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死神之露
第228章 死神之露
……毒气源源不断飘来,成建制的士兵很快东倒西歪,眼睛睁不开,喘不过气,喉咙像被什么东西烫伤似的,许多士兵满地打滚,另一些人则闭着眼睛狂叫乱跑,一名军官难受抓烂了自己的胸膛。士兵找不到上司,军官找不到部下……随着毒气扩散,动物死了,鸟儿从树上掉下来,很多人双眼失明,惊慌失措的人们拉起喘不上气的孩子,想往下风方向逃……在某一个村落里一个母亲用身体压住女儿,但无济于事,她的女儿同样出现强烈的中毒反应,经过数分钟痛苦挣扎之后母女俩先后死去……很多孩子被弃于路旁,还有很多老人,他们先是跑,然后就停止呼吸死去……
“尽管在此后若干年中,这一次‘走廊’作战都倍受争议,即便是在国内,同样有人称他们为英雄,有人称他们为魔鬼!甚至直到现在100年之后,‘走廊’战役期间大规模使用划时代神经毒气一事,仍然存在争议。他们或许是英雄或许是恶魔,在拯救数十万人的同时,杀死了更多的人……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去点评‘走廊’战役毒气战是否符合人道主义,但那是战争,战争总是残酷的,平民死伤不可避免,只不过在‘走廊’作战时,死亡换了一种形式……在那个充满英雄的时代,同样充满英雄的无奈……”——共和一百年《历史杂评》,评论员清教徒STG4《时代的进行曲》。
“炮击!隐蔽!”防毒面具影响了老兵最引以为豪的“听力”,过去他们总能从炮弹的啸声中听到对自己有没有威胁,而此时,却在数十发炮弹落入冲锋队伍中炸翻数十名官兵后,才反应过来。战士们一边大叫,一边寻找隐蔽的位置,弹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在大多数战士还没找到隐蔽处的时候,雨点一般密集的炮弹再次落下。
身体紧紧贴在冰雪上,秦少峰感到天摇地动,四周血红的火球在冰原上翻滚,冰雪弹片向周围飞溅,密集的弹雨将大地打成汹涌澎湃的海洋,一些战士被火团吞噬,身上的防护服防寒服在空中燃烧着飘落,肢体的肉块抛散到空中,然后成抛物线落在冰雪上……秦少峰忍受着迎面扑来夹杂冰棱的汽浪,心中祈祷宁可炸死,千万不能把自己的防护服弄破,“冰人”对他刺激太深了。
突然秦少峰看到距离自己一米左右的一个弹坑,连想都没想,秦少峰猛扑过去滚进弹坑,然后死死的趴在弹坑中。一般情况下,炮弹绝不会落在同一个弹坑中,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当然如果不幸,那只能说明……你该死!
这时,秦少峰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轰鸣的马达声,他知道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十多分钟之后,秦少峰听到远处传来“秃鹫”俯冲时发出的地狱式的尖啸,密集的弹雨瞬间停止,战场又恢复了最初的寂静。就在秦少峰和身边战友尚未从炮击余波中清醒的时候,空中又传来“猪呼噜”般的啸声,那是20毫米迫击炮的声响,毒气弹!
从空中望去伊热夫斯克以东距离铁路不足一公里的冰原上,有数条宽数米长达近一公里的“黑色带”,这里便是伊热夫斯克野战机场,由于多座野战机被红军占领破坏,这座临时修建的机场是目前远征军在乌拉尔以东最后一座野战机场。
平常随便找一块开阔平坦的草场,就可以充当临时野战机场,而在冬季,冻实的冰原并不适合飞机起降,冰雪表面太滑。不过在冰雪上建立野战机场并不困难,只要用穿孔钢板做跑道即可。穿孔钢板同时可用于修复破坏的机场跑道。
尽管天空弥漫着薄雾,但是数十架H-1型轰炸机已经在发动机加热器的帮助下发动预热,机场上地勤人员同样穿着涂胶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推车上放置的并不是普通航弹,而是钢制圆桶。在飞机下穿着防化服的地勤小心谨慎地将飞机上的一根软管与钢桶连接在一起,从他们小心翼翼的动作中,可以看出工作的危险性。桶内装的是混合气,用于建立隔离地带。
