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希亚的决定
第三百八十三章 希亚的决定
陈睿并不是什么大哲学家、大思想家，或者是宗教狂人，能缔造出一套信仰的教条，不过，他是个穿越者，有前一世的记忆和知识。
孔子曾说过：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刑罚只能使人避免犯罪，不能使人懂得犯罪可耻的道理，而道德教化比刑罚要高明得多。信仰同样如此，对神灵的敬畏及惩罚的恐惧只能被动地遏制人的行为，而通过一种道德、公德的精神信仰，可以让人知道为什么不能去做，自觉调整自己的行为。
信仰之源中，出现了十个字。
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
仁——仁人、爱人、仁爱。
义——大义、正义、公平、公正、公道。
礼——明礼、礼貌、礼让、礼节、礼仪、礼制，尊重他人。
智——知者、智慧、机智。
信——诚信、信任，信用。
忠——忠诚、忠良、忠恕，忠于信仰，忠于职守。
孝——孝心、孝敬父母、尊老敬贤。
廉——廉洁、清廉、廉正、廉明。
耻——耻辱感，懂得羞愧，知错能改。
勇——勇敢、坚强、刚毅。
在陈睿的理解中，炎黄子孙，之所以一步步战胜苦难和挫折，甚至战胜了生死存亡的危机，一路走到现在，离不开这些深植在血液中的文化核心。
祛除那些统治阶级用于禁锢思想和巩固统治的糟粕，真正的儒家精髓，或许正如其名一般，“人需”。
人性所需。
或许每一个人心中都有这种世界，这种信仰，只不过，在现实中所作出的选择不同罢了。
陈睿的知识毕竟有限，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什么完人圣人，不知道这种选择是对是错，也不知道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他并不奢望能建立一个所谓的理想国度，这些人类都有独立的意识，况且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将来肯定还会出现信奉杀戮、欲望这样的信仰者，有些东西无法避免，光明从来都是和黑暗并存的。
尽如人意是不可能的，无愧于心吧。
这十个字进入信仰之源后，开始发出奇异的光芒，信仰之塔上出现了十种奇异的图腾和符号，发出奇异的光芒。在蓝色星球之上，一个奇异的图腾柱出现，又不少人类开始跪下祈祷。
信仰之柱上的信仰之力开始发生变化，1、2、10、20……
有些信仰的只是一个“字”，有些信仰的是两个，相应的，星神殿信仰之塔上的图腾也在发着光，当积累到一定程度时，信仰之塔会回馈一定的力量给星球上的信仰之柱，或者可以称之为展示“神迹”。
御星变的条件是灵气十万和信仰结晶一千，从这种消耗来看，应该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力大招，只是以目前的进度，只怕短时间内是无法尝试了。
陈睿建立了信仰之柱后，已经临近暗月的地界，为了谨慎起见，他下了角翼兽，改为步行。
在通过暗月北部的迪科镇时，陈睿发现这里已经完全被赤幽的大军占据，从军营的分布和估摸来看，足有八、九万人左右，看来正是赤幽的主力军所在。
蓝熔领地这一次出动的兵力不比赤幽少，而暗月的军事力量由于受到种种限制，远不如经济发展那么迅猛，禁卫军和守卫军在整顿和扩军后，加起来不超过四万，处于绝对的劣势。陈睿并不知道蒂姆的西路防卫队已经成为西路防卫军，不过由于成军时间太短，主力还是原本的防卫队，能够拿出战斗的军队不到一万。
从数量上看，五万人对阵将近二十万敌人，而且战斗力的劣势十分明显，几乎没有人看好暗月，都认定必败无疑。
许多商家已经全部撤回在暗月的投资和物资，还有包括一些家族在内的人员陆续逃离了暗月。
在这个世界的战争中，少数人的力量可能会影响战争的结局，主要体现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全身而退，关键性的打击等等，更重要的是鼓舞士气和指挥军队，并不代表这部分人能够以一己之力轻松全灭整个军队，否则军队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如果不考虑装备、素质、士气等因素，单纯以正面对抗计算的话，强者确实能独力灭掉相当数量的军队，但力量终是有限度的，一旦力量耗尽，面对着潮水般毫不畏死的“蚂蚁”，就算是大象也只能回避了。（当然，这个所谓的强者只是常规范畴内的强者，不包括某些特殊的巅峰魔帝，甚至是半神和神级强者。）
如果这个时候，出现同层次强者偷袭的话，更是凶多吉少。
一般来说，战争中都是将对将，兵对兵，斗将对于整个士气的影响非常重大，毕竟，士兵们也不想直接面对动辄就能消灭己方一群人的可怕强者。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陈睿目前没有掌握整个战局的准确情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并未轻举妄动，直接离开了迪科镇，一路经过雷斯镇和巨摩镇，全速赶往暗月城。
