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人物
第五章 小人物
雾启星君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就这么办吧，虽然仍遗憾，可也没办法，事情毕竟发生了吗。”
杨素冷淡的道：“以后类似事情都这么解决，反正不看结果看姻缘，我们明白了。”
雾启星君闻言脸色微冷，这个杨素好不识抬举，明明是你故意陷害人家，要不是有璇玑大道在，他杨素得吃不了兜着走。
毕璇玑瞪了杨素一眼，扭头笑道：“既然如此，星君和他说吧，大家该都听明白了。”同时传音道：“杨师弟，这事情我做主，你有意见吗？”
杨素闻言微微冷哼一声，低下头不再说什么。他狂也不敢和毕璇玑较劲的，这场合也不对劲。
“小兄弟，你听明白了吧？”雾启星君有些皱眉，姜君集的样子貌似喝高了呀。
果然，姜君集迷糊的抬头道：“嗯，你说什么？”
此言一出，先天福芷大道的荷暖暖不禁笑了出来，银铃般动听的笑声异常优美，美丽的脸庞刹那间流露出憾神的娇颜，诸人不自觉的低下头，不敢再看。
雾启星君叹气道：“刚才我们说话你……你……没听清楚吗？”
“说……说什么了，我没听清楚啊。”姜君集环顾四周，好似在找答案。原来，他老人家已经喝多了，木犀真人的美酒没多好消受，品酒不等于狂灌，他心情不好，多喝几口，现在都晕乎乎的搞不清楚自己是谁，哪里还听得清楚。
雾启星君无奈：“你的事情，我们已经商量出结果来了。”
姜君集恍然，迷糊的点头道：“那……那好啊，说……都说什么了？”
“是这样的，这次的事情璇玑大道不愿意过多计较，所以，也不打算全部追究，你这一世的修为兵解吧，两亿八千万年内不得修炼，以后就无所谓了。”
这个结果不算差，比万劫不复好很多，不但保全了璇玑大道的脸面，当事人至少不需要承担两亿八千万条人命案子，这么一来虽然也很惨，但比形神俱灭和万劫不复好很多了。
飞雪的声音悄悄在姜君集心底下响起，她笑吟吟：“小子，别不乐意，有这个结果已经不错了，毕竟你给血戮神魔护法，你该感谢雾启星君的，不然，没有这个好结果的。”这个结果她能接受，以后姜君集转世，太乙道门就有了操作空间，这么高悟性的人进门以后，修炼的速度一定很快，她很高兴。
姜君集晃晃脑袋，迷糊的道：“什……什么叫兵解？”他是喝多了，有些不清醒，兵解他当然知道。
“就是你抹脖子自杀，这都不懂吗？”雾隐仙君在不远处冷笑着，神色一片鄙夷。
姜君集闻言稍稍清醒一些，又道：“那两亿八千万年不能修炼是……是什么意思？”他有些不好理解，这已经超出了他能知道的范围。
“就是说，这些年月内，你不能修炼的，轮回这么久以后，你就可以走上修炼的天路，那时不管你修哪一门，谁都不会说什么的。”雾启星君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也应该跟当事人说清楚。
姜君集好似听明白了，他摇晃着起身，满脸通红的道：“那……嗯……这就完了？”
“嗯，这就完了。”
姜君集起身绕过长条桌，随意走动几步，低头道：“这么说，我等于还是受到了波及，需要偿还他们的损失，是不是？”
“是的，也没别的办法。”雾启星君又道：“天界的规矩是问结果，不看过程，既然你给神魔护法，没可能什么惩罚都没有的，这是你自己找的，怨不了别人。”
“可他故意阴我！”姜君集愤怒的一指雾隐仙君。眼神中也开始清亮起来，这说明他的酒意减退，只是还没完全清醒。
雾隐仙君阴森一笑，他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只要维持这个判决，也算解了心头之很，不然，雾隐峰那么大的损失找谁说理去，修出几个虚境的修士容易吗。
雾启星君淡然的摇头：“你是修士，该知道一切行为自己负责的道理，你能给神魔顶住神雷打击，这说明修为不低，一些道理该明白的，你说人家陷害你，可现在不说谁陷害的问题，而是说你给神魔护法造成大面积伤亡的问题，好在璇玑大道不深追究，不然，你更麻烦呢。”
“这么……这么说和万劫不复差距不大呀。”