飞机翼下,可以看到机舱内延升出来的布满管状物的不锈钢管,这些飞机装有航空布洒设备,航空布洒设备是参考后世农药布洒设备由第三研究所研制。
“快点!快点!”不时有军官催促他们加快手中的动作,毕竟建立宽达数公里的隔离带全指望他们了,建立化学隔离带是确保“走廊战役”成功的保证。二十分钟后,轰炸机起飞,沿铁路两侧布洒芥子气和路易士气混合气体,以建立阻止红军反击、切断走廊的隔离区。
“空袭……空袭……”听到空中传来的马达声,红军士兵拼命喊叫着。第一机群开始变换队形,拉长距离,飞成圆形,在圆形之外可以看到一些小黑点,是比轰炸机更为恐怖的“秃鹫”机。趴在战壕里的红军战士看见信号弹从城市一处废墟后面升起来,好象红蓝两色的喷泉,随后,从领队的轰炸机上发出一颗回应信号弹,红光闪闪的划过天空。
这是中国人在地上发信号,以确定轰炸区域,但趴在地面的红军官兵此刻不打算行动,他们爱炸哪炸哪,自暴风雪停止以来,轰炸机从未间断过对喀山红军阵地的轰炸,曾经让红军官兵引以为傲的要塞炮已经沉寂了很久,庞大要塞炮很难在空袭中幸存,更何况中国空军头两天的轰炸重点就是要塞炮兵阵地。
轰炸机机一架接一架的排成大圆圈,把城市步兵堑壕和旁边几个炮兵阵地统统圈了进去,整个前线阵地被这个空中包围圈紧紧封锁住。炮兵阵地左侧壕沟里三名红军战士紧紧的蹲在一起,沟里容纳三个人很挤。随着空中马达声,他们感到土地在脚下颤抖,胸墙上的硬土扑簌簌地掉下来,他们的全身紧缩,感觉一个巨大的阴影包围了他们。
“至少有100架!”趴在战壕内的一红军士兵望着空中庞大的机群绝望的喃喃自语,说话时浑身不停颤抖。
“飞过来了,朝着我们来了……”就在这时,战壕内响起一片尖叫声。此时,太阳尚未完全升起,钢铁机身映着似血的朝阳,一个画着张牙舞爪飞虎的庞然大物压了下来,这架“秃鹫”机,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左旋,象伸出黑爪的巨龙,发出震人心魄的尖啸,几乎垂直的向战壕冲来。
“卧倒!”一个惊呆望着空中的红军战士,感觉自己被推倒在地。刹那间,一阵黑色风暴笼罩战壕,灼热的气浪从上面扑来,泥土倒落在身上。
“可别向这边来呀!可别向这边来呀!主啊!……”一人个嘶哑的声音在祈祷着。就在这时一团巨大的火龙在他们身后升腾起来,两人瞬间被火龙吞没,嘶哑的祈祷变成惨绝人寰的嘶吼,浑身冒着雄雄烈焰的二人不时挣扎扑打,其中一人想在冰雪上把火滚灭,结果他发出更为凄惨的叫喊,在他滚动过的白色冰雪上,留下一道道猩红的血肉痕迹,尖利的冰雪刮掉了他身上烧焦的皮肉。
距离西伯利亚铁路不到10公里的小镇别宋卡杰,绵延数公里的掩蔽所内,惊恐万状的红军战士窃窃私语,“谣言”不胫而走:中国军队使用了一种前所未见,杀伤力巨大的毒气,数分钟就能杀死了几千人,在未遭受任何抵抗的情况下撕开了一个师的防线,中国军队仍在沿铁路线施放毒气。后来甚至看到浓雾时,都会产生恐慌,恐惧在红军内部漫延。幸好中国军队似乎只是想打通铁路线,并未向两翼扩大战果,只要自己未受命反攻……,但愿不会轮到自己。
上午10点左右,轰炸机群的轰鸣在红军阵地上空响起,惊恐的红军官兵匆忙躲进掩蔽所或防炮洞内,心中祈祷着自己不会遭受噩运。当窝在战壕内的红军官兵静静等待炸弹光临的时候,大型飞机出人意料的降低了飞行高度。
“开火!”指挥员抓住机会向高射机枪手命令道。由陆军马克沁机枪改装的高射机枪向空中倾泻弹雨。
空中排成三列的轰炸机并没有投下炸弹,而是……拖着白雾!在机翼下方拖着长长的白雾,毒魔已悄悄向他们伸出了罪恶之手,因为飞机布洒的是芥子气路易士气混合毒雾,准确来说应该是毒剂。自空而降的毒雾缓慢沿着飞机飞行方向飘落了下来,上千人的小镇别宋卡杰同样被毒雾覆盖,由飞机布洒的毒雾只对眼喉有轻微刺激作用,最初并没有其它特别反应,吓得四处奔散的红军战士发现飞机上喷洒的似乎并不是“毒气”。
