益发感到不安起来。

“我们出去走走。”

“……好。”

两人步出客栈,外面的大街上行人熙来攘往,两旁有古董行、绸缎行、茶坊、瓷器店、中药行,一些摊贩也沿街叫卖,情景看来好不热闹。

但薛邑月无心浏览,她知道他并非单纯带她出来走走的。

“小个儿?”

她边走边抬头看他,那张俊颜上的凝重也未曾消褪。

“你知道,这世上有很多种人,有些人相见不相识、有些人相遇了,有缘相聚却无缘相知,但有些人得老天爷眷顾,得以相遇相识相知,然而,有时候,缘起缘灭,却又半点不由人。”

他是在暗示什么?

“我不知你的过去,但参与了你的现在,像个大哥一样的照顾你──”

“大哥?!”她顿时停下了脚步,错愕的看着他。

他闭了闭眼,点头,“所以,我要跟你说的是,人生有许多的未知,有许多的可能,不该把心思放在无谓的事上,那是浪费生命。”

意思是把她的心思放在他身上就是无谓的事?!薛邑月脸色更加苍白。他是在暗示他的心事就是她,是她无法掩饰的倾心造成他的困扰,所以他必须小心翼翼,不跟她说太多话,免得她误会,让她愈爱愈深,无法自拔,成了第二个何香莲?!

“我听懂公子的意思了。”心沉甸甸的,从来没这么难受过。

“嘿,主子真是偏心,出来走走也没叫我一声。”许昱突然从两人身后冒了出来,还怪声怪调的埋怨。

司宥纶没有点破,他早知他偷偷的跟在他们身后,所以这一路上自己跟小个儿说了什么,他是一字不漏的全听进去了。

“小个儿,那儿有我最爱吃的豆腐脑耶,主子讨厌吃,你陪我去。”许昱也不管她的意愿,迳自拉着她的手就往前跑。

司宥纶看着两人的身影,淡淡一笑。也好,许昱懂得转换她的心情,这小子成熟不少。

“我不想吃。”薛邑月硬被拉到摊位坐下,但她一点胃口也没有,一双眸子仍盯着消失在人群中的男人背影。

“甭看了,我都看不见主子了,你看得见?”许昱将豆腐脑移到她面前,“吃吧,天涯何处无小草,主子早被订走了,你别怪他,他绝对是为你好。”

她一愣,“你怎么──”

他尴尬一笑,笨!这下自露马脚了。“哈哈哈,快吃快吃!”

她也感到困窘,便低头喝了一口豆腐脑,原本就冰冷的心,此时更是冻得发寒。

自从司宥纶将话挑明了说后,薛邑月在面对他时反而感到不自在,整个人变得更静了。

今天,他们来到一个叫青东县的地方,遇到了一群刚自私塾下课的学子,其中几人正吟着《中庸》里的一段,“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

“老天爷,那么多个‘知’,念得我头都昏了!”

许昱仰头一翻白眼,但想了想,又意有所指的看着主子跟小个儿,“若让我成了‘先知’,看看月老有没有忘了绑线,那就好了。”

司宥纶跟薛邑月都没有说话,最近两人像在比赛谁当闷葫芦当得最称职,最可怜的就是许昱,他有许多时间都得自问自答,不然,他们这三人行就像处在冰山里一样,冷得老教人发抖。

他们住进了一家客栈,因为有两个闷葫芦在,所以许昱作主要店小二把晚餐摆到三人房门外的一个小花园里,至少这儿头顶上还有夕阳余晖,树上还有小鸟叫,晚一会儿还有夜虫合唱的夜曲,怎么样都比两个闷葫芦要好嘛。

只是三人静静的用餐,许昱却边吃边叹气,因为天空没一会儿就黑了,店小二虽提了油灯来,但这会儿鸟也不叫,夜虫还没起床,也没叫,那那那……只能他叫了。

“咕咕咕咔咔咔……答答答……”

“你干什么?”司宥纶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厚!主子,你总算出声了,我以为你跟小个儿的喉咙都出问题了。”这话挖苦意味浓厚,薛邑月只能尴尬一笑,但司宥纶只是抿唇。

“主子,你说那个邑月公主是不是故意整我们?!我们这会儿离江南也没几天路程了,难道她真的在那里等我们,再慢慢的跟我们踱回长安城去呀?”

