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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骚乱?起义?

第202章 交流会、热情 目录 第204章 斑斑血汗史!

第203章 骚乱?起义?

与英国在马来亚实行的“放任”政策相反,荷印政府在荷属东印度实行了迥乎不同的殖民垄断统治政策。在近代史上由于荷兰工业的落后使得它在瓜分世界的浪潮中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在其它后起殖民主义国家竞争和殖民地人民反抗下到20世纪前后昔日的殖民大国荷兰在亚洲仅剩下荷属东印度这一块比较象样的殖民地,在缺乏工业优势的情况下,荷兰殖民主义者为了保住这一条“被抛在赤道周围的绿宝石腰带”他们在该地区实行了高度垄断的殖民统治。

荷印政府对荷属东印度实行社会分工式的经济管理,具体表现为:通常由欧洲人掌控大宗物资的进出口和批发贸易,而华侨则从事中间批发与零售,即所谓的中介贸易,当地土著则是处于生产结构的下层。事实证明,这种“分工式”经济构想在后来的经济政策与社会管理中运用的非常成功。至于其它一些社会事务和法律管理方面,也充分体现了这种“分工”的鲜明特色,东印度公司从一开始就采取这样的立场,即只管与本身有利害关系的事情,华侨内部的事务全由他们自己去管理。

在这种社会结构下,华侨往往扮演中介代理人的角色,两面不讨好,加上其勤俭刻苦的累积财富,不仅直接威胁到荷兰人,也常被原住民认为华侨是助长荷兰人压制荷属东印度人的帮凶,华侨常常成为“代罪羔羊”,无辜的承担起荷属东印度人对于高压殖民统治的不满与仇恨。

“华商是大商家赎罪的羔羊,是欧洲输入商的牺牲品。”

这种状况在荷兰殖民统治中后期更是突出。而殖民政府一向奉行殖民主义政策,历来不允许殖民地被统治民族与宗主国臣民享有相等的权利。在荷属南洋群岛,1854年荷印当局把当地居民划分为四个等级,而华人被列为最末等。等级不同,法律上所享受的权利也不相同,就荷兰属地的司法审判来说,它分为三等即地方裁判所、地方高等裁判所和本邦人民裁判所,欧美及日本侨民被划入本邦人民裁判所和荷兰人享有同等的司法权,华人与土人被划入地方裁判所和地方高等裁判所,此外在纳税、交通等方面华人都受到殖民政府的歧视和严格限制。

东印度公司采取这种态度的主要动机是为了自己商业利益,利用华人的经济力量来达成自己殖民目的,却绝不容许华侨拥有与自己相当的权利,如果华人的经济发展和商业运作在某些方面触动了他们的本质利益,荷印政府是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当然这对于任何一个希望通过贸易大发其财的殖民主义者来说是也十分自然的。几百年来那些荷兰殖民者,当华侨触动他们的利益的时候,他们一次又一煽动或放纵当地土著人发动排华暴动和骚乱,发生在1778年、1796年、1802度的排华暴动与骚乱,无不与此有关。

勤劳与节俭或许是华侨的原罪。华侨经济尽管在几百年中屡遭暴动与骚乱重创,但是在这种社会分工式经济制度下,仍然通过自己勤劳与节俭取得了发展并形成惊人规模,甚至于超越了荷兰殖民者,结果就造成了当地土著人生活极为困苦,他们感到越来越穷困,而所能亲眼目见华侨的富俗。这样无形中更加剧了当地土著民排华情绪,为种族冲突埋下了祸根。而那些土著人从未反思过自己的懒惰与无能,他们不敢将情绪发泄到荷兰人身上,只是在荷兰人有意引导下将矛头对准没有强大祖国作为后盾的华侨。

