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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夕阳下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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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夕阳下的和平

太阳西沉、残阳如血,高地上的德国官兵终于松了口气,向山下眺望。友邻部队牵引车拉着88毫米高炮正在慢慢地向高地东坡爬行。尽管已经长达一小时未见俄国人反击,但出于安全考虑,军官仍然在隆起地面不过十余米的“高地”上安排了一门88毫米高炮加强火力。

88毫米高炮终于被拖上高地顶端,安上炮架。山顶面积太小,高炮四脚炮架的不稳,摇晃很厉害。官兵象疯子一样拼命挥动铁锹,为88毫米炮整出一块平坦地面。在把高地整平的同时,大家立即进行战斗前的准备,88毫米穿甲弹从弹箱内取出,摆放于弹箱之上,然后焦急地等待俄国人的反攻。

等待是乏味的,同样是恐惧的,尤其战场上充满异样,更让他们心生恐惧。难道俄国人准备更大规模反扑?下意识,高地上机枪手开始将弹链加长,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遭遇最密集人海攻击。

“俄国人似乎消失了。”德军上尉从望远镜内,只看到遍地反坦克障碍及燃烧的T34坦克,当然还有遍地死尸,点缀这片黄色的土地。

长达一小时没有遭到俄国人“疯狂伊万”式反扑,甚至连俄国人的大炮都沉寂了,空中偶尔还有雅克式飞机的俯冲攻击,但地面上,俄国人消失不见了,就像从来不曾存在。依在战壕里,霍尔斯小心翼翼露出半个脑袋,朝俄国人的防线扫视。一秒、两秒、十余秒过了,但朱加什维利死神并没有开枪。

霍尔斯惊讶地看到身旁战友,也都露出脑袋。过了一会,团里的奥地利莽撞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勇气,竟然整个人站到战壕胸墙上跳起舞,甚至冲敌方阵地脱掉裤子拍打屁股,平时严肃的军官并没有制止“自杀”行为,军官同样觉得诡异。

“到底怎么回事?”接到前线不少部队报告,司令部沉不住气了。

十一点,一名军官叫来小型联络机,带上望远镜和地图,从前线指挥部旁一块土豆地起飞。上校要亲自去前线低空侦察。联络机在战线上空盘旋,高度并不算高,从飞机上,上校清清楚楚看到,俄国人阵地前后分布数道深五六米、宽数米的反坦壕,反坦克壕堆土吸取经验集中东侧,反坦克壕间分布锯齿型步兵堑壕,步兵堑壕间分布大量迫击炮阵地,偶尔还可看到高炮阵地。

出于小心,接近俄国人防线时,上校让飞行员把飞机飞高。从空中凭夕阳为高炮留下的影子,可以看出高炮炮身都已摇高,在炮位附近还能看到弹药箱,但飞机下方的俄国阵地却让上校感觉无比诡异。

“飞低点!再飞低点!”料想中的高炮攻击、机枪扫射都没有发生,迷惑不解的上校不停让飞行员飞低,以便看清楚地面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偶尔几次上校还壮胆让飞行员以零高度从俄国人战壕上飞过。螺旋桨卷起一阵阵黄土。原以为藏在隐蔽所内的俄国人却没有出现。

“俄国人都死到哪去了?”上校喃喃自语,寂静的战场反倒让上校感到无比恐惧,甚至认为,最大的安慰是突然出现俄国人高射机枪扫射。那样的话,可以稍微安心些。

期盼的子弹并没有出现,一团死寂偶尔有秃鹫盘旋的战场,让上校浑身上下直冒鸡皮疙瘩。有什么比几小时前,还疯狂反攻敌人,突然毫无声息消失更可怕的事情?难道俄国人迂回到部队后方,准备……不会,如此大规模迂回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

“长官,看!”飞行员手指一片洼地喊道。顺飞行员手指方向,一片大约十数平方公里洼地中挤满坦克、装甲车,大约有上百辆,绝大多数是涂成黄色的T34坦克,其中甚至有些新锐的T34/85坦克。

“飞过去看看。”上校吩咐,几分钟后,飞机低空飞临洼地。从飞机上朝下看,地面上坦克乘员舱盖全部打开,附近散布不少尸体,还有被扔掉的坦克帽,甚至还有被击毁的坦克,偶尔一辆被击毁坦克附近,还会有几辆坦克炮口对着它。

“怎么回事?”诧异之际,上校看到远处扬起一阵烟尘,似乎是车队。

“爬高些,飞过去看看。”飞机从车队上空飞过时,并没有遭到攻击,尽管可以清楚的看到,有数挺机枪瞄准飞机。飞过时,上校清楚看到车队前方插着中国国旗。

“中国人?”

