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狱中话
第十一章 狱中话
“那个小畜生居然做出这种事情！”
价值二十两的青花瓷杯被狠狠地扔在了地上，郭王才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
和郭阳一起去那里的官宦子弟，有人等在了墙后，当他发觉事情不妙后，马上快马加鞭，将消息禀告给了郭阳的父亲郭王才。
五十有九的郭王才，听了那些故事之后，只是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将报信之人送出。
但等闲人退下的时候，他的怒火一下高涨！
郭阳本性并不坏，但却惹出了这样的麻烦。
谢家，那是谢家呀！
王与谢，共天下。这就是天下人对谢家的评价。
虽然说，郭阳所惹的不过是谢家的一名妾和小姐，但如果被有心人大肆宣扬，那么郭家的前途就很麻烦。
不久之后，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向着郭王才禀报。
“是张司马那个杀才要找我们的麻烦，爹爹，要不要我们派人到牢中干掉那个多事的小子，伪装成他悬梁自尽的样子？”
身边的大儿子低声的说着，作为城守，郭王才在海州城中耳目众多，要干掉沈约并非难事。
“胡说，现在决不能这样做！不管怎么样，让他自己承认做了此事，才毫无干系。”
……
张司马府。
“你是说，城守大人要将城东的千亩良田送与本官，并愿意将仓吏一职交予我之侄？”
郭家的老管家点点头，态度非常的诚恳。
“张司马，你与我家主人同地为官，本应相互扶持。今日我家主人请司马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小主人一马。”
张司马拿起了茶杯，脸色阴晴不定。
作为沧州的本地官员，张司马一直被郭王才死死的压住。平日里不知道受了多少恶气，今日抓住了郭家的把柄，自然会死死不放。
按照他的设想，将郭阳偷窥一事大肆宣扬，并开堂公审。这样，会让郭家脸面全无。而被牵扯到的谢家，说不定会出手，将郭家打入尘埃。
但没有想到，郭家的服软来的这样快，下的本钱这样足。
仔细想一想，按照他原来的计划，就算是成功了，谢家大怒之下，郭王才最多有三成可能丢官。
打蛇不死，入骨三分。被利用的谢家也许会迁怒与他，这样值得吗？
郭家已经服软，并愿意付出高昂的代价。
“好的，你先退下，让我想一想，谢家那里很麻烦呀。”
他话中的意味很清楚，让郭家先把谢家搞定。
……
沈约没有睡觉，也睡不着。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一开始，有讼师到沈约这里，从前到后问所发生的一切，等一切证词都完整以后，有衙役录下了口供。
很好，这说明，有人要利用此事，来整郭家。
然后，有另有衙役过来，将他换到了另外一间单独的牢房中。
好在谢家的护卫一直在监牢外等候，这让他安心不少。
这件牢房的环境好不少，但沈约却被锁在了床上。根据铁链的长短，沈约如果想要自杀，正好碰不到墙壁。
而另外一名衙役就在门外看着沈约，这是防止沈约自杀。
情况不太妙了。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生死操与别人的手中，而他如同蚂蚁一样。
突然，他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
沈约的牢房前，一名老者正在自斟自饮。老者名为赵子通，在谢家做了护卫三十年。
他在江湖中没有名声，但一身武功却已是超一流，只不过在豪门呆的习惯了，不想闯荡。
这次奉命来到狱中，算是大材小用，但他并没有懈怠，面前无酒只有清茶。
江湖中大意的人已经死了，他为人很是谨慎。
他没有吃牢头准备的酒菜，来的时候自带了干粮。沈约也是一样，吃的是赵子通的干粮。
他所在的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沈约以及过道，任何人想瞒过他的眼睛，是不可能的事情。
突然，他抽了抽鼻子，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怎么可能？
这间单独的牢房，周围没有闲杂人等，他一直提高着警惕，空气中怎么会突然有饭菜的香味？
不动声色的提聚起真气，他的手摸向了腰间。
突然，他整个人愣在了那里，想动又不敢动，一股寒意从头到脚升起，仿佛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
一根尖锐的物品顶在了他的腰间，那里的京门穴正是他的气门。力量不大，却将他控制住。
“发誓今晚之事，当作从未曾发生过，如何？”
女孩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赵子通连忙点头：“黄天在上，今日之后，无论沈约生死，在下绝不泄露今晚发生的一切。如有违背，愿死于乱刀之下。”
赵子通的誓言没有任何的犹豫，这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身边并制服他的人，杀他易如反掌。
“好，饶你一命，不要乱说。”
接着，女声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席话，让赵子通脸色大变。