当勤劳与节俭成为华侨的原罪,荷属东印度土地上便流不尽华侨的血,几百年来一直如此,甚至于直到20世纪末,那个自许文明时代亦未曾改变。华侨千年疾苦谁人知。

尽管六年前泗水事件时,共和政府一改晚清政府对外交涉上软弱可欺的局面,为在海外忍气吞声的泗水侨胞争得了合法权益,为荷属华人争取到对旅居荷属的华侨与荷兰人同等看待的权力。但这种同等看待的权力如果没有强大实力作为保证,只会引得那些懦弱而野蛮的土著人的眼红,就像他们看到那些曾经漂洋过海衣食无着的华侨致富后会眼红一般,当看到那些曾经和他们一样是下等人的华人竟然成了和荷兰人一样,享受本邦待遇时,眼红的几乎要滴血,不满情绪再次在土著人胸中淤积着,只需要一个导火索即能引爆。

共和七年,西元1918年11月19日,北海警备舰队由两艘战列舰、四艘大型驱逐舰、一艘训练舰组成第一训练舰队驶抵泗水,泗意为游泳,泗水即游过海洋,寓意华人离乡背井到南洋谋生,必须漂洋过海,这座从名字上既代表着华侨疾苦的南洋海港城市。在训练舰队进抵泗水港前,出于炫耀武力以为荷印华侨后盾为目的,在马都拉岛外海进行一场规模不大军事演习,既然是演习难免会有意外发生,马都拉岛外海一直是当地土著人捕鱼的渔场,演习过程中有几发流弹不可避免的被打到马都拉岛沿岸渔村,而舰队意外撞沉了几艘土著人渔船,造成了一些土著人的死伤。

泗水本邦人民裁判所外,数千名当地土著青年身着纱龙围聚在裁判所外,互相传递着手上的烟卷儿,低声也不知道在用鸟叫一般的土语谈论些什么,他们等待裁判所的裁判结果。一周前,中国人的训练舰队的巨炮发射的炮弹击中一个村落造成一百余名土著居民死伤,而他们的兵舰又撞沉数艘渔船,对落水的渔民也未加施救,十余名渔民葬身鱼腹。如果是在过去,这些野蛮的土著人或许会提刀杀向华侨社区泄愤,而现在港内那些庞大战舰和城内随处可见的中国水兵使得他们只能寄望于裁判所的判决。

“土著居民渔船擅自闯入演习区域,在规避其渔船过程中,造成中方舰队舰炮失发,误中岸区土著民区,实为土著居民自酿其祸,中方舰队不予承担任何责任,本着人道主义考虑,中方舰队愿支付1000元安葬金。”

随着裁判所荷兰法官的木锤的落下,在本邦裁判所二楼审判庭内进行了长达五天的审判宣告结束,在说出这一结果时,金发荷兰法官并不觉有任何不妥,过去几百年中,从他和他前辈口中,不知道发出多少类似结果,只不过有所不适的是今天偏袒的对象是华人。

“我不服!我抗议!”在警备舰队派来的法务官刘云岭和旁听华侨笑色中,穿着一身西装仍如可笑黑猴子一般的土著律师大声地叫喊。

法庭内旁听的土著人从听得懂荷兰语同胞那里得知结果后,先是一愣,然后法庭内哄乱起来,激动的土著人大声咒骂华人,他们并不敢骂荷兰人。

“知道吗?先生们!权力永在大炮射程之内。”身着漂亮白色制服的舰队法务官刘云岭,在裁判所三楼道。

“若是祖国兵舰像日人兵舰一般年年巡慰南洋,我等亦不需像过去那般忍气吞声,任人凌辱。此事之后,看那些泥猴儿还敢欺诈我等侨民背后无依。”领头的年近六旬侨商深有感触地说道。

侨商在异乡,辛辛苦苦传承民族文化,白手起家经营起一份家业,华人在哪里,都没有忘记了他们的根,可是祖国却离他们太远,不管是从距离还是心理……而国家羸弱,面对异族百般欺凌,他们沉默,他们忍让,他们观望,但是今天,这一切完全改变过来,现在他们也可以像荷兰人、欧洲人、日人一样,再也无需忍受土猴的欺凌。尽管明知道按实理舰队可谓是无理,可如不这般,那些土猴怎么会知道国朝舰队的厉害,看他们经此一训还敢向过去一般欺凌爪哇华人。

