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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相思刻骨,寂寞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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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相思刻骨,寂寞杀人

除了奚人聚集的草原之外,龙门县其它地方就是典型的“地无一分平”,靠种地为生的唐人年年季季务弄的除了坡地还是坡地,土地瘠薄再加上两倍赋税的压力——在此之前奚人是从不上税赋的,他们这一份税赋就被平摊在了唐人百姓的头上,虽说现下正是大唐往上走的承平上升时期,龙门县唐人百姓的日子依然过的凄惶艰难。

正是在这么个背景下,唐成一力推动的发展谋划才能在龙门乡村搅起如斯风云,今年的天灾大旱已经让人绝望,绝望中生出的希望到底能迸发出多大力量,这都将在随后的日子里得以展示验证。

城外龙门百姓八方云集不惧劳累的兼程而来,城内县衙中一手规划出这一切的唐成也忙得是不可开交,虽说他治政的方式足以堪称是当前时代中最不揽权的主官——自己掌总把握住方向后,具体的细务就分配给杨缴、贾旭、钱三疤各司其责,但因最近的事情太多且也太大,所以他这个主官也就无法松闲下来。

看望天成军远道而来的一千一百名军士,给他们描绘更好的前景,把他们身上最后一丝隐藏着的干劲儿都给榨出来,让他们更关注眼前这片土地的同时还要帮他们协调解决一些具体问题;看望正忙的热火朝天的铁匠们,调动这些保障人员的干劲儿,此外还有检查县城右边儿那面山坡的准备……现在的唐成就像一个陀螺般四处转个不停,忙来忙去都是为了能把关涉各方最大的力量都扭结到一起,办成这件从根子上改变龙门现状的大事。

光是忙这些事情就已经够让人不省心的了,偏生州衙里还给人添堵,“明府,上边拨下的这些赈粮连咱们申报的四成都不到,即便是奚人不要赈粮,这些粮食也远不够把大事给办下来,你看……”。

站在官仓外看着眼前平地上的粮车,唐成的脸色跟身边并肩而立的杨缴一样阴沉,相对于一县之地来说,州衙拨下来的赈粮实在太少了,用这些粮食赈济一个小旱都有些勉强,而龙门今秋入冬以来遭遇的可是自打国朝定鼎以来几十年都不曾有过的大旱。

虽然知道自己报上去的数字肯定会被打些折扣,这原是古今中外都免不了的事情,但让唐成没想到的是州衙牛祖德的手竟然这么狠,一下子就抹掉了他六成多,甚至连他期望中的一半儿都不到。

身为妫州刺史,牛祖德岂能不知道龙门县的情况复杂,岂能不知道他拨下的这些赈粮不够用?既然知道还这么做,那他又安的是什么心思?

想到这里时,前几天图也卓的那句话又浮现了出来,碰上大灾之年赈粮又不够用,没饭可吃的百姓们别说闹了,被逼之下就是聚众造反也大有可能,这样的景象该就是牛祖德想看到的。

想清楚牛祖德的心思之后再来看眼前这些不到三成的赈粮,这些赈粮岂是给他龙门县的,根本就是牛祖德给自己留的后路——设想中龙门县动乱之后州衙摆脱干系的说辞,毕竟赈粮他是给了的嘛,而且还是辖区内第一个调拨到位的。

“既然送来了还能不要?先签收入仓,今天这事忙完之后,明天就接着再给州衙递请赈文书,文书写的急迫些,写好之后让文吏多誊抄几份备着,三天一份给我轮流往州衙里砸,就是不给粮食也要让他们恶心恶心”,稍顿了顿后,唐成阴沉着脸接着道:“另外,安排人把请赈文书往道衙也送几份过去,不管是道衙里谁接收的文书,签收回执都务必要拿到手”。

