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榜下捉婿
第六章 榜下捉婿
在曹都城内的西部，有一处非常开阔的空地，是专门用来举行一年一度的封士大典所用的场地，当然，它更主要的用途其实是让曹侯有一个可以用来检阅自己的军队，并藉此向国民和邻国炫耀武力的大地方。
这一片东西长一百五十丈，南北长二百四十丈的巨大方形空地，被高大的围墙所圈起，设有东西南三处出入口，却只在正北边有一处高达丈许的检阅台，舍此之外空空荡荡，平常既没有军队驻扎，也因为关起门来，所以不会有什么人进来，只有在遇到封士大典举行期间的这十几天时间里，才会打开东西二门，任由所有人出入。
至于南门，那是曹侯的专属通道。
现在，整个围场内已经临时搭起了十六座小型的比武台，每个比武台下都有士兵持枪而立，而封士大典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是围场内却已经挤满了人，熙熙攘攘，恍若闹市。
其实曹国境内每年前来参加封士大典，想要借这个机会博得一个“士”的封号的，顶多也就只有几百人，毕竟天才是有限的，能修炼到云士这个级别的人并不会出现太多，即便像今年，报名参加封士大典的人居然历史性的达到了六百三十多人，但光是这些人，就算是加上前来为他们加油助威的亲戚朋友，也显然还不足以让这座围场内热闹到这个地步。
更多的人，是住在曹都里的贵族和富商们。
封士大典是一年之中曹都里最大的热闹之所在这个就不必说了，曹都人闲来无事，自然不太愿意错过这等的热闹，但还有一桩有趣的事情，也是促使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前来观看这封士大典的重要原因，那就是曹都人所谓“榜下捉婿”的习俗。
所谓榜下捉婿，包括两层含义。
第一是曹都内的贵族们家中如果有正好到了该出嫁年纪的女子，但是限于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高的不太容易攀，低的又不太愿意就，而与自己门当户对的，却又未必有合适的人，所以在这个时侯，从这些前来曹都参加封士大典，并且夺取到了不错名次的人中选一个功夫不错但是家世不好而年龄又合适的人，捉来做女婿，自然就是一桩很不错的姻缘了。
因为这人功夫不错，而且获得了“士”的封号，前途远大，所以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也不为丢人，而且，因为对方的家世出身较低，所以对于这样可以娶到贵族女子为妻的机会，也往往都不会拒绝，甚至还有的人等的就是这么一个能依靠婚姻关系迅速在曹都站稳脚跟的机会呢，所以双方自然是很容易的就可以一拍即合。
而正是因此，才会有很多人往往是封士大典刚一结束就立刻成婚，使得三月份成为了曹都内喜事最多的月份。
这“榜下捉婿”的第二层含义，则是那些身份地位不怎么高的富商和一些地位不太高的小贵族，他们并没有可供“捉”婿的身份地位等资本，所以，便会在封士大典开始之前，就花钱从负责报名事项的人那里买来一份详细的花名册，趁这些参加封士大典的人还没有上台比试之前，就赶紧从中选一个年龄差不多的青年才俊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双方谈拢，就会立刻选择成婚，而不会像前一种那样等到封士大典结束之后，当然，时间还是三月份。
如此一来，如果被选中并且成婚的那个年轻人一战成名，获封为“士”，那自然是上上之喜，而即便不能一举成功也不怕，毕竟这个人已经是云士的级别了，女孩子家里多拿些钱出来给他延请名师指点，或者干脆买些丹药和秘籍送过去，不过几年之间，一个“士”的头衔总还是跑不掉的，如此一来，就可以将一个原本不是贵族的家庭给支撑起来了。
这件事对曹都内的大小贵族和富商们来说，既可以让他们为自己的家族补充新鲜血液，拉拢青年才俊，又可以顺利的解决掉女儿的婚事，所以他们是乐此不疲，而对于那些外地来参加封士大典的人来说，这里面的好处也自不待言，所以这个风俗自然是很快就风行起来。
而且因为这个习俗逐渐流行起来之后，大家发现这样“捉”来的女婿，甚至比原来在与自己门当户对的家庭中选到的女婿还要令人满意，所以，这“榜下捉婿”之风，自然便越演愈烈，每逢三月封士大典之期，家里有适龄女子的家庭，往往是倾巢出动捉女婿。
而因为这一年一度的封士大典充其量也就是取足一百二十人为“士”，再去掉那些年纪大的，有了妻室的，订了婚的，长得太丑的等等，满打满算也就是能有三四十个合适的人选，所以，对于贵族们来说，这榜下捉婿的风俗在愈演愈烈的同时，竞争也是越发激烈了起来。
这才是封士大典之所以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热闹到如此地步的根本原因之所在。
霍蒙和周大山两个人在第一天就过来报了名，所以，在他们还不知情的情况下，那写着他们名字的花名册早就已经不知被多少人给抄了去了。因此，当他们在三天报名期结束之后的第二天到这围场内来看分组情况的时候，便顿时被很多人盯了起来。
当然，因为霍蒙在年前先是辣手击杀了那位洪先生，然后又成为了甄仙人唯一的传人，名头实在是太大的缘故，所以除了少数几个大的贵族之家以外，其实很多人在看到霍蒙这个名字的时候，自己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地位，就在第一时间把他排除在捉婿的范畴之外了。但是周大山这个棒壮的小伙子，却是绝对够热门的一个人选！
