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流
第七章 暗流
“吁——”
蒋府大门外,一人一马停住了脚步,人如玉马如龙,这般风神俊秀的人物,放眼整个曹都也找不出第二个来,除了曹侯特聘的客卿赵云,还能是谁?
一直开着大门的蒋府里闻声跑出一个门房,只瞄了一眼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赶紧上前躬身施礼。
赵云翻身下马,随手就将缰绳扔到了门房的怀里,大步流星的向门里走去,仿佛进自己家大门那般仗义,走到一半,他又回头看着脸色难堪的门房,冷冷地道:“伺候好我的马,否则踢坏了大门,我可不赔!”说完了转身就走。
门房当场傻眼。
负责通报的下人一路快跑,好不容易赶在赵云前面进了正厅,气喘吁吁的刚报出赵云的名字,赵云已经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哎呦,蒋宗主多日不见,神采依旧啊!呦,琴仙子这是要成仙了吧,越发的不食人间烟火了嘛!”刚一见面,赵云的话里就满是揶揄,听来简直刺耳之极。
眼下他们父女俩正为营救霍蒙的事情发愁呢,听了这番话,顿时就让蒋琴琴皱起了眉头。
这个赵云摆明了就是在说反话。
她爹蒋天正现在这幅满面愁容的样子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哪有半点神采飞扬的意思?至于她自己,那就更不用说了,自从霍蒙被捕的消息传来,最近这些日子里,她每天茶饭不思,人都瘦了几圈了……
蒋琴琴只是皱皱眉头而已,蒋天正可没那么好人。
他端坐在正位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摆手屏退了闻言之后目瞪口呆的仆人,也不起身,只是简单的一摆手示意请坐,一边随口道:“赵先生不愧是皇亲国戚,口才果然了得啊!”
皇亲国戚——这正是赵云最忌讳被人提起的身份!
其实曹都的人都知道,赵云不但是当今曹后的哥哥,还是赵国原来的王储,不过因为自小痴迷于武学四处云游,以至于被自己的叔叔攥了位,眼下跑到曹都来投靠自己的妹夫曹侯,也算是避难,可是碍于赵云艺高人胆大,行事作风又太过霸道,曾经一脚将酒后失言说出此事的刘上卿之子踢下一品楼,摔断三根肋骨一条腿,便再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到这一层关系。
两个性格同样嚣张乖戾的人,一见面就唇枪舌剑。
蒋天正毫不客气的戳了赵云的痛处之后,乜着眼睛看过去,就等着赵云发飙。
“哈哈,蒋宗主这是在拐着弯的撵人啊!”
出乎蒋勤勤的意料,一样目无余子容不得丝毫挑衅的赵云这一次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嬉皮笑脸的自己坐了下来,旁若无人的拿起身边的茶碗喝起了茶,简直与外面那些上门要债的泼皮无赖没什么两样。
真真是奇也怪哉!
冷冷的瞪了赵云一眼,蒋勤勤扭头看向了蒋天正,等着他下逐客令。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敢问像赵先生这样的贵客来到弊府有何指教?”
见蒋天正再度开口,话里话外依然冰冷疏远,赵云放下茶碗,瞄着同样冰冷的蒋勤勤,不咸不淡的说道:“琴仙子刚才看到霍蒙那小子了吧?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浑了,我都快让他给比下去喽,你说他惹谁不好,非要惹张千夫那个煞星,他就不知道我那帮子皇亲国戚都指着张千夫赚银子吗?他们都敢把我这个正经八百的世子赶出赵都,还差他一个乡下小子吗?真是……找死!”
赵云那个“死”字刚一出口,蒋勤勤就拍案而起,瞪了赵云半响,突然嫣然一笑。
“我听说,当年赵先生也想过找死,可惜,人家张千夫好像没搭理。”
言毕,蒋勤勤头也不回的翩然离去。
嘿!好厉害的一张嘴!
