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奴才再也不敢了
第376章 奴才再也不敢了
伊云的条款列出来，郑芝龙也跟着读了一遍，忍不住道：“这……这样的条件太苛刻了吧，相当于告诉对方，如果你们想活命，把所有东西交给我，我就抓你们做奴隶。”
“哈，这哪算苛刻，在生命前面，一切别的东西都不重要啦。”伊云嘿嘿笑道：“我这是给他们一条活路呢。”
“换了我，绝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郑芝虎在旁边嚷嚷道：“大不了和敌人拼了。”
“嗯，这种条件，换了大萌国的绝对无法接受。”伊云笑道：“咱们大萌国的人，有骨气，讲究与敌皆亡的精神，投降会被所有人鄙视，所以死也不降。换了扶桑国的人，也无法接受，扶桑武士道最讲究的就是面对死亡的勇气……但是……”
伊云嘿嘿一笑：“西洋人不一样！”
“哦？王爷对西洋人又有了解了？”众海盗大奇。
伊云点了点头道：“西洋人并不以投降为耻，他们认为保住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在西方的军队里，军官也不会要求士兵誓死不降，而是同意士兵们在绝无胜算的情况下向敌人投降，忍辱偷生，这样投降归来的士兵，不但不会受到歧视，反而会被称为英雄。”
“还有这种事？”海盗们一起大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王爷，咱们真不信！”
“信不信就走着瞧吧！”伊云摊了摊手道：“西方文化与东方文化，本来就是两个差异巨大的文化，有许多理念无法融合也是正常的，你们不能理解的事，在西洋人看来天经地义，而西洋人不能理解的东西，在咱们看来也实属平常……嘛……举个例子吧，西方人都是一夫一妻制呢，而咱们大萌国却是一夫多妻制，嘿嘿……我就比较喜欢大萌国的这种制度……”
船上的男人们齐齐点头：“正是，一夫多妻才是正道。”
船上的女人们一起大汗：“那西洋的女人怀上孩子的时候，丈夫由谁来伺候？有通房丫鬟陪睡吗？”
伊云哼哼道：“你们又用大萌国观点了……西洋是没有通房丫鬟的，婢女虽然身份低微，但也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就只能配给一个男人。所以，婢女也有自己的丈夫，不能给自家的老爷陪睡……女人怀孕的时候，男人自己用手呗！”
“哗！”船上一片大哗之声，“用手”这两个字实在太过粗俗，李华梅、郑芝凤两人掩面而逃，不敢再听。而男人们却一起大汗道：“妈的，这辈子也不去西洋，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伊云摊了摊手道：“大伙儿，如果咱们大萌国被西洋人征服了，就会被迫接受一夫一妻的生活，你们愿意么？”
“他妈的，老子有生之年，西洋人别想再打进大萌国一寸土地！”郑芝虎暴跳了起来。
小小的插曲过去之后，郑芝龙找来一个师爷，写了一封信，信里列出了伊云开的三个条款，然后他自己亲自提起笔，又用荷兰语写了一遍。他早年在荷兰人手底下当过通译，写起荷兰字来流利无比，字体还挺好看。实际上，他不光是会荷兰语，还会扶桑语、英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还有中南亚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小国家的语言，他通通都会。
伊云心中不由得暗叹，这要是在后世，一个懂得多国语言的人，简直是国家的宝物，不知道多少部门抢要这样的人，但是在大萌国，他只能当个海盗，好悲剧。
不一会儿，一封由大萌语和荷兰语写成的劝降书，就写完了！郑芝龙一边派出海盗登陆，隔着一里远的距离，将马公堡围了起来，一边命人用弓箭将这封信射入了城中。
虽然他照着伊云说的话做了，但由于东西精神文化的差异，他始终不相信荷兰人会接受这样的条款，放下武器，去给人家当奴隶，等着国家谈判的救援，这话说出来傻子也不会相信。国家怎么可能伸手去就一群投降的士兵？这简直不和逻辑。
其他的人也不信，郑芝虎甚至一直在准备着强攻马公堡的物资和人手。
然而事情大大地出乎了所有海盗的预料，伊云说的是对的，在第二天早上，荷兰人主动打开了城堡，一群衣衫破烂的苦工先从城堡里走了出来，他们是附近海边村庄里的人，被荷兰人抓来修建城堡的，这群苦工的总数原本有一千五六百人，经过惨无人道的苦力劳动之后，现在只余于不到一千人了，累死的人尸体都被抛入了大海。现在他们终于迎来了大萌国的救援，一个个感动得热泪盈眶，刚刚一走出马公堡，这些人就狂呼怪笑着，冲向了海盗们的船队。
