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只要刹那
第四百零七章 只要刹那
兰梦咖啡馆，是迪尔步行街上一家不算太如雷贯耳，可还是颇有名气的店，幽雅的环境和高品质的服务使店名不时出现在一些杂志上。
如今，在店中靠窗的位置上，一对看起来颇是般配的男女正沉默的看着对方，女人用勺子慢慢的搅动着杯里的黑咖啡，坐在对面的男人却是忽然露出了满脸的不屑笑容。
“你叫我逃？”鸦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可以听出他那强烈的不屑和愤怒，“没错。”月莲肯定的点了下头，目光毫不退缩的迎上了鸦凌厉的眼神，“而且你最好逃的越远越好。”“哈哈……哈哈哈……”短暂的感情外流后，鸦低下了头开始不住的发笑，“你说的话有多蠢多可笑，你知道吗？”“你不是一个迂腐的人，所以你该明白，现在的你们硬和影开战，只会自寻死路！”无视了鸦的讽刺，月莲加重了口气，完全没有了平时那撩人动心的狐媚感觉，那无比肃穆的神情说明了今天的她是打定主意要劝住鸦。
“曾经你和魑魅交锋的时候，不也选择了先避其风头吗？面对比自己强的对手选择逃跑，那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只要能活下去的话……”月莲迫切的整个人朝着鸦靠近过来，她希望从这个狂妄男人的脸上看到被自己说动的一瞬间神情，可惜，她失望了。
“你倒是挺了解我的事，最初和魑魅相遇的那次，我选择了战略性撤退（鸦大人的字典里自然没有逃这个字），遇到很多敌人，我都能够选择不硬拼，但是惟独影子是不同的，与那个男人的战斗我没有逃避的可能，也没有逃避的想法，我只有战斗一条路。”鸦坚定的否决了月莲的话，也断绝了自己的退路，“有的战斗可以避，但是与影子那老家伙的战斗我选择了后退，那么我就将失去一切……”
“为什么你要那么固执的挑战首领，即使是你的父亲古西鲁也不过和首领打个平手，你该明白的……”月莲的劝说声音已经逐渐微弱下去，她知道，鸦是不会回头了，他选择了一条几乎和找死没区别的道路前进，自己还可以说什么？
“你既然那么了解我，就该知道这样劝说的结局。”鸦将杯中最后仅剩的咖啡喝完后，断然的将对话结束，与影组织的对决是无法避免的，就算是坟墓里的寒，七寒或者神女爬出来也是阻止不了自己，不是胜，就是死！
看到鸦那无比坚定的眼神后，月莲还想说什么却是长长的叹息一声……
“人家当然知道你不是那种会轻易被别人说动的人，但是什么都不做看你去死的话，可是会愧疚一辈子的。”脱下了严肃的外表，月莲又变回了那个鸦所熟悉的妩媚女人，她已经放弃了劝说的想法，“那么，就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吧，璎珞那丫头也到了日月国。”“她？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鸦本已经打算起身走人，却被这个突然蹦出的消息给阻止了脚步。
“她可以为了你出现在帝国，现在出现在日月国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吧？”月莲手拖香腮的看着鸦那变幻无常的表情，很是享受的样子，“要我说的话，应该是她在迷茫之中选择了跟随你而来。”“迷茫？说的你好象很了解她一样。”鸦晒笑着摇起头。
“当然理解，因为我和她一样是女人，也许还同样的喜欢着一个人。”月莲那意有所指的目光让鸦撇了撇嘴，“那女人喜欢的是七寒那懦夫，并不是我，你搞错了这一点。”说罢，鸦起身朝着大门走去，没有再留下去的想法，但是却感觉到身后的女人也是匆匆起身追了上来。
“还有什么废话要说吗？”鸦的胳膊已经被月莲抢先一步的挽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和男友来亲密见面的幸福小女人，“不要那么凶的对人家嘛，谁知道以后我们还能不能见面呢？”“我会活下来的。”鸦一边任由月莲挽着自己，一边走出了咖啡馆。
两人就这样来到了步行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情侣，月莲目光闪动着，像是羡慕，又像是讥讽，这些都是她所羡慕却永远不可能得到的爱情。