就在上校不明原委时,由几十辆卡车、吉普车组成的车队先后停下,不断有人从卡车、吉普车上跳下,然后又跳上坦克。不一会,其中绝大多数T34坦克被发动了。望着坦克朝东驶去,一时搞不清状况的上校,示意飞行员跟过去。接近河岸,上校终于明白,俄国人哪去了。河岸上、河道中挤满俄国人,红色旗帜脚下践踏,数万俄国人疯了般朝对岸游去。

距离河岸不远处,到处是一片狼藉,弹坑、掀翻的装甲车、被遗弃的坦克、汽车,遍地都是被遗弃的武器、军装。再朝前走,是一片片尸体,尸体都是头朝东方趴在地上。没等上校回过神,眼尖的飞行员就看到远处空中扑来两个光点,速度很快。

“长官,中国飞机。”话音方落,两架外形非常漂亮的铝原色战斗机出现在军官视线中。

两架高速飞行的战斗机并没有攻击联络机,从联络机旁掠过后,突然一个翻转与联络机保持相同航速伴飞。

“中国飞机。”军官看清机内飞行员模样,机内中国飞行员冲自己打手势。

“长官,他们让我们打开……”

联络机飞行员话说一半,突然睁大眼睛,远处钢铁桥梁上,一辆辆外形古怪的坦克正朝西岸行驶,已经驶过桥的坦克、卡车在西岸形成一条长达数公里的黄色长龙。

“长官,中国人是不是向我们开战了?”

……

清晨,太阳再次升起时,坐落于乌拉尔河西岸的阿特劳显得十分平静,这座距离里海海岸不到40公里小城中到处是破旧的俄式建筑。几十年前这里的居民大都是哈萨克人,自由起义后,哈萨克人大都逃到突厥斯坦。其后二十余年间,大量俄罗斯人移居到此,曾经遍布小城的中亚泥房消失了,取而代之是高矮不等的苏式建筑。

此时,城市内见不到一个居民,像一座死城。在街道上苏俄军队遗留的防御工事中,挤满穿黄碣色军装的官兵,城市中飘扬的红旗,被五色旗和三色旗取代。距离城市一两公里处,大量军用工程机械车,正在挖掘战壕、工事,坦克时而在距离河岸一公里的地方来回巡逻。

尽管天刚放明,空中就出现银光闪闪的战机,偶尔还会和涂暗绿灰色迷彩碎块的MG-109战斗机伴飞,双方甚至在空中比拼战技。地面电台可以侦听到飞行员用德语交流。德语对中国人并不陌生,德语、俄语是中国人的首选外语语种。电台中的笑声和偶尔伴飞,无法改变空中双方飞行员之间的明争暗斗。

地面上,双方步兵、坦克更是枪口对枪口、炮口对炮口,只需一声令下,一场新的战争就会爆发,尽管双方剑拔弩张整整一夜,但出人意料双方都保持克制,谁也未曾试探对方底线。德国没有人再愿意树立一个强敌,而国防军及紧急空运到的俄罗斯皇家近卫军官兵接到明确命令,严禁向德军挑衅。

当前线中德官兵在微妙气氛中用完各自的早餐,再次把枪口对准彼此时,距离德军防线不到5公里的一座帝俄时代遗留的俄式别墅外草坪上,停着两架直升机,直升机旁几名飞行员端着茶杯表情轻松的同德国军官说笑。偶尔说笑会吸引附近士兵的注意,尤其是飞行员像会变魔术般,从直升机中取出咖啡、可可粉,更是让德国军官眼中一亮。

当飞行员和军官在分享香烟、茶叶、咖啡、热可可时,在这间昨夜被紧急抢修的别墅一楼客厅,一张长条桌将客厅分成两半,铺蓝色天鹅绒的条桌上插着几面小国旗,东侧是中国五色旗和俄罗斯帝国三色旗,西侧则是德意志帝国三色旗和万字旗。

“我重申,德意志帝国对贵国及俄罗斯帝国没有敌意,我们对贵国突然展开军事行动,感到震惊与不解。”昨夜,乘飞机紧急飞往前线的曼施坦因边说话,边打量张镇国,那个年轻人已经老了。

