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冰之旋律
第五百九十七章 冰之旋律
宽敞的花园里，身材高挑的男子牵着身边与自己酷似的女孩，漫步在花丛里，不时的，男人发出笑声，点住各类不知名的野花，耐心的解说起植物的种类，而女孩脸上却鲜少看见笑容，只是麻木的任由男子介绍，这是一副很诡异的画面。
“你看起来兴致不高。”男子侧过脸来，露出了温柔的笑，脑后的蓝色长发随风飘荡。
“父亲，有时间的话，我更希望去修行，让自己变的更加强大，如果您想要午后散步的话，完全可以去找弟弟。”女孩带着同龄人所没有的冷漠果断回答，“还是说，在您的眼里，我就只是陪伴你的宠物，而弟弟则是要继承王位的人选？”尖刻的问题，并不是第一次提出，男子甚至连苦涩的表情都已经重复了数十次，然后用上了那极其无奈的口吻回答道：“泉的确是第一继承人选择，我们冰煌一族的王位一直都传给男人。”这是一个古老而叫人感到厌恶的规定，但是没人敢去违背。
“但是，弟弟可以承担起吗，族人的未来？”年幼的冰雁眼里闪过了一抹反抗意识，她并不讨厌那个柔弱的弟弟，但是冰雁讨厌这个被所谓的规矩束缚起来的家族，事实上，她的能力绝对超越了泉。
“我知道的，泉的能力正受到许多人的质疑，比起普通的冰煌族人，泉的能力相对弱小许多，而你不同，你是我们一族少有的天才，你的强大甚至已经令不少人开始怀疑泉的存在。”男子颇是可惜的抚摸起少女的头，同时也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正因为有了姐姐的对比，泉的弱小才更加的突显出来。
想想也是，如果冰雁是男孩的话，王位必然属于她，只是上帝总是那么喜欢开玩笑，把冰雁变成了一个女孩。
“但是，已经出现的事实，我们谁也没办法去改变，抱歉了，孩子。”男人只能按照规矩行事而已，只有不断的去塑造出泉的强大。
“父亲，我啊……”冰雁眼里闪烁起了异样的光芒，“一定会努力变强的，就算有那可笑的规矩在头顶也无所谓，因为如果有一天弟弟不能成为族人所托付的对象，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杀害亲人，是被禁止的。”男人终于严肃起来，可是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自己女儿内心中的怒火，冰雁并不恨泉，也不讨厌她的弟弟，相反，同一个母亲所生的两人感情之好，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但是，男人也知道，自己的这对儿女总有一天会有战斗的一天，相反的性格，截然不同的生存理念，这些都将会是导火线般的存在。
冰雁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活在了矛盾里，边想着不伤害自己的弟弟，边想着要肩负起他们一族的荣耀。
“轰隆”耳边巨大的轰鸣声令冰雁恍然惊醒，身前那巨大的狻猊背上，迎风而立的男子是如此的神似父亲，但是他不是，他只是泉，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哭鼻子的小鬼，这样的他，是不能肩负起那么艰巨的任务的，没错，冰煌一族，还是由自己来振兴吧。
“冰蛇狂舞。”冰雁轻轻挥起长袖，轻盈的飘逸感令人眩目，数不清的冰蛇在刹那间朝着泉扑去，泉的手指一一点去，每点中一条冰蛇，就直接碾碎一条，越来越多的冰蛇逼近，只是令泉的动作更加的缭乱和快速。
两人的战斗不带任何的血腥，只充满了舞蹈般的梦幻美感。
冰的碎片开始飘荡在空气里，然后慢慢飘远……
“不要再做无意义的试探攻击了，皇姐，既然下定决心要阻止我，就拿出全力来攻击。”泉在碾碎最后一条冰蛇后，挥手掸开了眼前空气里的细冰碎片，“从小被称为天才的你，一直拥有着凌驾于我之上的才能，不是吗？说起来，王位本来就该属于你，拿出你心中的怒火，让我体验一下被成为天才的你，究竟有多可怕。”“你这是在讽刺吗？”宽厚的黑色斗篷下，是一双赤红的双眼，冰雁被泉提起了最痛恨的事。
“不是讽刺，而是事实，那时候我也听见了哦，皇姐的你话。”泉想起了藏在花丛后的自己，在听到皇姐要杀自己后的惊讶和委屈，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想当什么王的，他很清楚自己的极限和才能远远不如高贵的冰雁，但是，父亲和所有的族人即使不愿意，也必须将泉作为继承人，这是族内的规矩。
