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纽约七怪
第一百三十九章 纽约七怪
“哟，还是蝰蛇，这条人形蝰蛇！今天是蓝白狮队的受难日，让我们为它祈祷吧！”现场的DJ高声嘲讽着前来的蓝白狮队，相得益彰的是技术台上43：76的两队比分。
前者自然是蓝白狮队，而还未打完三节比赛的就砍下76分的，自然是最近所向披靡、意气风发的巴士披萨队。
绰号山猫，巴士披萨队的主教练奎恩，此刻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叼着根不知从来找出来的半截黑雪茄，嘴里不清不楚的叫嚷着：“华盛顿，你害怕被盖帽吗？你要是不给我冲进该死的内线，我就踢爆你的卵蛋。”
接着他挥着手，让替补席上小前锋代斯上场：“该你上场了，对于你的技术，我只给你五分钟，看看你的对手，蝰蛇！小子，你可要努力啊！”
代斯是个已过三十的黑人，对于奎恩这样挑衅的话，自然没有多加理会，在AND联盟，他清楚自己的角色，这是他养家糊口的一条非常重要的收入来源，代斯点了点头：“放心吧，教练，我可以在场上呆上十分钟！”
奎恩眉开眼笑，难得的拍了下代斯的肩膀，然后用力的推了把，对着球场上的亚裔少年喊道：“蝰蛇，该下来了，狮子都死了，还打什么？”
说着还得意的撇了一眼，脸色已经黑成锅盖的，尽管是个黑人的蓝白狮主教练。
颜雨峰吐了口浊气，在边裁的示意下，与过身的队友一一拍了下手，慢慢的走下场来，迎面便是主教练奎恩那小人得志的显摆表情，这张灿烂的老脸最近可从未不阳光过，看到颜雨峰下来，奎恩如跟班一样先跑了过来，抬手就把毛巾递了上来，然后义正言辞的说：“蝰蛇，最后一节你就别上了，好好休息，好好休息呀！”
颜雨峰苦笑，只不过带着面具，让奎恩看不见而已，对于这个没有丝毫主教练节操的人来说，你越随意，他就越上脸。所以颜雨峰只是沉默的点了下头，一屁股坐在替补席上，用毛巾擦着手臂和脖子上的汗迹。
在拥有了颜雨峰这样出色的小前锋后，奎恩在AND不吃香的技战术，忽然一跃成为雄如泰山一样的压倒性力量，在AND二级联盟里，积分遥遥领先，看样子，下个月，就可以进入一级联盟，开始新的征程了。
对此，颜雨峰略有所知，但在AND里，他不可能一直打下去的。这里只是他恢复身体和技术以及建立自信心的驿站，对于主教练奎恩不时演讲般的诱惑一级联盟是如何如何好的天堂，颜雨峰半点兴趣都没有。
自己的路，依然还在校园，那里，才是自己的梦之所在。
比赛在没有悬念中结束，巴士披萨队再菜，也不可能让任何一支队伍在落后三十分的情况下逆转，夜幕降临，看球的人散去大半，剩下的都坐在看台上，看看街区打球的人，在球场上玩着三对三。
冲凉完毕的颜雨峰从更衣室换了身灰色帽衫，途中他接到罗比的短信，短信上罗比解释有个突发事情发生了，今天不能来接他回家。
颜雨峰回了个短信：没问题。然后他从后门走出，在依然喧嚣，灯光闪亮的球场背阴下，漫步离开。
并没有走多远，一个秃顶，两鬓却一啄啄白发，酷似爱因斯坦的老头挡住了去路。颜雨峰打探挡路的老头，从污渍衣着上，颜雨峰觉得这是一个可怜的要饭老头，也许下一秒，这个老头就会说：“我已经三天没有吃到一点东西了，请帮助我！”类似的。
颜雨峰并没有想从口袋里，掏出零钱打发老头的意思，并非他没有善心，而是要知道在布鲁克街区，这样掏钱救助的行为，只会让你陷入更大的麻烦中。
于是，颜雨峰错了一步，擦身想从老头身边走过。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老头并没有让他过去，只是斜退了一步，恰到好处的再次挡在了颜雨峰的面前。
颜雨峰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他抬起头，看向老头。老头的脸上浮现的是一种奇怪的笑意，对于这样诡异的事情，在此刻人迹稀少，夜色中的街边，颜雨峰慢慢的向后退了一步。
“你好，蝰蛇！”老头开口说话了，他并不比颜雨峰矮，当他说话的时候，老头的腰杆慢慢的挺直起来，颜雨峰下意识感觉到，这个猥着腰的老头，居然比他还高！
“你好！”颜雨峰回答道。
“你现在在想什么？”老头的下一句话，跳跃性之大，让戒备中的颜雨峰顿时错楞一下。
老头自顾的说，仿佛在替颜雨峰解答：“你把我当成了一个要饭的吗？”
看到颜雨峰没有坑声，老头嘎噶的怪笑起来，正当颜雨峰考虑自己是不是要转身利用速度离开的时候，老头下一句话，让他暂时收起逃跑的念头。
