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伊始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伊始
火焰中的女子，右眼的瞳孔是蓝色的，虽然深邃如渊，却给人一种“空”的感觉，而左眼的瞳孔是血红色的，澎湃着汹涌无比的气息。
在斗篷人的眼中，这只眼睛中所蕴含的危险，比整个爆发的梦魇火山，还要强大千万倍！
女子一步步朝斗篷人走来，仿佛踏着看不见地阶梯，每走一步，身上的金色纹理就开始浅一分，斗篷人身畔地面的裂纹则更深一分，握着枯木杖的手也因为某种力量的压迫而更紧，鲜血不断滴落在那些裂纹中，仿佛受到某种感召而散发出充满毁灭气息的血光。
走到对面时，她的皮肤已经与常人无异，显得晶莹剔透，舞动的火红长发渐渐恢复了蓝色，左眼中燃烧的火焰尽数收敛入了瞳孔中，只是隐隐出血光，蓝色的右瞳则愈发空洞。
身上是一件金红色的甲胄，背后的披风在火焰中猎猎飞舞，整个人洋溢着一种妖异的美丽，仿佛自深渊走出中的魔女。
斗篷人的全身已经颤抖得极其厉害，皮肤也现出裂开的血痕，但那双眼睛依旧如夜空一般平静。
“你竟然……”与周围的灼热窒息相比，女子的声音如同来自冰狱的寒风，透着令灵魂凝固的阴冷：“唤醒了吾！”
这一句话一出，斗篷人笑了，这一个笑容使得唇角裂出一道惊怖的血口，但依然没有在意。笑声愈发大了，透着几许与平日睿智完全相反的疯狂。
岩浆飞溅，电闪雷鸣间，天空的血云中央，那只菱形开始泛出淡淡的光华。
暗月领地的上空，浓云密布，不时闪动着电光。
陈睿看着天空，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某种焦躁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哇哇哇……”
孩子的哭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是小兜兜。
这段日子里，小兜兜可是整个院落的核心人物，就算是原本的小公主朵朵，优先度也降了一级，排在兜兜之后。
不过懂事的朵朵宝贝可不在意这些，反而主动提出要从小照顾弟弟，长大再带弟弟一起玩“愤怒的小鸟”游戏，院子里的姨姨们连连夸朵朵懂事，至于后半段话自动忽略了，倒是某个无良老爸腰间的软肉同时被几只手掐着进行了转体三百六十度的高难度动作。
兜兜在满月后，越发长得粉嫩可爱了，有时口里会无意识地发出一些声音，偶尔有一句听到像“妈妈”或“爸爸”就能让院子里好一阵欢声笑语，这也使得陈睿心头的阴霾被冲淡了不少。
“阿西娜，姬娅。”
“陈睿，兜兜最近怎么了，老哭个不停，昨晚一夜都没睡。”阿西娜抱着孩子，疲惫的红眸中满是焦急，这几天小兜兜的状态似乎不太好，哭闹的频率明显增多了，一旁的第一保姆姬娅也是一脸忧色，虽然水晶宫诸女只有凯萨琳和阿西娜当了妈妈，但每一位对兜兜和朵朵都是同样的疼爱。
“我不知道。”陈睿仔细感应了一下兜兜的身体情况，发现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任何异常症状。
“要是贲薨还在这里就好了……”姬娅小声地说了一句。
贲薨是在上次“门”出现的时候离开的，此后一直都不见踪影，不仅是陈睿，就算是其他人，也感觉好像缺少了点什么。
一同在幽浮之地修行、指导和鞭策众人的成长、联手对付沙利叶、携手前往光明圣山……
在众人的心里，或许早就认同了她从曾经的“敌人”到如今的“朋友”之间定位的转换。
不知道，她自己……知不知道。
好不容易，阿西娜和姬娅将兜兜哄睡了过去。
“杰兰特的大军现在应该到达金耀领地了吧……”陈睿叹了一口气。
这一战早就是魔界皆知，所有民众、媒体都在关注着战场，甚至还有战地记者在直播。
为了准备这一战，这些天来魔族大军一直都在魔法道具的帮助下，演练战术，同时适应光系环境下的战斗力发挥。
三国同盟中，许多帝国元老提出让上一次堕天使帝国大阅兵出现的“上古守护者”军队参加战斗。
不巧的是，掌管这股庞大力量的“阿古烈”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居然“失踪”了。
其实陈睿很清楚，如果真的出动“星煌之都”的上古炼金文明大军，加上古拉丹姆的亡灵大军和魔界本身的军力，这一战可以轻松碾压人类联军。
以他手头的实力，加入任何一方，改变整个战局，甚至是可以自成一“派”，与两界的实力鼎足而立，但是，作为两界战争的真相的知情者，也作为一个在魔界的“人类”，陈睿现在选择的只能是置身事外。
“是的。”阿西娜听他主动提起，接了一句。
