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诸葛遗计
第三百七十三章 诸葛遗计
诸葛亮被刘表腰斩而死的消息,虽然因为蒋干先生和李郎将军一行也被刘表一起拿下的缘故,没能由他们把这个喜讯带回许昌,但是这么重要的情况,自然是没有逃过徐州细作的耳目,所以消息最终还是通过各种渠道送到了许昌,送到了陶副主任的面前。
很巧,消息送抵许昌那天,正好赶上陶副主任正式受封太尉兼职骠骑将军,领徐兖青扬四州州牧!也顺便说一句,原本刘晔、是仪、杨长史和陈群等徐州官员都鼓动陶副主任一步到位,直接领丞相兼职大将军算了,省得将来自己给自己升官太过麻烦,但陶副主任却听了冀州降官崔琰的劝谏,决定汲取大袁三公父子太过贪慕虚名丧失汉室民心的教训,这才上表请废丞相和重置三公,又命杨长史出面,奏请汉献帝封自己为三公之首的太尉,兼职袁熙死后腾出来的骠骑将军。
也当然了,官职虽然不高,还象征性的给汉室文武分了一些权力,但兵权陶副主任却仍然是牢牢抓到了手里,更名为大汉官军的徐州军队仍然由陶副主任的亲信旧将控制,伏完请用司直韦晃代替曹宏统率御林军,不仅遭到了陶副主任的断然拒绝,韦晃也成了徐州内卫的重点监视对象,也成了以刘晔和杨长史为首的陶副主任亲信的重点打击对象,杨长史甚至还在陶副主任面前放出狂话,说是只要陶副主任点头,自己在三天内就可以拿到把韦晃满门抄斩的铁证,陶副主任则是希望放长线钓大鱼,揪出更多的韦晃同党,这才没让杨长史立即动手。
不管怎么说,虽然在暗底里牢牢握住了权力,陶副主任至少在表面上做得比大袁三公父子漂亮,谢绝高官厚爵的举动也换来了不少的好名声,让汉室文武还是觉得陶副主任多少比大袁三公父子和曹老大强点,至少吃相要文雅许多,手段也温和一些。
在同一天,陶副主任又干了一件影响巨大的事——推行有限制的内部科举!也就是效仿后世的科举制度,选拔官僚人才以削弱门阀势力,只是为了避免被世家门阀抵制过甚,陶副主任又被迫做出一些让步,规定只有田地在五十大亩以上的地主家庭才能参与科举,同时规定这样选拔上的人才,门第不到一定级别不能立即担任县令以上级别的官职,必须从县令县丞级别干起,然后再通过考核才能提拔,借以安抚基本把持了高级文职官员职位的世族门阀,勉强通过了这项决议。
顺便说一句,陶副主任的内部科举能够在汉室朝廷上勉强通过,也是沾了曹老大唯才是举的光,用人从来不看出身门第,大量任用庶族地主为官,许昌朝廷里的世族门阀虽然从内心里反感痛恨曹老大这一套,却也已经算是习以为常。陶副主任在徐州时用人也从来不看门第,大量提拔了象贾老大毒物、是仪和鲁肃这样的中小地主出任高官,武将层面更几乎清一色是中小地主,麾下最大的门阀代表陈登家族在这方面又比较开明,不仅从没反对,还帮着陶副主任提拔了象韩浩这样的庶族官员,内部十分支持,所以尽管步履艰难,但陶副主任终于还是艰难走出了逐步削弱门阀势力的第一步。
做完了这件大事,又暗暗惦记着身材相貌还算不错的伏皇后,给汉献帝磕了头谢了恩,陶副主任也就领着一干文武走狗返回自己的太尉府了,此时兖州境内战事未歇,袁谭的精锐主力也还在濮阳一带与袁尚交战,所以陶副主任的家眷都还没有来到许昌居住,家里只有郭嬛和曹清两名侍妾服侍陶副主任在晚上做健身运动,倒也方便了陶副主任和一干走狗集会议事,群魔乱舞。
因为刚刚在朝上受封太尉的缘故,铁公鸡陶副主任少不得拔一次毛,自掏腰包摆设宴席与一干走狗共庆升迁,也是到了酒席上,在皇宫里拘谨了一个上午的陶副主任才彻底放松下来,盘着腿招呼道:“都随便坐吧,想躺就躺,想盘腿就盘腿,嫌地硬的可以随意加锦垫,都是自己人,用不着拘禁。”
“谢主公。”一干徐州文武道谢,纷纷选择自己舒服的姿势或坐或躺,娇生惯养的杨长史不仅加了两层锦垫,又铺了一层毛皮,这才躺到了柔软的毛皮上享受,还感叹道:“还是在自己人面前好啊,想怎么舒服就舒服,进宫那简直就是受罪,端坐在水磨石地板上一个上午,我的膝盖都快磨出老茧了。”
杨长史的话当然是在夸张,但是刚刚入主汉廷的徐州众文武却纷纷点头附和,都说还是在自己人面前舒坦,不用那么拘谨。已经受封侍中尚书令的贾老毒物也终于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仲明先生所言甚是,入朝觐见天子的两百多名官员里,我们总共才二三十人,是太拘谨了。”
“文和先生话里有话啊。”陶副主任笑了,道:“难道文和先生想要提醒我,是时候多提拔一些我们的自己人了?”