在飞机飞过时,像下了一场雾雨,一些未及躲避的红军战士和别宋卡杰居民,感觉到裸露的面部和手上粘粘的,但似乎没有什么危害,好像是普通雾雨或露水。所有人都不明白飞机上喷洒的到底是什么?他们哪里知道,在他们疑惑时毒液已经潜入他们的身体,由芥子气和路易士气制成的混合毒气在最初几十分钟到几个小时内对人体并不会有任何影响,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临时中午时,很多士兵和小镇居民眼睛疼痛难忍,使劲揉着眼眼睛,好像里面有沙砾在磨一样,然后不断有人趴在地上呕吐,等到天黑时,这些人员的眼睛更疼了,而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了同样症状,在飞机布洒过的区域随处都可以听到红军官兵和平民因为眼睛肿痛而发出的惨叫声。当第二天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红军部队和防线间零落的小城居民像感染了瘟疫似的,其惨状难以形容,让人不寒而栗,很多人已不能动,一些中毒较轻的也像盲人一样,走不了路。
他们脸上充血浮肿,布满大量红斑,而在红斑周围则出现许多珍珠状水炮,尤其是重伤员,脸下部脖子上出现由小水泡融合成的大水炮,一部分人员的大腿背部和臀部甚至阴囊处也长出疼痛难忍的小水泡,这是由于他们坐在受到芥子气污染的地上,毒物渗进皮肤引起的。
红军设施简陋的野战医院内挤满伤员,在遭到芥子气袭击的第二天中午,飞机布洒路线上的部队和居民开始出现第一批死亡者,芥子气中毒后的死亡过程是一个缓慢痛苦的过程,它没有特效药可以进行治疗,所以只能眼睁睁的任其发展。在重伤员中,有的直接死于毒剂烧伤,有的死于毒气在喉咙和肺部造成的糜烂,伤员们不停的咳嗽,痛苦而虚弱,许多人由于中毒,支气管粘膜剥离,有的人甚至完全剥离成一个圆筒,有的受害者死时气管从头到尾完全粘住;有的尸体在解剖时,在场的人仍能感到从中散发的气味对眼口喉鼻子和脸部有明显的刺激。
在斯维亚日斯克火车站的那辆伪装良好的专列上,不断响起的电话声以及电报的滴答声如交响曲一般,两天前喜笑颜开的红军指挥员们,已经焦头烂额,他们每接到一个电话时只有一句话“守住!绝不允许任何部队擅自撤离阵地!”
“中国人使用的毒气种类我们并不清楚,但可以确信一点,其远比目前任何一种毒气更为有效,杀伤力更强,致命时间更短,而且几乎不可防护……从伤员症状上看,中国飞机布洒的应该是稍次的芥子气,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如何使用飞机布洒,但是通常芥子气绝不可能在如此低温下使用,虽然我们还需要对前线送来的样品进行化验才能确认。”
从莫斯科赶来的化学专家马卡诺夫小心而谨慎地说道,面前可是全俄苏维埃军事委员会主席。作为一名化学专家马卡诺夫从未想到自己会面对这种场面,尽管在帝俄时期马卡诺夫曾经主持研发化学毒气,但现在马卡诺夫只知道一点,自己将要面对一种前所未见,杀伤力巨大的毒气。
“……由于芥子气存留时间长,杀伤敌人的同时,同样会限制自身行动,中国军队在铁路沿线地区大规模布洒的目的,或许是为了建立化学隔离带。如果确实是芥子气的话,在长达半个月甚至更长时间内,染毒地区对无防护人员而言都如同死亡地带,被污染的雪、水源所有一切都可能杀死没有防护的战士,即便是行军也会中毒。”随马卡诺夫一起被紧急征召至前线的西比索夫开口说道。西比索夫并不是一个出色的化学专家,但却是一个社工党员。
“够了!现在我要你们告诉我,应该怎么对付中国人的化学武器。”托洛茨基冷冷的盯着面前十几名被紧急召来的化学专家,让他们来这里不是为自己上化学课,而是为了防御那些该死的化学武器。
中国军队进攻的重点是铁路沿线,中国军队用毒气炮弹以一个小时一俄里甚至更快的速度撕开红军防线,撤退几乎是唯一的选择,而在那条薄弱的“走廊”两翼尚未投入反攻的部队,却同样因为该死的毒气现大量伤亡,现在这些该死的化学专家甚至告诉自己染毒区不可通行。
