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霜之哀伤的宿命
第九十九章 霜之哀伤的宿命
其实光凭霜之哀伤的经验辅助，还不足以填补彼此间在身体属性上的差距，但是凯麦斯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重伤，至今没有痊愈，而暗黑冥王铠也已经损坏，他不能再冒然行动，否则挨上一剑就是致命伤。
此外，在凯麦斯看来，霜之哀伤的符文效果也是尤为棘手，在每一次的兵器交锋中，都会有一股冰霜冻结之力和黑暗侵蚀之力沿着兵器传递而来，尤其是那种吸吮精血的效果，对他现在精气亏损的身体而言，也是重大的负担。
在诸多不利条件制肘下，凯麦斯仅仅是取得了上风，但是这点优势并不足以决定战局胜负，而且随着战斗的进行，这点优势也在慢慢的化解，全部源自环境的改变。
霜之哀伤作为魔法剑，其中庞大的能量储蓄堪比法杖类宝具，溢出的符文效果，正在缓缓的改变周围地形，不仅地面开始结霜，构建成冰雪世界，其中的地质也被腐蚀掉，变成了荒芜之地。
很快，整个房间充满了阴冷的气息，仿佛是永远看不见阳光的冥界，到处透着深入骨髓的寒气和阴气，而持有魔剑的罗秀却不受到影响，相反的，她手中的霜之哀伤变得更加兴奋，光是挥洒而出的剑风，就能将普通人的生命力量全部吸走。
心知僵持下去将会对自己不利，凯麦斯大喝一声，变形剑化作无数剑光，逼得罗秀后退了一步，趁着这个空隙，她立即将变形剑插入大地。
“狮心流，地火冲星！”
这一招能勾引地火，虽然失去了暗黑冥王铠的帮助，威力大减，不再具备威胁强者的能力，但是仅仅用来改变地形，却是绰绰有余，只要地火喷发出来，不但能融化冰层，还能借助其中的地煞之气，以毒攻毒，破去黑暗能量。
这种涉及魔法层面的事情，如何瞒得过罗秀，何况她还有着传奇英雄的战斗嗅觉，当下依样画葫芦，将魔剑插入地面，然后开始速吟咒语。
七级冰系魔法——冰川时代！
这是一招专门用来改变地形的魔法，比半吊子的狮心流武技要正规多了，尤其是在魔剑强大的冰霜符文效果支持下，七级魔法的施展难度和五级魔法差不多。
这一下，原本开始躁动不安的地面迅速安静下来，变得死寂，仿佛连地心也被冻结一样，而在封闭的房间中刮起了寒风，天花板上垂下了好似钟乳石柱一样的冰挂，一条条晶莹剔透，而且尖锐得吓人，完全就是一根根倒垂的冰锥，掉在头上，直接能钻出一个窟窿。
凯麦斯脸色微变，连忙斩出一道新月形的斗气波，同时暗中屈指一弹，微不可见的光芒在手指上腾起，笔直地射出去。
但是这一明一暗的两下攻击都没能击中目标，罗秀一拍剑柄，就出现了一面锅盖状的冰盾，先是挡下了新月斗气波，随后那些悬浮的冰霜符文，拦住了具有穿透效果的指芒。
这一刻，凯麦斯迅速举剑发起了冲锋，他原本的目的就不在于偷袭，而是延迟对方的拔剑速度，同时体内斗气爆发，气势陡然提升，不仅强大了许多，更充满了一种随时可能爆发的猛烈意味。
罗秀没能察觉这小小的战斗陷阱，因为在她将魔剑插入地面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一名魔法师，而不是战士，于是失去了那种丰富的战斗经验，当她拔出剑来的时候，凯麦斯已经冲至面前，运力慢了一筹。
幸好还有冰盾作为缓冲，当变形剑斩破冰盾后，在此与魔剑进行了激烈地撞击，罗秀力有不逮，被击退数步，凯麦斯得势不饶人，挥动宝剑连续不断地狠狠砍下去，这一回她他甚至连自己的防御都不再顾忌，一门心思就是盯着罗秀斩击，完全用上了沙场搏命的打法。
在这样凶狠不要命的攻势下，罗秀的气势被压制住了，连战连退，但是脸上却没有慌张的神色，因为来自上一代使用者的战斗经验告诉她，只要能继续保持防御，胜利就离她不远。
果然，在一连串的高歌猛进，却依旧没能造成实际伤害后，凯麦斯身上的气势出现了滑落，而他的连环攻击也出现了明显的一个停顿。
罗秀抓住对方这一破绽，来不及防御的瞬间，高高举起宝剑，全力横斩而出，剑身上的冰霜符文和邪恶符文相互交织，构成螺旋状，去势汹汹，只等在对方身上砍出伤口的时候，一鼓作气涌入敌人体内，最后一举爆发。
然而，凯麦斯嘴角却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我的女儿，你的武技还是太弱了，这是最致命的缺点。狮心流，狮王咆哮斩！”
