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路
第六百四十三章 路
在矮人之王欧夫格说到陈睿是半精灵之时，胖子和伊娜等人露出惊讶的目光，只有塞缪尔不以为然：阿瑟殿下可是最纯正的罗兰皇室血脉，光眷之体的拥有者，怎么可能是半精灵那种混血？
不过黑胡子泰克林坑爹的最后一句让众人释然：没错，这种容貌，确实不像是半精灵。
“山丘矮人一族以正直爽朗著称，我相信殿下不会冤枉无辜的人，而让真正的窃贼躲在角落里偷笑。”
陈睿的这种只有目标人物才能听见，而且没有任何沟通障碍的“心灵之语”让矮人之王微微惊讶只是稍纵即逝，很快又恢复了冷静：“人类，你拿什么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陈睿继续在解析之眼中传达自己的意念：“我需要一个特别的地方，由我单独证明给殿下和山丘矮人们看，如果我无法证明，愿意接受山丘矮人的任何处置，甚至是作为窃贼的处罚！如果我能够证明自己，请殿下准许我们通过黑岩山前往嘉顿城……”
“你确定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欧夫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用的已经是通用语，铁盾佣兵团和教会的人都听明白了。
胖子并不知道陈睿和欧夫格在交流中说了什么，听到“证明清白”四个字，第一个跳了出来：“我是古丹镇的牧师，光明的侍奉者，光是这个身份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一旁的阿斯卡长老开口了：“从今天你们走进这座宫殿开始，就只有一个身份，矮人的俘虏！光明教会成员和普通的人类对于矮人来说，没什么两样。或许你可以用种族战争来威胁，前提条件是，你有这个份量。”
胖子顿时不吭声了，他只不过是一个王国的小小牧师而已，山丘一族在人类涉及的利益很广，包括教会在内。一旦真的上升到种族性的矛盾，教会肯定会牺牲他这个微不足道小卒子。
欧夫格没有理睬胖子，只是盯着陈睿：“你是否能够代表所有人？我可没有耐心和时间一个个来检验你们所谓的‘证明’，如果你失败了，那么你们都将被作为窃贼……至少是窃贼的同伙来处置。”
众人都是一惊，胖子看了陈睿一眼，暗忖已经签订了契约，在要命的关头，这个合作伙伴应该不可能害人害己，一咬牙：“李察，我的朋友，我选择毫无保留地信任你！”
伊娜看了看塞缪尔，塞缪尔故意沉吟了片刻，点点头，低声道：“我觉得可以相信他，他们现在急于去嘉顿城，如果他证明不了，连自己也会搭进去。”
“恩。”伊娜的心头其实有几分诧异，准确的说，是属于那女人的一种直觉——塞缪尔似乎对这个“李察”有种特别的信任，先前险些与泰克林冲突的时候，也是“李察”的话让塞缪尔迅速冷静了下来。
周围的佣兵虽然不少人对“李察”感到怀疑，但副团长说的没错，而且团长也没意见，当下都没有异议。
“很好，”欧夫格见状，点了点头：“那么，你想在哪里证明？”
陈睿从解析之眼中“说”出一个地方，欧夫格露出意外之色，终是点了点头。
“好吧，先提醒你一句，不要试图玩弄任何诡计，否则别怪我不给你机会……唯一的机会。”矮人之王随即下令：“阿斯卡长老，你跟我一起去看一看这个人类所谓的证明。泰克林、博若特，你们留下来招呼客人们，给予他们一定的礼遇，如果那个证明无法让我满意，那么这个‘礼遇’将会变成囚犯的待遇。”
泰克林和博若特低头领命，欧夫格看了陈睿一眼，和阿斯卡转身朝大殿外走去，陈睿对胖子等人点点头，跟了上去。
三人一路行走，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建筑面前。
这个巨大建筑的名字叫做“铁树火花之屋”，说是“屋”，实际上用“厅”或“殿”都不能形容其浩大的规模。
陈睿上辈子是活了二十多年的宅男，通过互联网了解到了整个大千世界，穿越重生后在魔界辗转奔波三年（算上超级系统训练房有好几百年了），阅历丰富。然而当他进入这个建筑的时候，依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外面的“巨大”建筑，实际上只是这个“屋子”的露在地面的“脑袋”部分而已，真正的“身体”是在地底。
从上朝下看去，层层叠叠，至少有数百米高。整个地底显得灯火通明，尽管外面已是接近黎明，但有一层还是可以看到忙碌的矮人，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各种类似大型机械转动的声音。
