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过场
第15章 过场
“口古月！想要拯救世界？想要打败我堂堂毁灭之王？就凭你们这些废柴，还未够班啊！”我穿着布满倒刺的黑色铠甲，将自己打扮得犹如恐怖大魔王一般，冲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少男少女们狂笑，“再怎么挣扎也是无济于事的！就跟台风中的蚂蚁一样，乖乖死掉吧！”
按照剧本，我抬起双手，做出蓄气放大绝招的姿势。
“看着罢，这就是你们的末日！就是你们这个世界的末日！”
“卡！”春日大叫一声，挥下了充当指挥棒的话筒，“这段效果很好！大家休息一下再拍下一段！”
于是正派反派角色们纷纷回到休息区，剧务长宫城良田带着篮球队的杂工们对照着勇彦画的效果图布置决战战场。
“大绝招的画面只能用电脑合成了，毕竟和也你又可能真的放出‘魔王灭世波’来。”春日稍稍有些遗憾地说，“下一幕就是英雄们变身——嗯，女主角可以死了，正好刺激男主角爆发潜力，轰杀大魔王。”
“我就知道会这样……”扮演女主角的池田叹了口气，“也好，总算是解脱了。”
“你是解脱了，可我还得穿着橡胶服装玩变身呢！”扮演黑龙王子的悠二苦着脸，将沉重的橡胶怪兽服套起来，“我说团长——哦，说错了，是导演——导演啊，难道我就不能不变身吗？”
“当然不行！”春日眉毛一扬，斩钉截铁地说，“最终决战了还不变身？你这黑龙王子未免也太不给力了吧！难道你在整个故事里面就是为了追求美少女剑客的吗？”
……我一直以为就是如此，难道不是吗？
看悠二迷惑的表情，多半也和我是一样的想法。
春日被我们恍然大悟的样子噎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发出了蛮不讲理的命令。
“等一下你不仅要变身，还要喷出直径超过十公尺的黑色火球！”
这种事情没可能做到吧！
“……那么至少给我换个行头吧。”悠二还不死心，努力为自己争取那点可怜的福利，“黑龙王子变身，当然应该变黑龙啊——为什么会变成哥斯拉呢？”
因为阿普顿那边只有哥斯拉的行头可以借出啊。
“你要求太高了！有的变身就不错啦！”春日柳眉倒竖，伸手指着我，“你看看和也，他还是最终BOSS大魔王呢，结果连变身的行头都没，待会儿只能上演爆衫……”
喂！剧本里面可没这么说啊！这是大魔王呐！你当是北斗爆衣流还是庐山爆衣流啊！
“等一下美男子魔法师要施展最终魔法，召唤赤红的陨星，从遥远的天空直接砸下来，务必要牵制魔王几秒钟，可以做到吗？”
勇彦看看春日，看看我，又看看剧本。
不用看了，就算我这笨蛋也记得剧本里面一个字都没提到要召唤陨石，只是让你施展魔法罢了。
“可以。”他说。
喂！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陨星降落啊！十二年前我们二十多个临时神级死得就剩了两个，才算把它给轰飞的！
“做做样子就可以了！陨星降落当然用电脑特技喽！”我一把揪住他衣领，大叫，“电脑特技！绝对是后期用电脑特技合成的！”
勇彦看看我，又看看春日。
“特技。”他说。
我这才算松了口气。
但是春日显然不会这样放过我，她想了想，拔出写字笔，在剧本上写了起来。
从我的角度看不到她在写什么，可看她脸上得意的笑容，我就感到背后泛起阵阵寒气。
果然！她设计的是一个壮烈的魔王被KO的场面！
我看着那大段大段精彩华丽的描述，只感觉到额上汗珠一滴滴流下来。
如果真的按照她说的这样拍，就算是神灵也死定了啊！
春日导演的电影拍摄可不是普通的学生文艺可比的——至少，你们谁听说过有演员在拍战斗场景的时候，一声大吼真的能啸动风云、引来雷霆暴雨？
而且，现在明明是冬末，为什么池塘里面的荷花会在她需要拍“黑龙王子和退魔女剑客在荷塘月色中私定终身”一幕的时候突然开放啊？
那天明明是农历初四，天上居然会有满月！