“我该回去了。”鸦没有暴力的甩开这女人的手臂，毕竟追根到底，鸦虽然对月莲有一点戒备可是并不讨厌她，这个女人也只是这个时代可悲的产物而已。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从此，不会再相见了。”抓着鸦健壮手臂的月莲却是幽幽的感叹起来，看起来没松开的意思，她的眼前正不时浮现与鸦认识以来的日子，点点滴滴，那些恍然如梦的经历是她这辈子最为快乐的记忆了吧？
“可以陪我走完这条街吗？像一个普通男人陪着他女人那般，至少这一刻，我不是什么间谍头子，你也不是那杀人如麻的罪犯，我们彼此只是纯粹的男人和女人。”月莲指着步行街的尽头，神情中多了几分企求和渴望，鸦沉默不语，目光警惕的环视了一圈，“这么做有意义吗？”“对我而言有，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那走吧。”出乎意料的鸦抓住了月莲挽着自己的手，牵于掌心，看了眼月莲那惊喜和震惊交错的神情，不羁的笑道：“我不太习惯别人挽着我走。”
“我理解。”月莲已经不在乎什么，只是感受着鸦掌心传来的温暖，让自己那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似乎被注入了无尽的生命力。
这一条本还算漫长的步行街却在月莲感觉中是无比的短暂，很快的，两人已经这样牵手而走的来到了尽头，在那里，伫立着一颗高大的古树，在这片钢铁森林城市中还可以看见如此巨大的古树是非常罕见的，加上大树周围聚满了年轻的男女，正将彼此的名字刻在一块红色木牌上，然后挂在树上，这样的举动也是相当的奇怪。
“这是迪尔最出名的永世树，据说两个相爱的人，写上自己的名字挂在这里，可以得到永世在一起的祝福。”看着那群浓情惬意的情侣们，月莲忽然想到了什么，把脸凑向身边的鸦，“你相信这个传说吗？”
“这样骗骗小鬼的传说你认为我会信？”鸦倒是反驳的很是直接，生存在死亡线上的人又怎么会去信仰神明这样无稽的东西。
“那就当它是一个骗局好了，你肯和我一起挂上牌子吗？”月莲狡黠的扑闪着那对明亮的眼睛，摆出了楚楚可怜的样子，“你不会也那么无聊吧？”“仅仅当作是一个纪念吧，以后你如果被首领杀了的话，我也好有个祭拜你的地方。”月莲说着已经神奇的摸出了一块早就准备好的红木牌子，递到了鸦手中。
“从一开始，你就是这么计划好的？”鸦深深叹了口气，原本以为月莲喊自己出来会有什么要紧的事，结果是劝说加无聊的逛街。
“计划是计划，但是也要你肯配合才行，被你拒绝的心理准备我也早就做好了。”看着月莲眼中的一丝落寞，鸦下意识的在那上面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动作快而果断，是对那女人的怜悯吗？鸦也说不清楚这样的感觉，今天的自己也算是叫人跌破眼镜的不同了。
“如果被人发现的话，一定会惊讶吧，一个罪犯头子，一个间谍头子，本来属于敌人关系的他们还会在这可笑的木牌上一起刻上名字。”鸦将木牌递还给了月莲，嘴里满是自嘲，这的确是讥讽的命运，也是叫人费解的关系。
“谢谢……”月莲用双手覆盖在那块窄小的红木牌子上，然后轻轻按在胸口，非常小心的呵护这小小的木牌，看着月莲的样子，鸦只觉得内心里那无比复杂的感觉更加的强烈起来，但很快的就被他驱除脑外，一切就在今天画下句号吧，以后，她是敌人，而自己，则要杀掉她，多余的想法并不需要。
“哥哥，哥哥，给你那漂亮的女朋友买一支玫瑰花吧？”小巧玲珑的一个卖花女孩忽然来到了鸦的身边，满是恭维的望着鸦那高大的身影，“花？”鸦望见了女孩手里的鲜红玫瑰，没有想太多的从里面抽出了一支，然后递给女孩一张纸币，“感谢您的慷慨。”女孩开心的转向了其他的客人，但是月莲却觉得自己的心跳不由的加速起来，那个冷酷无比的男人，会给自己送花？
“给你了，以后如果是你被我杀了的话，我就不用送花了。”玫瑰被鸦递到了月莲的手中，说着那很像是掩饰的话，内心中，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的崩塌，够了，今天已经足够了，不，是这辈子都应该足够了，月莲带着那苍白的笑容接下了这支花朵，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女人总喜欢男人送花，那种无比的喜悦感是如此的幸福，自己，已经拥有过幸福，仅仅是刹那也足够……
