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第507章
薛华鼎点了点头,不说自己是县长,处理这种事是责无旁贷。就是轮不到自己出面,凭自己在长益县的经历,也应该到现场去和长益县沟通一下,自己一定比别人处理这事的效果更好,可以事半功倍。县里的其他领导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仅仅打伤二个人的事情怎么就报到了这里?
薛华鼎说道:“等会我和你……再叫上政府办张主任,我们一起到现场去看看。”
等贾红军出去后,薛华鼎将几份积压下来的文件装进公文包里,让王波通知司机准备出发。
当薛华鼎一行人赶到垇湖乡时,乡政府的一个姓陈的工作人员马上迎了上来。
乡里的领导都已经赶过去了,估计他们都知道薛华鼎不喜欢迎来送往的那一套,如果不去现场而在乡政府迎接的他的话,十有八九会被他批评一通。
当姓陈的工作人员告知现在闹事现场已经稳定下来后,薛华鼎说道:“你把那里的情况稍微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姓陈的工作人员说道:“这个月亮河年年都要被淹,每年我们乡和长益县的晾袍乡都要为排积水的事吵架。”
薛华鼎隐约还记得这回事,就问道:“今年为谁先排积水而闹的吧?”
对方说道:“是啊。在湖堤没有出水面的时候,我们二个乡是一起排积水。当湖堤露出水面后,往年都是我们乡的积水先排,等我们的庄稼露出水面之后,再排他们的。”
常务副县长贾红军才主管农业不久,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听说每次先排自己县里的稻田,心里感到有点好奇,但他没有问为什么。
政府办张主任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每次都先排我们县稻田里的积水?有文字上的东西没有?”
对方说道:“没有。因为我们乡淹没的面积小,积水少,容易排。只要一天基本就可以排完。他们晾袍乡淹没的田亩面积大得多,如果先排他们的话,至少要四五天。这是……这也算是约定俗成吧。”
薛华鼎知道他们二个乡之间闹矛盾,主要是费用闹的。垇湖乡因为田亩面积小,强烈要求按田亩面积分摊排水所用的电费、柴油费、人工费。晾袍乡则因为每次排积水是先排垇湖乡的稻田,因此强烈要求平均分摊相关费用,一半对一半。
如果二个乡都能按他们自己所主张的费用分配标准及时缴纳的话,问题还不是很大,双方县里拿出一些资金,市里解决一些资金。基本都能应付下来。
问题是二个乡都是穷乡,嘴里喊着这样分摊费用、那样分摊费用,实际上也只是喊喊而已,不拖上几个月是不会真正拿出钱的。让月亮湖排灌站的人拿着发票找这个乡的干部、找那个乡的干部,找这个县的领导,又找那个县的领导,签字的条子集了一大堆,钱却没有要回来多少。
不过,月亮湖排灌站的主要收入就是每年为月亮湖排水,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都要排,否则连这些麻烦的钱也得不到。二个乡不交钱的话,真正亏的还是公家,排灌站的人并不损失多少。每次去要钱,二个乡政府还请他们吃一餐好的,多少能喝几杯好酒。
所以排积水的事年年吵,但还是年年排。真正内涝的时候,排灌站可不会借口钱没到位而拒绝排水:真要因为钱的事拒绝排积水的话,排灌站站长的小小乌纱帽非被摘了不可。
薛华鼎问道:“晾袍乡今年怎么打人?”
姓陈的工作人员回答道:“还不是他们晾袍乡仗势欺人?以为自己有几个钱就了不……”说到这里,他发现自己代入了太多的私人情绪,就转换语气说道,“晾袍乡提出费用分摊标准按我们的来,还当场提交现金。但条件之一就是先排他们的积水。排灌站的人也同意这么做。我们这边不同意,结果就打了起来。”
贾红军点头道:“如果让他们先排,我们的稻田至少要多淹没四五天,那什么都没有了。他们是有点过分。”
薛华鼎只是笑了笑,说道:“我们还是到现场去。老陈,你帮我们带路。”
姓陈的工作人员连忙坐上了贾红军和政府办张主任的小车。带着他们朝闹事现场而去。
当他们到达那里的时候,二个乡的农民都分站在排灌站的二侧眼睛瞪眼睛,中间是二个县的公安干警,二群人之间相差约二十多米。
看见他们的车过来,站在堤面上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才到不久的公安局局长叶望、垇湖乡的领导闻讯立即跑过来迎接。
二台小车一直开到中间,也就是排灌站的位置才下车。
薛华鼎跟叶望和乡领导握手之后,问道:“排灌站怎么不排水了?难道协商不成连水都不排了?”
垇湖乡党委书记张辉连忙回答道:“站长被人无意中打了一拳,正在生气。”
这时,长益县的县委常委兼晾袍乡党委书记兰永章带着长益县公安局局长张群雄也跑了过来。张群雄还给薛华鼎敬了一个军礼。
薛华鼎握着兰永章的手笑着说道:“呵呵,我们以前是战友,现在成了敌人了。现在双方都在这里,你们说怎么办好呢?兰书记,给我一点面子吧?”
兰永章尴尬地说道:“这……这个不是我们乡里的意思。既然你薛县长来了,我负责做好我那边的工作,还是按以前的搞法。”
薛华鼎转头对垇湖乡党委书记张辉道:“张书记,人家已经给了我们的面子,你怎么表态?”
