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百战百胜，非善之善
第790章 百战百胜，非善之善
京娘将箭瞄准李璟时，刘芸娘闭上了眼睛。
弓缓缓拉开，犹豫满月，三箭破甲毒锥蓄势待发！
刘芸娘闭着眼睛，心跳如雷，心中莫名复杂。她也不知道此时她闭上眼睛究竟是为什么？也许她不内心深处并不愿意看到那个风一般的男子就在这里倒下！
可内心深处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只要京娘这一箭射中，那么她眼前面临的巨大危机也许就能解除。杀死李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起码能缓解眼下的必死困局。
周边一片死静，刘芸娘等候许久的箭矢破空之声并未出现。她疑惑的睁开眼，却正好看到一只修长的手将一支破甲锥从京娘的侧后方插入她的脖颈，鲜血如同一朵美丽的杜鹃花慢慢绽放开来。
京娘的手还搭着弓箭，可却已经渐渐无力，张开如满月的角弓，又渐渐恢复！
这一切都在发生在电闪雷鸣之间，京娘没来的及反应，旁边的侍卫们也没来的及反应，就连刘氏也反应不及。
不等她惊叫，拔剑，反击，那个穿着一身女剑卫装束的女杀手已经舍下京娘，手握着那支还带着鲜血的破甲锥飞身扑向了她。
刘氏伸手去拔剑，手刚搭上剑柄，那支带着鲜血温热的破甲锥却已经抵住了她的颈间。
“你是谁？”
人已经落入敌手，她立即停止了无谓的挣扎。
虽然被受制，但刘氏的头脑却反而镇定下来。这是李璟的杀手！她心中愤怒的发抖。这不公平，就在她有机会一箭射杀李璟的时候，就在她看到有机会摆脱这个困境的时候，这不公平。
只是，李璟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
这个时候，她才有机会打量这个女刺客。那是一个年青的刺客，三十不到，长的并不漂亮，很普通的一个汉人少妇模样，身上穿着她的牙兵女剑卫的装束。但是她敢肯定，这个女人并非自己的剑卫。她认识每一个女剑卫，这个女人却是头一次见到。
这个女人也许长的很普通，但却一定是一个十分厉害的杀手，就凭她居然能在这战场上无声无息的混入女剑卫，靠近她的身边，并且在军阵之中，突然下手刺杀了京娘并且一下子制住了她这一点，就能看出这个女人是个绝顶刺客。
现在她有些不明白的是，李璟刚才现身，突然出现在两军中间，是否有意吸引她们的注意力，然后好给那个女刺客创造下手机会？
女刺客的手很有力，一手牢牢的扼住了他的脖颈，一手却稳稳的将破甲锥抵在她脖颈间，却又没有刺破她半分皮肤。
“夫人，叫你的人让开！”
荆十三娘率领着一大群女剑卫纷纷拔剑出鞘，将刺客和刘氏团团围住。
“放开王妃，饶你一死！”荆十三娘怒喝。
“这支破甲锥上喂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只要我轻轻一划，晋王妃雪嫩的玉颈就会划破，那时，用不了片刻，她就会和京娘现在一样，见血封喉，立时毙命！”刺客冷笑着道。
荆十三娘等闻声都不由的望向地上的京娘，银色的面具摔落一旁，那张秀丽的面庞早已经变的乌青。污泥地上，这位女剑卫统领，如今已经一动不动僵硬的倒毙在地上，连片刻抢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看到京娘的下场，没有人敢乱动。这毒太厉害了！
“你想要怎样？”
“你们让开，让刘夫人陪我一起去见秦王！”
“你想让我下令投降？”刘芸娘低喝。
女刺客轻声笑道：“难道你们还有第二个选择？”
是啊，难道还有第二个选择？一万五千人马被李璟堵在了这个山谷之中。虽然后面还有一条小路可走，但对于一万五千人马人马来说，想要逃命，那条小路显然并非好的退路。一旦下令突围，到时只会让军无战心，人人争相逃命，最后只能是覆没的结局。
除此之外，唯有正面突围，从谷口逃出去才有一线生机。可李璟虽然也只有一万五千人马，但她手下的兵马绝比不上李璟的兵马。若是丈夫在此，率领的是黑鸦军，也许还可以与李璟拼死一战。
可就算如此，她们也绝不能降。
直谷关还等着他们前去夺回，丈夫李克用还要靠他们守住回家的路！
“十三娘，别管我，正面突围，杀回直谷关去！”刘氏大喊，她已经下定决心。
“夫人，我们不能丢下你！”
“直谷关安危要紧，晋王安危要紧，雁门镇的安危要紧，杀了刺客，突围出去！”