“蝰蛇，让我觉得很可惜！”老头的话像个疯子在狂妄的指点美国总统是否拥有大学毕业证一样可笑，可便是这句让任何人都觉得滑稽的话，让颜雨峰的眉毛竖了起来。对于他来说，任何言语都不及在篮球上，对他的挑衅。
也许是感觉到颜雨峰的变得冷冽的眼神，老头没有往下说，而是语气转缓的道：“球场上的表现，并没有发挥出你的潜能来，也许你想说，你并没有全力以赴，是的，别那么惊讶的看着我，我知道你刻意的隐藏了，但是这更只会让我更加的可惜。”
“你只是个拙劣的推销员！”颜雨峰丝毫没有因为面前是个老头而留情面。
老头似乎早知道颜雨峰会说这句，他笑呵呵的摇起手指头，没有辩解，而是顺着颜雨峰的话往下讲：“每个人都是推销员，蝰蛇，你在球场上推销你的篮球手艺，而我，在推销我的技术罢了。”
“你的技术？你打算展示给我看点什么？”颜雨峰完全对上了这个神经质的老头。
老头表情为之一振，仿佛之前的预备，都在等着颜雨峰的这句话，他飞快地说道：“让你完成理想，超越梦想的理念！”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让我来告诉你吧，你的投篮，你的突破，你的防守，太差了，也许你可以用这些来对付跟刚才球场那帮不务正业野惯的黑人。但你要想在纽约开创一个大场面，嘿嘿！”老头哈哈大笑。
“就像你刚才想甩开我，可是你得逞了吗？”也许是看到颜雨峰的表情变得凌厉，老头话锋一转，迅速拿出刚才的例子来作为证明。
颜雨峰被呛住了，再灿烂多彩的话语，没有事实来得更为真实，刚才他的确习惯性用上了正面突破的步伐技巧，也许在无球的情况下，他只会更快，但是，事实上，老头还是站在他面前，说出刚才这般奚落的话来。
“然后呢！”颜雨峰没有掩饰自己的浓重不信任。
“然后？”老头露出诡异的笑容，“让我训练你吧，即使你现在不相信，但是只要给我一个星期，你就会明白，我选择你，是你人生最好的一次抉择！”
“人生抉择？”颜雨峰楞了。
“是的，我知道你是有梦想的人，让我帮你实现它吧！”老头贴了上来，他那血红的酒糟鼻醒目的央入颜雨峰的眼瞳中。
颜雨峰笑了：“我的梦想？”然后他迅速的沉默下来，过了会抬起头道：“这是交易吗？”
“一个绝对在日后让你庆幸不可能后悔的交易！”老头的眼睛在发亮。
颜雨峰继续沉默，脑海里回想某些时候令自己不敢去想的念头，对于来到美国，在篮球圣地的纽约，他感觉到重重的压力，他所遇到的，所碰见的，只是冰山的一角，在这个都市里，还有多少高山仰止的人在那，还有多少同样理想和实力的人在那，自己，是否可以肯定自己的实力？
老头并没有催促颜雨峰的思考，他耐心的站在那，注视着这个少年。
“你想要得到什么？”颜雨峰开口了。
老头微微的笑了起来，表情忽然肃穆，他慢慢的说：“请不要误会我在收什么徒弟，也不要去多想，我怀有什么目的，你刚才说对了一句话——这只是一场交易！”
老头转了一圈，然后指着自己的衣服道：“你应该看得出，我是个穷困潦倒的老头，虽然我的经历足够去帮助你，而你，需要付出的，是钞票！”
颜雨峰点了点头，简练地问：“多少！”
“按小时来计算，满了二小时算30美金，超过四小时算一天，50美金！每日结算一次！”老头飞快的答道。
“你的收费要比乔丹训练营的便宜！”颜雨峰讥讽的说。
老头摇头晃脑的顺杆上往上爬：“如果我有训练营的设备，我会在报价的后面，加上一个零！你要知道……。”说玩这句，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然后马上闭嘴。
颜雨峰眉头一挑，老头见势便道：“我卖的是技术，硬件这东西占不多大关系，你放心，学费都是按天结算，完工你再给，要是你不满意，你可以不给！”
这才让颜雨峰按下心头，于是道：“我只有周末和晚上八点后有时间，你是否愿意！”
“没有问题，这个是我的电话，你要是想来，就给我来电话，然后就到这里！”老头从上衣口袋里，摸索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然后指了下脚下，笑呵呵的道。
颜雨峰点了下头，他没有理会老头的笑容，尽管他觉得这样的笑容好像是谄媚，但是并不去多想，眼角余光看到一辆城市巴士开了过来，接过名片，也没多看一眼，就往站台走去。
尝试一下吧，虽然他心里依然不相信老头的话，但是受伤后的自己，不免有点患得患失，颜雨峰心里暗暗的想道。