此外诸如“玩具枪射出了超电磁炮或者激光镭射”、“学校里面的师生都换上了明治时代的老式衣服”、“富士山顶出现青灰色的云层，重新开始翻涌的火山岩浆中传来了祖龙的咆哮”、“东日本海刮起飓风，有张着十二对翅膀的光之巨人在暴风中宣告神谕”……这样的事情，也已经多到数不甚数了。
“我们只有一个请求。”不堪忍受的穿越众们最后派出土屋，向我下达了最后通牒，“现在随便你们怎么搞都没问题，但是等拍完了电影，请务必让一切都复原！”
他趴在地上，作五体投地状。
“这是我一生的请求，求求你务必答应！——这样下去，我连正常的艺术摄影都搞不了了啊！”
我苦笑着答应下来，但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能够让一切复原。
别的还好说，南极洲大陆已经整个漂到天上去了啊……
拍完了大魔王被英雄们群起围攻之，最终惨遭无情轰杀的最终话，我带着DV来到了虚子家。
当然，我要找的不是又编造“补课”这个理由去跟情郎幽会的虚子，而是她的老爹。
那个很多年前，曾经跟另外一个凉宫春日较量过的SOS团前辈，阿虚。
我去拜访的时候，他正和雪子阿姨、好子阿姨一起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计算着什么，听我说明了来意之后，这个张着一张吐槽脸的中年人笑了。
“这次的电影叫什么名字？”他问。
我翻了翻剧本，扉页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行大字。
超能大战III——勇士复仇！
“哦……原来是这个啊……想不到她居然还没忘记要拍第三集……”阿虚苦笑着，对雪子阿姨说，“有希，你还保存着当初那个片子的拷贝吗？”
和勇彦一样属于面无表情长门一族的雪子阿姨以极其微小的幅度点了点头，伸手按上电脑。
于是，我看到了一部很拙劣，但是却很具有震撼效果的电影。
超能大战I——新的希望！
“当年你们拍的是第一部，现在拍的是第三部，那么第二部呢？”我问。
“或许在某个平行世界里面吧。”阿虚很不负责任地说，顺便将电影调到了最后。
“本节目一切人物、组织、剧情纯属虚构，如果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有相似的情况发生一定是巧合的原因，本剧组概不负责，以上！——咦，这是理所当然的吧，为什么非得说不可啊！还要再说一遍？好吧。本节目的一切人物、组织、剧情纯属虚构……”
“这就是我们的秘法，能够让一切都恢复原样的神奇魔法。”阿虚似乎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其实，很有趣不是吗？”
这话你应该跟小山田说，他为了饰演“引导美男子主角走上救世道路的前辈高人”这个角色，已经被春日疯狂的电影拍摄搞出了神经衰弱症。
得到了解决电影骚乱的绝招之后，我正打算告辞，却又忍不住好奇地询问他们在做什么。
“嗯……找人。”阿虚沉吟了片刻，语焉不详地回答，“我们有个朋友失踪了，现在正在找她。”
“找人？你应该到穿越联盟去请大家帮忙啊。”
阿虚苦笑着，摇了摇头。
“个中详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你们找了多久？”我又问，“有眉目了吗？”
阿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两万多个夏天的轮回，我们一直都在找，穷尽了数千个平行世界，无数的维度，始终没找到。”
两万多个夏天？他们一直都在找？！
两万个夏天，假设四个夏天是一年，那么就是五千年？
五千年的岁月，穷尽了数以千计的平行世界……这是何等庞大的工程！
我被他的话惊呆了，连怎么告辞、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那个失踪的人究竟是谁？能让阿虚他们花费整整五十个世纪的时间，几乎相当于人类的文明史……只为了找到他……
我将DV里面的原始资料拷进电脑，又转录了一份到移动硬盘里面，然后让鹤姬去把DV送给勇彦——她也该有点户外活动才是，总是坐在静室里面研究佛法，迟早会变成木头雕像的！