雾启星君否认道：“也不是的，所谓的万劫不复至少五万亿年的悠久岁月，你以为万劫不复是什么，眼下对你的惩处已经很轻了，小子，你自己兵解吧，将来你若真能来到天界，那时，你该谢谢璇玑大道的修士，不然你永远不可能提高境界的，明白了吧？”
姜君集的眼睛仿佛求救似的看向飞雪，希望她能帮忙说句话。这个时候他清醒过来了，只是心中弥漫的绝望让他痛苦难挡。
飞雪低头，回避了姜君集求助的眼神，伸手拿起一枚亮晶晶的紫红色樱桃，慢悠悠的吃了进去，什么都不说。
姜君集如坠无穷阴寒的极渊之中，彻骨阴寒让他接连打了几个冷战，一股庞大的绝望围绕心头，刹那间，他感慨良多，心中此起彼伏，好不难受啊。
双手用力搓搓脸，仿佛这脸都不是他的了，怎么感觉不到脸的存在呢，姜君集死命揉着脸，也害怕眼泪掉下来，他要忍，不愿意在这些人面前失态，心中的难过瞬间达到了顶峰，他一如被无穷高压挤成面饼的小人物，无助、可怜、孤独、寒冷，面对如此境地，他真的绝望了。
宴会可闻金针落地，静的不似有人在场，众人都沉默，有的幸灾乐祸，有的颇为诧异，也有的静观事态发展，多是一副有趣的样子。
“半晌……”
姜君集在中央走老走去，好似真喝多了，一副不大清醒的样子，他不说话，其他人也说不出话来，都在等他决定。
“我……我若拒绝呢？”姜君集近乎鼓足了一切勇气，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雾启星君暗自摇头，对姜君集的评价立刻低了很多，他叹息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会采取强制措施，也许你很自负，也许你自我感觉修炼的相当不错，但你该明白，一个修行中的人再厉害，威力也是有限的，别抵抗了，天界执法级的武圣君接近一千多亿，任何一个武圣君过来执法，你的抵抗都是苍白的，那样只会给你增加过错，何必呢，这是最好办法了。”
姜君集听罢心神阴寒，不由自主的狂抖不已，雾启星君的说法忒骇人听闻。武圣君是道君境界的武修士，武圣人达到道君境界以后就叫武圣君，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毕璇玑没说什么，有雾启星君出面处理最好，他需要考虑璇玑大道的脸面，只要不伤害脸面差不多了，而不单单是照顾杨素个人喜好，现在只要维持璇玑一门的尊严，结果他已经无所谓了。
刑春元和杨素等人莫不冷哼出声，这么处理本来他们也不大满意，他们有个最好的理由，那就是姜君集侮辱璇玑祖师，可毕璇玑这么处理，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了，听姜君集的口气似乎还不乐意，他们几个长老都很恼火。
飞雪悄悄传音：“小子，你只要兵解，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做，不会让你真正承受两亿多年的痛苦，你没必要反对的。”
姜君集没回答她，他现在明白，在古老法门想和人家交朋友根本是一厢情愿，一是身份不够，二是境界不够，其他的就不必说了，差的太遥远，既然没资格和人家交朋友，说什么都是屁话。
姜君集来回走动着，他开始对应了，心神本来急剧不稳定，他现在开始了变化，没走几步，他镇定了下来，神色间已经看不出任何惊慌，浓浓的酒意开始消退。
“我不同意！”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至此，姜君集性格里小人物心态全面消退，他开始了一轮心路上的破茧重生，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神魂再生。一股自然和谐的淡定气息散发出来，他一如至高无上俯视众生般，心态发生了急剧变化。
雾启星君也是微微皱眉，他没想到姜君集竟然好似变了个人，刚才还一脸畏惧类乎要尿裤子的宝宝样子，可眨眼间就变脸了，由于变化太快，他都有些不适应。
“小兄弟，你说什么呢，我们沟通一下，看看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如果可能，我尽量让大家都满意。”雾启星君说的平和，对散修也没有任何歧视的概念，他本人就是在天圣银河修上来的武圣君，对姜君集今日的成就，他还是很欣赏的。