司宥纶没有回答,因为他也没有答案。

至于薛邑月,她的头垂得更低了。离江南近了,这该是好消息,代表她离家更近了……

见主子都不应声,嘴巴又像糊了胶,许昱干脆转向娇滴滴的好伙伴,“我告诉你,邑月公主绝对要倒大楣了。”

她?!她害怕的抬头,“怎么说?”

“我家主子有个吓死人的称号叫鬼见愁,你不知道吧?”他故意做了一个恐怖的大鬼脸,“所以,一旦她自动上门后,我家主子一定会‘好好的’感谢她,谢谢她让他像个大笨蛋一样带着我这个小笨蛋浪迹天涯。”

薛邑月想也没想的就问:“好好的是指什么?”

“让她上刀山,下油锅啊!这是我家主子最在行的,你以为鬼见愁的封号从何而来啊?”许昱装出一脸狰狞。这话也是他故意胡诌,想拐主子多说点话嘛。

不过司宥纶显然知道他的用意,当这是玩笑话,因而保持沉默。

但薛邑月哪里明白呢?一阵战栗马上遍及她全身。原来、原来……太可怕了!

她难以想像这么好的一个人会……难怪,她怎么也想不透司宥纶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令人闻之丧胆的封号……

“喂,你干么吓成这样?你又不是邑月公主。”瞧她的脸白得跟纸没两样,许昱受不了的摇摇头。

心猛地跳错一拍,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虚弱的低喃,“是啊,好在我不是。”

这一晚,她辗转难眠,认真考虑是不是该离开?

晨曦在天际划上一道光,薛邑月的心中已有答案了。

在她梳洗好,走出房间后,就看到司宥纶跟许昱已坐在客栈靠窗的位置,桌上也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已备好早点,显然是在等她一起用餐,她向两人点点头,一入座后,便将自己的决定说了。

“噗!”许昱才刚入口的一口粥都还来不及吞下,就全数喷出来,一整桌的早点也全遭殃,但他没空理会,瞪着连忙闪开脸的美人儿问:“你不跟我们走?!”

司宥纶也闪得快,没被他的粥扫到,但若有所思的黑眸紧盯着坐在身边的小女人,一见她点了点头,他的心蓦地一沉。

“为什么?!”许昱很难相信的大叫,大家都这么熟了。

因为她是货真价实的邑月公主,因为她不想被丢入刀山或下油锅,因为她不想让司宥纶因她而困扰,但这些话叫她怎么说出口?!

她很不安,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我知道你们急着找她,可我跟着你们,只是拖累,我根本是个累赘──”

“又没人这么说,对不对?主子?”

许昱忙看向主子寻求支持。他喜欢她嘛,虽然小个儿胆小了点,但那张脸很好看,而且,他很清楚主子对她很不一样,就这一点,他就不想让她离开。

但司宥纶并没有附和他,却问了另一个让他想昏倒的问题,“那你有什么打算?”

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决定,他是很惊讶的,毕竟她有多娇弱,他比谁都清楚。在军中,她扮成男人,又将自己弄得黑黑的,低调的不引人注意,但此刻的她恢复花容月貌,无亲无戚,身无分文,该如何自处?

薛邑月一直闪避着他的目光,但此时却不得不将目光对上那张让她益发不安的俊颜。其实一整个晚上她都在苦思这个答案,可是若回薛王府,她回家的事太后奶奶一定会派人通知他的,届时,不管是他到府去探望,或是她向太后奶奶请求撤婚,太后奶奶一个不准,硬要两人成亲,一旦揭开喜帕,两人见面,他不气疯了?!

光想到这儿,她就没胆子回府,但天下之大,她又能去哪儿?

她想得好累,愈想愈多,让她也愈来愈胆怯……

“小个儿,我家主子问你话呢!”老半天了也不见她开口,许昱着急的追问。

“我、我毕竟是个姑娘家,跟着你们总是不太好──”这是她肠枯思竭惟一想得到的答案。

“原来是这个啊!”许昱一副恍然大悟状,突然笑开了嘴,“这还不容易,你当了我的主子夫人,跟着我们走不就名正言顺了!”

“呃──”她愣了愣,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胡说!”司宥纶冷冷的瞪了口无遮拦的侍从一眼。

许昱这才发现自己太过忘形,歉然的敲了自己一记,“对哦,主子是未来的驸马爷,先娶了小个儿,那邑月公主不就成了侧室了?”

“你还在胡说!”

见主子又一道冷光射过来,这回他总算聪明的闭嘴了。

此时,司宥纶再次将目光移到薛邑月的脸上,“既然你有顾忌,我会安排一个地方让你住下,你不必跟着我们了。”

“呃、不用的──”

但话还没说完,他已先行离座,她只能看着他伟岸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咬着下唇,她兀自猜测。是她多心吗?他似乎在生气?!