眼见激将法没有管用,赵云耸耸肩膀,颇有些无趣的自说自话:“哎哎,这年头,还真是上杆子不是买卖,我这一个大活人主动上门出谋划策,竟然没人领情……你说,是不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蒋宗主。”
蒋天正哈哈一笑,“赵先生这是哪里的话?只不过,实在是我们这间庙太小,怕是供不起您这尊大佛,您贵人事忙,我们哪里敢耽误您的时间?来人啊,再给赵先生倒杯茶。”
蒋天正说着就端起了自己身边的茶碗,一旁服侍的婢女立刻上前给赵云奉茶,却是不将茶碗放在赵云身边的桌上,赵云瞧瞧婢女手中的茶碗,又看看蒋天正闭目饮茶的模样,长叹一声,起身便走。
端茶送客。
蒋天正,你这是摆明了拒绝我的帮忙啊!
出了蒋家大门,赵云翻身上马,看着门匾上“蒋府”二字邪邪一笑。
看来,趁火打劫果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他本来是想借机襄助蒋天正,一举谋得他想要的东西,结果却被蒋天正那个老狐狸给识破了……难道他真认为自己的肩膀能扛得住血卫?
啧啧,有看头啊,有看头啊!
“爹,赵云这种人肯定不会是为了与师兄往日的情分,才来趟这趟浑水的……”
赵云前脚出门,蒋勤勤后脚就回到正厅,掂量起赵云不请自来的事儿。
蒋天正瞅瞅女儿苦思冥想的模样,心疼的直摇头。当然,以他的脾气,可是向来都不屑于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的,就算是心疼,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看出来。
不过呢……
他活了半辈子就得这么一个女儿,不但继承了她娘倾国倾城的美貌,而且天资聪颖过人智冠曹都,还真是让他爱到了极点,有点手里捧着怕摔了嘴里含着怕化了的意思。
可是现如今,眼看着宝贝女儿为了霍蒙的事情,殚精竭虑日渐憔悴,他都恨不得踹霍蒙那个臭小子两脚解解气。
临走之前,他还特别提醒霍蒙不要招惹张千夫,结果呢……
“这个臭小子,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不说,还连累我女儿为他担惊受怕,真是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爹,您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那个赵云是不是来打鱼的?他想借这个机会与我们联手,图谋曹侯手中的权利,好回赵国一雪前耻……”
蒋天正呵呵一笑:“不错,看来我宝贝女儿还被霍蒙那个臭小子给迷傻了。”
不理会蒋天正的调侃,蒋勤勤皱着眉头思量道:“既然他想趁人之危,而我们又一时间没有太好的办法,不如就先和他联手救出师兄,再图后策,您认为如何?”
“啊?”
蒋天正一听蒋勤勤中途变调,居然想为了霍蒙而甘心为别人做嫁衣,气得差点笑出来,他站起身来,用手指点了点蒋勤勤的脑门,不无感慨的说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爹~~这都火烧眉毛了,您怎么还有心情打趣我啊?赵云如果……”
“行了行了!你这是病急乱投医!霍蒙现在只不过被关押在曹都大牢里,又不是在断头台上,你至于这样吗?”
蒋天正一摆手,就又回到位子上,悠哉悠哉的喝起了茶,好像个没事人一样。
“爹!今日之事摆明了就是曹侯将了我们一军!眼下师兄得罪了曹赵两国的不少势力,曹侯就是借题发挥,以赵国施压的名义,要将师兄置于死地!如果我们要救人,他必定提出苛刻的条件,十有八九就是拿天一宗当筹码,如果我们不救,那就要眼睁睁的看着霍蒙含冤而死!如果我们用强的……那,那……”
“那什么?”
蒋天正头都不抬地反问道,无论声音还是语调都透着那么一股子不以为意。
蒋勤勤凝视着蒋天正,一脸焦急,上前一步,咬着嘴唇说道:“那很有可能就是两败俱伤!爹,三百血卫挽狂澜,您不也是因为曹侯手里一直握着这张王牌,才对他处处忍让的嘛!天一宗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如果就此折损在那些血卫的手里,您的一番苦心不就付之东流了?”