张镇国同样面带微笑打量算是自己老师的德国元帅。两人并不陌生,二十年前,欧战结束后,曼施坦因曾到过中国,任国务院总理办公室军事顾问,这位战略天才甚至是绝大多数国防军高级将领的老师。

“曼施坦因元帅,贵国在俄罗斯东部的军事行动,我国可以理解。但俄罗斯东部正在上演人道主义灾难及大规模难民潮,我国政府决定向西岸推进2.5至5.5公里,确保为难民提供有力帮助。”找借口,在德战区将防线推进至西岸,实际上是为威慑德军,同时兵不血刃夺取西岸立足点。一旦需要,突厥斯坦集团军便可以……

“张,你我都是军人,都清楚明白中国越过乌拉尔河的目的,不是吗?”曼施坦因摇摇头。即便在中国工作生活过八年,也琢磨不透中国人,他们总喜欢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就像现在,即便白痴也知道他们的目的,但他们仍然将自己的目的隐藏于一个“正义”名词之后。

“曼施坦因元帅,如果德军对东岸没有企图,就不会因为我们的行动而感到惶恐与不安,不是吗?元帅比任何人都了解中国,自然清楚,我国比任何国家都爱好和平,我们会千方百计避免战争,更无意与传统友好国家争执。”

“那么张,你又如何解释你们现在的行为呢?”

“安全,元帅,你带来的是百万虎狼之师。”

“你们会撤军吗?”

“你们会撤军吗?”

反问中,客厅内气氛骤然紧张。曼施坦因身旁德国将军,偶尔会轻声交流。张镇国则转头与代表俄罗斯帝国的萨达耶夫中将用中文勾通。张镇国并不担心近在咫尺的德军,乌拉尔河对岸,突厥斯坦集团军已做好战斗准备。储备十数年的物资足够突厥斯坦集团军持续作战两年以上。不过眼下,按照总理说法要“友谊为上”。作为总理老朋友,张镇国自然知道,总理嘴中国与国的友谊是什么玩艺。

C集团军司令曼施坦因自然知道,河对岸突厥斯坦集团军是中国军队的精锐,是全世界唯一战备长达21年的军队。在中国国务院任职期间,曾到过突厥斯坦,参观过突厥斯坦集团军,突厥斯坦集团军是精锐的进攻力量,从来就为攻击。演习、战术、部署全部都是为大纵深作战准备。一旦发起进攻,两月内就会兵临莫斯科城下。

“137个师、旅,1/3为装甲师、机械化师、全摩托化部队。8000辆坦克多半为重型坦克、两万架战斗机、攻击机、三千架战略轰炸机、数千架运输机、直升机,一旦发起进攻,没有力量可以阻挡。”联想情报部门上报的突厥斯坦集团军资料,曼施坦因觉得头皮发麻。

突厥斯坦集团军不同于苏军,即便200个师苏军也不会让自己心生惧意。但张镇国身后的部队,是一支极为恐怖的力量,唯一欠缺就是实战经验。素质优良的军官、训练有素的士兵配以精良先进的装备。而且身后,还有着源源不断的兵员和庞大的工业机器为之提供武器。如何避免战争,才是自己的首要职责。

“张,十六年前离开贵国时,欢送宴会上,我曾说愿德中友谊长存。终其一生,我最不愿意看到,与贵国发生武装冲突,我会竭力避免。”面对曾经的学生,曼施坦因坦言。柏林同样明白,早在越过伏尔加河时,元首命令,要求德军推进至中国边界后,避免与中国军队冲突。元首之所以让曼施坦因负责,正是基于曼施坦因与中国军方良好的关系。

“我想,我们中间可以设立一条非武装带,你觉得呢?”曼施坦因让步后,张镇国笑着提议。

“元帅,作为回报,里海沿岸的阿特劳将作为非武装城市,如果德国军人愿意,这座城市同样向德国军人开放,这座城市将会见证,中国、俄罗斯与德意志帝国之间的友谊。”

友谊,开玩笑。张镇国得到了中国需要的,控制西岸部分地区。尽管国务院未解释,但张镇国知道,总理需要前进基地。二十余年来,苏联人依乌拉尔山及乌拉尔河建立的“乌米扬诺夫防线”始终是中俄两国的心腹之患。现在,苏俄溃败瓦解了防线,获得前进基地。只需要一个命令,突厥斯坦集团军就会长驱直入进入俄罗斯大平原。