“我家主子好像生气了呢!”许昱突然冒出来的话更印证了她的想法。

“为什么呢?”她不懂。

舍不得吧!因为情非得已的喜欢上了她。这是许昱心中的答案,却不敢多嘴,因为一些肉麻话,他可不适合代替主子说,只能耸耸肩。

而这一天,路程中一样安静,三人各有所思,只是到了夜晚,彻夜难眠的换成了司宥纶。

他的思绪从未如此复杂过,多年的军旅生活,他身边一直没有女人,事实上,他对女人也没啥好感,那些见到他就羞涩低头或热情贴身的娇娇女,他都很受不了,就连皇上最爱的宁儿公主,那股刁蛮与古灵精怪也让他摇头,但没想到,他竟为了一个连名字都仍锁在记忆不肯提起的纤弱美人动了心!

他苦笑。他没有动心的资格跟权利,因为自己已非自由身啊,所以,放开她还是对的……

这一天,司宥纶三人来到一个热闹的城镇,他对这个地方似乎非常熟悉,带着许昱跟薛邑月转来转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一间红瓦绿墙的大宅院。

只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翁正在门前扫地,一抬头见到司宥纶,先是一愣,接着不可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接着瞪大了眼,最后老泪纵横的激动叫喊,“是少爷!少爷!”

“杜总管,好久不见了。”

“是啊,是啊。”他边点头边拭泪。

“老夫人在吗?”

“在,我马上去叫她。”

杜总管兴奋的往里面去,不一会儿,一名白发贵妇便欣喜若狂的走出来,“无名,真的是你!”老妇人已上了年纪,但脚步俐落,眼神干练,马上瞥向站在他身旁国色天香的女孩,”皇太后朝他摇摇头,“哀家完全是为了邑月那宝贝,她不愿当公主,其实也是想减轻你心中的压力,毕竟驸马爷不好当,也会有许多批评目光,若是一个平民百姓的丈夫,也许一亩田,粗茶淡饭,但有相爱的人相依偎,对邑月那个傻娃儿而言就叫幸福了。”

司宥纶也明白,但终是不舍。

薛值正跟妻子相视一眼,两人眸中有不舍,也有骄傲。

“但哀家跟你一样,不想要她那样过日子,更想要她多陪陪哀家,而不是断了讯。”皇太后继续说着,也继续观察司宥纶的神情。

“我会找到她的!”

“很好,希望这一次,你真的能靠自己的能力找到她。”

司宥纶察觉到皇太后的语病,不禁蹙眉看向薛值正夫妇,却见两人除了苦笑外,眸中还有着浓浓的无奈,他不禁发问,“难道上一次是──”

皇太后但笑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下去吧,陈太医在等你了。”

他点点头,退了下去。

但紧接着,薛值正就发觉皇太后以同样狡黠的眼神看着他,“呃、太后?”

“宁儿这丫头这一次玩过火了吧!”

夫妇俩同时一愣。

“真是辛苦你们了。”

两人愈听愈迷糊。

“宁儿这个皇上最疼爱的小公主也不见了,不是吗?”

两人登时瞠目结舌。为了杜丰威的项上人头,他们夫妇俩不得不隐瞒公主在江南失踪的事,就连这次她没上长安祝寿,他们还编了一个她身子不太好的谎言,可皇太后怎会知道?!

“小丫头被掳到番邦去,吃了点小苦头,但不碍事的,皇上也已知情,你们要杜丰威甭追了,就连也追了过去的滟晴跟炎靖,哀家也派人要他们回来了,总之,杜丰威的人头会一直好好的留在他的脖子上。”

皇太后神色自若的说完这话,就要两人退下。

他们只得一头雾水的走出寝宫。早听闻皇太后高深莫测,这一次可让他们见识到了!

只是让他们最感到无奈的应是女儿的事,她失踪一事,皇太后从头到尾都知情,却是到刚刚邑月第二次出走时才松口。

明知他们一定会为了邑月的下落而着急,她却没派人给他们捎个信,但事过境迁,她又是皇太后,他们能如何?

