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木虚老矣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木虚老矣
从大草原到天目岭，足有六十多亿里路程，万里云不间隙的飞行，需要两、三年时间，中途还要顺手牵羊，占领柳洲名山。
除了定期补充新鲜食物，万里云始终在高空飞行，保持隐身，一路上风平浪静，意料中的顺利。
所有人都没闲着，在灵师们的指导下，众弟子抓紧时间修炼。
浩然的弟子最多，共有三百多名，他根据各人的特点，因材施教，弟子们的进步非常明显，特别是叶铿然、叶钰然兄妹，天赋禀异，修为突飞猛进，远超过同门师兄弟。
不过，这两人是纯灵之脉，雷劫极重，缺少厉害的法宝，浩然左思右想，他们没有巨人的血脉，无法炼器为身，只好传授五行轮。
主要材料齐全，但是没有金、水灵钻王，用极品灵钻替代，威力大大减少，当然，比普通灵器强得太多，称得上两件灵门奇宝，对付雷劫绰绰有余。
叶铿然初修金，浩然又传授了金刚圈、捆灵索，小家伙悟性奇高，学得有模有样，可惜修为太浅，真正对敌使用尚需时日。
包括叶铖然在内，有三十九名弟子初修火，浩然拿出了紫水，起初只敢舔一舔，一年后小饮一口，修为均进展神速。
闲暇时间，浩然也潜心专研五术，消化云梦、陈宁、彩虹女的技艺，并整理出部分秘术与盟友共享，众灵师欣喜若狂，三大宗师的绝技非同小可，几乎都是灵界不秘之传，比他们平生所学高明太多。
大部队掀起研究五术的高潮，个个精神抖擞，发挥出最大的潜力，学习中有创造，他们对浩然的胸襟深为敬佩，更是感激万份。
可是在天镜面前，再精湛的绝艺也无用武之地，浩然一心想独创神通，让他灰心的是，幻术对灵门的影响太大了，可以说无所不在，无论如何奇思妙想，总摆脱不了幻术的影子，白费心机。
唯一的例外就是“星罗棋布”，不过浩然试了许多次，威力有限得很，也许是修为不够，也许是方法有误，暂时成不了大气候，特别是对付空灵，还不如闪电管用。
万般无奈之下，浩然将精力集中于“月亮”。
这是陈宁的独门绝招，灵门极品法宝，与五行轮属于同一个级别，与此相对应的，材料也非常苛刻，一般人很难找齐，所以浩然只研究不炼制。
不炼制不代表没有收获，恰好相反，浩然参照自己的“太阳”，对“月亮”心诀进行大幅度修改，换成了炼身为器，效果十分显著。
日乃至阳，月属至阴，阴阳相辉，各有妙用，可惜暂时没有实战的机会。
受到太阳、月亮的启发，浩然将五行轮心诀改头换面，全部炼身为器。
鉴于木灵核修行缓慢，浩然干脆吞下木灵钻王，再次以身炼器，让他惊喜的是，大概有三核同时运转，炼化速度比金灵钻王快得多，木灵核的修为大幅度增长。
整整花费了三个月，金、水两轮大功告成，又多了两大绝招，浩然心情十分舒畅，只要不遇到空灵与天镜，天下均可去得。
这一天火日午时，万里云忽然放慢了速度，浩然俯瞰大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盟主，有情况？”王能正好出定，满脸惊奇。
“不，算算路程，前面应该就是水莲岭。”浩然轻松地说道：“我自己去，你们在空中等候，最好不要现身。”
独目人根深蒂固，退出万灵城之后尚有数万灵区，单名山就有六十八座，半年前，浩然与木虚相约，本来想去独目人的发源地——紫竹福地，又考虑到距离太远，最终选择了水莲岭，正好顺便路过。
“知人知面不知心，木虚心机太深，从来没有真正的朋友，盟主要多个心眼，保持一定的距离。”王能迟疑了一下，小声警告。
他以前在万灵城开山立派，见多了那些大宗的嘴脸，独目宗的嚣张霸道记忆犹新，联盟各派均是深受其苦，所以有些担心。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会把握好尺寸。”浩然笑了笑。
木虚上人不是善类，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不过他正是落难的时候，两家同病相怜，有共同语言，暂时算是一个战壕的盟友。
莲花区面积不小，纵横近两百万里，拥有灵山七十八座，核心灵山便是水莲岭，方圆超过五千里，高峰耸立，地势险峻。
万里云定在水莲岭千里外，浩然拍醒两只紫狮，一起闪出外界，慢悠悠的朝灵山飞去，轩宇飞扬紧跟其后，负责外围的警戒。