规矩？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无法理解的规矩，人们总是试图去怀疑，反抗，但是最后，大多数人，只会屈服于规矩，而成为规矩中的一部分。
泉，也是其中无奈的一部分，他屈服于了规矩。
摊开手掌，细数掌纹上的伤痕，泉怪异的笑起来：“皇姐你究竟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看待我呢？我其实并不想知道，因为很害怕啊，很害怕连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你，也会站到我的对立面去，那是我曾经的想法，而在灭族之后，我更是充满了惶恐和不安，族人全部不在了，世界上好象只剩下我一人，而且不能在人类面前暴露出我的身份，要不然我只会被冠上怪物的称呼，被强行逼迫继承了整个冰煌族，又必须背负起那巨大的仇恨，我一直以为，自己会被那巨大的压力所吞噬掉。”
“那么就去复仇！你既然继承了，就必须去履行自己的职责！”站在冰原巨龙上的冰雁忽然加大了声音，响亮的令泉清楚听见，“去向那群不知所谓的人类复仇，他们从我们手里的夺走了家人和未来，我们难道就不该复仇吗？”“没错啊，复仇，我一直是这么想的，那个时候，风疾和鸦邀请我加入狂众，我原本只是带着一点期待才答应的，而眼见狂众一天天的成长，一天天的强大起来，我内心中的复仇之火也越来越旺盛，只是，我能够坦然的利用他们吗？利用他们去为我们的族人进行那飘渺的复仇大业！越是到最后，我越是不敢去思考类似的事，仇恨，当然需要了结，但是我已经不想再利用他们。”泉想起了那群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同伴，内心中最冰冷的一部分，似乎也得到了温暖。
“既然那么不忍心将他们卷入危险里，为什么不乖乖待在神隐，只要待在这里，我们一定有复仇的机会，神隐拥有的实力足够我们去撕毁和破坏掉所谓的敌人！”冰雁似乎还想做出最后的劝说，她在期待什么，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语言已经不能阻止什么，皇姐，无论是王的位置，还是我们彼此所坚信的东西，早就背道而驰了，我和你，迟早会有战斗发生，不是现在，就是将来。”泉脚下的狻猊挥动起了巨大的翅膀，呼呼生风，“不用再试着去改变什么，在我的认识中，鸦和风疾等人是第一个对我说出需要的人，他们那群家伙尽管很吵闹，很胡来，也很可恶，但是更是无比的重要，他们接纳了身为怪物的我，哦，不仅是我，吸血鬼也好，半改造人也好，天然卷混蛋也好，偏执女，许多奇怪的家伙，彼此都互相的轻易接受了对方的存在，我相信，只有在鸦的国家里，我们冰煌一族才会重新的振兴起来，而我也能够在那里找到一处真正的容身之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冰雁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沟通眼前的弟弟。
两人的道路，早就在从前就已经交错开。
“那么，就没有必要再废话了。”冰原巨龙煽动起双翅，庞大的身躯加速般的撞击了上去，与狻猊正面冲锋在一起，两只巨大的冰煌族神兽用彼此的嘴，咬住了对方，能够听见冰块被粉碎的清脆绝响，这一次，不再进行距离战！
“现在，换成肉搏战了？”泉轻盈一跳，手臂上多出了一道冰之刃，重重砍向了朝自己而来的冰雁，“铛”冰雁的双臂也在刹那凝聚成了修长的冰剑，与泉的冰刃摩擦在一起。
“体术上，你从未赢过我，泉。”冰雁身体忽然朝下滑去，然后那修长的美腿瞬间弹起，擦过了泉的鼻梁，仅仅是擦过，带动的冲击力已经让泉感到了痛楚。
“那是从前。”倔强的反驳方式，泉眼前，已经出现了冰雁的秀拳，手掌迎面撞上，拳与掌的碰击里，可以清晰的听见冻结与粉碎的声音，两人的每一次交手，都伴随着冰与冰的攻击。