姜君集深吸口气，他知道拒绝需要极大的勇气，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也不是简单的两句话，一旦真正拒绝天界的所谓橄榄枝，结果势必石破天惊。
“不为什么，星君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我依然不能同意！”
“你说什么！”毕璇玑火气腾的一下上来了。
本来他也不乐意这么处理，可没办法，这个事情师弟做的过分，他需要站在璇玑大道的角度考虑问题，适当办办就可以了，真把人家如何了，不禁讲究不是，可没想到姜君集竟然不识好歹。
刑春元冷淡的道：“他就是这么个人，不识抬举也就算了，还真拿我们当弱智，得寸进尺的东西，哼哼，不愿意却也么别的办法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配得上弱智这一神圣称呼吗？”姜君集毫不客气的一句话，将刑春元噎了回去，信步走了过去，背着手，又淡淡的道：“拜托你别侮辱弱智，那个层级的生命比你璇玑大道高尚得多，侮辱人请你换个方法！”
璇玑大道的一干长老脸色骤变，如此口出不逊他们也是第一次碰见，如此侮辱璇玑大道的人，古往今来一个都没有。
毕璇玑站了起来，其他长老也接连起身，一股强烈的法力波动大范围弥漫开来，场面急剧紧张来。
“各位，听贫道一言如何？”木犀真人见事态失控，已经无法安坐了。老道起身，悠悠走上前来，微笑道：“这里是太乙道门，别伤了和气，再说，事情未必没有解决的可能。”
飞雪的声音急忙传了过来，她娇喝道：“小子，你搞什么鬼，你这么一说，璇玑大道的人能放过你吗？”
姜君集没搭理她，不屑的看了看璇玑大道的诸位元老，冷冷的道：“和人我就说人话，和鬼就说鬼话，和璇玑大道的人，连鬼话都是没必要说的，我就这态度！”
杨素语气充满肃杀之气，喝道：“小子，这次的事情不算完，我们璇玑大道的人不会任由你侮辱的。”
姜君集第一次和杨素对话，对这个人他心中充满了厌恶，冷笑道：“就凭你？十足的废物一个，你神奇什么？无非依靠祖宗的余德庇佑，又依靠年头久远修炼出这么一点可怜的境界，如果我是你早就一脑袋撞死了，根本不敢出来混，幸亏我不是璇玑门人，不然，单单是这份耻辱，比不知道亲爹是谁的人也好不到哪去。”
杨素闻言被刺激得气血翻腾，他森冷的笑道：“好，好，好，我到要看看你有什么了不起的，竟敢如此污蔑我们，即便天界放过你，我们璇玑大道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求之不得！”
木犀真人一步就迈了过来，摆手道：“不得动手，听我一言。”
毕璇玑摆手，示意杨素闭嘴，一切有他做主，他淡淡的道：“木犀上人，有什么话你说吧，我本来也没想怎样，可这位道友语出不逊，已经构成了亵渎，我要追究他的口不择言。”
木犀真人扫了飞雪一眼，微笑道：“大家消消气，在这里，你们不必如此激动，这个事情不是什么绝境，都消消气，也许还有解决方案。”
飞雪与此同时传音给姜君集，急忙道：“小子，你想形神绝灭，那你就顺嘴胡说吧，我们是管不了的，但是，你若想有一线生机，就必须按照我说的做。”
“你死了那条心吧，我姜君集宁可形神绝灭，也绝对不进太乙道门半步！”姜君集毫不客气的传音过去，口气决然，丝毫转圜的余地都没留。
飞雪仙心大震，脸色非常难看，一如死灰，没想到姜君集一句话把她想说的都给封住了。隐隐的，她感觉到姜君集变了，变成一个她无法理解的存在，甚至不大好想象，一个精灵般的小人物怎么可能几年就有如此变化。
突然，她打了个冷战，心中升起一丝悔意，该早点跟他说清楚的，对他来说，可能非常重视眼下的修为，他不会放弃生存的机会，甚至，他宁可形神俱灭，也不会束手就擒。
姜君集笑了笑，柔声而恬然：“木犀真人的好意姜某人心领了，能得真人的顾念，小子感激，不过还是算了，收起你们的好心吧，我的事情自己能解决。”