他的体内突然涌出一股力量，双手抓住变形剑以毫不退让的动作，正面砍了回去，伴随着一声威严沉稳的狮吼，狮形斗气咆哮而出，接触瞬间就粉碎了螺旋状的冰霜符文和邪恶符文，并压着魔剑砍过去。
“父王，从不知晓女儿的成长，将成为你一生的遗憾。狮心流，狮王咆哮斩！”
在罗秀剑上爆发的，竟然是相同的武技，伴随着一声英气勃勃的狮吼，同样的狮形斗气正面击出，两头狮子产生了激烈的争斗，就像是年轻的狮子想要击倒年老的狮子，树立起自己的威望一样。
霜之哀伤重新压了回去，两件宝具的剑锋在不断碰撞摩擦，星火四溅，仿佛是两名一决生死的剑客。
僵持中，凯麦斯低头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轮廓上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已经彻底脱去了儿时的稚嫩，与之替换的，是那双坚毅的眼神，倔强的脸庞，以及永不屈服的斗志。
——不知不觉中，你已经成长到现在的地步，如果是现在的你，我能够安心的将国家托付，对不起了，我最亲爱的女儿……
凯麦斯身上的气息突然一弱，狮形斗气被彻底压倒，下一刻破碎消失，而霜之哀伤和变形剑的较量也出现了结果，没有预料之中的猛烈响声，只是如同利刃裁破报纸一般刺啦一响，变形剑被气劲彻底击成碎片。
凯麦斯没有被魔剑砍中，但是却被狮形斗气正面击中，胸腔瞬间凹陷，不知有多少根肋骨被打断，整个人也被击飞出去，最后摔落在王座上。
看见结果，罗秀微微一怔，随即咬着嘴唇，一步一步踏着阶梯来到王座前，看着那曾经威严的身躯，如今正虚弱的躺在王座上，软塌塌的失去了行动能力，仿佛一名垂危的老人。
“你赢了，我果然还是老了咳咳咳……”
肋骨刺伤了肺部，凯麦斯刚刚开口说了几句话，就被呛得吐血，现在的他，仿佛被抽干了力量，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
罗秀无言的举起剑，对准瘫坐在王座上的父亲，眼中毫无波动，看似冷血无情。
但是，剑锋在颤抖。
迟迟，没敢落下。
“来吧，将剑刺下来，这是最后一个考验，咳咳……通过了这个考验，你将成为一名合格的王！旧王的罪血，将铸就成新王的皇冠，来吧，亲手去开创属于你的时代！”
“……你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些。”两行泪水，从罗秀脸颊上滑落。
“但是你没得选择。”凯麦斯闭上了双眼，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罗秀举剑，双手依旧在颤抖，明明只要一点点向下的力气，却怎么也用不出来。
这时，一只手盖在了她的手背上，是唐宁。
“需要我一起来吗？这份罪责，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
——对啊，我并非是一个人……
沉默片刻，罗秀摇了摇头，推开了唐宁的手。
“这是必须由我一个人来承担的罪责！”
她的手不再抖了。
双目直视着躺在王座上，只剩下一缕微弱气息的旧王，眼中再无犹豫。
新王必须踩着旧王的尸体，登上王座，开创自己的时代。
“王，乃万民之父！”
口中喊着一生铭记的教导，剑锋刺入王的胸膛，鲜血飞溅而出，染红了那件孤独的王座。
罗秀松口了持剑的手，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没人能看见她现在的表情，整个人好似冻僵般一动不动。
不过，从背后环抱过来的双臂，带给她足以融化寒冰的温暖，驱赶了孤独。
“现在，没有人会看见，所以，不用忍耐也没有关系。”
僵硬的身体开始颤抖，长发掩盖下，是一张被泪水弄花的脸。
“呜呜呜……”
罗秀不是奥利维亚，所以没人会替她拭去泪水，甚至，从今以后她都不能再哭泣了，因为，王是不能有软弱的情感。
这时传来了开门的声响，双瞳无神的莫妮卡从内屋里蹒跚走出，缓缓来到王座旁边，看着躺在王座上的丈夫，脸上没有一丝悲伤。
这具无心的“人偶”，从侧面抱着凯麦斯的后背，双手绕过去握住魔剑的剑柄，向下一压，剑锋同时刺穿了她的心脏。
人生的最后，能同爱人一起离开，也是一种幸福吧。
霜之哀伤发出一声轻微的低鸣，剑身上最后一缕隐藏的诅咒，也随风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