那名女孩讲了两件他最隐蔽事情，他本以为天下间除了他以外，再也无人知道，但女孩子怎么知道？本来心中还有别的念头，但这一刻完全消散，遇到这种对手，只能求对方大发慈悲，遵守诺言。
背心一麻，他整个人陷入了昏迷。
不远处沈约的沈约，正目瞪口呆的看着明香的出现。
……
“沈哥哥，你还好吗？”
神秘的女孩明香提着食盒，盈盈的走到了沈约的面前。
“不好，很不好。”
沈约苦笑着，看着明香打开牢门，魔术般的将食盒中菜肴一份份的取出来。
京酱肉丝、红烧排骨、回锅肉……都是一些他喜欢吃的肉食。
女孩笑嘻嘻的将这些菜肴摆放到沈约面前，居然还带来一瓶黄酒。
“这是为我准备的断头宴吗？”
沈约苦笑着，将期盼的目光投向了明香，“明香，能带我离开海州城吗？帮帮我。”
明香刚才突然出现在赵子通的身后，沈约差点以为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但等她轻而易举的制服了赵子通，沈约才明白这个小家伙的战斗力是何等的惊人。
赵子通刚才为了安沈约之心，给沈约说，除非郭家想要撕破脸，直接动手，不然，想要派人进来，神不知鬼不觉的伤害沈约，根本没有这个可能性，就算是平海侯孔辛飞也不行。
除了宗师高手，没有人能瞒过我的眼睛。
赵子通斩钉截铁的话让让沈约安心了不少，但明香的突然出现，却更让沈约惊讶。
她这么小，居然如此的厉害！
听到沈约的话，明香的动作停在了那里，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滴，两滴的眼泪，从她的眼角处落下：“沈哥哥，我想帮你，但大魔神王不让我这样做。而且我带你离开海州城，那是在害你，对不起，沈哥哥。”
女孩显得是那样的悲伤和无助，她的痛苦让沈约都感到了怜惜。
沈约沉默了，然后他猛地摇了摇头。
“那么，明香，看来我是死不了的，这次风险也会有惊无险的度过，是不是？你上次说，你看到的未来，我会是你最亲密的人，看来，我会活得很长很长。”
沈约伸手在小家伙的头上抚摸了两下，就像是安慰自己家的花猫一样。而明香身子一斜，依偎进了沈约的怀中。
小姑娘的身子软软的，香香的，比沈家养的花猫舒服多了。
“沈哥哥，你一定会长命百岁，我保证。”
“那我们来吃饭，谢谢明香，在这种情况下，你来看我。”
这是沈约第二次在绝望中，遇到了明香。
明日也许就是他死亡之时，但至少有个美丽的小女孩带着酒菜来看他，和他聊天，和他共度这个黑暗的夜晚。
“笨哥哥。”
怀中的女孩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抬起头的小脸上那里还有泪痕？
“笨蛋哥哥，才没有什么大魔神王呢，我只是想看你倒霉蛋样子，可惜你没有向我求饶。”
明香从沈约的怀中一跃而下，那种神态让沈约恨不得打她的屁股。
“好吧，明香，多谢你来看我，想不到你一身武功这样厉害。”
“是呀，我真的很厉害的。”
“有多厉害？”
沈约倒没有刺探她情报的想法，只是顺口问了一句。
“大概有宗师高手那样厉害。”
明香的话，让沈约差点噎住。
宗师高手？这是什么概念？
普通江湖人，习练一辈子武功，也不过是后天高手。
除非在机缘巧合下，一口后天真气，转化为先天之气，才能晋身先天高手。这是武者的第二阶，先天高手继续修炼下去，道家高手被称为真人，佛门高僧乃为罗汉或者菩萨。
真人境度过之后，就是宗师高手。
后天高手是二阶，先天高手第三阶，宗师高手乃是第四阶。
听起来只是四步之遥，但天下间才有多少名宗师高手？
沈约从未曾听过天下间有人在二十岁前突破宗师高手的限制，而明香才不过十二岁！
“怎么，沈哥哥，你不信吗？”
笑了笑，沈约捏了捏明香的脸蛋。
倒不是他信不信的问题，明香说的话太骇人听闻了。
“沈哥哥，你想学吗？”
沈约一愣，然后点点头。先天功虽然好，但他却没有练出真气，也许明香有办法，让他有所突破。
“可惜，我不能教你。”
被勾起了兴趣的沈约，一下子泄气了。这个小家伙，又在坑人。看着明香那笑颜如花的脸庞，沈约想打她的屁股。
“沈哥哥，不过今天晚上，我替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她抓住了沈约的手，说道，“想去杀人吗，杀人全家吗？”
沈约的目光凝住了，一动不动的看着明香。
“林主簿今晚全家都在，我制住了他们，沈哥哥，我带你去杀他全家，好吗？不过事成之后，你要回来，不然我的麻烦就大了。”
沈约被关入牢房中的时候，沈神通卖地来疏通关节。但林主簿放出风声，不让别人出高价，而他用极低的价格收了沈家一半的田地。
而且还派人上沈家敲诈沈神通，空口要钱，声称不给钱，就要沈约的命。
“全家？”
沈约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我下不了手，那里有小孩，还有，明香，不要杀无辜的人，好不好？”
“不好，他们是一家人，林主簿得到的好处，他们都分享了，而且他们也知道林主簿这些年做了什么事情。”
沈约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有问明香为什么不带他离开监牢。他现在自身都难保，又能做什么？
“……好吧，沈哥哥，让我请你吃一顿断头饭，明天做个饱死鬼。到时候收了你的魂魄，把你练成了傀儡，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她饭菜放到了沈约面前，笑意盈盈的看着沈约进食。
她笑的很甜，可惜烛火照耀下，身后的黑影拉得很长，宛如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