一定要尽快回到阿西娜和姬娅身边，回到希亚身边！
越临近暗月城，就越能感觉到那股紧张的气氛，许多要道路口都修建了临时的防御工事。
暗月城郊的居民大多都迁到了城内，改建成重重关卡，还有些禁入区域正在布置和加固魔法陷阱，士兵们个个表情凝重，严格盘查出入人员。
陈睿恢复了治安官、现在应该是财政官的面孔，反而被守卫军的士兵拦了下来，因为在此之前并没有见到这位人类财政官大人走出去，怀疑是奸细变化的，直到负责人阿劳克斯被惊动前来，方才顺利地通过了关卡。
“主人，目前暗月的形势很不妙，长公主命令阿西娜夫人带了一小队人，前往南部索托镇拖住蓝熔的大军，打算先集中力量击溃北部的赤幽大军。然而除了最开始蒂姆击溃卡尼塔的那一战外，我们的两次偷袭都失败了，迪科镇一战，守卫军损失了两千人，守卫军副统领洛特家族族长阿萨德也阵亡了。”
陈睿皱起了眉头，反问道：“你刚才说，阿西娜只带一小队人去了索托镇？”
“是的，”阿劳克斯说道：“不过，帕格利乌大人、洛蒙大人和迪莉娅夫人也一起去了。”
陈睿放下心来，有毒龙和洛蒙两口子在，阿西娜就算遇到什么危险也能全身而退。
“主人，还有一个消息……你听到以后一定要冷静。”
要冷静？是坏消息？陈睿吃了一惊，问道：“是什么？”
阿劳克斯以最短的语句说明了乔瑟夫当日被杀的情况，又道：“赤幽大军正盘踞在迪科镇，就在昨天，还扬言要长公主交出杀害乔瑟夫的凶手姬娅，血祭七天，在这七天里不会发动任何攻势，可以留给暗月重新整顿军势展开决战的机会，否则就要立刻向暗月城发动总攻。”
“哼！”陈睿眼中闪过煞气，姬娅是他的女人，绝不容许有人伤害她一根头发！
无论如何，这一次都要和卓切算一算总账了。
“长公主……已经答应了。”阿劳克斯接下来的话让陈睿心头大震。
希亚，居然答应了！
她明明知道姬娅是他的女人！
陈睿的心头瞬间布满了阴霾，沉着脸说道：“我现在立刻去王宫，你马上通知罗伊斯和瓦萨沙，设法将姬娅秘密保护起来，不准任何人带走她！”
“是！”
话刚落音，陈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陈睿一路飞驰，朝王宫奔去，沿途的魔族只感觉到一缕轻烟掠过，根本看不清人影，来到王宫，正好看到喀古隆在大门口向禁卫军吩咐什么。
“陈睿大人？许久不见，你的病好了？”喀古隆虽然是希亚的亲信，但并不知晓陈睿的计划和内中的隐情，希亚身边知道这些的唯有老高斯一人而已。
陈睿没有和他寒暄：“喀古隆，我要见长公主。”
喀古隆眉头皱了起来：“长公主正在议事厅和老高斯讨论军情，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我要见长公主。”陈睿又说了一句，语气相当肯定。
刹那间，喀古隆的心头涌起一股奇异的颤栗，似乎是无法抗拒感觉，当即吃了一惊：一定是错觉，这个人类只不过是得到阿尔达斯大师的传授，会一点毒术而已，怎么会让自己有这种感觉。
喀古隆并非死脑筋，知道陈睿是希亚的亲信，现在又是非常时期，人类一定有什么重要的情报要报告，转念一想，让一个禁卫军进去通传。
不久，禁卫匆匆跑来报告：“长公主请财政官大人立刻去议事厅。”
陈睿一路走进议事厅，就看到希亚正坐着，看老高斯在一幅军事地图上说明着什么，桌上还有沙盘等设施。
这位长公主面容清减，显得憔悴了不少，看来这次的战事给她的压力相当大。
“你回来了！”希亚飞快眼中掠过一丝惊喜。
“刚回来，我想问问姬娅是怎么回事。”陈睿没有啰嗦，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希亚眉头微蹙：“高斯，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老高斯躬了躬身，又对陈睿点点头，走了出去。
老高斯离开后，希亚淡淡地问了一句：“你知道了？”
陈睿依然是那个问题，语气更重了：“我想问你！姬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似乎很无礼，财政官阁下。”希亚的眼神有点冷，“我也不想交出姬娅，但目前的形势太危急，赤幽发动领主战的借口就是她杀死了乔瑟夫，而且帝都那位摄政王已经特批了这次战争。目前暗月新败，如果赤幽现在就进攻，我不仅连一丝胜算都没有，而且连准备一些动作都来不及！”
在得到希亚的亲口证实时，陈睿当初想要回到她身边的热情完全冷了下来：“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只知道，姬娅是我的人，我决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希亚的眼神更冷了：“你知不知道，这一次帝都还派来了特使，其中至少有一个魔帝级强者！这几个挂着调停为名的特使真正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协助大军击溃暗月！我知道姬娅是你的女人，我也知道你有才能、有谋略，或许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能力，但是，你告诉我，你能不能打败魔帝？能不能打败大军？”