“诸位放心,如无战时,我警备舰队每年必会进行数次远洋训练,宣慰南洋亦是我警备舰队之职,卿云谢诸位支持,今夜舰队于康济舰举行答谢宴会,还望各位长者赏脸。”刘云岭面含微笑向走廊内十余名侨商发出邀请。演习时的“误射”以及“意外”都是按照司令官要求进行,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给南洋土著一些教训,尤其是在这个排华情绪高涨的爪哇,只有炮弹才能让爪哇土著明白,任意欺凌华人的时代已经过去。

“!?#!?#%%……%%#”,就在这时刘云岭听到裁判所外传来数千人发出吼叫声,不是荷兰语,但嘈杂的吼叫声中仍然能感觉到他们的愤怒,而原本面带骄色的侨商们瞬间变得面色煞白起来,裁判所内混血警察纷纷提着警棍朝楼下冲。

“那些中国人抢走我们的土地、掠走我们的财富,我们说什么了吗?没有!”

“他们像吸血鬼一样,榨走我们全部,而现在他们的兵舰炮击我们的村落、撞沉我们的渔船,我们得到什么样的赔偿?是他们像打发畜口一样,甩来了1000盾安葬费,就是这张支票,103名爪哇人的生命所换来的就是这张只有1000盾的支票。”

站在本邦裁判所外一辆轻便马车上面对群情激愤的数千名爪哇青年,棘加器·以瓦西定博士,口吐唾沫大声疾呼。作为伊斯兰教同盟泗水分会负责人,棘加器敏锐察觉到这一次马都加外海炮击、撞船事件,对于东印度而言或许是一次争取民族独立至少是自治的机会。

1911年,爪哇花裙商人哈只·胡曼成立“伊斯兰商业联合会”,次年更名为“伊斯兰教联盟”,1913年发展到8万多成员,它是印尼资产阶级以宗教组织面目出现的,以工人、农民为基础的具有广泛群众性的民族主义联盟。该联盟的宗旨是救助贫困盟员,维护盟员物质和精神利益,发展民族资本,捍卫伊斯兰教纯洁性。

自欧战爆发以来,联盟成员发展到多达近两百万人,两个月前“联盟”在泗水召开第三次代表大会,大会上除了谴责荷兰政府是“罪恶的殖民主义”保卫者和支柱外,还指出华人是荷兰殖民者殖民统治的帮凶、走狗,并号召与其进行斗争。

“只要赶走华人,荷兰殖民者便会失去在东印度的统治的基础,才可以争取民族独立!而东印度各民族民族实业将可以得到发展,从而摆脱殖民经济困境,东印度各民族之所以越来越穷,实际上根源就在于华人压榨。”

这些所谓爪哇民族主义者打心里眼红华商的经济成就,他们忘记了当他们在懒散的晒着太阳时,华人在盐场、稻田、橡胶园、小工厂里拼命打拼,当那些土著人挥霍着自己有限财产时,而华人却在一点点的积蓄。

尽管印尼民族运动领导人之一穆罕默德·哈达曾在演说中多次指出,东印度民族主义者十分羡慕和钦佩中国辛亥革命,辛亥革命不仅唤醒了“东印度华侨的民族精神”,而且激发了“东印度人民的革命意志”,甚至连伊联盟都是在辛亥革命影响下,东印度先后成立了一些民族主义团体和政党。但在这个时候他们毫不介意把矛头对准他们认为软弱可欺的华人,而在一些所谓爪哇民族精英看来,利用爪哇人和华人之间隔阂和仇视心理争取“民族独立”或许是一种不错的鼓动人心的方式。在殖民者和土著人之间矛盾之中,华人再一次成为殖民者的代罪羔羊,这一次亦不例外。

泗水中华会馆内和过去五天一样,这里仍然沉浸在久违的兴奋之中,即便是平日里保守而内敛的老者,此时在看着会馆内英姿焕发的海军军官时亦老怀开笑,有谁的内心不祈盼着祖国的强大呢?泗水港内数艘大兵舰和荷兰人现在的恭顺在这些老者看来,是祖国日益强大的表现,这正是他们数代人的追求。南洋华社对祖国的热爱之情,除了献出自己最优秀的儿女之外,另一个体现则是在战争债券上。

