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舰队与游子
第201章 舰队与游子
南中国海,此时的海面上浓云密布,海面在大风的吹动下猛烈起伏着,巨大的海浪飞起几米,不时有浪花撞到战舰的甲板上,天上下着滂沱大雨,气象条件非常恶劣。而两艘一万六千余吨的“康济号”和“威远号”战列舰此时在惊涛骇浪之中奋力前行。一阵大浪扑来战舰剧晃,甲板上正在忙活着的水兵东摇西摆,踉跄奔跌。这是警备舰队的第一次进行远航训练,也是第一次驶入南中国海这片热带海域。
南中国海似乎在考验这群中国水兵,两艘战列舰和四艘镇海级大型驱逐舰、一艘补给船组成的训练舰队刚一驶入南中国海,便迎来了这场风暴,警备舰队并没有像他国的船队或舰队一般驶入南洋某一处港口或港湾避风,而是仍然按照计划向新加坡挺进,舰队将在海峡殖民地首府新加坡靠港一天后,再驶向荷属东印度。
南海的涌浪大得惊人,别说是遇到风暴了,就是无风,海上的涌浪像座小山似的一个接着一个,舰艇在涌浪中前后起伏,左右摇摆。关闭舷窗狭窄的船舱内,随着机器的轰鸣和温度的升高,晕船的感觉充实的每个人的神经。自从舰队进入南海以来,船舱内便传来一阵阵呕吐声,尽管水兵们早已适应了海上的生活,但是晕船和呕吐仍然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尤其是在舰队在一个月前再一次补充3000名新兵之后,这次远航还是舰队中新兵第一次海上远航。
“陈大副,下舱查看一下那些新兵的情况。”作为用镇海号驱逐舰舰队,站在舰桥中丁致庸抓住防风索稳一下身子对身边的大副说道。
“天生的水兵不晕船!”不过是一句笑话而已,每一个不晕船的水兵,都要从晕船开始,晕船是水兵的第一课,只晕死了,以后才不会再晕。所谓的不再晕还不是真正的不晕船,而是即便是吐着仍然不妨碍战斗。
得到命令的陈庆捷便起身到离开每个舱室查看,叫晕船的新兵赶快喝水,任何一名水兵们都知道,晕船后先是吐水和食物,然后便开始吐胃液、胆汁,再后来便是吐血直至身体痉挛并导致昏迷。此时的船船内污浊的空气顿时弥漫整个船舱,在舰室内原本那些剃着光头,一个个生龙活虎般的水兵,已是面色蜡黄、呕吐不止。没办法,老水兵们只好将水杯灌满水分发到他们的手中,用军令逼着他们喝水以抵御晕船的呕吐。
“发信号!发战斗警备!各舰长检测备战时间!”在康济号战列舰舰桥内,凌霄面无表情地命令道。为了适应未来警备舰队扩大,现在警备舰队各舰上的水兵存在着太多新兵,这些新兵此时大都在和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晕死对抗,但是在这个时候并不意味着要让他们躺在床上,对于警备舰队而言风暴不是停训号,而是集结号。
如果说道辛苦,恐怕全世界最为辛苦的水兵就是警备舰队水兵,自从警备舰队组建以来,先后已经有数十名强壮的水兵因为过度训练而死在训练岗位上,水兵死亡不会让警备舰队停止“月月火水木金金”式的无休息日高强度训练。即便是面对来自议会海军委员会的指责,作为警备舰队司令员沈鸿烈而言,永远也只有一个回答“雪甲午耻!”,中国水兵没有时间休息!