贾老毒物微笑点头,旁边的徐州二号大地主、受封东曹掾的陈群也乘机说道:“主公,军师这话太有道理了,主公你力主推行科举,选拔贤才出任地方官吏,但是朝廷里也不能掉以轻心,两百多名入朝觐见天子的文武百官,绝对忠于主公的只占其中一成左右,这样的局面不做改变,对主公将来的扫平群雄一统天下将十分不利。群窃以为,主公是时候大力提拔昔日旧部了。”
“长文此言,正合我意,我也不想自掏腰包养这么多不听话的官员。”陶副主任点头,又迟疑道:“可是这些人占着位置,我们怎么才能大力提拔自己人?”
“此事简单,七个字——兴大狱,瓦解分化。”荀谌不动声色的说道:“曹贼独霸朝政时,每遇官员犯罪,往往大兴牢狱,株连众多,其目的除了立威之外,再有就是让那些官员腾出位置,提拔曹贼的人,主公不妨适当效仿之。至于如何瓦解分化,以主公之能,想必也不用谌献丑了,不外乎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该排挤的排挤,该提拔的提拔,一年之内,两百多名许昌文武中,至少能有一半人站在主公这边。”
“主公,这事让臣下去办如何?”杨长史赶紧坐直身体,自告奋勇道:“臣下不消一年,最多半年,保管让一大半的许昌文武变成主公的人!”
这次不光是陶副主任翻白眼了,就连贾老毒物、徐晃、荀谌和高顺、曹性这些杨长史好友都一起翻白眼了,一起心道:“让你掌管官员选拔升降,我们徐州军恐怕不出三个月,就得贪官满天飞、污吏满地走了吧?”
断然谢绝了杨长史的好意忠心,陶副主任本想问起许昌朝中那些文武官员值得笼络收买,卫士长马忠却急匆匆的从门外奔进了大堂,刚一进堂就向陶副主任单膝跪下,满面喜色的抱拳奏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我们派去荆州打听消息的细作回来了,给主公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诸葛亮死了,还是被刘表腰斩而死!”
“真的?!”陶副主任一蹦三尺高,惊喜万分的大吼道:“消息确切不?诸葛亮真的被刘表杀了?!”
“千真万确!经过反复确认!”马忠恭敬答道:“我们的细作亲眼看到了诸葛亮下葬,还亲眼看到了诸葛玄哭昏在诸葛亮坟上,当场口吐鲜血。除此之外,我们的细作还探到一些其他消息,请求当面禀报主公!”
“快让他进来!”陶副主任大吼,又更加疯狂的大吼道:“快拿酒来,如果消息确实,今天我要喝一个痛快!”
马忠唱诺,飞快下去传令,左右卫士也飞快拿来美酒,准备让陶副主任开怀畅饮,已经见识过诸葛亮厉害的贾老毒物和刘晔、是仪等谋士也是个个喜出望外,连说终于除去一个心腹大患,惟有杨长史是得意洋洋,连声道:“还是我的妙计管用,还是我的妙计管用!”
不一刻,风尘仆仆的徐州细作进到大堂,向陶副主任双膝跪下后,立即满脸笑容的禀报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刘大人命令小人重点监视的诸葛亮匹夫,被那刘表腰斩而死,并于十日前埋葬于隆中卧龙岗!还有诸葛亮匹夫的叔父诸葛玄老贼,也被刘表罢免了一切官职,逐出襄阳城池,到了隆中种田去了!”
“消息是如何确认的?”陶副主任最关心的就是这点,忙问道:“可有确凿证据?”