刚接近灵山深处，山中飞出一条身影，随着一声长笑，木虚瞬间出现在面前，笑逐颜开：“老弟真乃信人也，果然如期到达。”
浩然笑着拱手：“老哥，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木虚神采奕奕，没有丝毫灰心丧气，不住的点头：“好，很好，一切都好。”眼中异光连闪，先看看浩然，然后紧盯着两狮，讶道：“好家伙，它们的气派不小。”
木虚一出现，两狮立即怒目圆瞪，鬃毛倒竖，如临大敌，发出低沉的厉啸。
“小弟疏于管教，小家伙野性太大，老哥见笑了。”浩然一拍它们的屁股，两狮停止呜鸣，却还是保持警惕，不让木虚靠近。
“还是老弟厉害，两个小家伙调教得好，老哥只有佩服。”木虚哈哈大笑，一把拉着浩然的手，向山中下降：“分别数十年，老哥却觉有千年之久，嘿嘿，老弟修行神速，连跳两级，一口气跨入风灵，可喜可贺。”
“惭愧，惭愧！”浩然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最近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难？”
“还算顺利，各区基本上服从命令。”木虚的眼中闪过阴影。
独目宗在万灵城开山千万年，紫雾大洞天已经成为独目人的圣地，堂堂上五宗却不战而逃，将大洞天拱手相让，打击太大了。
“老哥想开一点，敌势太强，以退为进是唯一的出路。”浩然眼明心亮，木虚口气不对，应该不是太顺利，大洞天在他手里放弃，而且实力受到严重损失，无论有多少理由，作为一宗之主，有着不可推托的责任，内部矛盾不小。
“没什么大事，只是心里有些难受，现在好多了，最难的时机已经过去，仔细想一想，我们能全身而退，已经是最大的胜利。”木虚轻声叹息，眉头一扬，向浩然报拳：“若非老弟示警，全宗肯定要扔在紫雾岭，大恩不言谢，老哥记住这份情谊。”
“老哥见外了，我们是兄弟，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区区小事休要再提。”浩然满脸诚恳。
说话间，木虚打开幻阵，两人落下灵谷。
灵谷足有六、七百里，几位灵师盘坐在湖边，出奇的宁静。
木虚解释道：“水莲派的人不多，只有百名灵师、千余弟子，大部分到了紫竹福地，由长老们统一培训。”
浩然若有所思，独目人为了报仇雪恨，早日反攻万灵城、夺回圣地，集中各区资源，卧薪尝胆，与联盟的政策有异曲同工之妙。
骄阳如火，气温炎热，府门外的树阴下趴着十几只紫狮，懒洋洋的眯着眼睛。
“嗷！”两紫狮见到同类，兴奋的齐声长啸，欢蹦乱跳，惊得群狮一片混乱。
紫狮与独目人的性格相仿，凶猛残暴，强者为王，浩然的紫狮更加彪悍，威风凛凛，啸声中带着浓浓的杀气，王者之气毕露，狮群立马被震住了，乖乖的跟在后面扬长而去。
木虚看了浩然一眼，颇为尴尬。
浩然悠悠道：“小弟此行，一半与老哥相见，另一半为了它们。”
木虚一点就通，两狮已经到了壮年，无法配对，当初的许诺应该兑现了，他讪笑道：“老哥惭愧，嘿嘿，这样吧，只要有母狮怀孕，我立即通知老弟，如果没有时间，派弟子也行。”
“谢谢啦！”没有一定的数量，紫狮无法生息繁衍，浩然本想再敲诈几只幼狮送给紫光，见木虚神色有异，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
灵府高大粗犷，可惜空无一人。
主宾分坐，木虚似笑非笑：“老弟好容易来一次炎洲，干脆不要急着走，看好了什么地方，老哥一定帮忙，呵呵，这里可是个好地方，幅员辽阔，灵区众多，资源丰富，不比赢洲差一点点。”
浩然淡淡一笑，道：“老哥猜对了，小弟正想找几个据点，作为日后的发展基地。”
木虚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老弟直说吧，什么样的宝地？”
“天目岭！”
“果然如此，老弟眼光不错。善恶宗土崩瓦解，双面人的地盘成为一块大肥肉，只要有点实力的门派都在趁火打劫，原来的仇家也浮出水面，处处告急，据我所知，两洲之内已有上千个灵区易主，实际数目更多。”
