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亮剑
第十七章 亮剑
世上最奇妙的事情就是，明明每个人都活在真实的故事里，但是知道故事真相的，却永远只有少数人。
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联手编织出一个扑朔迷离的局，然后退到一旁静静看着无数人一头扎进去，或饕餮，或喧嚣，或蚁走，或彘奔。
活在故事里的人津津有味乐此不疲，主动为这个局添砖加瓦，使它看上去更加热火朝天不可一世，而知道真相的人则功成身退，退出故事本身，成为故事的局外人。和决定者。
封士大典结束之后，一切都尘埃落定，按说曹都本该稍稍安静下来了，但是这一次，在霍蒙拒绝娶琴仙子为妻的消息传出之后，整个曹都非但没有如往日一般稍稍平静下来，反而越发的热闹非凡。
人们的瞠目结舌的同时，好奇心也不由得被激发了起来，因此这几天别管是在大街小巷酒楼茶肆，还是在深宅大院书房客厅，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倒好象霍蒙这一下子突然搅翻了天地似的。
破口大骂霍蒙不识抬举者有之，高声昂赞霍蒙有抱负有追求者亦有之。
其实原因很简单。
琴仙子是什么人？说白了，在这么一个缺乏娱乐没有明星的年代，琴仙子以她无双的美貌，高贵的出身，和绝顶的智慧，成为了整个曹都最具知名度的美女，也成为了无数人心目中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仙子，可以说，她就是所有曹都人的骄傲，而反过来，几乎所有曹都人，也都是她的粉丝。
这人的心理么，就是那么古怪，那会子传言四起的时候，这些粉丝乍一听琴仙子要选一个外地的乡下小子为婿，这心里本来是老大的不痛快不乐意的，粉丝嘛，自然是恨不得琴仙子做一辈子的玉女，永远冰清玉洁的活在他们的梦里，所以说那会子他们巴不得霍蒙开口拒绝呢，但是当霍蒙真的给拒绝了，他们却又接受不了了！
到这会子又忍不住说，怎么着，咱们琴仙子还配不上你是怎么的？瞧上你就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居然还敢拒绝？这还了得！
说实话，要不是霍蒙住的地方有些特殊，早不知道有多少人跑来找他闹事了，而现在，因为他住的那人境庐好歹也是甄仙人居住了几十年的清静之地，所以虽然大家的唾沫星子早就够把霍蒙给淹死的了，却还是都克制住了没来寻他的麻烦。
所以，尽管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整个曹都如一锅已然沸腾的粥，但是躲在人境庐里，霍蒙的小日子过得还算安静。
或许是因为那些人都已经打听出了周大山也住在人境庐的缘故吧，这让他在得了“士”的封号之后，并没有受到什么捉婿的骚扰，于是在小小的庆祝了一下之后，他就紧赶着骑了快马回阳城报喜去了。
一个封士大典第一名，获封为平远将军，再加一个“士”，这对于药王村来说，可算是顶了天的好消息了，自然该早日把消息传回去，让大家也都跟着高兴一下。
而周大山走后，霍蒙除了自己看书修炼之后，倒也应邀去跟邹鹏关杰这两位日后的手下喝了一次酒，除此之外，他要么就是带着小奚奴一道儿去甄仙人生前常去的那家饭馆吃羊肉汤，要么就是没事儿人一般跑去蒋府跟蒋天正老爷子请教过一些修炼上的难题，日子平淡而充实。
当然，当着那么多人被拒婚的蒋琴琴可是撂下脸子了，往蒋府去了好几趟，明明知道她就在府里，可她就愣是不肯出来见见。而霍蒙对此也是无可无不可的，倒也并没有非得上杆子的要见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外面的议论渐渐的也就平歇下来了，毕竟大家议论来议论去，事情还是如此，谁也改动不得分毫。不过不得不说，经过了这一番热议，不管是好的评价还是坏的说法，霍蒙这个平远将军还没上任，就已经几乎成为了整个曹国最知名的将军了。
当然，如陈道之等深悉内情的人，却是一个个的冷眼旁观，因为他知道，霍蒙选择了拒绝这一次婚姻，也就等于是一下子让曹侯丧失了一次整理内政收服天一宗的绝佳机会，尽管事后看他和天一宗蒋天正的关系一如既往，似乎并没有疏远多少，但是陈道之却知道，霍蒙已经深深地得罪了曹侯。
试想，一个人一旦得罪了曹侯，就算是他在曹都内有再多的支持者又有什么用？这个国家说到底是曹侯的，而不是那些街头巷尾的小老百姓的！