“谢谢……”月莲接过花，那双手竟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就算是自己第一次杀人，手也没有这样抖动过吧？
眼角隐约传来了酸涩的感觉，想要哭一场吗？自己的一生破天荒的有了这样的冲动，这一天，将会被自己铭记在心的，一定……
“我并不讨厌你，可以说换个立场的话，我倒是挺欣赏你的，哦，对了，如果最后的结局是我死了的话，帮我转告璎珞那女人，我也许是喜欢她的吧。”说完这番话，鸦终于是转过身去，望着前方涌动的人潮，嘴角又一次动了起来，自己今天是不是有点话多呢？
“下次见面，如果你是已影成员身份在我前面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再前进的。”脚步，朝前迈开，没有再回过一次头。
“其实我想告诉你的……”看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月莲的脸上终于落下了晶莹的泪水，“我想告诉你，我其实是多么的爱你……在恶魔岛的地下，我不是因为任务才替你挡下牙王的那一击，那一刻，我是真的认为，为你而死，实在是太好了……”“姐姐，姐姐，你和那位哥哥吵架了吗？”刚才的卖花女孩很是不解的看着这对刚才还挺般配的男女现在却是背道而驰。
“是的……然后他将永远的离开姐姐，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月莲伸手摸了摸女孩柔软的头，然后走向那颗传说中的永世树，慢慢挂上了刻着两人名字的木牌，“永世？不，我只要刹那，那就足够了……”离去的月莲很快也湮灭在人海之中，惟独那块承载了她所有感情的木牌还在风中摇曳晃动着。
永世？
可惜，我们的今世已经结束了啊。
漆黑的房间里，宗云踩着细碎的步子走向一团黑影，轮廓上来看，似乎是一个坐着轮椅的人，在听到宗云的脚步后，那人幽然的叹息起来：“月莲呢？”是一个苍老的女人的疑问。
宗云在听到那女人的提问后，换上了几分无奈的神情，“她在哪，在想什么，在干什么你应该是最了解的啊。”宗云的手，温柔的放在了女人坐着的轮椅上，看起来两人很是熟悉的样子。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清冷无比的声音，响起在这黑暗的房间里，月莲不知道何时依靠在了门口，“我？”宗云带着几分笑意望了过去，“这是你对我这个首领的态度吗？”“在别人面前，我需要装的尊敬，可是现在只有我们三个，我还有必要对你尊敬吗？”听着月莲那满是怨恨的话，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咳嗽了几声，甚至还隐约听见她的笑声。
“想不到你真的会喜欢上鸦那个男人……”女人的声音里满是嘲弄，月莲眉毛一皱，却没有反击，“你和他就算没有影的存在，也终究是毫无结果的，尽管妓女和罪犯，表面上的确是很好的搭配啊，哈哈哈哈哈哈……”没有愤怒，有的只是绝望和悲伤，那女人说的很对，自己拥有着无法和鸦在一起的秘密。
月莲没有再说什么，扭开了头，罢了，如今的自己已经拥有过鸦，虽然只是瞬间。
“你要明白自己的立场和身份，你认为自己可能会拥有爱情这样的东西吗？”“好了，你身体虚弱，不要说那么多话了。”宗云拍着老女人的背，看起来颇是关心的样子。
“月莲，跟我来吧。”宗云走出了漆黑的房间，月莲冷冷看了眼黑暗中的女人，紧跟而去，房间里，又是一阵可怕的寂静，然后突然响起了那女人发疯般的尖叫：“月莲，月莲……那本该是我的名字，不是吗！为什么我却要躲在这样的地方，永不见天日，可笑，可笑，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狂笑后，女人不停的咳嗽起来，只能偶尔听见那女人神经质的咒骂和抱怨，在影里面，没有人知道，首领这座专用的小黑屋里究竟关着什么人，更没有人敢去只询问，因为那是首领绝对禁忌别人进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