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四章 憎恨的意志
第九百七十四章 憎恨的意志
面对着几乎无穷无尽的敌人和猛烈的攻击，罗拉虽然显得游刃有余，但实际上她所承受的压力要远远超过表面上所看到的。
那些被深渊之花强化过的怪物们相当可怕，尤其是实力达到了国度巅峰的深渊领主，所发动的攻击凌厉异常，而且根本不顾及自己人，给罗拉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就算深渊之花有一定的时间效果，但在这段时间内，也足以将罗拉杀死N遍了。更麻烦的是，部分被杀死的怪物身上还会爆出血雾，进一步增强同伴的实力。
所以，罗拉必须要一直维持运动战的状态，避轻就重，合理控制自己的力量、节奏和战术，不能停止移动，不能一次性消耗太多力量，不能贪功冒进。
如果站着不动，哪怕是发个大招，消灭了大批怪物，也会被后面涌来的更多敌人淹没。这样的失败，她在以前魔法游戏的试炼中曾经遭遇过，眼下不是试炼或游戏，而是关乎生死的真正战斗，一旦失误，就是死亡。这种控制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可以用“如履薄冰”来形容，只要稍有差错或是力竭，就会被怪物的狂潮所淹没。
罗拉大范围的攻击成功吸引了深渊怪物们的火力，陈睿的身影已经如同流星一般直冲天空的自然之树，沿途企图拦住的烈焰魔女纷纷在那股强大的星辰之力下灰飞烟灭，眨眼工夫，已经出现在自然之树的前方。
就在接近自然之树时，陈睿蓦地感觉到一切都静了下来，除了心跳外，再也听不到包括深渊怪物在内的任何声音。
天地间只剩下心跳声。
自己的，不，还有！
自然之树的！
非常特别的节奏，仿佛一首诡异的乐曲，使人不自觉地沉湎其中。
忽然间，陈睿发现自己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那节奏悸动起来。
怦怦……
怦怦怦怦……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心脏的跳动是如此强烈和迅捷，陈睿立刻感觉到不妙，却无法控制它慢下来。
“嘭”！心口血光迸射，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竟然破腔而出！
超级系统中的灵气转化提示使得陈睿清醒了过来，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心口，星甲依旧完好，并没有异状，只是刚才的感觉是那么真实——如果不是及时清醒过来，只怕那一幕真的会发生。
更令陈睿吃惊的是，他现在身上正穿着能够免疫精神类侵蚀的怒王铠，这说明对方施展的力量已经不是单纯的精神侵蚀，而是混合了某种“威能”的国度之力，就好像在迷幻幽林的那个类似幻境的国度中一样，威力还在迷幻幽林国度之上！
并没有严格的“真实”或“虚幻”的区分，只有“生”和“死”之别，能活下来，它就是幻境，反之，则是真实！
陈睿心中若有所悟，缓缓闭上眼睛，身周顿时现出无数星辰之相，星辰闪烁出亦幻亦真的璀璨，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散落入星系之中，与整个“赤·极星国度”融为一体，这种状态，有些类似他在前世所看过小说中描绘的“天人合一”的奇妙境界。
进入了这种境界后，自然之树的“心跳”虽然依旧诡异，却只能相当于普通的“噪音”了，已经无法再撼动他的心神，或者说撼动这个星辰的“小宇宙”。
自然之树的心跳声渐渐减弱了下来，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四周开始出现无数道的红色烟雾，仿佛一条条可以任意身缠的手臂，朝陈睿闪电般席卷而来，这些看似轻柔的红色烟雾蕴含着极其可怕的狂暴力量，他的背后不慎被烟雾掠过，星甲的表面竟然出现了裂痕。
陈睿不敢懈怠，集中精神，身影迅速闪烁，接连避开这些“手臂”的缠绕。但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手臂”所经之处，空间都被一种异力划分开来，虽然他数次闪开了“手臂”，但是，所能挪移的空间越来越小，仿佛身处一间不断被缩小的房子，最终无处藏身。
“手臂”的力量不止如此，烟雾的气息不断渗入极星国度之中，似乎在当中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特殊国度。极星国度在排斥和消耗这种入侵的国度之力时，力量也在一分分减弱，陈睿无法再保持先前那种“天人合一”的状态，先前那种致命的心跳“感觉”又开始涌上心头。
再这样被动下去，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陈睿的眼睛蓦地睁开来，瞳孔中现出层层叠叠的奇异光芒，周围的环境在他的视线中变成了各种颜色的组合，有些类似热感红外瞄准所产生的图像，这个“热点”自然就是力量的强弱——“深度解析之眼”！