“往道衙送?”,杨缴闻言明显的迟疑了一下,“明府,越级呈送这样的公文可是官场大忌呀”。

闻言,唐成冷然一笑,“牛祖德都已经磨刀霍霍了还有什么忌不忌的?就这么办吧,州衙既已未雨绸缪,只要道衙出面问一句,牛祖德为了能在后面将干系摆脱的更干净,多多少少总还得再拨些粮食出来应应景,咱们现在要铺这么大摊子,能多榨他一斗一升出来也是好的”。

“好”,杨缴点了点头,“不过如此以来明府你跟牛刺史可就算彻底撕破脸了,他毕竟占着高位,此事也不能不预作准备,一旦你位置不稳,龙门这件大事必定也会中道夭折”。

听杨缴说到“撕破脸”三字,唐成油然想起的是当日郧溪县衙前赵老虎给他说过的那番话——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撕人脸,否则别人就会要你命。此话言犹在耳,没想到他刚刚出任主官没多久就不得不面对这种状况,而且撕破脸皮的对象还是直属主官。

人生啊,真是无常得很!

“当日图也卓的话先生也知道,赈粮还没下发,就有人惦记着借大灾中的奚人动乱撵我去职,要说撕脸也是牛祖德先下的手”,唐成说到这里时阴沉的脸色反倒消失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几分浅浅的笑容,“人家都已经打到脸上了,一味忍着也是不成。龙门这番谋划不仅是功在朝廷万民,更是我等心血之所寄,既然我的官位与大事的结果紧密相关,那谁想算计我的位子,我就跟他不共戴天”。

从孔老夫子的“春秋笔法”开始,读书人说话办事都讲究个含蓄委婉,自考中功名进入仕途以来,杨缴经历过的同僚实也不算少了,但何曾听过这样的话?尽管满天下每一个官儿对屁股下的官位都是这种心态,他杨缴也不例外。但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这么赤裸裸的,唐成还是他遇见的第一个,太过震动之下,被这番话撩拨起心神激荡的杨缴看着唐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杨先生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牛祖德那边有我,就是天塌下来,咱们也得把龙门这一篇锦绣文章写好了不可”,说完之后,唐成以很不适合读书人交流的方式重重拍了拍杨缴的肩膀后,带着脸上的浅笑迈步往阔大的官仓外走去。

杨缴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跟随着唐成的背影,直到那背影已经远去十数步之后,他才猛然想清楚刚才脑海中一直追寻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来,对了,刚才听唐成说那番话时的感觉依稀跟少年读书时的某些经历感受颇为相似。

“大丈夫当如是也,吾必将取而代之!”,这是年纪尚幼的西楚霸王项羽第一次见到秦始皇恢弘壮大的巡游队伍时,由肺腑处喷发出的豪言壮语;“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是秦末一介黔首陈胜揭竿而起时的怒吼。自幼便接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教育的杨缴平生第一次在史书中读到这两句话时心灵激荡的感受恰与刚才有神似之处。

行人所不能行,言人所不敢言,大丈夫当如是也!

看着唐成有些瘦削却坚定无比的最后一抹背影消失在官仓大门口,杨缴放下了一个县令怎么跟刺史斗的疑虑,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这个唐成虽没有项羽那般的王霸之气,但观他入主龙门以来屡屡出奇的行事手段,以及谋划眼前这件大事时大手笔的眼界及心胸,此等年纪做此等事业,实也算的是非常之人了。且就信他一回搏这一铺,就是他真以惨败收场,自己一介逐臣还有什么好怕,又还有什么是不可失去的?