更何况，小老百姓们对他也未必就有什么好感！
所以，在陈月华提出了要去人境庐拜访霍蒙的时候，狡诈如狐的陈道之一眼就从陈月华的脸上看出了一些不对的意思，当即便断然反对，并且一反此前的态度，严厉的勒令她不得与霍蒙有任何来往。
在他看来，得罪了年轻而雄才大志的曹侯之后，霍蒙这个人已经几乎是被提前判处了死刑。陈家的女儿自然不能同这样的人有什么瓜葛。
不过，唯一让他看不透的就是，为何被当众拒绝了婚事之后，霍蒙还经常到蒋府去呢？而且据说蒋天正每每都是亲自见他，两人一聊就是一两个时辰，可见居然是相谈甚欢！这可真是奇也怪哉！
所以，出于打听消息的想法，他倒是并没有禁止陈月华与蒋琴琴的来往。
而且，在犹豫再三之后，他最终还是在自己门下食客中选了几个实力比较高，且在曹都也眼生看上去不怎么扎眼的人撒了出去，命他们每日价就守在人境庐的外围，霍蒙不出来就守着，一旦发现霍蒙出行就跟上。
而事实上，做出了同样安排的曹都世家们少说也有七八家，所以不过几天的功夫里，人境庐附近的小巷子口便突然地多出了很多陌生的面孔。
这一切，霍蒙都心中有数。
再怎么说他现在也已经是云师级别的高手，而有了大弈术的境界，现在的他虽然不敢说可以稳胜大云师级别的高手，但是却也并不至于落在下风，自保甚是有余，甚至于如果碰到像古平生这样刚刚晋入大云师境界的，指不定连吓带蒙的，抽冷子还能踹他一脚。
而陈家等曹都的世家们所能派出来的食客，也大抵就是云士这个级别的，家族里更高水平的食客和死士或许有，但却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为了这等盯人的事情暴露出来。
所以，在他们这些负责来盯霍蒙的人根本就见不到霍蒙的时候，躲在屋子里的霍蒙却能通过自己的大弈术境界感察到他们的位置，甚至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
这天早上起来，霍蒙吃过早饭又打了一趟拳之后，正准备到那间丹房里去看书，路上看见管家老魏又在扫地，不由得笑着凑过去，“老魏，最近人境庐的周围闲人不少啊！”
那管家老魏闻言停下扫帚，憨厚地咧嘴笑了笑，“没什么，老主人刚在这里结庐而居的时候，也有不少苍蝇在附近转悠。那时候比这多，但后来他们闻不见什么臭味，还不是就自己个儿撤了嘛！这帮子贵族就是这样，心里头比谁都阴暗，老是觉得别人一定有阴谋。不过小主人您要是觉得别扭的话，也不用老奴，就让小奚奴去把他们打发了也就是了。”
霍蒙笑笑，扭头往大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道：“老师他不喜欢争执这些，所以才任由它们盯个够，等他们自己累了之后散去也就是了，但是我不能这样啊！”
他扭头看着老魏，“对于曹都来说，我是个生人，不管到哪里，人都是习惯欺生的。所以……还是你带上小奚奴一起吧，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算是我这个生人给这帮贵族们提个醒儿，我可不像甄仙人那么好性子！”
管家老魏浑浊的眼睛里渐渐放出一抹毫光来，他忍不住昂起头，“也是。我这把老骨头也该活动活动了，不然人家还都以为我已经快要老死了呢！”
他恭敬地冲霍蒙低下头，“小主人，您放心吧，我会把您的意思转达给整个曹都的。”
霍蒙笑笑，说了声好，然后便径直往丹房去了。
几十年的时光足以改变一切，也足以湮灭一切，如果不是偶尔读到了甄仙人当年写的一本游记，就连霍蒙都不会知道，这个眼下看上去两只脚都已经踏进棺材，土也已经埋到了脖颈的老家伙，竟然是几十年前纵横天下的三大刺客之一！
甄仙人在时讲究散淡无为，所以他这把利剑不得不蒙尘几十年，而现在，也到了该让他重新散射出耀眼寒光的时候了！
因为自己要走的，可不是一条平常路啊！
第五卷封士大典，完。
下卷预告：
获得了封士大典第一名的霍蒙虽然被封为平远将军，率领鹰扬军，但是却得罪了曹侯，在很多有识之士看来，他已经提前被判处了死刑了，但是事实真的会是这样吗？
鱼玄素要到曹都来开设和合堂的分号，一时间周小溪鱼玄素同时来到曹都，面临与蒋琴琴陈月华的正面比拼，那么，在这一场二比二的竞争中，谁将是爱情的最终赢家？
或者，最终的赢家只有霍蒙一个？
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卷，边境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