张辉气鼓鼓地说道:“反正放火的是他们,现在灭火的也是他们。我当然没意见。”
薛华鼎笑道:“你怨气很大啊。人家有钱,有这个想法也正常。要是你们乡的经济上去了,说不定还想自己出钱来新建一个排灌站呢。”说着,薛华鼎对兰永章道,“兰书记,他怨气大,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代表垇湖乡的农民感谢你们晾袍乡。听说你们的那个食品加工厂现在越来越红火了,我眼红啊。能不能帮我们垇湖乡一下,让他们也托你们的鸿福。”
垇湖乡的乡干部眼睛一下变的雪亮:如果也能办一个晾袍乡那样的厂,那不发达了?
兰永章笑道:“这事也不能怪张书记。”他接着说道,“薛县长,你还真是客气,我现在可是天天提心吊胆啊。”
薛华鼎笑了笑,说道:“这些事暂时不谈,先让排灌站的电机运转起来再说。”
长益县公安局局长张群雄马上说道:“没问题。他和我是朋友,我去劝他一下。呵呵,薛县长,你们县的人太厉害了,什么人都敢打。”
浏章县公安局局长叶望则反击道:“现在还没调查清楚是谁打的呢。你可不要给我们扣屎盆子。”
“呵呵,行。看在薛县长的面子上,我不和你争。”张群雄说完,笑着走了。
因为事情不大,加上薛华鼎的亲自到场,所有矛盾都被压了下来,具体事情交给了二县的公安局局长去解决。
兰永章则邀请薛华鼎一行到晾袍乡做客。
薛华鼎吩咐完双方的干警和乡干部把还滞留在现场的农民劝回去后,带着贾红军、政府办张主任、垇湖乡党委书记等人随着兰永章到了食品加工厂,晾袍乡乡长兼厂长戴跃早带着厂里的一班子人站在厂外面迎接。
“今天真是好日子,薛县长,我们总算把你盼来了。”戴跃握着薛华鼎的手热情地说道。
“呵呵,我们今天来可是打秋风的。吃了还要带一些走,不会生气吧?”薛华鼎笑问。
“怎么可能呢?我们还有不少事情请薛县长帮忙呢。”戴跃笑道,“你薛县长什么时候来,我们什么时候都陪你,服务态度保证让你满意。”
兰永章笑道:“先进去再说,哪有把客人挡在外面的道理。”
“请,请。”戴跃握着张辉的手道,“张书记,我们可是老熟人了,你可不要使我们的绊子啊。”
张辉脸一红,说道:“戴乡长,你这话怎么说的?你是看我没有来祝贺你当乡长,你就挤兑我吧?我一个穷乡哪里敢给你大富翁使绊子?”
戴跃笑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过段时间,我们专门上门拜访你们。”
“大老板上门,我们垇湖乡随时欢迎,也借用你的话,我们的服务态度包你满意。”
大家在食品加工厂的接待室坐下,闲聊了一会之后,戴跃才说道:“薛县长,我们还真遇到困难了,真想你这个老领导帮帮我的忙。”眼光里包含期盼。
薛华鼎对这个食品加工厂很有感情,虽然已经调到浏章县了,心里还是牵挂这里。他问道:“什么困难?”
戴跃连忙说道:“资金和原料。我们想建一个大型冷藏库,可是没这个钱。原料也不足。”
薛华鼎不解地问道:“原料不足?你们敞开收啊。你们不要只收你们晾袍乡的,也收我们垇湖乡的嘛。”薛华鼎笑道,“有财大家一起发,不要以邻为壑,呵呵,我今天可以来为垇湖乡做广告的。”
戴跃笑道:“我们可没有搞什么以邻为壑。我们收购莲藕都是一视同仁,只要有人送到我们厂的收购站,我们就收。”
张辉冷笑道:“不是以邻为壑,而是以邻为敌。过年前后那段时间我们二个乡之间那个有民警把守的检查站不会是我们垇湖乡设的吧?你们还打伤了我们一个送藕的村民呢。”
张辉的意思也是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不想晾袍乡在薛华鼎面前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其实对于晾袍乡这么做,他心里很理解:自己的GDP上去了,是自己的政绩,别人的GDP上去了,反衬自己无能。如果是自己处在晾袍乡的位置,也一样会明地或暗地阻拦垇湖乡的农产品流入。
戴跃马上说道:“这可真的不是我们的意思。是一些人的自发行为。那个被打伤了的村民,我们都上门慰问了。”
张辉哼了一下没有再说。
戴跃马上对薛华鼎说道:“薛县长,那件事我们是有一点责任。不过,最主要的问题是莲藕收获的季节性太强。莲藕是在冬季出土,上市就集中在那几个月。农民将它们大批大批地送到我们厂里来。我们就是最想收也收不了多少,实在没地方装啊。放久了,藕就变色、就发烂。可是一到夏天,也就是现在,我们就没有原料了。以前我们市场没打开的时候,问题还不大,可以凭库存抵挡几个月,时间勉强能接起来,不出现长期断货。现在是不行了,生产出来的产品基本上没什么库存,不要多久我们就无货可发了。”
薛华鼎说道:“你们真的准备建大型冷藏库?可我听说莲藕这东西存储不了多久,就是有冷藏库也只能存二个月不到。”
戴跃道:“我们联系了省农科院,听说他们有办法让莲藕保存四个月而不坏。我们正准备去看看,如果行,就新建一个大型冷藏库。”
薛华鼎问道:“生产规模也扩大不?既然效益好,规模大赚的钱不更多吗?”
兰永章笑道:“问题不还是没钱?”
薛华鼎道:“我提一个建议行不行,我们二个乡联合起来做这个事。”
张辉眼睛再次发光。兰永章和戴跃则心情紧张地看着笑呵呵的薛华鼎,薛华鼎还没说出怎么合作,他们的心就乱了:“他要新建一个厂的话,我们怎么能竞争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