摆了摆头,收回目光的杨缴将心底这些纷杂的思绪想法甩干净之后,随即就投入了紧张的忙碌之中。

从官仓回来的唐成回到县衙后没去正堂,破例第一次在上衙时间回到了后衙。

“小姐,你真该也出去听听,现在满城里不管走到哪儿,百姓们只要有提起姑爷的都满口说好儿,那布庄掌柜听说奴婢是姑爷府里的下人时,非得强塞着给了三尺缎子的赠头儿,任奴婢怎么推都推不掉”,丫头小青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掀开厚帘子走进来的唐成,犹自对着郑凌意兴奋地说着,脚下篮子里放着的正是一匹湖丝缎子。

“夫君怎么回来了?”,一脸讶色的郑凌意从坐榻上起身迎到唐成身前,见他看着小青脚下的篮子,遂笑着道:“那掌柜的虽是一片好意,但小青是个知规矩的,未必还真能白要了他的缎子?再说这丫头眼眶子不低,三尺缎子还入不得她眼里”。

这个千里追随而来的贴身丫头小青依旧是郑凌意在扬州任市舶使时的那个,当时也就是她不惜清白身子向唐成投怀送抱以图谋让小姐断了跟唐成的关系。

因是有这个旧事在,小青每每见到姑爷时总有些不自然,就连唐成自己也有点生硬,这倒不是他心眼小容不得旧事,实在是见到这丫头的时候总免不得会想起扬州那晚的情景,透窗而来的朦胧月色下一个清丽的妙龄少女自裂罗裳,袒露着鸽子般的胸膛主动投怀送抱,这样的事情就是想忘也不容易呀,更别说两人偶有独处的时候小青不自然的表现等于是将此事一再提起。

“嗯,小青做的好。咱家不缺钱,为这些蝇头小利落下个说辞不值当”,唐成向小青点了点头,“你跑一趟,去把来福叫来”。

见唐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嘴里说的又是赞许的话,小青莫名的脸就红了,听了吩咐什么也没说的福身一礼而去。

“这丫头开始思春了”,郑凌意安顿唐成坐下,边用火笼里一直滚着的深井水给他沏着茶,边面带浅笑盈盈说道:“她年纪也不小了,是放出去还是留下,你这一家之主总得有句话,这地方陌生,妾身出去的少,放出去的话该挑什么人家儿你也得留个心思物色”。

郑凌意当日在扬州时也是主管一方的市舶使,很有些杀伐决断的人,现如今却只能窝在后衙这个小小的四方天里等他回来,再想想她自十二岁之后便在深宫里长大的经历,唐成看着眉眼间有些清浅郁色的郑凌意油然生出些愧疚之感来。

似郑凌意这般经历,这般才情的女子原本就不该是深宅院落里的金丝鸟,自己这些日子实在是忙昏了头,竟没能想到这些。

见唐成一脸柔情的看着她却不说话,郑凌意心思一转之间先是眉角跳了跳,继而脸上盈盈笑意不变的道:“怎么,夫君是舍不得放她出去,想留在房中收用?”。

听了这话唐成既感觉哭笑不得,心里的愧疚又随之重了些,许是跟过往的经历有关,郑凌意本是个颇为大气的女子,放在一年多前的扬州从她嘴里根本说不出这种话来,“再不能放你这么闲着了”,唐成伸手一引,刚刚放下茶瓯的郑凌意便带着一声低低的轻呼坐进了他怀里,“小青的事你先问问她的心思,虽说她是个丫头身份,但毕竟跟你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至于她的事情怎么办,你拿主意就是,为夫但听娘子调遣”。

将郑凌意拥在怀里,唐成伸出一只手去轻轻揉着她浅郁汇集的眉心,“小青的事就说到这了,下边说说你的事情”。

挣了一下没挣脱之后,郑凌意遂也就没再动作,放软了身子静静的依偎在男人怀里,龙门县城小,这个后衙更小,天天呆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几重院落里,唐成散衙回来的脚步声就成了她最大的期盼,只是自从那日奚人在城内动乱之后,他就开始了不停的忙碌,前些日子甚至还一连出去了十天多,两人之间不仅是呆在一起的时间少了,就是在一起的时间里他也有着许多的事情要想要安排,郑凌意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寂寞,无法言说也无法要求的寂寞。