“嗯嗯,那我们别管霍蒙那小子,天一宗不就没事了,也免得你老爹我的心血付之东流……”
“爹!您……无论如何您都要救救他,算我求您了。”
蒋勤勤心头一紧,如同被热油浇过似的,她手指捻动这手腕上的红绳,一双美目茫然的盯着前方,根本没有焦距,声音里是难以压抑的哭腔。
“急什么急什么?你爹我被血卫暗算受伤都没见你这么着急,你甄伯伯知前因明后事,好几十年前就看出曹侯对天一宗的觊觎了,也没像你这么着急过。”
蒋天正一仰头,说得满不在乎,蒋勤勤却是听得心惊肉跳。
她知道蒋天正受伤的事情,却不知道动手的竟然就是曹侯的血卫,她爹可是云宗后期的高手,距离云尊只有一步之遥,那这传说中的血卫真的如此厉害?
另外,如今的曹侯才当政几年而已,甄伯伯却早在几十年前就知道了,是不是说明已经有不止一代曹侯窥探着天一宗?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此次曹侯必定是蓄谋已久,千方百计的用霍蒙来要挟天一宗,绝对不可能轻易罢手,而天一宗又是蒋天正的命根子,身为女儿她岂会不知?
蒋勤勤蹲下身子,将头靠在蒋天正的腿上,拉着他的手,语气中满是歉疚。
“爹,我知道这件事很难办,女儿不该让您为难,可是,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兄……”
“傻丫头!哈哈哈……”
蒋天正摸摸蒋勤勤的头发,放声大笑,“你以为曹侯的血卫很厉害,都打得你爹我吐血了,所以认为天一宗这次肯定完蛋了是不是?”
见蒋天正俨然是一副故意吓唬人的模样,蒋勤勤一脸疑惑。
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蒋天正从刚才到现在,就没露出过一个正经严肃的表情,也没说出一句实在有用的话。
“爹,您就一点都不着急吗?您怎么想的就不能告诉女儿吗?”
“我没怎么想……你甄伯伯一直劝我,念在少些杀戮的份上,以和为贵,不要与曹侯激化矛盾,而我也一直奉行互不侵犯两不相干的上上之策……”
蒋勤勤等了许久,没见下文,便问道:“然后呢?现在这种局面,您还想这样?”
“没有然后!”
蒋天正突然冷哼一声,颇为不屑的说道:“曹侯以为他攥着血卫就了不起了?就敢不把我放在眼里,动我宝贝女儿的未来夫君?呵呵,他也未免太小看我蒋天正了……这次是他不识抬举,怪不得旁人。”
“好了,小丫头别想得太多了,小心脸上愁出褶子来,把霍蒙那小子给吓跑了!”
言毕,蒋天正抬脚就往外走,蒋勤勤伸手拉了一把,“爹……”
蒋天正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霍蒙那小子少不了肉的!放心吧,明天就没事了。”
眼看着蒋天正高大伟岸的背影,蒋勤勤有种踏实的感觉,不过,稍一转念,又觉得不对劲。
“来人啊,给我备车!”
曹都大牢高强铁栅,几进几出,俨然就是一座小小宫城,要比南平关地牢气派得多,但也同样吵闹的多。
“吱嘎嘎——”
大牢铁门一开,牢房里就像炸开了锅。
“冤枉啊!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几十个牢房里的人也不管进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如饿了许久的野狼似的扑倒铁栅上,双手伸出去,凌空乱摆,碰到什么就死死抓住不放,使出吃奶的力气往自己身边扯。
“放手放手!琴仙子的衣服也是你能碰的?皮子紧了是不是?”
牢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鞭子,闪身护在了蒋勤勤的身前,左右开弓,一条鞭子灵活如蛇,将两边伸手乱抓的囚房打得鬼哭狼嚎。
蒋勤勤柳眉皱起,摸着手腕上的红绳,心头一阵阵抽痛。
他就呆在这种地方?
