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进攻
第282章 进攻
比大多数在睡梦中被炮弹撕扯成碎片的士兵而言,呆在指挥所无疑是幸运的,第五师团指挥所设于普兰店火车站地下室,这里原本就是按照地下指挥所的规格修建,钢混结构的拱顶,近两米厚的覆土层以及其上的两座站台楼,为其提供了完美的保护,尽管重炮六旅的305攻城炮对其倾倒了十余发305炮弹,但仍然无法将其击毁。
“轰……”随着地下指挥所一阵剧烈地晃动,指挥所内军官们不自主的弯下腰,只有铃木庄六纹丝不动地站在沙盘前,面色铁青他怒火中烧。
“……支那人的炮击比德国人还猛烈,他们要发起总攻了,我们和第11联队、第12联队失去联系,目前仅和21以及22联队保持联系。炮兵第五联队正在拼命反击,但支那远程炮兵准确轰炸其阵地,中平大佐称,现在已经损失了全部的法式……”伴着拱顶晃动抖下的沙土,正在报告的今村参谋长目光游移不定,担忧的朝拱顶上望了一眼,曾经坚固的拱顶已经出现了裂缝,但支那炮兵仍然没有停止炮击的迹象。
见师团长仍失魂落魄的一动不动,今村连声喊着:“长官,长官!”现在更换指挥所无疑是明智的选择。而此时铃木正在自责,对于高级军官而言,判断失误是不可原谅的。铃木不承认这是一次偷袭,实际上支那军队早已表现出跃跃欲试的态度,而支那军队不断加强工事,使自己误认为,支那准备打一场防御战,想当然的认为他们绝不会主动进攻。
“假设第11、12联队已经遭受重创,暂时可以调动的只有21以及22联队,我命令……”随着师团长一声令下,被炮击惊醒,并迅速在弹雨中拿起武器士兵们,不顾一切沿着遭受炮击的联络壕朝第一线11联队防线增援过去,尽管炮弹在他们头顶上呼啸,但他们仍坚定不移以最快速度朝11联队阵地冲去,皇军从来没有失败的信念支撑他们。
帐篷内参谋军官嘈杂的喊话声、汇报声和电台滴哒声汇成一首愉悦交响曲,与年轻见习参谋和通信人员的兴奋不同,集团军军长张镇国严肃而凝重,盯着沙盘上三个箭头,张镇国询问空军联络官,“空军俯冲轰炸机对敌机场的轰炸进行得怎样了?”
“报……报告,长官,俯冲轰炸机已经准时从多个野战机场起飞,按照时间,空袭应该已经开始了!”一名参谋拖着一部电话紧张地跑过来,不顾一切把电话伸到张镇国面前,“长官!是总理!”
西北国务院,司马来回踱着步子,时而兴奋,时而紧张,变得歇斯底里。
“打仗,果然不是人干的!”司马心中暗嘲自己的紧张,尽管在战争爆发前,经过无数次推演,对于胜利司马确信无疑,但仍忐忑不安。在海军偷袭佐世保时,司马鬼使神差的命令空军必须派出至少五个战斗机联队保护各个军港,侦察机必须在距离海岸300海里不间断巡航。
异乎寻常的谨慎是因为历史对司马的影响,在历史上,抗日战争之艰苦,让司马刻骨铭心。
“绝不要小看日本人!”这是后世无数仁人智者的奉劝。任何小看日本的国家,都会付出惨痛代价,俄国人、美国人、英国人……当然也包括中国人。
张镇国诧异的接过电话,“先生!”
“打响了?”听到张镇国的声音,司马立即开口问道,这是一个白痴问题,时间是参谋部制定的,绝不会无故推迟。
“嗯!5时59分整,仍在进行炮击。”张镇国同样紧张。司马点点头,一切都如期开始了!
“知道了!”突然间,司马心头一动。
“把电话接到前线,我要听炮声!”
“是!先生!”
“把电话接到前线炮连!”张镇国命令。
野战炮兵阵地上,每门野、榴、迫炮在第一轮炮火中平均发射20至50发急促射,不停打,以至炮管都打红了,才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接受过严格训练,魁梧壮实的装填手连续送了数十发炮弹,胳膊酸痛得无法推动炮弹,不得不中途更换装填手。
“换人!”一见射速降低,炮长大声吼道,为了确保炮火密度,各炮班都增加了弹药手和装填手。替补装填手将戴石棉手套的右手朝着水桶里一沾,冲到炮位旁,用拳头把炮弹顶上膛,为加快射速,装填手根本不使用推弹杆。
“这是要把整个普兰店的日军烤熟吧!”趴在电台旁,魏逸亭朝周围看了眼,所有炮位四周,都是空弹壳、空弹箱,堆得像座小山。远处视线内一片烈火硝烟。
“像在敌国一样作战!”逸亭脑中不自主浮现出军长的直接命令,换句话说,参战部队不需要顾忌在国境内作战而束手束腿。不愧是张屠夫!够直接。
“狠狠打!”榴弹炮三营营长陈德云兴奋的叫着,刚想挥臂,手臂传来的酸痛让他忍不住吸了口气。
陈德云出身北方军,这次战斗是一堂生动的实践课,改编为国防军后尽管在西北军校进修炮术,但国防军步兵战术手册中强调胜利的基础第一是火力、第二还是火力,但火力是个抽象概念,而此时,陈德云总算明白什么是“火力优势”。
“铃……”电话突然响起来,一接起电话,魏逸亭一愣,是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
“长官……”魏逸亭推推兴奋的嚎叫的连长。
“他妈的,别妨碍爷看风景!”显然陈德云仍然沉浸在兴奋中。被骂了一句的魏逸亭一愣。
“集指电话……”
“集……”陈德云吓一跳,茫然的接过电话。
“我是张镇国,把电话拿到炮位旁,总理要听炮声!”陈德云一愣神间,电话已经切过去了。
“你……你是……总理……”陈德云不太确定的大声反问,随后陈德云就想抽自己一嘴巴,瞧这张嘴,怎么说话的,张屠夫打来的电话,还能有假。
司马被问得一愣,“我是司马!”