“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双面人作恶多端，人人喊打是必然的。”浩然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地问道：“老哥收获如何？”
“不敢瞒老弟，我也是垂涎欲滴，想分一笔羹，万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木虚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长老会通不过，可惜啊，唉，眼睁睁的看到一个个灵区落入别人的手中，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见浩然一脸诧异，木虚瞥了他一眼，满嘴苦涩：“老弟有所不知，我们回到炎洲之后，各灵区重新整合，长老会也进行了大调整，输入了新鲜血液，他们一致认为，目前不宜动武，应该休生养息，尽量不招惹敌人，不主动向任何门派发起攻击，否则会引起那些家伙的警惕，给独目宗带来灭顶之灾。”
浩然非常同情他的处境：“有一定道理，但是不能死抱着不放，事急从权。”木虚虽然还是宗主，但是威望大降，没有太大的实权，大小事务必须由长老会决定。
木虚露出一丝凄凉，道：“从原则上讲，长老会是对的，有前车之鉴，不得不谨慎，我又是门派的罪人，没有太大的发言权，但是我不甘心，独目宗实力远不如从前，却也不是想象的弱小，对付双面人还是小菜一碟。”
这是独目人内部事务，浩然不好评价太多，只想知道一点：“老哥，关于我们合作的事，长老会有何意见？”
木虚沉默片刻，表情颇不自然。
浩然轻叹一声：“算了，这不是老哥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看样子，木虚真的被架空了，这也难怪，必须有人为万灵城的事负责，木虚能继任宗主，唯一的优势是修为，成为独目宗的一块招牌，倘若有人跨入空灵，很快就被赶下台。
“老弟，很抱歉，老哥无能为力，长老会的政策是闭关自守，暂时不与任何门派发生关系，当实力恢复到最高峰，才能重出江湖。”木虚很是伤感，一幅英雄迟暮的样子，仿佛老了十几岁，额头现出几道皱纹。
“老哥，不要想得太多，现在的处境是暂时的，千万不要气馁，振作起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浩然为他难受。
想当年在万灵城，木虚叱咤风云，威风八面，名震紫华，不管是朋友还是仇人，没有人敢轻视，绝对是一言九鼎，现在却落在这个地步，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花无百日红，人无百年顺。
“老弟不要劝，我活了几万年，什么都明白。”木虚笑了，笑容却是那么的难看：“我已经不是年轻的时候，万灵城耗尽了毕生心血，没有了昔日的热情与冲劲。”指了指胸口，“人老，心更老，心境大幅度倒退，也许下次的天劫就是我的祭日。”
摆摆手，示意浩然不要打断：“独目人损失的不仅是人手，还是锐气，我们老一辈死的死，伤的伤，所剩无几，应该退出舞台，让年轻人担当重任，独目宗需要新的活力，这个过程很长，也许需要数万年、百万年，甚至于千万年，等待下一次轮回。”
浩然无话可说，眼前的木虚变了，不再是豪情壮志的大宗主，而是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老者，暮气沉沉。
“老弟，不要小看天目岭，据说在数十年前，青目宗主已经跨入空灵，周边的门派都打过他们的注意，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被天目岭打得落花流水，青目趁机赶尽杀绝，一口气灭绝三十几个灵区，地盘扩大了十倍。”木虚盯着浩然，认真地说道：“天目区原有四百灵师、五千弟子，青目为了增强实力，向炎洲的双面人征调高手，现在拥有三千多位灵师，单飞灵就三个，风灵十五人，弟子过两万，他已经成为双面人事实上的领袖。”
浩然大吃一惊，一位空灵、三位飞灵，实力远在联盟之上，这一战悬了。
敌强我弱，只有撤，既然来了，肯定不能撤回大草原，应该调转方向，重新寻找目标。
牛角人？对，他们实力最弱，不过名山不少，占一座名山作为大本营，再取一些灵区。