其实大家都明白陈睿的心情，最近刻意回避开了这个话题。
“就算没有献祭的内幕，拥有自私本质的战争依旧难以避免。”伊莎贝拉的声音从后面幽幽响起，“即便你能够以一己之力让和平短暂地降临，但是无法从根本上消灭战争。”
“我没这么伟大。”陈睿摇头道：“只是……”
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到超级系统中，自然之树发出幽幽的光芒，一股股特别的精神力量蔓延开来。
陈睿本想施展力量压制，想到最近心头的不安感觉，略一迟疑，只是运出星力护住灵魂，任由那股精神力包裹了自己。
刹那间，他只感觉阿西娜等人的影响变得模糊起来，空间一阵变幻，眼前的出现了一片血红的景象。
四处流淌的岩浆，赤红的天空，血色的闪电，即便作为只拥有视觉和听觉的观众，也能从这片景象中感觉到那种压抑的窒息和灼热。
不是幻觉，而是自然之树传递的某种真实影像！
这种熟悉的场景……
陈睿惊疑地看着天空血云中那个似是眼睛形状的菱形，当视线朝下移动时，蓦地凝固了，定格在血红世界中央的两个人影上。
那个穿着斗篷，握着木杖，摇摇欲坠的身影，半边人脸半边怪物，正是消失的精灵族传奇先知，艾路西尔。
艾路西尔自镜世界一战后，就离开了原本受限无法离开的迷幻幽林，下落不明，想不到居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这里……是哪里？
艾路西尔对面的那个火焰中的女性身影……
陈睿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张脸！
蓝色和红色的瞳孔！
竟然是她！
她没有死！
她怎么会和艾路西尔在一起，她怎么会是那样一种样子？
那里是另一个空间，还是……这个世界？
“‘唤醒’？没错。”艾路西尔的斗篷露出的皮肤上尽是可怖的伤痕，脸上却在笑，“更准确地的说，应该叫‘催生’吧……”
“愚蠢的命运侍者，明明知道无可抗拒，却不知死活地想要改变。”女子的目光反复刀锋一般落在了艾路西尔血肉模糊的脸上，轻蔑地说道：“你以为，用你的生命中诅咒的残余权能，解开主位面的权能结界，让毁灭以不完全的姿态提前降临，就能改变命运的轨迹？”
陈睿能够清晰地听到两人的对话，女子的这几句话简直如同惊雷一般落在心头，甚至还要超过了这个女子“死而复生”的震撼。
每五百年一次的“献祭”，忽然极其反常地提前一百多年出现，引发了两界的恐慌，也引起了这场需要死亡无数生命的战争，竟然是艾路西尔一手导演的！
最让陈睿心惊胆颤的是，那一句“解开结界，让毁灭提前降临”！
抵御深渊力量、保护主位面不知道多少年的结界，竟然被这位精灵先知艾路西尔解开了！
这意味着……
深渊降临主位面！
陈睿简直难以置信，原本以为是几千几万，甚至是更久以后才会发生的可怕事情，居然就在如今！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艾路西尔疯了！
“可惜，就算吾并非以完全的形态地降临，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你豁出性命改变的只不过是时间和方式而已，”女子露出一个冷酷而残忍的笑容，艾路西尔的颤抖愈发剧烈了，脚下的地面在那种无形的可怕威压下尽数裂开：“你所在的世界，你所热爱的一切，都将因为你的愚蠢失去了最后苟延残喘的机会，都将提前被毁灭彻底吞噬！”
艾路西尔的笑容已重新归复淡然：“或许吧。”
“或许？难道你认为如今主位面上这些羸弱的蝼蚁，有能力阻止命运的脚步？”女子说这话，右手已经慢慢举了起来。无数血色的闪电萦绕在锋利指甲尖端，闪烁间，空间都出现了裂痕，边缘的余势掠过艾路西尔的斗篷，顿时出现了大面积的割裂，被割裂的不仅是斗篷，还有血肉和骨骼。
“对于命运来说，如果无法改变，也只是迟来或早来的时间区别而已。他们也许羸弱，但是他们拥有无限的可能。”艾路西尔淡淡地一笑，丝毫没有在意身上的伤势和临近的死亡。
金耀领地。
上空不时有赤红色的电光一掠而过，但没有人注意那些，无论是雁形的双翼，或是箭矢般的锋锐，充满杀气和战意的瞳孔中，都只剩下前方的敌人。
雁形阵的底端，站在指挥台上的雷克斯大帝，一眼就看到了对方箭矢阵型中央的杰兰特，恰好迎上了杰兰特的目光，两人都是实力非凡之辈，感知和目力自是远非常人所比，这一刹那间，两位最高统帅都“看”到了彼此燃烧的战意。
不需要多余的对骂或叱喝，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下达了攻击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