帝都居然派出了魔帝！看来这一次是势在必得了。
陈睿摇了摇头：目前他的战斗力对一般的魔皇应该有相当的胜算，但由于御星变的信仰结晶不够，无法激活，对上巅峰魔皇或者是特殊能力的魔皇级强者，只怕是无法取胜，至于魔帝级更加不是对手了。
只不过，魔帝级的对手，并不需要他来亲自对付。
至于大军，也并非不是没有办法。
“在你的黑色药剂帮助下，我已经尽数吸收了父亲遗留的力量，现在达到了魔皇初段，暗月的军力比之前要强大许多，还有秘密的飞龙军团，但那又怎么样？面对着魔帝，面对着二十万精良的大军，依然必败无疑！”希亚的声音充满了沉痛和无奈，“我早已发誓和暗月共存亡，现在能做的只是拼命所有的力量，将最后一滴下暗血洒在战场而已！我可以死，但是爱丽丝不可以，我需要时间，不仅是重新整顿士气，而且还要将爱丽丝安全地送出暗月，所以……姬娅只有牺牲了。”
“为了爱丽丝……就牺牲了姬娅？”陈睿的心更凉了，计划也好，布置也好，都被卡在了喉咙里。
“我知道她是你的女人，但是，姬娅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而已，怎么比得上爱丽丝？怎么比得上我？”希亚忽然站了起来，语气中现出了前所未见的激动。
陈睿心中一震，希亚还是第一次，真正在他面前吐露自己的心迹。
或许是意识到，这是最后的时间了，现在不说，可能以后都没有办法说了。
“陈睿，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选择，立刻乘双足飞龙前往西琅山方向临时修建的莱昂关卡，蒂姆和爱丽丝就在那里，你护送她前往阴影帝国，投奔卡斯特家族！第二个选择……”希亚的眼中透出罕见的热切：“你留下来，陪着我，直到最后。”
“希亚，我很了解你，甚至比你自己更了解，”陈睿冷静了下来，盯着她的眼睛，也是第一次，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告诉我实话，你只不过是想利用姬娅的事激走我，让我远离这个危险的战场，是不是？”
回答他的，是希亚罕见的笑声，只不过这笑声中充满了冰冷和不屑。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而且太天真了，而且你根本不曾真正地了解我……”笑声渐止，那双紫眸的热切也随之褪去，“你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包括这次在帝都……应该很清楚所谓的上层权贵，那华丽的外衣下包裹着多少冷酷、残忍、无耻、腐朽、肮脏、龌龊……很遗憾，我也是其中的一员。即便我曾经有过无谓的善良和愚蠢，也已经尽数湮灭在那些黑暗中了，如果不这样，我，希亚·路西法又怎么能成为这个领地的领主？就比方你，当初如果你不为我所用，我就会立刻杀掉你！很多时候，我不得不选择一些牺牲！知道我为什么要去白翎领地吗？无非就是想利用白翎领主对我的垂涎，利用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必要的时候，不仅是姬娅，包括阿西娜，甚至是我自己，都能牺牲出去！”
“我还是不相信，”陈睿摇摇头，“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真正的答案，这将影响到我们将来的许多许多……”
“真正的答案就是……”希亚的语气愈发冰冷，“姬娅今天早晨就已经被我制服，现在已经被喀古丽关押在巨摩镇，正准备交给赤幽大军。”
陈睿眼中骤然泛出寒光，用从未如此冰冷的目光瞥了希亚一眼，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站住！我命令你！”希亚喝了一声，陈睿只感觉背后杀气彻骨，脚下却没有丝毫停留。
希亚显得愤怒起来：“难道你认为，这个卑微的侍女，真的能与我相比？”
陈睿的眼神更冷了，依然一语不发地朝前走，感觉心头某个珍贵的东西，忽然碎裂了。
“等等！留下来，好吗？我真的很想你陪在我身边。”希亚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起来，“难道你忘了，我第一次对你笑？忘了我们在月光下的共舞？还有……那三个字？”
“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我离你越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就越远，”已经走到门口的陈睿脚步一停，却没有回头，“至于那三个字……我已经忘了。”
有些东西，忘记了就再也不会再记起。
原本在他心里已经真正在乎希亚，并非最初的保命般的敷衍，但是，他宁愿从来不曾在乎过，而且以后也不会再在乎……
现在，要去把姬娅救出来！
然后，出于对乔治将军的承诺，出于……他会帮助希亚化解这一次危机。
再然后……应该是到真正离开暗月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