“太好啦！”
“终于自由了！”
“海盗万岁！”
“我也要加入海盗！”
伊云大汗，赶紧扯起自己的旗号，大叫道：“操，我也来救了你们，为毛不来加入我的上海绿洲？我那里缺人口呢！”
可惜，伊云只有两条船，和郑芝龙的海盗大军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层级，受过苦难的百姓们哪会注意到他，全都向着海盗们身边跑，一个个看到海盗就像看到爹娘一般。
“我勒个去，这些白眼狼！”伊云郁闷得不行。
随后从城门洞里走出来的，是被俘虏的御林军和北洋水师士兵，这些人原本是披着战甲的，现在战甲都被荷兰人收缴了，所以大多数打着光膀子，或者只穿着一件贴身的薄布衣，看来是以前穿战甲时，里面的衬衣。
这些人吃的苦头比百姓们更多，他们本来就因为战争，或多或少地受了点伤，被俘虏后又被打骂和折磨了许久，一个个脚步虚浮，眼中无神。看到来救自己的是海盗，他们心里也不知道作何感想，直到看到了海盗船影中偶尔闪过的一抹皇家旗号，才惊喜地大叫了起来：“是嘉善王的船！”
“原来是嘉善王来救我们了……”
“看，船头上还站着三十二公公……那船果然是朝廷的……”
“朝廷来了……呜哇，终于来了……”
一群御林军和北洋水师的士兵，迈开步子，向着伊云的旗舰狂奔了过来，奔得那叫一个悲情。士兵们看到伊云走下了船来，大声道：“同志们辛苦了！”
亲切的笑容，温和的眼神，并没有因为他们被俘虏而歧视他们，这些士兵只感觉伊云就是那佛祖级的好人啊，一大群士兵和军官噗通噗通地跪倒在了伊云的面前，放声大哭起来。
“王爷，只有您才是咱们大萌国的贤王啊！”
“王爷是好人！”
“王爷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起来，都起来！”伊云大叫道：“到我船上去，吃点东西，换身衣服……船上没多少水，所以不准洗澡，但是给我把脸洗干净，一会儿再出来看好戏。”
士兵们那个感动，真是不用提了，赶紧上了飞翔的河南人号，吃了些好的，又洗了把脸，没衣服穿的也从义乌兵那里借了衣服来，一个个打扮得人模人样的再从船舱里走出来，等他们再出来时，就看到马公堡的城门处，一名荷兰军官带着一群士兵，双手高举着走了出来，他们用荷兰语和大萌语齐声叫道：“我们投降了，不要攻击我们！”
“咦？荷兰人真的出来投降了！”海盗们大吃一惊，王爷说的是对的，世界上还真有这种民族啊，放着坚城不死守，居然主动出来投降当奴隶，等着国家谈判的救援，这简直是太稀奇了，而更稀奇的是，嘉善王是怎么知道他们有这种爱好的？
不管海盗们如何惊奇，反正荷兰人出来降了，他们双手平举在头顶，示意没有武器，原来武器都留在城堡里面了，巨龙舟和北洋水师被俘虏的福船，也全都留在了城里的船坞里。五百名荷兰人一溜儿的走出来，看起来倒也挺滑稽。
三十二公公赶紧拍马屁道：“王爷真是神机妙算！”拍完之后，他又突然将声音一压，低声道：“王爷，咱们要不要趁机……咔嚓……把这些家伙全杀了。”
“嗯？”伊云眉头一竖：“我说三十二公公，你们这些当太监的，敢不敢有点节操？我明明都和荷兰人约法三章写了条款了，你居然还想把人都杀光？那你置我的谈判书于什么境地？”
三十二公公赶紧道：“奴才不敢，奴才也是为主分优嘛……条款嘛……咱们可以这样，由奴才带人动手，杀光这些荷兰人之后，王爷只要对外宣称是这奴才自作主张即可，打奴才几十大板，这事情就可以了结。”
“咦？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为了主子，肯于背黑锅的人啊！”伊云忍不住笑道。
三十二公公赔笑道：“王爷说笑了，奴才整个人都是主子的，背背黑锅也是应该的。”
“混蛋！”伊云突然变脸，一脚踢在了三十二公公的脸上，将他踢得滚到了旁边，然后才大骂道：“就是你们这些死太监，在皇帝身边乱教，让皇帝好的没学会，坏的学了一箩筐。我告诉你，人无信不立，老子定了条款，就要遵守，就算对象是一群猪，我也要遵守自己说过的话，这是为人的道理。”
伊云又追上去，连踢了两脚，大骂道：“所谓君无戏言，咱们大萌国的祖宗其实都是很讲礼法仁义的，就是你们这些死太监乱教，搞得一个个皇帝都学会了腹黑，厚黑……我踢不死你这个死太监。”
三十二公公抱头鼠窜，连声叫道：“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