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驱逐
第七节 驱逐
但凡遇事才见人心,国相李林甫则在家中冷笑,杨国忠闭门不问是非,藏了书房内却也在琢磨。
而宋明历则染了一身脂粉香灰溜溜的打马出城,老老实实的滚回了军营去,听到些消息的李希言就站在了府邸门口焦急的在等自己兄弟,沿街有人看着他也不问,看到李希平回来,他就失了分寸的去问,李希平大声的道:“无妨,无妨,我没有干系,是尉迟家几个惹的祸。”
“那虎子呢?”“他归洪城去,陛下还是维护他的。”
说着两个兄弟进了府,谢客不出,进了房内后,李希言看着兄弟追问:“真的没事情?”李希平不会瞒着兄长和长嫂如母的嫂子,他下令仆役尽退下后,对了兄嫂道:“是陛下对我们有大用,我守平岗,哥舒瀚去襄阳,三藏大师的二徒都已经驻洪城了,这些是掩人耳目的!”
“那就好,那就好!”
李希平看着长兄担忧模样,嫂子眼角还有些愁情,他心中感动,对了哥哥道:“让兄长担心了,兄弟不是妄为的人,结交的也尽是热血好儿郎,兄嫂以后切莫为我太过操心。”他嫂子在埋怨:“你哥哥前天等你一夜没睡,又被白起那恶人吓了一跳……”
“无事,无事。”
“兄弟已经关照了,往后不在长安,那些子弟会照看哥哥这边的,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去做,他们都可当自家兄弟看待,尉迟那厮已经当面叮嘱了又叮嘱的。”
李希言连连摇头:“无需如此。”心中却还是高兴,自己兄弟这份心,还有他终于出人头地,现在长安谁不知道明黄虎牙,宗室子弟里的一号人物?就吩咐摆酒,李希平的妻子贤惠,亲自去下厨,两个侄儿扑进来缠着小叔,一家笑声不断。
周围看着这紧闭的大门,有眼皮浅的,在家里废话酸涩几句的,也被喝斥了,说李希平前程难说,切莫得罪了!
第二日,这群恶少尽出长安,长安为之安静。
渭桥边,宋琬言哭着送了邓海东远去,暗恨这个人居然比自己少回了一次头,就撅起嘴去了宋缺那边撒娇,烦的宋缺半个上午军务就没有能干成,还不敢对她说话大声了,只好陪着侄女散心,但没有松口说让她也去洪城,宋琬言见这边无望了,丢下叔父就去义父府上,但高力士在宫内陪天子呢,怎么见的到?
冯百川只好陪她坐着,听她不讲理的埋怨说,早上他居然不去送,冯百川只好解释:“动静太大,会惹祸的。”宋琬言觉得他这个理由对,于是换其他理由,和他胡搅蛮缠,说为何不去告诉义父她来了,冯百川没辙,硬着头皮要去为她想办法,宋琬言却又懂事的拉着他,哭的稀里哗啦的说怎么能打搅了义父?
然后带着两只小猫伤心的回了家,对面长房子弟看她车马到,也不去惹她,大少都吃了个憋,大公他都被明历那个二愣子顶的没了脸皮,谁还敢来惹她?
而比起女儿家的伤心,男儿毕竟心粗一些。
虽然那临别之情依依,奔马后看天地辽阔,邓海东也放宽了心,若无功业,就靠现在这些虚名哪里可以有个前程?至于他身后跟着的洪城子弟们,来了长安这么久,一直困在军营不敢乱动,就听到有些进城羽林传说着他殿上收拓跋,雁塔会法师,当街战皇子的一连串事情,本来无不热血沸腾,暗骂这厮只图自己威风。
但昨夜传了圣旨驱逐,所以今日看到了他真的要走,无不担忧的鸦雀无声。
就听到邓长青兄弟大概问了一些后,知道居然是真的,更吓得人人变色,邓海东也不好和他们多说,只能大概告诉他们那是做戏的,看他们还不相信,邓海东也懒得再多说,反而落的这厮一个清静,于是就纵马长啸,在野地里乱窜不已,不多久会了李希平一起,再行到下午,尉迟哥舒白起,提着家伙披着甲带着弓,四面八方全来到,邓家儿郎们上下才信了他的话。
更为他能结交如此多的豪门子弟而开心,邓海东当然记得下了封口令,族规军法森严,谁不知晓?人人领命。
而到临晚扎下营盘后,这群放了风的牲口顿时惹的四野难安,营盘附近,或有哪里窝着的冬兽被惊动,咆哮几声,看这边冲天的匪气,兽有灵性的也只能含泪远去,不知死活的就成了烧烤不提。