“兄弟们,总理打电话来了,给我们打出最快的,打不出分六,爷我剥了你们。”瞬间,司马听到一个歇斯底里的叫喊声,随即炮声更密了。
分六,一分钟六发,对于使用软药包供弹的7式野战重加农炮而言,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即便是在全军大比武时,分五是最好成绩,而那是在演练条件下,而现在却是在战场上,炮兵已经进行了长达十余分钟的高强度炮击,能打出这样的成绩吗?
“如果打出分六,不!分五,我亲自给你们连授勋!”司马许诺。正在奋力装弹炮击的炮兵先是一愣,见连长高举着电话,想让总理听到炮声。静默两秒,突然间年轻炮兵爆发了,甩开膀子装弹、拉炮拴……
“一……二……三……四……”默数炮声的司马听到第四声齐射时,时间就过去了一分钟,等到听到第六炮时,时间已过去一分零35秒,显然他们并没有打出分六,甚至于只打出普通的分四。陈德云面色复杂,他只能道歉:“对不起,总理,我……”
司马哈哈大笑,并不在意,司马似乎看到在烈焰中嚎叫着变成碎尸的日本兵,一个“爽”字了得。
“干得好!辛苦了!请继续!一定要把日本鬼子炸得连他娘都认不出来!”
正如司马所说,第11联队阵地被炸得乱七八糟,官佐、士兵,大都躺倒在血泊中,在密不透风的弹雨中痛苦挣扎、蠕动,娘来了,真是认不得他们了。
对于崇尚“进攻”,倡导“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的日本陆军而言,从来未重视过防御。这是陆大创始人,普鲁士梅克尔少校留下来的遗产,到陆大建校为止,不管是普鲁士陆军还是德意志陆军,都没有打过防御战。只有他们打别人,还没有挨过打呢?所以教不了日本人。而日本人不管是甲午战争还是日俄战争,也没有被动挨打,所以忽视“防御战”在所难免。
腾村联队长问参谋长:“支那军队进攻了吗?”
“没有!他们似乎想用火炮将我们彻底消灭!”中村惨笑道。经过十几分钟毁灭性炮击,十一联队兵力损失超过三成,再被动挨打……
“如果……那就玉碎吧!”中村冷酷地回答。在炮击开始的瞬间,电话线就被炸断,11联队与后方失去联系。曾寄予厚望的反战车炮部队,此时已经灰飞烟灭?没有反战车炮,一旦支那战车冲上来,十一联队残兵拿什么抵抗,靠拳头和刺刀吗?失败已经注定!
死死趴在战壕中的中野张大嘴,无助的尖叫,他的耳朵被密集的炮弹震出血来,身体紧贴着大地,但大地也在弹雨中急促颤抖,不断有一些软巴巴、血糊糊的碎块落到中野周围,什么是地狱?中野感觉正置身地狱之中。中野实际上是分队中唯一的幸运儿,其他人早已经……突然一截粘糊糊的物体落到中野脸上,不知是谁的断肠,中野惊恐的尖叫着蹦起来,周围一片狼藉,只有翻起的黑土和尸块。中野感觉炮击稀落了,本能地想抓枪,炮声稀落,意味步兵就要冲锋了,但枪,早不知道被炸到了什么地方。
炮声中,第三师坦克集群朝目标推进,战壕内的步兵羡慕的望着坦克突击。秦穆林上尉从九年式坦克车长指挥塔中探出头,头上装甲兵钢盔因未带伪装布,在阳光下闪烁,然后朝羡慕的步兵挥挥拳。
趴在战壕内的程田大尉在弹幕稀落地的瞬间,立即明白支那人要进攻了,程田朝周围扫视,炸垮的战壕内,为数不多的士兵瑟瑟发抖,肢体碎片铺了一地,程田曾在欧洲遭遇过更猛烈的炮火,但损失远没有这般惨重,部队根本就没有修建良好的防御工事。
“山口军曹、山口军曹……你立即带一个小队增援西川,支那人要攻上来了!”窝在战壕内的几十名士兵在一个矮壮军曹的率领下,在战壕狂奔,完全不顾迫击炮弹和密集的弹雨、伤亡并没有击垮他们的意志,反而激起了心中的兽性。
突然山口感觉到大地在有规则的颤抖,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马达轰鸣。透过密布的硝烟山口看到一群群坦克。山口对坦克并不陌生,在欧洲时山口就曾目睹一辆又一辆远征军战车在冲锋时被德军高密度反战车炮、反战车枪击毁,欧洲经验使得将军们认定“战车不过尔尔”,但他们忽视了,德军拥有世界上最多的反战车炮和反战车枪,而帝国陆军有吗?
日本士兵在700米距离,利用仅有的一门37毫米步兵炮和机枪对支那坦克射击,炮弹和子弹毫无意义地敲打坦克。在坦克后方,山口看到了猫着腰的支那步兵,一直趴在战壕边的西川拍拍山口,“山口,放心吧!前方还有反战车壕,可惜没有反坦克炮,不然……”西川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排烟幕弹打到距离西川小队阵地不足百米的位置,黄色的烟雾在数秒钟内弥漫在整个前沿,原本跟在坦克后的步兵,在烟雾弹掩护下,快速朝反坦克壕推进,接近反坦克壕后,立即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