至少这一次,她记得告诉他们爱女的下落,不必再担心了。

三个月后──

蓝天下,在一片翠绿的林野中,参差着几间矮小的茅屋,一道浅溪蜿蜒流过,鱼儿、小虾优游其中,岸边还有几丛芦荻飞花,好一幕宁静的乡村风景。

“小个儿姑娘,小个儿姑娘。”

杜大娘带了一大篮自己做的酱菜,气喘吁吁的从自己的村子走到这临溪的茅屋来。

屋内的薛邑月一听到她的声音,连忙放下手中针线走出来开门,一看到她手中的东西,微微一笑,“杜大娘,我不是说了,我还有呢。”

“你还有,但那个老头子说不够啊,咦?他呢?”杜大娘四处瞄了瞄。

“唐伯有事到城里去了,明天才会回来呢!”

“是喔,”她点点头,突然笑嘻嘻的看着她,“不用担心,你家相公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嗄?”她有些无措,杜大娘知道冲喜的事,也认识司宥纶,因为这里离她先前跟司宥纶住的茅屋并不远,她原本要住在那儿的,可不知谁买了那房子,大兴土木,害她只得搬到这儿来。

只是,她已向村民们宣称司宥纶到很远的地方去做生意,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杜大娘怎么会突然跟她说这样的话?!

“哎呀,我还有事,先走了。”

见杜大娘来匆匆、去匆匆的模样,薛邑月有些莫名其妙。

她走到溪边,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她婉拒了太后奶奶的安排,执意回到这里,回到她跟司宥纶曾经结为夫妻的地方,因为这里有太多太多的回忆了,甜的、酸的、苦的,全都有他……

他还好吗?!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可曾想起她?!

她摇摇头,笑了笑,一转过身,没想到竟撞到了人,“对不起!”

“没关系。”

她一愣。不可能!不可能的……听到这熟悉的低沉嗓音,她竟然没有勇气抬头。

“小个儿,才三个月没听到我主子的声音,你就不识得啦?!”

许昱!

她错愕的转头,果真看到许昱站在一旁,以打趣的眼光看着她。

“我想我在吃醋,许昱的声音竟然比我的还要来得吸引你。”

是他!真是他!她眼眶一红,缓缓的转过来,抬头看着记忆中的英俊容颜,激动得说不出任何话,泪水瞬间溃决。

“你又哭了。”司宥纶看着这张素净的丽颜,温柔的拭去她颊上的热泪。

她摇了摇头,投入他怀中哽咽啜泣。

他紧紧的抱着她不放,天知道他多么想念她,但为了让她看到重生的自己,不得不忍住想来看她的冲动……

薛邑月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泪眼汪汪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笑,“说来惭愧,皇太后要我自己找,但唐伯却已私下托人送了封信给我,所以我很早就知道你在这里。”

“可是为什么要来?又为什么还要找我呢?”她说到这儿,突然退后一步,不敢抱他,但他却一把将她再揽入怀里,“傻瓜,你逃婚了,我怎能不来找你。”

“可是你不要──”

“我有我的自尊,我的骄傲,当然,我知道这很愚蠢,但我说服不了自己以半残之躯来爱你,你那么完美,不该配我这种人……”

“你没有……”

“可是听我说,在你决定担下毁婚的所有后果时,我便屈服了,”他深情的凝望着她,“你的爱那么深,我怎能再辜负你,只是没想到我下了决心要爱你,你竟然第二次逃婚了。”

她晶莹剔透的眸中有着深深的感动,“你真的、真的没有一丝勉强?!”

他笑了,“当然没有。”

“我说主子,你废话很多耶,我牵这匹马在这儿等你很久了!”被晾在一旁被迫听这情意绵绵对话的许昱忍不住出声催促。

“对了,我要带你到另一个地方,那是我为我们所建的家,皇太后也已允许你跟我在那里生活了。”

她一愣,突然想到,“难道那个房子……”

“是,因为有太多的回忆,但却不符合皇太后的标准,只好重建了。”

她开心的笑了,让司宥纶牵她的手往笑得很贼的许昱走去,但走着走着,突然明白了许昱的贼笑从何而来。

她急忙停下脚步,惊喜的抬头看着身旁的人,“你的脚?!”

他露齿一笑,突地将她打横抱起,身形一凌,两人便坐在马背上了。

“这……”她又惊又喜。

“皇太后因为你,把半残的我给变完美了,如此一来,我才配得上你。”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她喜极而泣,“其实我不介意的……真的……”

“我知道。”他低头,看着泪光闪动的小女人,温柔的吻住她的唇。

许昱赶紧以双手捂脸,先是偷看一下,再别开脸,再偷偷看一眼,还在吻……

他耸个肩,再撇开头。还是别坏了主子的好事,他应该忍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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