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八章
第八百五十八章
“小姐，请往这边走。”
工作人员礼貌的微笑让人感觉友善，更不用说那口便准的英文发音更能让人感觉亲切。郑秀妍顺着手势向右侧移动，穿过狭长的过道，这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坐在柔软椅垫上的她此时才松了口气，刚刚到会场外围时秀妍只感觉到无地自容。充斥在耳边的韩文发音，人人手上握着的鲜艳珍珠红都让她成为了引人注意的存在。早些时候在机场中昂着下巴闲庭信步的高傲消失不见，她只得半低着头不停穿梭在人流里，完全就是见不得人的模样。
不过现在好了，她张望着四周空荡荡的席位，开始思考起自己是不是受了骗。在网上购得这张演唱会的门票时价格已经原来的六倍，究其缘由不过是物以稀为贵。
可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从体育场两侧照下的明亮灯光让舞台显得更加狭长，如果此时可以掀开棚顶，自然光一定会让现场显得更加亮堂。环绕着“Y”字形舞台的观众席已经被都被填满，只除了郑秀妍所在的这一片。
她独自一人坐在紧贴过道的位置上，手里拿着瓶水小口喝着。墨镜让整个会场显得更加昏暗，她轻轻的拨弄下镜片，抬着眼珠在缝隙中看向舞台下忙碌着的工作组。
此刻的姜俊昊，应该也是在后台中紧张的忙碌着吧……
“我就说过让你看好新人，这一次要不是我发现的快，演唱会也就不用看了”
突然传来的韩语让郑秀妍立刻戴好了墨镜，她微微颔首，暗道自己倒霉。这一行人的到来让原本僻静的看台一下子热闹起来，为首的李惠媛满脸不忿，跟在她身后的女孩则是一脸唯唯诺诺的模样。
“要是让我错过了这一场，谁来我都要给她好看”
郑秀妍听着近在咫尺的嘀咕声，心中一紧。余光撇到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影，立刻便低着头站起身来。
“谢谢。”
李惠媛并不知道自己受了怎样难得的礼遇，她道谢之后立刻便严肃的招呼着身后的同伴们，让她们排成长队一个个的坐到这一长排的位置上。原本空闲的三排观众席即刻便被坐满，终于可以暂时的放下心来，她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也是韩国人？”李惠媛对身边的陌生女人热情地问道，只是匆匆一瞥，便觉得这女人有些眼熟，“戴着墨镜应该很不舒服吧？”
身边坐了个多事的家伙是郑秀妍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她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然后用左手垫在右手下，做了一个刀切的动作。
噢这位是刚做过手术。
李惠媛立刻轻轻点头，默不作声的想着。
突然到来的这一群韩国人并没有给郑秀妍带来丝毫的亲切感，反倒是打扰了她很期盼的清净。但不得不说，虽然这吵闹声很让人烦，却也能得到很多有用的讯息。
“林允儿跟金泰妍已经到了后台，金俊秀的母亲现在应该到了嘉宾席上，还有那些‘后辈们’也都到了。”
“怎么样，我的内线还是很行的吧？”
此刻的舞台十分平静，没有五光十色的光影流转，没有那一个个可以引人尖叫的身影。此时的它不能打断朋友间较有兴趣的谈话，亦不能引得旁人的半分注意。
在此前浓郁的期待已经变了质，身处于此，郑秀妍只是感觉到了平静。她满心忐忑的拿到了护照，度过了三天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的日子，到了这里却依旧没有想着去后台看一眼姜俊昊，跟他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比起舞台上能撼动全场的歌手来说，没人会去注意舞台这彷如石头一般的死物。目光停留在舞台的中心，那里是向外延伸的交界处，上面正对着三个方向的大屏幕此时漆黑一片，能将声音传达全场的音响设施也是一片死寂。
郑秀妍知道，这些才是一场演唱会的载体，她坐在粉丝们中间却不像其他人一样会对舞台上的主导者极度崇拜，自然也会引人注意。
满满的兴奋随着时间的过去而逐渐升温，李惠媛也再次注意到了身边这个仿佛来自异次元的生命体。她身边没有任何用来应援的工具，只是随身带着一个挎包，手中的矿泉水更是不知名的日本产品，不时小口喝着，一脸的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李惠媛只是觉得这女人有些眼熟。碍于刚刚对方的手势，她也不方便多问什么，但余光却还是不断的飘去。
扶着扶手的右臂感觉到一阵震颤，来自这女人的皮包，让李惠媛有些小小的兴奋。
她轻推了下女人的手臂，用出生以来最和善的口吻提醒道。
“应该是你的手机。”