“有!”细作飞快从怀里拿出了一份文书说道:“这是刘表张榜公布的腰斩诸葛亮榜文,小人悄悄誊抄了一份带了回来,请主公过目。还有,因为诸葛亮不是当众腰斩,小人与同伴为了谨慎起见,又悄悄收买了一名刘表府的卫士,从他口中得到实情,他亲眼看到诸葛亮在荆州州牧府的前院中被腰斩处死,还看到诸葛亮在临死前,用手指头蘸着自己的鲜血,在地上写了些什么,绝对不假!”
双手颤抖着接过那道誊抄来的榜文,打开仔细一看时,见刘表杀诸葛亮的罪名是通敌徐州,出卖叶县军机,导致刘磐战死,近万荆州将士全军覆没,陶副主任也顿时放下了心来,刘表既然公布了诸葛亮的这个罪名,那就怎么都得杀了诸葛亮不可了!狂喜之下,陶副主任一把抱起案旁的酒坛,直接凑到了嘴边开怀畅饮,酒水洒满华贵衣衫也毫不可惜,还在放下酒坛后狂笑说道:“心腹大患去矣!大耳贼,你完了!”
“对了,刘备怎么样了?”得陶副主任的狂笑提醒,贾老毒物赶紧问道:“还有我们的使节团,蒋干先生他们怎么了?”
“都被刘表关进大牢了。”细作如实答道:“听说事发时,蒋干先生也被荆州军一起拿住,诸葛亮死后被关进了大牢,刘备也被关进了大牢,还有蒋干先生的十来名随从和几名荆州官员,都被关进了大牢。对了,听说负责襄阳防务的蔡中也受了牵连,被免了官……”
“等等等等。”陶副主任可没心情去关心蔡中的死活,只是问道:“诸葛亮都被腰斩了,为什么大耳贼还没死?”
“蒋干先生为什么也被抓了?”是仪比陶副主任有良心了,惊讶问道:“我们不是给他设计了脱身之计么?为什么还会被捕下狱?”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细作为难的答道:“小人收买那名荆州卫士,只是说诸葛亮好象把所有罪名都承担了,所以刘备才没被斩首问罪。蒋干先生的情况,小人就更不知道了。不过请主公放心,小人的同伴还在荆州那边打听消息,一有准确情报,会立即送来许昌呈与主公,小人只是担心主公挂念,所以确认了诸葛亮被腰斩后,就马上先回来报信了。”
“还算做得不错,下去领赏吧。”陶副主任一挥手,又转向旁边的刘晔和曹宏,命令道:“子扬先生,曹宏,全力刺探详情,越详细越好,明白不?”
“明白!”徐州一明一暗两大情报头子立即答应,也立即下去安排布置,动用更多力量刺探详情,留下陶副主任在大堂中与一干文武走狗庆祝诸葛亮惨死,畅饮尽醉。
当天傍晚,又一个准确消息送到了正在开怀畅饮的陶副主任面前,安插在宛城的徐州细作飞报,荆州军南阳守将邓龙利用消息渠道之便,抢先得到了向张飞、徐庶动手的命令,先把张飞骗进宛城灌醉后生擒,又出示了刘皇叔放下武器的手令,收编了刘皇叔坑蒙拐骗来的六千军队,徐庶一介文人无力控制刚整编后人心未附的皇叔军,被迫放弃抵抗也被邓龙拿下。同时徐州细作又确认了一点,那就是张飞和徐庶被擒后都没被杀,只是一起被押到了襄阳交给刘表。
“怎么会不杀大耳贼和张飞?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已经喝得醉眼朦胧的陶副主任万分遗憾,拍案大吼道:“刘表老匹夫,你为什么不杀大耳贼?你如果杀了他,我就再也不用这个奸贼阴魂不散了!为什么?为什么不马上杀了他?”
“主公,要杀大耳贼还不容易?”同样喝得脸红脖子粗的杨长史打着酒嗝说道:“再派一个使者去荆州,提出用钱粮赎回大耳贼,然后刘表就更相信大耳贼叛变投靠我军了,然后刘表老儿就非得宰了大耳贼不可了。”
“好主意。”陶副主任现在是越来越觉得杨长史的某些馊主意其实挺管用了,但是即便已经喝得颇醉,陶副主任还是保持着一定的冷静,转向贾老毒物问道:“文和先生,此计可行么?”
贾老毒物可不象陶副主任和杨长史那么滥饮无节,始终还保持着冷静的头脑,仔细盘算后才答道:“主公,诩认为可以一试,此外子翼先生此番劳苦功高,也不能对他的入狱坐视不理,诩建议主公不妨再派一名使者南下与刘表联络,提出以钱粮珠宝赎回子翼先生与刘备大耳贼等人,如此一来,或许能够救回子翼先生,刘备却必死无疑!”