木犀真人正酝酿词汇呢，闻言不禁吃了一惊，听明白后，他脸色一白。姜君集的拒绝就是不打算让别人插手，这么一来他就插不上话了。有些错愕的看了看飞雪，不多时，他叹息一声，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毕璇玑森然冷笑道：“小子，可以啊，这份气魄是在了不起。”
“毕璇玑，别装出一副同情者的鬼样子，我们两个说不定谁是弱势群体，所谓种花结果看造化这是你们道家的说话，今天，我要告诉你一个小人物的看法，嗯，你可愿意听吗？”他完全松弛下来，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仿佛在一个瞬间就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畏惧一切的小人物，小人物的渺小心态在他神魂之处杳杳消失，再也没了踪影，此刻，他显得格外潇洒，学者的气息显露无遗。
“愿闻其详！”毕璇玑知道这个事情已经不能善了，他依然保持风度。
姜君集微微一笑，仪态格外洒脱，古拙的面容一抹得意，他笑道：“你们道家的人太懦弱，明明想要个好前程，却偏偏搞出一副顺其自然的鬼样子，说什么结果让天去造化，如果把这话套在今天的环境，你们争的是什么，无非想让我替两亿八千万人偿还罪孽吗，做得出这个事，却偏偏满嘴巴仁义道德，你说，你们是不是伪君子、真小人！”
“那你是怎么看的？”毕璇玑风度翩翩的问道。
姜君集哈哈一笑，拍手道：“着啊，我不信天，我更相信事在人为！”
毕璇玑微笑道：“事在人为！说的好，可你一个散修，凭什么和我们古老法门过不去，凭什么能躲过天界的高压呢。”
“古老法门未必就有多高明，至少你们给我的感觉，实在不入流，一副伪君子的模样看的我超级不爽。”
“哦，这么说你敢和我们古老法门为敌，是瞧不起我们了？”
姜君集摇头道：“不是的。”
毕璇玑惊讶道：“既然不是，那是为什么？”
“他妈的尊严而已。”
姜君集说的相当简洁，稍稍顿了顿，又道：“我退缩过了，可你们根本不给我退缩的余地，要讲究什么脸面。”
毕璇玑点了点头，道：“不害怕万劫不复吗？”
“你也得有那个本事，形神俱灭能怎地，花开花落一生一世，活的太窝囊八十亿劫运也未必就是幸福，只要你们有那个本事，怎么做都没关系，不然说什么都是空的。”姜君集冷冷的语气已经把事情推到绝路上去了，也故意不留一丝转圜的余地。
在场的人莫不震撼，众人都瞪圆了眼睛，实在想不通区区一个散修凭什么和古老道门过不去，看这架势，还不留丝毫转换的余地，真让人诧异。
飞雪和飞卿极度震撼的对视一眼，谁都有一种错觉，这个人还是当年那个人吗，也许叫一个名字，那一股至尊淡定的气息越发摄人，这份气魄让人傻眼啊。
雾启星君眼神一抹惊异，他见过打架的，看见过狂人，可唯独没见过散修敢和古老法门叫板的，古老法门在天界都是了不得的存在，眼下的散修居然敢当面大骂璇玑大道，口气之大貌似绝无仅有，还不把天界的裁决放在眼里，真让人吃惊。
毕璇玑肃然的道：“好，这么说你是挑衅璇玑大道了，我们不介意的。”
“我也不介意，随便怎样我都接着。”姜君集冷淡的语气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又道：“今天在场的人很多，我要强调一句，和璇玑大道的恩怨起源和我没关系，错也不在我，过程我是被动的，有什么结果，我不负任何责任。我再强调一句，我将为了生存而战，不论谁，不管他什么身份，我也懒得知道他代表谁，只要他敢向我动手，一切后果自己负责任，别怪我没提醒！”说完，姜君集冷静四顾，看了看在场的人，语调平淡，却充满强大自信。
这一刻，姜君集热血沸腾，他说的出来，就代表他敢于面对，在散修面前他可以容忍，但在古老法门的人面前，他却忽然间变得强劲起来，不是装模作样，而是没有退路。
毕璇玑欣赏的点了点头，他开始全力应对，不在忌讳什么，这个散修这么一说，对璇玑大道是最有利的。
“雾启君，既然他拒不接受天界的决议，我要求他偿还一切，我收回不追究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