看着这位彪悍的少年上了巴士，老头等到巴士一屁股尘烟远去，才缓缓的喘出口气来，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从街边草丛堆里，窸窸窣窣的钻出个小老头来，然后如鱼贯般，一连又出来五个老头，他们身材迥异，有高有矮，胖瘦皆有，六个老头呼啦啦的围了过来，当头一个瘦得如根杆子的黑人老头首先问道：“基森，搞定没有？”
“是啊，看你们说了这么久，应该是成功了吧！”说话的是个大胖子，那涨得贴身的衬衫连胸前的乳头都凸显分明，衬衣盖不住他那高高隆起的啤酒肚，露出肥腻乌黑的肚脐眼来。
其他几个老头也一脸期待的表情，其中一个瞄到不远处一个易拉罐，不由眼睛一亮，飞快的奔跑过去，他左手拖着自制的移动垃圾箱叮铛作响，顿时影响到得意洋洋，准备开口讲话的基森。
老头基森破口大骂：“扬里，我们马上就要好日子了，快点扔掉你的这堆破烂玩意，我们不是该死的拾荒者，我们是教练，是这个星球上最好的篮球教练！”
被骂的老头并没有理会基森的话，而是迅速的将易拉罐摆正，然后狠狠的跺上一脚，易拉罐顿时踩成扁扁的一个圆饼，接着一俯身就拾在手里，头也没回，手随意的往脑后一丢，圆饼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在身后用一根两米见长的尼龙绳捆着的垃圾箱里。
基森不再理会他了，而是向着簇拥着的其他五位老头大声地说道：“伙计们，我们的生意来了！”
“是真的吗？这实在是太好了！”那个大胖子喜极而泣。
“高兴什么？基森，你确定彻底搞定了这个亚洲佬？”瘦黑小老头满脸不信。
老头基森脸上露出迟疑的表情，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他发现到刚才他的表情已经影响到了这帮老伙计，于是他解释道：“迪诺，我跟他约好明天，另外，我把名片也给他的，他肯定会来电话的！”
“仅是这样的吗？”几个老头顿时表情苦闷起来，刚才那个开心得要死的胖子咆吼起来：“该死的，基森，每次你都是这样说，可是，从来就没有人来过电话！从来没有！我的汉堡，我的鸡腿，该死的！”
“冷静，安克，这次是真的，我看到他的表情，他会来的，一定会，我发誓！”基森安慰起来狂躁不安的胖子来。
“发誓，你的发誓如果写成单词，排成一行，可以从纽约直接连上月球，基森，我不止一次的提醒你，如果有人愿意和你对话，那你就要马上展示你的才能，为什么不把他带到训练场，现在就开始了？”说话的是一个灰白头发，戴着一副深度老花眼镜，脸如马脸那么长的老头。
基森马上分辨道：“芬尼，我其实刚才是想这样的，但是你要知道蝰蛇那个亚洲人并不是好惹的，我刚才若是说错一句，他就可能从口袋掏出把枪顶在我脑门上。你应该知道，他跟这里的黑帮，是一伙的！”
“为什么要找他，他是麻烦！”一个尖锐的声音叫了起来，说话的是一个高大的老头，他的身高要比基森还要高出一线，硕大的鹰钩鼻占据了脸上大部分面积，以至于一眼看去，会有一种“怎么这个人就长着一个鼻子，其他的四官了？”的错觉。
“狂牛，闭上你的嘴，你的口臭熏到我了！”他旁边的穿得像一个娘们的，十足变态范的瘦老头用力的推开大鼻子老头。而后者居然顿时不吭气，弱弱的站在，脸上堆满了赔笑。
“皮斯，管好你的宠物！”基森不满的哼声。接着他一咬牙，大声说：“不要再去算以前的账，我可以保证，如果他明天到这个时候，还没给我来电话，我就将我的那份拿出来，分给你们！”
老头们四目相望，连最稳重的芬尼都变色了，他推了下眼睛：“基森，你确定吗？那是你的墓碑钱，如果那个蝰蛇没有来电话，你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基森瞪着眼睛，反驳的大喊：“他会来的，一定会，老子才不会死无葬身之地，不会！你们都别妄想了！”
“好吧！回家吧，我炖的土豆汤该可以吃了！”黑瘦老头迪诺把自己的黑得分辨不出颜色的帽子戴正，一边说道。
“我想吃番茄牛腩，我太想念那味道了！”胖子安克腆着肚子嘟噜说着。
“走吧！我们回家！”作为这个团体的领袖，芬尼开口了，他招呼站在外围的捡垃圾的扬尼，后者面无表情，拖着垃圾箱，自顾往街边黑暗里的草丛里走。
基森走在最后，他嘴里似乎还在念叨什么，眼神不时的看向颜雨峰坐上的巴士方向看去，目光游离。
你会的来！蝰蛇，这不仅是对你，也是对我，对我们所有人，一个最重要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