在这个时代华人社团没有经历后世二战那场大劫难,没有经历日军在整个东南亚针对华人世家的洗劫,华人社团数百年积聚的财富是一笔庞大数字,尽管这个时代华人社团非常内敛、保守,但是绝不妨碍他们心中对祖先之地眷恋热爱,在对俄战争爆发之后,南洋华社认购了海外发行国防债券的六成。

有些嘈杂的会馆宴会厅随着凌霄抬手随之一静:“诸位,数小时前,壮华接收到公署电报,有一个好消息与诸位分享。”凌霄话说一半便顿了下来,然后笑看着厅内那些军官和少女。这场宴会名为聚会,实际上却是南洋侨界举行的一次相亲会,相亲的对象就是训练舰队那些未婚的年轻军官,这场宴会是一次你情我愿的安排。

南洋侨界希望借姻亲关系加强侨界和海军之间的联系,没有任何人比这些旅居南洋的侨胞更能理解强大海军的意义,姻亲关系至少可以让将来南洋生变时,海军绝不会对自己的亲人袖手旁观,在他们看来这种姻亲实际上是要买保险。而无论是海军或是边防公署高层,自然不介意通过这种方式加强西北和南洋间的联系,虽然未婚海军军官娶到的大都是南洋侨界家族的支系旁枝,但她们不菲的嫁妆以及大都受过良好教育的情况,让军官自不会有委屈之嫌,这种联姻是双赢。

“边防公署司马主任电:披坚执锐血战千里者,内地同志之责也;合力筹款以济革命者,海外同志之任也。共和之成,多赖华侨之力,鉴旅外界同胞自清末以来对国内民族独立、国家复兴所做无与伦比之贡献,特将警备舰队新造袖珍战列舰其中一艘命名为‘唐人号’以资鼓励。”

随着凌霄道出“唐人号”之名,宴会厅内众人一愣,几百年来,南洋华侨称自己为“唐人”,称祖国为“唐山”,至于华侨聚居的地方称为“唐人街”,这几乎举世皆知,而现在唐山竟将一艘战列舰为“唐人号”。

“凌……凌将军,此……此电当真!”原本在厅旁一直为自家孙女挑选女婿的一个老者颤惊地走来问道,满目皆是不敢相信之色。

过去几十年之中,他们用自家真金白银换取革命党永不可能兑现债券;在过去一年半之中,他们同样用数不清的真金白银换取西储银行发行的国防债券,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兑现债券或得到其它回报,只是抒发心中对唐山祖先之地的眷恋,只是为了有一天祖国强大,海外游子再也不用受外人欺压,而现在……唐山竟然要把一艘大兵舰命名为唐人号。这些天如果说他们对兵舰的认识是什么,恐怕就是对战列舰一词的了解,亦从海军军官口中获知,唐山正在建造战列舰,唐山自己造的战列舰,而现在其中一艘竟是以唐人命名。

凌霄刚要回答老者时,一名海军士兵急匆匆闯进了宴会厅:“报告!泗水土著暴动!目前已经占领了本邦裁判所,部分暴徒四处砍杀侨民、焚烧侨铺。”

在泗水城正北方邻近马都拉岛的乌戎炮台,老旧炮台上威力最强大的火炮,不过是一门1880年代初制的十二寸架退炮。驻守在这里的荷属东印度殖民地兵团第三步兵团,同世界上每一支殖民部队相同,第三步兵团的高级和中层军官是本土派来的荷兰军官,基层军官则是土生荷兰人和少数荷土混血,因为今天是礼拜日的原因,炮台部队和第三步兵团信奉新教的军官们大都携家人一起到隔岸相对的泗水大教堂做礼拜,仅只有少数混血军官在军营内留守。

“本邦裁判所判决偏袒中国人,现在泗水民众群情激愤,棘加器博士以此煽动民众反抗荷兰人,民众们在棘加器博士带领下,已经占领本邦裁判所,今天将会成为东印度独立日,联盟希望你们一起加入争取民族解放的战争,我们要发动大起义。现在荷兰人受困于欧洲自顾不暇,只要泗水打响第一枪,届时整个东印度都会燃起反抗殖民统治的枪声,同志们!让我们一起为争取民族解放而战斗吧!”在乌戎炮台一间闲置营房内,苏卡托对眼前数十名各连排士兵代表,面色激动地呼喊。