我躺在床上，顺手打开了穿越联盟的网站。
网站的情况稍稍有点糟糕，虽然页面维护得很好，但是大家的帖子都变得火爆起来，时不时发生激烈的争吵。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当初柏林一战，高手们伤亡惨重，新老两代天下第一两败俱伤，然后不仅没有疗伤的时间，还要拖着重伤之躯和申公豹死斗，又是伤上加伤，最终双双伤重不起。
莱拉将自己关在“遗世独立的理想乡”之中不见任何人，就连她的老朋友卡特都被拒之门外，柏林郊外只留下空荡荡的老房子。
城户纱织虽然在蓝染和大蛇的保护下得以脱身离去，却因为强行压住伤势在先，苦斗申公豹在后，最终引发了婴儿时代被谋逆者撒加用弑神剑刺中肺部的旧伤，咳血不止，经常咳着咳着就昏死过去，一昏就是一整天，很多人都估计她只怕时日无多。
中华仙界的统治者申公豹触犯了穿越者的天规，被佐佐木轰得灰飞烟灭，失去了统帅的仙界顿时陷入混乱，加上当年他暗算牛高达的事情又被暴了光，要不是贝纳雷斯前辈拖着老朽残破之躯出面稳住局势，只怕他所统帅的上昆仑仙派和当年牛高达创立的下昆仑妖众当时就能打起来。
科西嘉岛的女王美狄亚之死影响相对小一点，也就是意大利乃至中欧的黑暗势力开始了新一轮的洗牌，经常有人横尸街头或者干脆下落不明。
驱魔神父唐巢和宏、杀意武圣豪鬼，这两个人平时都在东南亚一带活动，现在那边局势已经非常混乱，有几个国家甚至发生了政变。
其余的高手们虽然侥幸生还，但一个个都身负重伤，纷纷闭门谢客，比方说三鹰瞬就请了长期病假，带着老婆孩子投奔了朋友大蛇；蓝染惣右介则停止了尸魂界对幽冥世界的作战，专心养伤；卡特也基本宅在修车铺子里面不出来……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高手就是大蛇，可他……指望这家伙出面管事，实在很不现实。
没了高手们的领导和约束，论坛上顿时就热闹了起来。当穿越者们知道了十二年前动乱的真相，很快就分成了两派。
比较倾向于“义理”的那一派支持莱拉为结标复仇，强烈谴责城户纱织当年暗算学园都市的行为——我当然是其中一员。
不论是否被申公豹利用，不论城户纱织后来做了多少好事，学园都市之乱、结标淡希之死，她都要负起很大的责任来！这些年来，她一直隐瞒着事情的真相，直到被我查出来才肯承认，又哪里看出一丝一毫悔过的意思？
要不是她现在住在圣域，有大批的圣斗士保护，我早就过去赶尽杀绝、除恶务尽了！
另外一派则倾向于“现实”。他们认为城户纱织的存在对于穿越者整体来说是好事，穿越联盟之所以能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她功不可没。这些年来，她帮助了很多人，拯救了很多人，立下无数殊勋，就算是有天大的过错，也能将功折罪！
“你们是快意恩仇了，可现在的烂摊子谁来处理！”颇有一些人这么说，“没了她的指挥，各项工作都停滞了，世界各地黑暗势力纷纷开战，你们知道现在一天死多少人吗！”
两派人互不相让，吵得很凶，将整个论坛搞得乌烟瘴气，隐约有爆发世界大战的意思。
不过我目前可管不到这个。
既然暂时拿城户纱织没办法，那么我可以做的就是继续修炼，等我有能力打败那些黄金圣斗士的时候，再去找她的麻烦就是。
只希望她不要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就伤势发作而死，那样的话，未免有点遗憾。
我懒得再看乱七八糟的论坛，关掉了电脑，躺在简朴的床上，沉沉睡去。
将我吵醒的是床头的手机，它发出悦耳的铃声，却是一个我没见过的号码。
究竟是谁这么无聊啊？半夜三更扰人清梦——知不知道我们这几天被春日操得很凄惨啊！
我按下通话键，那边传来了一个似乎在哪里听过的女子声音。
只听了一句话，我就呆住了。
嘉拉迪雅被吉欧暗算，打进了模拟黑洞，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