“老弟莫急，青目虽然厉害，却不是不有办法。”木虚一直在观察浩然的表情，老眼闪过笑意。
“老哥请指教！”浩然精神一振，木虚是老江湖，炎洲的地头蛇，应该不会吹牛。
“其实，我早就瞄准了天目，多次打探他们的底细，可惜啊！”木虚摇头，遗憾地说道：“我们动不了，不代表你不能动，关键是青目老小子，交给我解决。”
“你……你……”浩然讶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看不起我？我不是他的对手？”木虚哈哈大笑，眼中爆出强光，杀气一闪即灭：“青木野心太大，迟早变成一大祸害，威胁到我们的生存，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强，必须扼杀在萌芽之中，为了独目宗，也为了你，我们没有结盟，却胜似兄弟……当然，老哥我只是私人行为，与独目宗无关。”
“谢老哥！”浩然长揖。
木虚此举一半为公，一半为私，毕竟浩然挽救了独目宗，恩同再造，怎么说也不过份，木虚想在有生之年，尽自己得力量给予报答。
“呵呵，老弟不要客气，再客气就是矫情。”木虚心机很深，但独目人还是讲义气的，人老了不想留下任何遗憾，他笑道：“还有一个宝地，距此不远，老弟何不顺手牵羊？”
“请老哥指点？”
“太白山。”
“对，老哥说得对，小弟差点忘了。”浩然怔了怔，恍然大悟，太白山是炎洲六小洞天之一，白毛人的地盘，受到陈宗的蛊惑进攻独目宗，却被自己所救。
“太白山，山中仅有两位飞灵、五位风灵、羽灵十九人、地灵四百七十人，弟子五千。”对这个死对头，木虚了如指掌，笑眯眯地说道：“他们厉害在飞灵，前些年来吞并了不少灵区，地盘扩张得很大，纵横五百万里，灵山三百七十六座，其中还有一座名山，主力全军覆没之后，只能勉强守成，哦，忘了，白毛人的灵区不少，光炎洲就有七、八千，呵呵，这可是一块很大的肥肉。”
“好，我们现在就去太白山。”浩然兴高采烈，小洞天比福地更胜一筹，有了天白山与天目岭两大基地，炎洲的形势明朗化了。
“天白山我就不参加了，我先回山处理事务，一年后在天目岭汇合。”木虚为浩然高兴，这两份人情不小，基本上还清了旧账，扔过一枚书符：“这里是炎洲的地图，一半地区比较完整，另一半尽量不要招惹。”
浩然收起书符，心念急算，太白山在东面五亿里，再向西北二十亿里便是天目岭，一来一回，一年时间基本足够，不能靠近的地方应该是禁区，有的是洪荒鸟兽的天下，有的隐藏着绝世高人，反正无人敢深入。
“小弟先告辞！”浩然刚一起身，忽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问道：“鸾宗现在怎么样？我联系几次天云女，好像东奔西走，行踪不定，没有时间会面。”
“她们……别提了！”木虚摇摇头，做了个无奈的手势：“鸾宗四分五裂，两洲灵区各自为政，天云女焦头烂额，手下只剩下百十名灵师，成不了大气候，不好意思见你……唉，更要命的是，鸾宗衰败，成为别人攻击的对象，处处告急，失手的灵区超过千个。”
浩然唉声叹气，鸾宗、双面人、牛角人、白毛人，他们的处境完全一样，从云端坠入地狱，没有了横强的实力，成为人人喊打的弱者。
走出灵府，远处狮吼不断，几对紫狮叠在一起，传来与众不同的杂音。
木虚噗哧笑出声来：“我们谁也没吃亏，呵呵，相互扯平。”
等狮群分开，浩然长啸一声，两紫狮迈着大步狂奔而来，心满意足的摇头晃脑。
两人莞尔。
回到万里云，不少灵师已经出定，王能急促地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好消息？”
浩然卖了个关子：“有好有坏，先听哪一个？”
“好的！”几位灵师异口同声。
“天目岭没问题，而且要先去天白山，顺便拣个大便宜。”
立马引来一片欢呼，小洞天、福地、名山，基本齐全，收获超过原先的计划。
“坏的呢？”王能最为冷静。
“木虚老矣，空有宗主之名，结盟之事作罢。”浩然淡笑着，详细讲述独目宗的现状。
众灵默然，不知是喜还是忧。
王能叹道：“无牙的老虎，无翅的老鹰，木虚的辉煌时期已过，时日不多了……算了，我们还是商量进攻计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