那漆黑镜片之后的神情她看不清，但对这女人正脸的惊鸿一瞥却让她更加确定在哪里见过这人。但这微微点头是什么意思？除了眼睛之外，难道你的嗓子也做了手术么？
不管怎么说，郑秀妍都坚持认为自己表达了谢意。不管这陌生人是出于好意还是处于好奇，她都需要谨言慎行。
翻开手机查看，发现来自陈永守，她直接便皱起了眉头。
“你在日本？”
简单的几个字，更简单的问题。
如何回答，或者说该如何蒙混过关是郑秀妍早就该思考的问题。但现在的情况却不允许她撒谎，因为下一条消息已经接踵而至。
“处理完了自己的私事就快点回国，日程上我只能帮你拖一拖。”
惊讶地挑起了眉毛，郑秀妍不知道陈永守为什么还不将她私自离开的消息上报给公司。后果她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从小到大，她第一次对某件事情如此坚定。
看着那小小的屏幕愣住了神，一直到周围的灯光逐渐暗淡下来，微弱的屏幕光线映着郑秀妍的脸，自下而上照着，看上去十分诡异。
欢呼声、掌声。
郑秀妍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四周的灯光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红色所代替。
望向对面的看台，十余个观众区都被红色填满，和在后台惊鸿一瞥的效果不同，当置身于这篇红色的荧光之中，方才能彻底体会它蕴含的热情。
她仓促的合上手机，飞速将它丢进包内，似乎是不想让这诡异的情形影响情绪，拉好了背包拉链之后，便将挎包塞到了椅子底下。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用费力将刚才的一切抛诸脑后，因为舞台中心处上方开始泛起雪花的大屏幕已经帮她做到了这一点。
“5.4.3……”
传统的倒计时就仿佛永恒的经典，类似古老胶片上的播放倒数，不断变换数字后的背景雪花似乎能晃花了人的眼。
当那数字重归为“0”，再次响起的欢呼声震耳欲聋。仿佛被这倒数指挥着呐喊，屏幕上紧随而至的闪亮雪白就好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接引通道一般。
置身于这热情的红色之中，听着耳畔那毫无章法的本能呐喊，郑秀妍看向身边这些陌生人被荧光棒映红的侧脸，突然觉得他们也没那么讨厌了。
……
“我们要献上一场精彩的演出。”
后台处，即将登台的六个男人围在一起。自从矛盾被激化之后，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会登上同一片舞台。
主持这仪式的郑允浩看了眼同样注视着他的姜俊昊，最终还是没克制住心中的想法。
“不管结束之后怎么样，现在这是我们的舞台。”说完，他伸出一只手。
目光随着手掌一起集合在了一处，充斥在耳边的巨大欢呼声让他们还未上台便已经沸腾起来。
1，2，3.
“加油”
高高的抬起，重重的下落，重新分开的东方神起在这一刻并没有化作个体。他们有的轻扶着耳机，有的则是跟身边的工作人员最后交流着。大屏幕还能为他们争取一些时间，因为他们必须在最关键的时间点上出现。
屏幕上的他们西服革履，跟着镜头做出很多帅气的打斗动作。每一个成员的率先亮相都会引发一阵欢呼声，仔细听起来还有所不同。
姜俊昊站在一边，拿起随处可见的矿泉水润着喉咙，这些天来跟他鲜有私下交流的郑允浩，偏偏挑了一个最差的时间点走了过来。
“你就不生气么？”他问道。
“什么？”
“我们没有告诉你这些事情。”
从事件开始的第一时间，姜俊昊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在他眼中组合并没有问题，事业更是蒸蒸日上。突然得知这个消息，绝不亚于后脑勺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
“我知道结果能有什么不同么？或者说会出现你我都期望的结局么？”
“我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们也知道无法避免，所以试着接受要比愤怒更能让我冷静下来。但是，剩下的要等演唱会结束之后再说，现在不是时候。”
重新望向舞台的入口，姜俊昊满面的渴望。每当他听到这个出口外数万人的欢呼、呐喊时，血液中嘴虚荣的那部分基因便会被刺激的活跃异常。
他渴望温度，渴望流汗，渴望在那能把模板烧着的光线下跳舞。
今天，全场还能有六个声音。过了今天，全场说不定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声音了。
这结果，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再次喝了口水，他的视线，好像越发的灼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