“萨达耶夫中将,恭喜,这座城市是俄罗斯帝国收复的第一座欧俄城市。”两小时后,参加过曼施坦因宴会,坐上直升机的张镇国语气平静的对萨达耶夫中将道喜。

“只是个开始,不是吗?”萨达耶夫中将笑望着机下里海沿岸,二十三年了,自己是第一位踏上欧俄土地的俄罗斯帝国将军。

“是啊,只是开始。”望向机窗外,张镇国点点头。

透过机窗可以看到在雷恩荒原上待命的德军坦克部队。

“现在呢?”萨达耶夫中将问。

……

“让德国士兵享受一下短暂的和平吧!我们的和平快结束了。”从里海吹来的微风给原野上德国士兵带来一阵阵凉爽,从战壕里站起身的德国士兵,好奇的打量百米外同样站出战壕的中国士兵。

一小时前,两支相隔百米的军队接到各自司令部命令,中午12时整停止对峙行动,两国军队各自后撤500米,意味双方之间隔开1公里“非武装带”。尽管非武装地带过于单薄,但却让战壕中疲惫不堪的德国士兵长舒了一口气,司令部的命令意味着,他们的战斗结束了。

“也许是个好兆头,不是吗?”望着对面正在后撤的中国军队,霍尔斯兴奋地说。

“谁知道呢?”赫克洛夫特话音未落,不远处军官的命令就传过来,“第8组、第9组,去掩埋俄国人的尸体……”刚把机枪从枪架上拆掉的保斯死死盯着霍尔斯,眼神几欲杀人,“霍尔斯,你个乌鸦嘴,我们今天到天黑也别想休息了。”

好兆头……

赫克洛夫特和霍尔斯垂头丧气。掩埋敌军尸体是谁都不愿意干的事情,尤其是被太阳暴晒后的尸体,尸体腐烂变质,散发刺鼻的臭味。行走在两军战壕间空阔地带,霍尔斯闻到空气中浓烈的尸臭,空中秃鹫盘旋。在掩体废墟里四处飞溅有人的内脏和肠子,被炮弹撕裂的装甲车、坦克、汽车、散落的大炮,都是俄国人遗留下来的。

空气的臭味异常刺鼻,以至霍尔斯不得不戴上防毒面具。只走十几米,就找到四具俄国人尸体,尸首不知什么时候留下来的,都已经胀得象皮球,手和肿胀的面部全是乌黑色。当保斯用铁锨撬起尸首的时候,后面的头皮脱掉了,里面爬满蛆。尸首非常重,保斯尖叫着把尸体撬到一个弹坑,然后拼命用铲子铲土,掩埋尸体。

尸横遍野、臭气熏天的荒原上,霍尔斯等人提着工兵锹开始干活。对面战壕里同样来了一群心不甘情不愿的中国士兵。干活时,霍尔斯偶尔抬头盯着同样戴防毒面具的中国军人。他们活干的更仔细些,会用铁钩在尸体上寻找。一开始,霍尔斯还以为他们想从俄国人身上寻找战利品,直到距离近了,才发现他们是在寻找死尸身上的身份证和个人信件。

“霍尔斯,他们真把自己当红军邮政局了。”

“好了,朋友,这是尊重,最起码的……”霍尔斯话未说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目瞪口呆。几辆中国军队挖掘机突然开来,大铲一挖,连人带土把尸体倒在卡车上,装满尸体后,卡车又将尸体倒入战壕。

“这也算尊重,至少给了他们一个墓。”眼前一幕着实让霍尔斯等人不太适应,完全是两个极端。

中国士兵认真搜索尸体的身份和信件,然后更粗暴的用机械化方式掩埋尸体。在他们埋葬尸首时,已经开始撤离的前线一片寂静,除去掩埋尸体时机器轰鸣声,听不到其它声音,相比中国人借助机器掩埋尸体的神速,霍尔斯等人速度显然慢的多,而且更恶心。

“要帮忙吗?”霍尔斯军装湿透,气喘吁吁摘掉防毒面具时,流利的德语在霍尔斯耳边响起。

霍尔斯抬头一看,是个面带微笑的中国军人,这是霍尔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中国军人。

“你好,中士。”霍尔斯连忙行礼。

“你好,下士,我们没必要这么正式。”

霍尔斯看到中士拿出包香烟,便有了好的开始,军人交往再简单不过,笑声在布满尸体的土地上回荡。穿灰军装的德国军人和沙漠迷彩军装的中国军人开玩笑,聊电影明星,分享交换彼此收藏。

夕阳下,和平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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