苏卡托从未像现在这般激动,争取民族解放的机会就在眼前,今天泗水就是七年前中国武昌,而第三团就是当初的湖北新军。一旦这里的士兵发动起义,必将在整个东印度掀起一场民族独立的武装革命。

早在伊联盟创建之初,就派人到驻扎于东印度各地殖民地军团军营与土著士兵接触,尽管联盟内部并不团结,而且缺乏坚强的领导和目标,但是几年来在东印殖民地军团之中已有三成士兵加入联盟,在第三步兵团中有半数士兵都是盟员,正因为如此在棘加器指挥青年占领本邦裁判所之后,就派出苏卡托到炮台动员第三步兵团起义。

十几分钟之后,枪声在乌戎炮台响起来,拿着荷兰制M95枪的土著士兵在班长带领下枪杀了留守的混血军官,一部分士兵打开军械库,而另一部分士兵则抢来轮船朝对岸泗水驶去。与此同时戛丁街上数万名土著人浩浩荡荡在宽敞街道上走着,这些土著人手中大都提着泛着寒光的大刀或蔗刀,还有人手里拿着鱼叉,更多人手里拿着木棍,还有一些人手中甚至提着被禁止持有的枪械。

和过去骚乱不同的是在游行队伍之中,不时冲出几十名青年拿刀追砍混血警察,甚至于一些欧洲人同样也受到追打。每当看到书写汉字招牌店铺时,游行队伍里青年会一边追打华人店主,一边用抢来的煤油焚烧店铺,这些暴徒做起这些事来,显得轻车熟路,好像受过训练一般,似乎破坏早成了他们血肉中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在暴民即将进入华区时,一阵如暴豆般的枪声响起来,原本浩浩荡荡的人群随之一顿。在华区街口用摊位、马车、家具搭建凌乱的“街垒”后数百名持枪青年紧张地看着汹涌的人群。在穿着白色衬衫的青年旁边,穿雪白水兵制服的水兵特别显眼。

如果没有上岸的水兵,恐怕华区反应也不会如此之快。几乎是土著人在棘加器煽动下攻进本邦裁判所的同时,就有数名在周围摆摊做生意的华侨小贩,拼命跑回华区报信,而另外还有几名华商几乎是本能一般朝着港口跑去,舰队在那,只要舰队在那,这次绝对不会像过去一般。过去华区都是在各大世家协商后才会做出反应,而这一次街头上水兵刚知道消息就站出来,指挥各店青年在街口推放家具、马车,有枪的青年则被水兵集结成队站在街口。

过去的两年之中,往来于西北和南洋之间的侨商带回南洋的不仅仅是普通商品,西北制造的步枪、手枪同样是他们带回的物资之一,有枪才能自保早成了他们的共识。

从讲台上跳下来的张秩扬一把拉住闯进教室的学生问:“怎么回事?”

“那……那些土著正在攻打华区!”一路狂奔而来的学生气喘吁吁对眼前军官说道。之所以跑到学校报信是让学校里的同学赶紧躲进地道。一直以来每次骚乱华校都首当其冲,第一个受到冲击。

几百年来,在荷兰人纵容下土著人发动的排华暴乱早已让居于此地华侨养成了保持警惕的习惯,华校之中通常都设有地道,一是在过去禁止华校时期躲避荷兰军警搜捕,二就是为防止排华暴动时暴民伤害到学校里的学生。

“舰队呢?派人通知舰队了吗?”听着教室外传来稀落的枪声,张秩扬心头一紧,惊声问道。生在南洋长在南洋的张秩扬怎么会不知道荷属东印度每隔十几二十年总会发生一场排华骚乱,每一次不知道多少侨民死于骚乱之中。

“砰!砰……”空气中隐隐传来枪声,让港口码头上正在参观的侨民的心头先是一紧,然后纷纷朝枪声传来的泗水城望去,站在军舰舷边原本兴高采烈的侨民惊恐地看到城内多个地方冒出滚滚黑烟。

“暴……暴……”舷边曾经过一次土著人发动排华骚乱的老侨民,望着城内华区方向冒出黑烟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惊恐的指着华区方向喃喃自语。