“那就试试吧。”陶副主任点头,向杨长史吩咐道:“仲明先生,这事就交给你了,尽快安排一名使者南下和刘表联系,用钱粮赎回蒋干和大耳贼。顺便给你的学生刘琦写道书信,也让出面救一救蒋干和大耳贼,让大耳贼死得更惨一些。”
……
时间回到十一天前的那个夜里,回到诸葛亮被杀的那个夜里,荆州州牧府大堂外的刑场上,当着刘表与荆州文武众官的面前,双膝跪地的刘皇叔泪流满面,双手颤抖着把一碗绝命酒,喂到了已经躺在铡刀下的诸葛亮面前,哽咽了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看向诸葛亮的目光中,也尽是感激与愧疚,诸葛亮却是毫无惧色,神情自若的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还微笑谢道:“谢主公,亮这一生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每次小酌都是点到为止,从未尝过整碗饮酒的滋味,今天一口气喝完一碗酒,才这么发现饮酒,还真是痛快。”
“孔明……”刘皇叔痛哭了出声,道:“我对不起你啊。”
“主公,别说了,亮没怪过你。”诸葛亮赶紧打断刘皇叔的忏悔,又道:“主公,亮此番虽然领罪而死,但你与陶贼勾结的嫌疑,却还是无法洗清,一些人还是会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必要置你于死地而后快。若亮所料不差,你还必须得有一场牢狱之灾,还望你千万要挺住,只要保住了性命,才能找陶贼报仇,为亮报仇。”
刘皇叔痛哭着点头,诸葛亮又叮嘱道:“主公,亮还有两个交代,望你千万记住。第一,千万要全力配合景升公收编那六千队伍,只有这样,景升公才不会立即杀你,三将军和徐元直也才能保住性命。不要指望那六千军队能救你,他们都是刚收编过来,现在还靠不住。主公,记住了吗?”
“记住了。”刘皇叔痛哭答应。
“第二。”诸葛亮又说道:“主公得脱牢狱之后,千万别想着立即为我报仇,要切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条古训。到汉中去,投奔那里的张鲁,记住,杨松爱财,曹贼的关中凋零,只要主公能在汉中暂时容身,就一定能有机会东山再起!主公,记住了吗?”
刘皇叔泪如泉涌,点了点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诸葛亮却笑了笑,转向站在旁边的庞统说道:“士元,该你喂我绝命酒了。”
庞统一言不发的蹲下,将手中酒碗喂到了诸葛亮的嘴边,直到诸葛亮又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后,庞统才板着脸问道:“值得吗?”
“为主尽忠,当然值得。”诸葛亮微笑,又道:“再说了,她都已经那么对我了,我还有……”
说到这,诸葛亮终于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又飞快说道:“士元,对不起,估计这次你也要被我连累了,你很可能也要被下狱问罪,但肯定不会送命,我白天恳求你的事,还请你千万记住。除此之外,我还要请你一件事,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天下枭雄如曹操、陶应等辈,身边都已经雄厚的班底,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就算去锦上添花,也必然不会得到重用。我的话,你明白吗?”
庞统凝视诸葛亮,半晌才点了点头,道:“我当然明白。”
“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诸葛亮哈哈大笑,然后大声说道:“好了,景升公,可以动手了!还有,景升公,亮在受刑后,会给你留下一句话,助你明辨忠奸!荡扫隐患!请你务必要看上一眼!”
“孔明——!”
嚎啕大哭声中,痛哭不止的刘皇叔被卫士拖走,庞统也一言不发的被押走,征得亲自建刑的刘表同意后,手握刀把的刽子手用力压下铡刀,血光飞溅间,诸葛亮也齐胯被斩成了两截——本来应该是齐腰而断,但是在刽子手行刑时,诸葛亮故意上前爬行了一点,让铡刀铡到不会使自己太快丧命的胯上。
“孔明!”
“亮儿!”
刘皇叔与诸葛玄的一起疯狂嚎哭声中,庞统也终于流下了两行眼泪,已经齐胯断为了两截的诸葛亮却强忍剧痛,用尽最后的力量,挣扎着用自己的手指蘸血,在地上写下了两行字——我主入狱,陶应必假意营救我主,借你之手除却劲敌!如此,足以证明我主无辜,张绣方为陶贼……
写到这里,最后的内奸两个字,诸葛亮已经是再也没有力气写下去了,一头扎到了字旁摔倒,即将断气时,朦胧中,诸葛亮终于看到代表刘表身份的翘头鞋出现在了身旁,并用鞋底擦去了血字,诸葛亮顿时艰难的笑了,口中喃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起码,做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