这寂寞甚至几度让她梦到了长安城中龙首原上恢弘无比却又寂寞阴冷无比的大明宫,虽然郑凌意也觉得这样的梦实在不合时宜,但她却的的确确怀念着此前三千里路途中的那段日子,尽管那种风雨兼程的日子真的很辛苦。

这段忙碌的日子以来,两人很少有这样闲情相拥的时刻了,感受着唐成轻揉眉心的温情,郑凌意悄然闭上了眼睛,甚至直到现在也没睁开,“我的什么事儿?”。

“我这段时间很忙,以后很长一段日子也会接着忙,你总窝在这小院子里不管是对心情还是身子都不好,正好我这边要做的事情多,需要的人也多,少不得要借重娘子大才了”。

“噢,什么事?”,猛然睁开眼的郑凌意懒洋洋的身子一下绷直了,她知道眼前这件大事在唐成心中的地位,她更盼望着能走出这块四方天跟唐成一起肩并肩的奋斗。

“发放赈粮。这可是牵涉到几千人的事情,不仅琐碎,一旦做的不好或者是发放不公还容易出乱子,实是保证为夫这件大事能顺利进行的关键之一。因此就需要一个既能识字,又细心不贪利的人出来主持,杨先生原也是合适人选,但他负责的事情太多总不能被此事捆死,为夫本还发愁去那儿找这样的人,竟是忘了家中就有一贤才,该打!该罚!”。

“真的”,郑凌意双眼亮晶晶的,一如淮水般两人初遇的那个月夜,“夫君你真的让我负责此事?就不怕别人见了……”。

“只要你愿意就行,至于别人……”,唐成笑着捏了捏郑凌意的鼻子,“管那么多干嘛,我的地盘我做主”。

“嗯,我一定做好”,郑凌意一脸惊喜的点了点头后反手就将唐成拥的更紧了,片刻之后就听她在唐成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夫君,等天暖和些后就把英纨妹妹她们也接过来吧”。

唐成不防她突然说起这事来,“嗯?”。

郑凌意并不曾多说,只轻轻吐出八个字来,“相思刻骨,寂寞杀人”。

恰在这时,一声干咳在门口响起,发出这声咳嗽的来福一只脚跨在门里,另一只脚还在门外,满脸尴尬的他两只眼睛四处乱瞟找不到一个着落处,而他身后的小青还在门外催促着让他快些进来。

见状郑凌意脸上猛然现出一抹羞红,直到她往一边安坐之后这抹羞红还未褪尽,倒是唐成没把这当个事儿,这算什么呀,后世里大街上抱在一起啃的都多了,这个来福还真是少见多怪。

“乱瞅什么?我在这儿,看你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没出息”,唐成带着些笑意的一句骂差点让来福吐血,你当主子的门都不闩白昼宣淫,我不看还成没出息了,这还有天理没?心下这般想着,来福面上可不敢表露,进屋后的他行起礼来真是比谁都规矩。

“行了,别来这些虚文”,唐成指了指火笼对面的胡凳,“坐下,你再把州衙官仓的事情给我说一遍,要细,一点都不能漏”。

这原是昨天回来的时候就说过的,见唐成特意点着让他再说一遍,且语气还这么郑重,心思颇有些阴暗的来福顿时涌起一股兴奋来。

好,看大官人这意思分明是要借机对牛祖德下手了!