港口舷梯处站岗执勤的水兵在听到枪声传来的时候,几乎本能反应一般纷纷拼命扑向距离最近的持枪站岗的土著士兵以及荷兰军官,这是出于自保的本能。

“饶……命……啊!”一名土著士兵还没反应过来既被恶虎扑羊之势的水兵扑倒在地,刚要开口讨饶,只觉脑后一阵剧痛传来,尖叫一声晕倒在码头上。

“放下武器!”从土著士兵手中抢到枪的水兵怒瞪着不远处仅只携带佩剑的荷兰军官怒吼,那个身高几乎达到一米九的金发荷兰军官,只是一副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短短几秒内发生的一切,仅只是几秒钟,码头边十几名土著士兵就被赤手空拳的中国水兵解除了武装。

“误会!误会!”荷兰军官急忙解下佩剑扔到地上,不停地挥着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立即发枪!全舰一级战备!主炮瞄准乌戎炮台,舰队升火!”站在舰桥上张致遥看着望远镜中冒着黑烟的城市,冒烟的地方大都是华区边缘地带,听着城中不断传来的枪声,作为训练舰队副司令张致遥在第一时间下达一连串的命令。

在两名水兵带领下十三、四名从城内跑到港口报信的华侨被带到了舰桥。

“长官,土著……土著人朝着华区打去了,长官,快……快开炮吧!若是晚了只怕泗水华侨要血流成河啊!”前来报信华侨一上舰桥就“噗通”跪倒在舰桥内地板上,同时“嗵、嗵、嗵”的拼命的磕着头。

舰上、以及港口上原本兴高采烈的华侨听着的城内传来的枪声,纷纷跪在甲板上、码头上,不住冲军舰上官兵用力磕头,哭喊瞬间笼罩整个港口。

在舷边接到战备命令的海军陆战队官兵,并没有像海军同僚一样跑向炮位,而是纷纷拿着武器站到舷边,瞄准码头大门处位置。

“一连长、二连长,你们带人下去沿码头布防,保护码头,接纳侨民。”身穿礼服的庞络天一边指挥陆战沿舷布防,同时命令部队下舰。

海军陆军队并不隶从训练舰队指挥,作为随舰陆战队最高指挥官,庞络天有权在没有收到进一步明确直接命令之前,下达自己认为合适的命令。比如像现在命令部队下舰保护舰队停靠码头,同时保护侨民就是庞络天擅作主张。

“长官!发发慈悲,开炮吧!”

“长官!”拼命把头已磕破满面血污的侨民拉起的水兵双眼通红的望着张致遥,双拳紧握的他们只等长官的命令。此时同时到达炮位的水兵已经开始为火炮装填炮弹,听着外面传来的哭求声,水兵们眼巴巴盯着炮位旁扬声器,期待着命令。他们中大多数人不是南洋子弟,但是却因舰队爱国教育课知道几百年来南洋侨胞所承受的苦难,现在显然是悲剧重演,作为海军的他们曾发誓绝不会再让惨剧重演。

“铃……”就在这时舰桥内电话响起来,被舰上与码头上哭求声激得双眼通红的通讯官连忙拿电话。

“长官!司令官电话。”接过电话的通讯官连忙双手捧起电话喝吼道。

中华会馆内已经不见先前的音乐声,淑女小姐们大都怯怯而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而她们的祖父辈面带焦虑之色看着电话机旁的长官,六十余名穿着礼服的军官已不见先前的潇洒,手中提着会馆为他们准备的手枪,枪和他们的佩枪一般,是西北产的五式手枪。

军官们大都是面带急色地望着正拿着电话话筒的司令官。此时所有人都庆幸暴民并没有将电话线割断。警备舰队在五天前靠港后,即将舰上的电话与陆路电话勾通,得益于泗水华商们的贸易需求,中华会馆有通往港口的直达电话,五天前舰队和会馆之间便实现电话的直达。

凌霄眉头紧锁的拿着电话,短短几秒如几年一般漫长,待话筒里一传出的熟悉的声音后下达命令:“喂!克本,我是凌霄!现在我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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