这里，就是真正的“铁树火花之屋”，山丘矮人们冶炼和锻造的中心，一个地底的世界。
陈睿从未见过如此庞大规模的锻造场所，这种气势磅礴的场景，即便是魔幻电影中都未必能够打造出来，而这一切，是真真实实地出现在眼前。
听着不绝于耳的“叮叮”敲击声，感受着强烈的视觉冲击，蓦地有一种特别的冲动从心头汹涌而出，体内血液都仿佛沸腾起来，即便陈睿现在的实力已经相当于魔帝巅峰，都难以抑制住这种即将破体而出的强烈情绪。
连夜打铁的矮人们对欧夫格的到来视若无睹，也没有行礼，而是继续专注于锻造中，矮人之王也习以为常，从这个细节可以看出山丘矮人对于锻造的情感与态度。
欧夫格停下了脚步，转头对陈睿冷冷地说道：“锻造房并不是昨天被纵火的地点之一，人类，我倒想看看，你在这种地方到底拿什么证明给我看！”
陈睿没有搭理欧夫格，目光扫过周围，最后停留在远处的一个锻造台前，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走了过去。
最开始时，他的步履显得有点慎重，随后不久，又变得渐渐轻松，每走一步，身上的气息就变化一分，走到锻造台的时候，无论是欧夫格或者是阿斯卡，都有一种错觉，仿佛人类已经融入了这个只属于矮人的特殊世界中。
陈睿看了看锻造台周围的设施，慢慢地抚摸着，将一些东西的位置做出了调整，然后，单手拿起了那柄矮人用双手才能持着的大锤子，做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将锤子高高地抛了起来，接住，然后又抛了起来，如此反复。
在抛接锤子的同时，炉中的火呼地一声燃烧了起来，原本准备好的一块烁银铁矿开始在加热，陈睿的一只遥遥对着火焰，似乎因为寒冷在烤手。
“装腔作势！”欧夫格皱了皱眉，正要上前，忽然一只手拦住了他，正是阿斯卡——山丘矮人德高望重的长老，资深锻造大师，同时也是他的启蒙老师。
“看下去，我的王。”看着人类抛接铁锤的简单动作，白胡子矮人的眼中闪动着无比凝重的光芒。
从人类走向锻造台的步伐中，白胡子资深锻造大师就感应出了异样，人类所做的一切是都是在熟悉，熟悉这个陌生的环境和相对陌生的器具，将那些器具摆放到自己最习惯的位置。
阿斯卡能清楚地感觉到，那铁锤每抛落一次，周围的环境的气息和波动，就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这个人类已经不仅与地底世界相融合，而是以一种特殊的力量，或者应该称之为“意境”，影响和牵动着整个地底世界。
这一次，落下的铁锤终于被紧紧握住，没有再抛起来，而是高高举起，敲打在那块被夹到台板上的烁银铁矿上，已经通红的铁矿飞溅出灿烂的火星，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锤接一锤，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简单的打铁声，竟似能牵动灵魂。
周围的叮叮敲击声渐渐停了下来，机械的声音也被停止了，就连君主的到来都没有停下锻造的矮人们纷纷放下了专注，慢慢围拢过来，目光全都聚集在了这个站在矮人锻造台上、用矮人的工具敲击着矿石的人类身上。
这些手艺精湛无比甚至不乏大师级的矮人铁匠们不约而同地摈住了呼吸，眼中发着光。尤其是阿斯卡大师，死死地盯着陈睿的每一个动作，唯恐错失任何一处细节。
此时的陈睿已经忘记一切，忘记了原本心中的谋划，忘记了所谓的证实清白，而是全心融入了进入这种地底世界时那种奇妙的悸动之中。
这是一种纯粹属于锻造师的悸动，可以说是被这个地底世界的特殊气息带动的，也可以说其实一直就存在与陈睿的心中，只不过在适当的时候爆发出来而已。
刹那间，陈睿的脑中浮现出了老师特特尼斯挥动铁锤的身影，然后是牛头人首领、安德森大师……手中的动作也随着意念而变化，由汹涌激烈变成大开大合又变成细密如雨，一时似乎在矛盾中交错混淆。
反复的敲击中，这些感悟渐渐重合，并不断地在磨砺和锤炼中融合、变化，就好像那块不断在精炼去芜存菁的烁银铁矿一般。陈睿眼神中的坚定和自信越来越浓，动作开始进入了一种行云流水般、不滞于物的节奏，这是不是牛头人、不是特特尼斯、也不是其余的大师什么的，而是属于陈睿自己的感觉。
就好像他曾经对塞缪尔曾经说过的那一句：领悟属于自己的路。
欧夫格最精通的是战斗而不是锻造，毕竟是拥有锻造“血液”的山丘矮人一族；尽管人类的“证明”并没有完，但矮人之王已经明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