身上血猛然一热的来福当下将事情完完整整的又说了一遍,事无巨细没有半点遗漏。

静听来福说完之后,站起身的唐成负着手在屋里踱步起来,见其如此,知道他习惯的郑凌意三人都没说话。

“操作此事的既然是刺史府大管家,那跟牛祖德亲自出面也没什么两样了,任是他说破大天也别想脱尽干系”过了一会儿,停住步子的唐成转过身来盯着来福道:“我想将此事揭到道城衙门,那个关节人物仓曹判司宁明远能不能弄住?”。

听到唐成这话,小青猛然一愣,但跟主子从山南道城混到长安,又从长安混到这里的来福却是泰然自若,“河北道大,从妫州到道城晋阳,一路穿州过县的地方着实不少,要想把个大活人带过去实在是难,不过大官人若只要他一份服辩的话倒是有办法,小的亲自盘过他的底,这个姓宁的阴私之事极多,不难下手”。

“嗯”,唐成看了看发愣的小青后收回了目光,“弄不住人,介时他再反口不认那服辩怎么办?”。

“这个……小的倒是有法子让他不敢反口”,来福顺着唐成的眼神看了看小青和郑凌意后,后面的话也就没再说了。

见来福如此,唐成知道他说的方法必定是不那么能见光的,遂也没再细问,“此事极大,风险亦高,吃过晚饭之后来我书房再仔细商量”。

“是”,来福答应一声后,站起身的同时又跟着说了一句,“大官人上次谴我往州城找的那些人也已牵上线了,赶巧儿他们里面有一个来头大的为了一宗皮货生意正在州城,他倒是有意来龙门看看,大官人看什么时间安排合适?”。

“再过几天吧,等我这儿场面都铺开了之后再让他来,这样我也好跟他说话”,说完,唐成叫住了答应一声后正要走的来福,笑着吩咐了一句道:“就这一两日我会给家里去信,等明年春上暖和之后就把英纨、小桃她们都接过来,这中间你在城里瞅瞅,有合适的宅子就告诉夫人一声给你置办下,等小桃过来之后你就开宅单过。瞅宅子的时候你满意就行,别计较价钱高低”。

“多谢大官人,多谢夫人”,闻言全身一震的来福行了个谢礼后,便快步出房去了。

目送来福出房之后,郑凌意给唐成续满了茶水,“夫君,那牛祖德可是直管着你的妫州主官,情势真就险恶到这一步了?要不,往长安送送信,太子殿下那里……”。

“他现在的日子未必就比我好过,一个措置不当没得再把太平的注意力给招过来,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唐成刻意的做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拍了拍郑凌意的手,“放心吧,此事我自有分寸”。

当晚,唐成与来福在书房中一直说到两更时才结束,第二天一早,刚从州城回来才一天的来福便又动身远行,一并随他去的还有郑家三兄弟,这次唐成特特的起了个大早给四人送行,并脸色郑重的交代郑家三兄弟一切以来福马首是瞻。

看着来福四人逐渐远去的身影,唐成又在专属后衙的侧门前站了许久。

一到上衙钟声敲响之后,唐成那份难以释怀的担忧迅即被繁忙的事务冲到了一边儿,随后就是个忙,昏天黑地的忙,不仅他忙,郑凌意也忙,到官仓查看赈粮,从户曹调看记载本县人口的户籍簿册,仅是这簿册就有几十本之多,到这时节她再没心思感叹相思寂寞这些东西了,两人累的连晚上的房事都暂停下来,脱衣裳上榻之后说不到十句话就沉沉睡去。

又过了三天之后,龙门县城里的人骇然发现城外庄户打扮的人越过越多,初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些人该是逢灾逃荒的流民,心里实在是怕,一下子这么多流民拥进城里可怎么得了?但很快的他们就发现了异常。

这些人虽然是一副典型的流民打扮——背着干粮袋,扛着铺盖卷儿,一脸的疲惫不堪,但这些人却又比往年见过的流民多了一样装备,居然人人都扛着农具!而且这些人的精气神儿跟流民也决然不同,虽然是同样的疲惫,但满眼中涌动着希望的他们有着流民身上永远也不可能看到的勃勃生机与活力。

眼见着这一群群一阵阵蝗灾发作般的庄户丝毫没有要进城的意思,在城门洞里窥看的城中百姓们终于彻底的放了心,只是如此以来他们的好奇心难免又发作起来。

这些人要去哪儿?他们要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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