山一程水一程,沿途切磋打斗,或是赛马,一直到了九曲澜沧边,过了大河后,李希平归赤水关,李夫人来迎的时候,邓海东表面恭顺绵里藏针的损了一句,是夫人妙计了得,现在我家婉言如何如何,李夫人也羞的赶紧闪避,李希平这才知道原来那天夜里出了这样的幺蛾子。
于是很威猛的对了赤水关方向喝斥几句,回头来继续给他们送行,至于今夜如何过的,不足为外人道也。
渐渐的,终于到平岗了,邓海东停下了马,带着尉迟一群上了曾经的杨府,见了这里的李希平治下偏将,然后就和他们讲了一些当然情况,那偏将号称将,不过是尉官级别而已,看到和自己主将结拜的虎子来了,知道邓海东脾气,本来还熟络的笑闹几句,但听了邓海东渐渐言语沉重,想起当日他也叹息。
从头到尾邓海东不提来的这群人的名字,然后接过三牲和烈酒,带领家族子弟们拜祭了当日战魂。身边的尉迟等听着赤水关人马,上下说着惨烈,和邓家儿郎英雄豪迈,都敬重佩服,一一也上前拜祭,当夜一宿后,又是一天来到,邓海东眼看洪城还有百里,思家之情越发的浓烈,更念猴爷,于是拼命打马疾驰。
一个人风一样的远远冲在了队列最前面,谁也赶不上他。
可马力有时尽,走一程也要歇息一程,眼看算下来今日还是无法到家,却看到前面大批的奔马卷起了烟尘蹄声如雷一般,当先高举着武尉邓的大旗,一群老头当先风涌而来,邓海东看着这一幕忽然热泪盈眶,下马冲了过去,拜在尘埃中:“族公,叔公们,我们回来了!”
身后子弟们跪下,猴爷欢喜的拭泪跳脚:“起来起来。”手里居然还拿着一袋酒水要装夕阳豪情?忽然听到面前猢狲说,这是尉迟家的长孙,这是哥舒家的小二,这是……那些名门子弟上前:“我等拜见邓公!”邓世平手里酒囊落地,傻傻的看着猢狲:“你这厮莫非消遣老夫?如何能拐了这些名门子来?”
“我骠骑难道就不是名门吗,洪城邓家乃夸父裔,轩辕黄帝之徒邓伯温后,前周中兴云台之将首,密候邓禹一支,一千八百年间出十三将,二十九候,两公!何况孙儿既然和他们兄弟相称,如何不能拜你?”
邓世平和一群族老,还要留守的子弟们听的发愣之际,看到那边哥舒小二为了证明绝非冒名顶替,还要当场上演一番他哥舒家的斩马刀术,被尉迟按了一边才消停,这时候邓世平已经信了他们身份,于是先放下刚刚听到的那些话的疑惑,老人家欢喜的手足无措,忙去给他们问好,自然惹的一群子弟大乱,纷纷说不敢不敢。
边上的邓海东看猴爷又亢奋了,心想还是给他个猛料佐证让他消停吧,于是把怀里的,从宫内偷的前朝族谱拍了猴爷手上,来印证自己刚刚所言,而邓世平一捧到前周族谱,看着上面的唐庭凌烟武库印鉴,顿时眼昏腿软……
既然遇到族公了,当然就地扎营,明日正式回城就是,后面络绎不绝的已经有子弟们送来酒肉食物,族公和尉迟他们告罪,然后带了一群族老单独拖了猢狲到自己帐内问详细,开口闲聊的几句话说了之后,邓海东得知最近有一位名叫智深的修士来了这里,持着通牒拜过了他,而族公说这待发修行的大士,是年四十上下浓眉阔口的头陀僧,颇有些道行云云。
邓海东听不下去了,就讽刺说那智深师徒都是杀人放火的货,然后一个雷劈去,说透智深的身份,而听说那智深居然是高僧三藏的徒弟,猴爷手足发麻赶紧问他真实情况,邓海东就把前前后后大概的讲了。
邓世平一生大半在洪城一带,地位不过武尉门主,怎么有资格去大明宫?怎么有可能见天子面,三藏也是对他来说遥不可及的人物。听着孙儿说他在长安的这些事情,猴爷和一群族老就好像听故事一般,但听到他在三藏面前维护家族云云,再听梁王说他性烈护窝等等,欢喜的在那里抹泪,就拉着邓海东的手:“好,好。”转头却又有些担忧。
“哥舒瀚镇襄阳,李希平扼平岗,智深驻洪城,不多久还有大批僧兵到,现在又有左帅高公照顾,岳泽不离,族公和叔公,你们不必担忧太多了,三藏大师也当面允我,不调我家子弟,让我等休养生息。”
“只是苦了你啊。”“族公你说什么呢,没有邓家哪里有我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