叮铃铃轰隆隆隆甲板上全是跑步声,只有在海上,才能够感觉到海风的威力,舰艇在海中摇摆着前进,甲板上风吹的几乎站不住人,从前到后拉了防风索,甲板上行走都要拉着防风索,否则就好象要掉到海里去。穿着雨衣的面色蜡黄的丁梁在风浪中勉强行走于甲板上,一手拉着防风索一边奋力的赶向自己的三号炮塔,几次差点掉到海里去的丁梁,已经记不起原来的豪言壮语,心理防线一松懈,一阵阵恶心涌了上来,早已吐空的胃里再次涌出数口苦水。警报就是命令,就是死也要死上岗位上,这是要出海时班长告诉丁梁的。
“干什么你先不要管,跟着二号手就行了。”丁梁是三号手,战斗警报拉响,他的任务是为火炮搬炮弹,一战位备战完毕,三战位备战完毕,各战位备战完毕以后相继向指挥台报告,此时对于头晕目眩的丁梁而言,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兴奋和那种刺激感。刚一进入炮塔,丁梁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软,当心理上的防线松懈的时候,意志就会松动起来。
“怂兵!站起来!这是你的岗位,死也要死在岗位上。”穿着水兵服,浑身湿透的炮长看着自己的三号手竟然瘫软在炮塔内,便厉声嚷喊道。这一关任何一个水兵都需要度过,只要度过这一关才能成为真正的水兵。
“咔!”拉着防风索的丁致庸在接到最后一个“备战完毕”的报告后,随手按下了秒表,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报告舰长,旗舰发来信号解除备战。”
“解除战备!超时十五秒,命令官兵回舱检讨。如果是在战场上,他们已经是敌人炮下亡魂!”嘴角的笑意稍纵即逝,丁致庸面色森冷地说道,作为军官永远都不能满足。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解除战斗警报,解除战斗警报,进入三级备战。”随着铃声和随后的命令,让强撑着身体的丁梁一阵松懈,战斗警报解除意味着自己可以回舱休息了。
“二等兵!你就不要值更了,先好好休息,以后值班时间长着呢?”炮长看着脸色蜡黄的丁梁,脸上不见先前的严厉,反而是和颜悦色地说道。
“报告长官!我还能撑下。”尽管丁梁心里打怵,但是嘴上还在强硬坚持着。
炮长笑了笑道:“二等兵,回去休息吧!”
几分钟兵,躺在床铺上的丁梁打心里感谢炮长照顾。此时舰艇象桀骜不驯的烈马,摇头摆尾好象要把人从床铺上甩下来似,躺在床铺上上下颠的厉害,不一会儿让人感觉嗓子发干,身上出汗。一张嘴丁梁就吐了出来,那滋味好象五脏六腑全发动起来,要集中力量从嘴里喷出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的丁梁,直到此时才真正感受到了水兵为什么苦了。
新加坡这个英属海峡殖民地首府是一处繁荣的港埠,经济、金融、航运成就了这里的繁荣。新坡坡是此次警备舰队第一训练舰队第一目的地,训练舰队之所以选择新加坡作为进入南洋后的第一个停靠港,除了补充物资之外,更重要的一个职责是行使宣慰马来华侨的职责。
18世纪下半叶,为了扩张在印度的势力范围以及扩大对中国的贸易,英国人急需一个战略性的“中转站”,以便为日益强大的帝国舰队和商船提供维修、补给和保护,同时遏止荷兰人在这一地区的扩张。1818年末,印度总督哈斯丁勋爵,决定授权明古连总督斯坦福·莱佛士爵士在马来半岛的南端建立一个新的贸易港,史丹福·莱佛士爵士就是在这一政治背景下将新加坡塑造成为一个贸易站。
1832年,新加坡成为槟城、马六甲以及新加坡海峡殖民地的行政中心。1869年,苏伊士运河的开通以及电报和蒸汽船的发明加强了新加坡作为东西方贸易中心的重要地位。1870年代后,新加坡成为世界主要橡胶集散中心。到19世纪末,新加坡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繁荣,1873到1913年间,当地的贸易增长了八倍,经济的发展也吸引了区域内的移民,到1860年,人口已经增长了80.9%,马来人和印度人分别占13.5%和16.05%,其他人种,包括欧洲人,则占到8.5%。