“琴仙子莫要见怪,这帮贱骨头一天不打就不消停,您慢走,这就到了。”
蒋勤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随手递出去一块银元宝,低低的说了声:“有劳。”
元宝入手,不用看,牢头就掂出了分量,当下眉开眼笑,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琴仙子您这是说哪里话啊?您放心,有我在,霍将军在这不会吃亏的。”
“霍将军,琴仙子来看您了。”
牢头一口一个霍将军,叫得倒是顺流,蒋勤勤知道这帮人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根本也不指望他们都能做什么吗,便也不予计较。
哗啦一声,锁链打开,蒋勤勤强压心中的焦急,冲着牢头点头轻笑,“可否允许我和霍将军单独说两句?”
“当然,当然,那是当然。您二位慢慢聊,我给到外面候着去。”
“多谢。”
蒋勤勤站外牢房外,直到看着牢头走远,消失在昏暗的阴影里,才三步并作两步冲进牢房,一直冲到距离霍蒙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才突然刹住了势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霍蒙,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流。
“智冠曹都的琴仙子也会哭鼻子啊?我以为仙子都是不会哭的呢。”
霍蒙就站在蒋勤勤的面前,既不是伸手为她擦眼泪,也不伸手抱她,反倒是用手指接住了她下颚上的泪水,然后放在嘴里尝了尝,煞有介事的说道:“原来,仙子的眼泪的是甜的啊!”
“你,你,这个时候了还欺负人!”
蒋勤勤一跺脚,就扑到了霍蒙的怀里,胸口撞到了他双手的镣铐,疼得她直皱眉,可是她依旧紧紧的搂着霍蒙的脖子,舍不得放手。
霍蒙回应不了他,只能用头蹭蹭她的头发,小声的问道:“胸口不疼吗?哎呦!你干嘛掐我?”
“你说我干嘛掐你?几个月不见,油嘴滑舌不说,还这么不规矩!”
蒋勤勤一把推开霍蒙,羞红了的小脸上破涕为笑。
“行了,能见到琴仙子的笑容,我死也无憾……”
“不许胡说!哎呀,你,你敢咬我!”
蒋勤勤一瞪眼,捂住了霍蒙的嘴,却被霍蒙张口咬了一下手心,这会儿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你掐我,我当然要还回来了。”
见霍蒙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蒋勤勤不知不觉收敛了笑容,没来由的一阵心痛,咬着嘴唇说道:“本来,我应该带着小溪妹妹和霍爷爷一起来看你的,可是,你是曹侯亲犯,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探监……我也是费了一番周折才进来的。”
蒋勤勤目如秋水,盈盈波动,看得霍蒙不禁有些失神,听着她娓娓道来,舍不得出言打断。
“你知不知道,小溪妹妹为了你的事儿,整天以泪洗面,人都瘦了一圈了,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霍爷爷也是整天唉声叹气,烟袋不离嘴,人都老了好几岁……可是你,你怎么还不着急啊?以你的聪明,难道还看不清这背后藏着什么事情吗?这是曹侯在逼我们啊!”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
听出霍蒙不以为然的口气,蒋勤勤差点被气懵了,当下就瞪起眼睛,语调中有三分压抑不住的焦躁和不安。
“曹侯和天一宗的纠葛你是知道的,眼下,曹侯就是用你的前途安危,甚至于性命要挟我爹,要想救你,我爹就要向他低头,双手奉上天一宗,否则,否则……”
霍蒙一勾唇角,很是不屑的说道:“否则,我就要人头落地?”
“又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你不也这样想的嘛,要不然怎么会瘦成这样?”
霍蒙把蒋勤勤纤细的手指,再度从嘴边拿起来,握在手中又捏又揉,盯着蒋勤勤羞红的脸蛋,笑了笑说道:“你认为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爹?”