“防护服!和中国人一样的防护服!”这时一个站在车厢门旁的契卡特工说道,他的话立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与此同时,在车站一间临时腾出的仓库内,数百名医生正在对仓库内的数百具尸体进行解剖,这些医生都是随化学专家一起被紧急召集到前线,而此时他们正在进行一场规模空前的集体“解剖”。另一间仓库内十几名医生围在几具经过解剖的尸体周围,这些人虽然早已死亡,但医生们在解剖过程中发现,毒效即便是在他死后仍在起作用。
“……他的喉咙和声带红肿,气管里充满稀薄泡沫状液体,左肺分泌液中渗入了近2克的血水,他的肺已超过正常量2倍,摸起来硬邦邦的。内脏内同样充满了血水,比正常重一倍,脑表面的血管生出了无数小气泡……再看另一名死者,他死于18个小时之前,在他的身体上出现大面积微棕色色素沉着,只是手腕上原来戴手表处没有,而他的面部和阴囊部位有明显的皮肤烧伤,整个气管和喉咙下部包括声带都被微黄色的粘膜包裹,支气管充满了脓液,右肺大面积萎缩,剖面有无数的气管发炎,斑点呈红色,斑点中有脓液,很多脓液已流出支气管外形成固定的脓泡,肺部充血并有囊肿,脑组织由于水肿而大量充血……”
托洛茨基随手翻看了一下手中的报告,便扔到桌上,这些解剖在托洛茨基看来并没有太大意义,起码对目前战局没有任何影响,现在最需要的不是解剖报告,而是防护手段或者说……想到这托洛茨基拿起桌上的电话,正准备打电话时,车厢门被推开,一名契卡特工走了进来。
“主席同志,马卡诺夫同志要求见您。”
“快!快请马卡诺夫同志进来!”此时托洛茨基已不见平时的严肃,语气也显得温和许多。
“请坐,马卡诺夫同志,契夫,给马卡诺夫同志上杯奶茶。”在马卡诺夫走进办公室后托洛茨基热情的招呼,就像过去托洛茨基在喀琅施塔要塞做海军水兵工作时一般热情,这种热情往往只出现在有所图的时候。
“谢谢您,主席同志,我们的化验结果出来了,中国军队使用的并不是单纯的芥子气,而是芥子气和路易士气的混合毒气,他的效果更快,毒效更强,而且还克服了芥子气见效时间长与凝固点低的缺点!这应该是中国人为了在俄罗斯寒冷条件下作战而针对性研发的混合毒气!”
受宠若惊的马卡诺夫唯唯诺诺地说道,同时小心翼翼的揣起手中的茶杯,在眼前这位“大人物”没有表现出喜怒哀乐之前,马卡诺夫只能用小心来保护自己,尤其看到这位大人物在听到自己汇报时,竟然沉吟起来,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眼睛余光不时朝车厢门瞟去,马卡诺夫知道在车厢外站着数名契卡特工,只要这个大人物一声令下,自己就会被穿着黑皮衣的特工拉出去枪毙……或许家人会被流放,但最大的可能是步自己的后尘。
“马卡诺夫同志,我想知道,我怎么可以拥有和中国人一样的毒气?”此时显得非常热情而且平易近人的托洛茨基在沉默十余秒后,抬头紧盯着这位帝俄时代就非常有名的化学武器专家。在见识到化学武器的强大威力后,托洛茨基知道红军必须要掌握自己的化学武器,化学武器是未来红军致胜的武器,就像现在的中国军队一样。
“这个……主席同志,生产化学武器必须以发达的化学工业为基础,而我国的化学工业……在过去几年之中,我们唯一的成果就是实现了光气的工业化生产,芥子气以及路易士气,我们只能在试验室内少量制造。”大人物地问话让马卡诺夫心头一惊,只能小心地说出俄罗斯的工业现实。
“那我们就建立化工厂,发展俄罗斯的化学武器。马卡洛夫同志你愿担负起这个责任吗?我会向你提供最好的条件。”在这节车厢内,遭受了化学武器惨痛打击的托洛茨基一语定下了苏俄发展化学武器的基调。
自从化学武器投入战场以来,一直吸引着各国的注意,原因非常简单:杀伤力大,造价低廉。后世曾有专家计算过,杀死1平方公里内的人员,使用枪炮等常规武器需要2000美,使用核武器需800美元,而使用化学武器只需600美元。再就是化学武器杀伤威力大,例如神经性毒剂沙林,只要吸收几十微克就可致死,同时化学武器的杀伤途径多而难于防护,必须使用专门服装面具,而且化学武器虽然杀伤威力大,但又不破坏物资装备。所以自化学武器发明以来一直受到军事专家和将军们的追捧,没有人会坐视这种威力强大而且廉价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