在深度解析的状态下，解析之眼中不断变幻出各种色泽，组合成了一副肉眼所无法看到的奇异图像，就好像某种被分解成无数色彩像素的图案，只要将“眼睛”微微眯起来，就可以看到它的全貌。
解析之眼中，看到了那一道道红色烟雾的背后，是一张“脸”的虚影。
应该是女性的脸，五官并不是特别清晰，构成比例显得非常完美，那双眼睛是闭着的。
陈睿第一眼看清这张“脸”的虚影时，灵魂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颤栗来，仿佛是看到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
事实上，陈睿是第一次看到这张“脸”，视觉上还很模糊，之所以有如此强烈的惧意，根源正是上古炼金文明的精神烙印，准确的说，是勒布矿山地底的炼金堡垒和暴风之岛的炼金城市的融合烙印。
这种精神烙印与“阿瑟”真正的融合记忆不同，只是属于外物而已，对陈睿的影响有限，立刻就冷静下来，反而使他更加确定了这张“脸”的来历。
一念及此，极星国度中的星辰开始闪烁着强烈的光芒，星力开始高速压缩，整个极星国度渐渐缩小变淡，力量尽数浓缩在了右臂上。
陈睿瞳孔中的绽放出毁灭的光芒，所有压缩的星力尽数爆发开来，一道笔直红芒冲向了自然之树。
红芒所经之处，即便是浑不着力的烟雾，都化作粒子消散无踪，那些被划分的空间间隔，也纷纷龟裂，不管是什么，一切都毁灭无踪！
毁灭本源的力量！也是陈睿最强的一击！
真红绝灭。
这一招的目的，并不只是这些烟雾或空间，而是——那张“脸”！
精灵们并不知道陈睿具体经历了什么，只看到上空那绽放的红光，方向竟是自然之树，不由吓了一跳——这个人类，居然要毁灭自然之树？
尤其是齐蓝娅，她最清楚这一招的威力，从威势来看，还要远胜在当初幽林国度之时，看来是罄尽全力的一击，就算自然之树并非凡物，也绝对抵挡不住。
在精灵们骇然的注视下，那一道让沿途空间纷纷撕裂的可怕红光蓦地停顿了下来，自然之树前方空间发生了奇异的扭曲，现出鲜血一般红色来。
血色慢慢组合成巨大的五官，这是一张“脸”，几乎覆盖了整棵自然之树。
原本闭合的眼睛正缓缓睁开来。
这双眼睛睁开的一刹那，“咔”一声，精灵们面前的水晶球蓦地出现了一条裂纹，将整个影像分成了两半。紧接着，整个地面都颤抖起来，那些树人们施展出的结界障壁开始出现大片龟裂。
精灵们齐齐面色大变，树人们联手的障壁结界大阵竟然被轻易洞穿了！
齐蓝娅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结界前，双手握住了那根枯木长杖，用力朝地面一顿。
长杖插入地面，散发出点点萤光，没入结界之中，树人们的身上蓦地多了几分绿意，结界之力骤然倍增，那些裂痕开始迅速愈合，地面的颤动也停止了下来。
精灵们纷纷松了一口气，怪不得齐蓝娅会拿着那根艾路西尔先知常握着的枯木长杖来到这里，原来先知大人对某些突发状况早有预料。
只不过，那双“眼睛”依然让精灵们感到不寒而栗——究竟是什么样的眼睛，居然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一时间，精灵们的目光纷纷都落在了出现裂纹的水晶球上，焦点不再是下方游斗于深渊狂潮中的罗拉，而是天空中的陈睿。
这“眼睛”的可怕力量，陈睿是首当其冲，所遭受的压力要远远超过外面的精灵观众们。
就在那双“眼睛”睁开的瞬间，陈睿感觉到一往无前的“真红绝灭”突然被某种莫大的力量凝固了，紧接着，之前那种可怕的心跳再次响了起来，怦怦，怦怦……
每跳动一下，真红绝灭的那条“直线”就颤抖一下，几下的工夫，陈睿在“赤·极星变”状态下，融合了“赤·极星国度”的最强一击，就在这种可怕的震颤中化作乌有。
光是“眼睛”睁开的威势，就彻底将足以灭杀巅峰半神的“真红绝灭”震溃了——同样是毁灭的本源之力，或许陈睿的毁灭本源在“质”方面已经隐隐接近了对方，但是在“量”方面……如果说他的毁灭本源之力是一滴水，那么眼前的“眼睛”就是长江大河！
不仅如此，陈睿与那双眼睛对视的一刹那，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再次不由自主地开始悸动起来，刹那间，胸臆中已经被一股强烈的情感所充斥。
憎恨。
憎恨那些为自己私欲不惜伤害他人的罪恶，憎恨那些有钱有势的混蛋任意挥霍金钱和权势任意践踏他人的生命和尊严；憎恨那些好运的人，可以不劳而获，而他只能辛苦打拼糊口；憎恨那些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爱侣，他在大学唯一的一次恋爱都因为家庭条件的问题无疾而终；憎恨那些父母亲人都健在的人，因为他的父母一早就因为车祸去世了，就连抚养他长大的爷爷也因病逝世……
憎恨一切。
越想越是愤怒，心头那股憎恨一切的火焰仿佛要燃烧起来，将整个灵魂都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