年纪二十多岁，合适，相貌威武强壮，仪表不俗，不错，出身在阳城乡下的一处小村子里，根基薄弱，好拉拢，这也不错，而最关键的是，这厮还没有成亲！
所以，除了那些地位较高的贵族还只是派人盯着观望，想要等封士大典结束之后看看这个人的实力到底如何再决定，或者是盘算着，要么干脆提前派个水平差不多的人去找茬儿，测一测他的实力，并借此判断他是否有能力杀进前一百二十名之外，那些小贵族和商人之家们，却是已经眼睛发亮，准备要对他先下手为强了。
试想，这曹都的风俗霍蒙和周大山哪里会知道，因此，当他们两人一路看了那分组情况出来的时候，周大山见到不少人都目光放肆的打量自己，饶是他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也不由被人给盯得心里发毛。当下他忍不住扯扯霍蒙的袖子，小声道：“那些人老盯着我看什么？”
霍蒙自然也是早就注意到了这异状，所以当下他心里也正是纳闷得很呢，却又哪里回答周大山去，等到两人好不容易挤出了东门，远远地看见小奚奴站在不远处的路旁，霍蒙赶紧招手喊他过来，小声把他和周大山心中的纳闷一说，然后问：“这是怎么回事啊？就算是我得罪了人，也不该有那么些啊！再说了，他们都看大山，并不看我呀！”
小奚奴闻言面无表情，只是把这曹都的风俗跟两个人略微一说，等到霍蒙听明白了之后哈哈大笑，他就立刻闭口不言了。
听明白了小奚奴所说的这风俗，再想想刚才那些人眼睛发亮地看着自己，周大山当然也明白自己已经成了人家眼中的猎物了，当下他不由得便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既然榜下捉婿，那大家也不该只看着我呀，你霍蒙论长相论本事论名气，都比我厉害多了，为什么那些人反而只看着我不看你？”
霍蒙闻言嘿嘿一笑，“我哪能跟你比呀，我手上沾满了血，年前才刚又在曹都杀了一个地位不低的曹国大夫洪先生，所以，虽然我名头比你大，但也只不过是恶名凶名罢了，人家谁家敢放心的把女儿嫁给我呀，别的不怕，至少也得担心那洪家的报复不是？”
“但是你周大山就不一样了，你也一样年轻，而且人长得也不错，关键是此前没什么名气，人家觉得你肯定更好拉拢，是属于那种小地方出来，有点本事，但是既没眼界也没见识的，人家只要给你个甜枣吃，你立马就能跟人家走的那种，更何况人家要给的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所以相比之下，人家当然更愿意要你这样的人去当女婿了！”
说到这里，他坏笑着拿胳膊碰碰周大山，“我说大山哥，按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早就该娶媳妇了，要么就趁这个机会选个差不多的，我帮你操办起来，先娶个嫂子给你暖着被窝烫着酒，然后再去参加封士大典？”
周大山闻言恨不得给他一拳，自己却又忍不住失笑，故作愤愤不平地道：“既然是榜下捉婿，凭什么老子就得在封士大典之前娶？他们怎么就知道老子进不了前一百二十名？这也太瞧不起人了！要娶，也得等到老子拿到了‘士’的封号再说！”
说到这里，他却又不知为何叹了口气，道：“其实吧，就算是拿到了封号我也不想娶，这……榜下捉婿……这算怎么回事嘛！我周大山可不是那种可以为了什么身份地位和前途之类的东西而娶老婆的人，我要娶就娶一个跟我情投意合的，在这个人还没出现之前，别管是漂亮的，还是有地位出身高贵的，或者是其他怎么怎么样的，我都是一概的看都不看！”
霍蒙坏笑着问他：“那你怎么就知道那漂亮的，有地位出身高贵的，或者是其他怎么怎么样的女孩子里头，就没有能跟你情投意合的？难道你非得跟我似的，非得找个小溪那样的野丫头才会觉得情投意合？”
周大山闻言拿眼睛瞪他，“你小子少给我作怪，敢说我妹是野丫头，仔细回头我告诉给她，到时候有你的大乱子可收拾！”
说完了，他居然少见的再次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倒是不怕，年前我还在家的时候，你爷爷特意去找我爹说了，他说为了你们霍家的香火，绝对不允许小溪拦着你娶小老婆纳妾，我爹也同意了，小溪也没说什么，所以你当然不怕，看见喜欢的就往被窝里拉就是了，我可不像你，我这辈子打定主意了，就娶一个，白头到老！”
霍蒙听他说到这个，那坏笑不由得顿时就僵在了脸上，他叹了口气，低下头道：“我爷爷是我爷爷，我是我……算了，先不说这个了，大山哥，这里头的情况你不懂，总有一天，我会破开这个三百年的大谜题的！”
“三百年的大谜题？什么意思？”周大山不由得皱着眉头问道。
但是这时，还没等霍蒙开口把他的思路扯开，就听见小奚奴突然开口道：“主人，有两个人冲着咱们过来了，恐怕就是要来捉婿的，咱们走不走？现在不走待会儿被缠上了可就不好脱身了。”
霍蒙闻言抬头顺着小奚奴的目光一看，见果然有两个人正面带笑容冲着自己走过来，当下他不由得顿时又坏笑起来，拿肩膀撞一撞周大山，“喏，你岳父家的人来了！”
周大山瞪他一眼，伸手拉着他，一边往那边扯一边道：“你少扯淡，咱们赶紧走，这曹都也是，怎么会有这么个破风俗！”
霍蒙笑着拉住周大山不肯走，两人正笑闹间，那过来的两人看见霍蒙和周大山像是一副想要转身躲开的架势，不由离得老远就开口大声道：“这位可是霍蒙霍先生吗？还请霍先生留步，我家老爷有请！”
两人闻言不由齐齐一愣，对视一眼之后，心中皆是纳闷。
刚才那些人不是都瞧着周大山嘛，怎么反倒先找起霍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