“现在也一样。”冰雁的腿又一次踢出，正中泉的小腹，快而猛烈，泉沿着狻猊的背脊痛苦的退去，而冰雁则顺势逼近过来，手刀上的冰剑瞄准了泉喉咙位置的砍出，危险的感觉令泉开始加快躲避的步伐，肉搏战上，他的确不如冰雁，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冰棘遍地！”脚下，突起的冰刺让冰雁的动作被迫停了下来，而泉已经趁着这个空隙朝后跳起，就算肉搏不行，自己还有可以依赖的力量！
狻猊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决意，强大的气开始笼罩于它的背上，气在武神的催动下，不断的增强，突破！
“皇姐，我已经不能停下了，我的前路，必须走下去。”手朝前张开，透过指缝，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泉好象笑了，也好似哭了，那复杂不已的表情让冰雁懊恼的皱起了眉头。
“绝界。”风开始变的寒冷，冰雁察觉到了从泉体内涌出的庞大寒气与强大的气，混合在一起，这是什么招式？自己为什么没听说过？
“你以为你可以赢过我？”即使内心中闪过了不安，冰雁依旧没有畏惧的出手了，在她的身边，快速的凝固起了巨大的冰山。
“无论是肉搏，还是对冰的控制，我都绝对强过你！”冰雁内心的不安更加强烈起来，周围的冰好象不受架子控制一般的脆弱。
“这样的发言其实很无趣，也很没有意义，皇姐，绝界，是绝对将你击败的招式。”寒气，开始扩散开来，冰雁制造的冰山只是刹那间，就被寒气所吞噬，粉碎在了空气里，“冰之战矛！”冰雁已经隐约察觉到了泉这招的奇怪之处，手上却没停下的继续攻击着，尖锐的长矛在飞出身边的同时，也被寒气碾碎，自己的造冰能力竟然被封杀了？
“绝界，是用来对付冰的招式，是每一位冰煌之王必须学会的王牌，为的就是对付同族人的袭击，身为王，自然要有克制住所有属下的能力。”泉的手掌慢慢合拢，寒气也跟着朝着冰雁身边包围过去，无法挣脱，无法反抗，那无形的笼罩之力几乎要把冰雁的气也吞吃了一般。
“父亲将这招教给了我，也许他早就知道，我会与你一战，皇姐。”泉不带感情的说着。
“别开玩笑了，这样的事……”冰雁想要挣扎，却是惊恐的发现，自己的造冰能力被封锁了。
“皇姐，结束了。”冰，瞬间崩裂，冰雁感觉到自己漂浮在半空，然后开始下坠落，就连冰原巨龙也承受不住绝界吞噬的崩溃开来，自己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如果有一天弟弟不能成为族人所托付的对象，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当初，在那片茂密的草丛后，泉在听到这句冷酷的发言后，忍不住的发抖起来，然后悄悄的探出了脑袋，看到的却是姐姐眼中最不易被察觉的痛苦。
杀死自己，姐姐悲伤吗？
泉晒笑起来，轻声低喃：“我们谁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在空中，还站着的人赫然是冰雁的弟弟泉。
王的地位，最终得到了证明。
冰雁只觉得下坠速度越来越快……
自己终究站到了失败的那一方。
其实，这样也好吧？
自己何尝不求解脱呢？
就这样吧，让一切都结束。
比起杀死弟弟那种听起来很酷的话，其实自己内心中更渴望的是通过自己的鲜血来让弟弟成为独一无二的王，没办法，谁叫自己是姐姐呢？姐姐不就是为了照顾弟弟而存在吗？
现在，可以休息了。
凌乱的宫殿长廊上，昏迷过去的冰雁静静躺在废墟上，她的身边，堆满了冰的碎片，而泉此刻正安静的站在这位曾经最亲近的姐姐面前，弯身看着那精致的五官，然后长吁一声：“就这样好好休息吧，等你醒来，也许战争就结束了。”
“不杀掉吗？”狻猊的声音传到了脑海里，这头武神似乎对冰原巨龙的宿主并没什么好感可言，也许是神兽所有的对抗意识吧？而且泉还让狻猊在最后时刻救了要落地摔死的冰雁，这更让这头神兽难以理解的摇头晃脑起来。
泉摇起了头，然后眺望向了之前就感受到气最强烈的沧雪殿，慢慢说道：“皇姐的死，并不能结束掉我们之间的矛盾，如果活下去的话，总有一天，她会理解我的，也许吧……”最后的口气明显很是不肯定……
“那么现在呢？”狻猊显然也感受到了科斯特的气，就连那巨大的宫殿也在一阵激流的冲击下，崩塌了。
“现在？自然是去找科斯特的麻烦了。”泉的表情，又一次变的无比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