蒋勤勤抿着嘴唇,稍一思量答道:“智勇双全,傲骨侠风,当之无愧的一代宗师。”
“呵呵,评价还是很高的嘛。”
“那当然了,他是我爹!在我心中,你至少要再过个三五年才能比得上他老人家。”
霍蒙很是赞同的点点头,随即笑容收敛,饶有兴致的问道:“既然你爹在你心中如此伟大,那你为什么对他一点信心都没有?我倒认为,老叔是个顺毛驴……”
蒋勤勤一听就狠狠瞪了霍蒙一眼,霍蒙讪讪一笑,赶紧道歉:“用词不当,用词不当,应该是龙有逆鳞,不过,意思是一样的。老叔骨子里的傲气非常人可比,如若你处处礼让敬重与他,他自然对你恭谨有加,如若你敢小觑与他,以势压人,那他必定会还以颜色,决不肯哑巴亏!”
点了点头,蒋勤勤也觉得有道理,可是眼珠一转,还是觉得心里没谱。
“可是,你就那么确定,我爹肯为了救你,而和曹侯撕破脸吗?你来曹都的日子还少,肯定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三百血卫挽狂澜。”
“怎讲?”
“血卫是曹侯世代相传的亲卫队,专门负责铲除一切有损曹侯利益的人,数百年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位曹侯都是靠这支血卫才保住了王位,而我们天一宗之所以忍让曹侯的觊觎,也正是顾及曹侯的这张底牌……所以,就连我也不敢肯定,我爹会不会为了你,选择冒险牺牲掉天一宗的实力。”
见听完自己这番又是担心又是歉疚的讲述,霍蒙就垂下眼帘,沉默不语,蒋勤勤两只手反复交握,心乱如麻。
突然,霍蒙抬起头来,竟是笑了。
“你,你,生死攸关,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呵呵,好了,你不用担心了,好好回去休息吧,瞧你这眼圈都黑了,快成熊猫了。”
蒋勤勤不知道熊猫是什么东西,可也没心情理会,楞了一下就拧起了眉毛,大有不吐不快的意思。
“休息休息休息休息!我爹叫我休息,你也叫我休息,可你身在大牢,让我怎么休息得了?”
“哦?你爹也让你休息了?那,你爹有没有说,我肯定不会掉一根头发?”
霍蒙见蒋勤勤一脸吃惊的等着自己,就知道蒋天正肯定说了类似的话,他伸手捏了捏蒋勤勤滑腻腻的脸蛋,笑着哄道:“好了,相信你爹吧,你不也说他是一代宗师大侠嘛!他就算不为了我,也会为了那口气的……好了,回去洗个脸睡个觉,要是再敢消瘦下去……可就没人喜欢喽。”
“讨厌!”
蒋勤勤莞尔一笑,就被霍蒙推着走向了牢房门口,见她神色不定又依依不舍的样子,霍蒙突然探身作势就要吻她,她下意识的闪了一下,顿时羞红了脸往外跑,半点也没有了琴仙子的淡定从容,完全是一副小女儿家的模样,看得霍蒙朗声大笑。
听到笑声,蒋勤勤猛地停下来,偷偷回望了一眼,再度恢复到不疾不徐的模样,怀里却像是揣着一只小兔子。
真是皇上不急公主急!
唉,这两个对她而言都至关重要的男人,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模样?为什么大难当头,他们还能如此云淡风轻?
爹,这一关,霍蒙要怎么过?我们天一宗又要怎么过?
蒋天正虽然是下午就从蒋府出来了,可却是在傍晚时分,才到了人境庐。
见开门的是小奚奴,蒋天正只点了点头,二话没说就大步流星的走向了老魏的院子,等到小奚奴拿东西经过的时候,就见蒋天正和老魏并排蹲在院子的花圃旁边嘀嘀咕咕,他们的声音非常小,就连耳力过人的小奚奴也没听见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好大一会儿之后,两人才站起来,走向了老魏的房间,然后直到深夜,小奚奴就再也没见蒋天正出来。
与此同时,一直蹲在人境庐巷子口无心买卖的摆摊小贩也收拾起东西,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消失在人群中,随即身在王宫的曹侯手中便多了一张小纸条:蒋天正夜访人境庐,至今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