荆十三娘闻言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哈哈哈！”
女刺客却在一边冷笑。
“夫人，你就别异想天开，心存侥幸了。实话告诉你吧，飞孤峡谷的黑石岭黑石堡刚刚被秦军攻破，秦军的先遣特攻部队，已经杀到了飞孤城，并且夺下了飞孤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吧？”
“这不可能，黑石堡乃天险雄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怎么可能被这么快攻下？更何况，若是黑石堡有失，飞狐关肯定会早有准备，绝不可能一日内连失两座雄关，你在说谎。”刘芸娘有些惊惧的道。她在心里想着，这一定只是刺客的攻心计，可另一方面，却又对此并无完全信心。
“夫人，别硬撑着了，你以为你们在这里埋伏了三天，秦王不知道？实话告诉你吧，秦王对夫人和直谷关上兵马的一举一动早就了如直掌。之所以一直没有动静，你以为是什么？”
“实不相瞒，秦王当初杀入蔚州，若要夺直谷关，早就拿下了。故意围而不破，不过是诱夫人率兵来援，好让大同三部出兵攻打雁门。而夫人到了直谷关后，秦王不急着立即拿下此关，不过是要以夫人为诱饵引李克用来援而已。”
“而现在，李克用已经率先头骑兵刚过了飞狐，王景崇所率的后续援兵还在易州。夫人还不明白现在的局势吗？你以为秦王为何会在今日发动攻击？因为李克用已经一头钻进了我们的十面埋伏，因此，夫人这个诱饵也就不再需要了。”
“这不是真的！”
嘴上虽然还在这样说着，可刘云娘的心里却已经相信了十之八九。一想到这个巨大的陷阱和圈套，她不免眼前发黑，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听到了吗？”阵中的李璟策马又前进了几步，啸月紧跟在马旁。“夫人，你所听到的一切都是事实，李克用还不知道眼下的情况，他正率着一万骑兵急促赶来，疲惫不堪。他还不知道，直谷关已经被我拿下，他的后跟飞狐城也被我拿下，马上，就会有一支秦军精锐夺取灵丘城，将李克用的后路截断，到时，你们就完全处于我的兵马包围之中。而你们希望中的援兵，永远不会到来。雁门会被大同军攻战，而王景崇所率的援兵，会被挡在黑石岭和紫荆关外，夫人，下令投降吧，你别无选择了！”
“没错，投降吧。你也可以拒绝，但若拒绝，沙陀将会亡族！”另一个声音在后面喊道。
“干脆下令攻击吧，万余娘们，交给我黑旗军，只须一顿饭的工夫，我保管杀个一干二净。”秦军阵中又有一骑策马上前，来到李璟身后高声说道。
“交给我们银枪效节军，半顿功夫就能搞定。”又一个穿着银色战甲的将军上前，大笑着道：“对付她们，完全是辗压。”
“干嘛要杀掉？”那个穿着黑甲的将领低沉着声音道：“那可是上万的年青娘们呢，听说在渤海那边，一个这样的强壮女人可以换上十头牛。咱们把这一万娘们给俘虏了，然后送去渤海国，立马就能换回十万头壮牛，这多划算啊。”
“我觉得不应当拿去和渤海人交换。”另一个银甲将领道，“咱们最近新打下很多地盘，很多地方还有许多壮小伙找不到婆娘呢。特别是那些矿山上的矿工们，一般的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矿工，我觉得不如把这些女人发人矿工们，给他们生孩子做饭暖被子，到时他们肯定得感谢秦王的厚恩。”
“也许可以送去妓院。”
“要不干脆送去矿上挖矿。”
……
刘氏喉间被一把带着剧毒的利箭抵着，耳中听着李璟那群人嚣张的议论，心中越发的愤怒。
“十三娘，不要管我，杀出去！”她大叫。
荆十三娘目光掠过身后的兵马，在她们的眼中看到了恐惧，无助，慌乱。再看向秦军那面，看到的却是自信，镇定。
他们说雁门如今正被大同军攻击，说秦军已经攻占了黑石堡和飞狐城，说秦军马上就要攻占灵丘城。
这些，她并不怀疑，而是认为极有可能。李克用就算能马上赶来，可他只有一万轻骑，而且还是一只疲惫之极的疲军，他们后无援兵，退路已断。
而现在，最关键的是一军统帅的刘氏落入了敌手。
“投降吧，只要你们投降，本王不会亏待你们的！”李璟在对面高声喝道。
荆十三娘目光望向刘氏，充满歉意的道：“夫人，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做。”说完，她策马出阵上前，来到李璟马前。
下马，单膝跪地，荆十三娘向李璟低头请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