作为海峡殖民地首府的新加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唯一一起事件是将被派去攻打奥斯曼帝国后,他们将兵营里的英国军官全部杀害,准备起义。殖民政府从缅甸和柔佛调来军队,才镇压了起义。现在的新加坡反而因为通过转口贸易供应树胶和锡米给协约国而造就了时下的繁荣。
福康宁山,俗称“皇家山”或“升旗山”,这个占地19公顷,高约50公尺的山丘曾是当年莱佛士爵士的住所。1819年,莱佛士爵士在新加坡河口登陆后,便看上这座俯视新加坡河口的小山,并在山顶建总督府。坐在这座白色石质维多利亚风格总督府内任意一个角落或回廊坐椅上,都可以感受到维多利亚时代那种经典和格调与英国人的奢华。这座位于皇家山山顶上的总督府,代表大英帝国在亚洲的权威,同样也是英皇在亚洲的象征。
看着金红色的阳光透过雪白的亚麻窗帘洒在同色的羊毛地毯上,穿着礼服的基里玛爵士端起镶金边的白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红茶,这种汤色橙黄,口感细致的饮料来自于印度北部大吉岭高原,自从半个世纪前,茶叶被引入印度后,这种产自印度红茶便成为英国上层社会的最爱。
自从一年前被英皇任命为新一任海峡殖民地总督之后,基里玛爵士就爱上了这种带有一股葡萄香气的饮品,每天下午坐在棕树下的藤椅上,感受着从马六甲吹来的凉风,吃上一些椰酱、甜番薯、香兰叶和糯米制成的娘惹(马来人和华人通婚的后代中女性被称为Nonya,音译为娘惹)糕点,喝上一杯浓香四溢的红茶,可以让他暂时忘掉繁忙的政务,放松一下心神。
不过此时基里玛总督并没有往日那份悠然自得和从容不迫,将会在未来几个小时到过新加坡港访问的中国人训练舰队,让基里玛总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炮舰外交”这个熟悉的名词,现在竟然轮到了它创始人的头上。
“阁下,十余万新加坡和马来亚华侨聚集在港外举着中国国旗准备迎接中国舰队的到访。本土通知我们务必尽力招待中国舰队的到访,为中国舰队编队提供免费泊位、用水,本土的政治家们希望借此表达英国对待中国的善意。阁下,尽管中国人的训练舰队只在这里停泊一天,按照惯例,我们需要在总督府举行宴会欢迎他们的到来。”作为总督秘书科林当然知道面前这位总督打心眼里并不喜欢中国舰队的到访,但这时却不得不尽职的提醒总督阁下来自本土的命令。
“为了这场该死的战争,大英帝国甚至要去亲吻那群肮脏的黄猴子的屁股!”基里玛知道为何本土会特意发来那份电报,就是欧洲那场该死的战争,为了打败德国人,英国不得不借助任何可以借助的力量,无论是中国人或是日本人。
“嗵、嗵、嗵……”当训练舰队在一艘海峡殖民地舰队护卫艇迎接下,列成纵队缓缓驶入新加坡港时,绝后岛炮台上的印度士兵在军官命令下,不断鸣响礼炮以示欢迎,尽管他们的总督大人并不喜欢中国舰队到来,但是这些高傲的英国人显然不会忘记基本的国际礼仪。
“轰!轰!轰!”训练舰队中领头的“康济号”和“威远号”两艘战列舰在绝后岛炮台鸣放十九响礼炮结束时,则使用190米舷炮回礼,七艘军舰上所有不值班的官兵均身着帅气的白色礼服站于舰舷。
“英国佬在新加坡苦心经营百年,早在19世纪初,新加坡各地就已经有多处炮台,绝后岛炮台4公顷,原是1880年为保护进出新加坡岌巴港口西端入口的船只而修建的。此炮台在马六甲海峡北面,是防守马六甲海峡用的,依山而建坚固非常,炮位都指向南边的海峡。尽管炮台规模不大,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有几个国家敢于挑战英国佬?他们所需要的不是大炮,仅仅只是威慑。”站在舰桥内指挥舰队的凌霄对身边张致遥说道。
尽管张致遥年长自己二十余岁,还是北洋水师的老人,但是在训练舰队之中仍然居自己之下。不过即便如此,凌霄也从未敢有一丝不恭,毕竟在中国军队之中,辈份是天然而不可逾越的。老北洋是中国海军之父辈,即便是见到老北洋的司炉兵,凌霄亦需要用非常恭敬的态度与其交谈。
“壮华,今天水兵是否需要举行阅兵式?”面带皱纹的张致遥问身旁训练舰队司令官凌霄。海军进港后举行阅兵式是各国通例,既然宣慰新加坡华侨,用兵舰进港展示威力之外,阅兵式自然必不可少。
“问题在于英国佬愿意吗?梁领事不是拍来电报希望我们收敛气势吗?那个基里玛领事可不欢迎我们的到来,告诉随舰陆战队,让他们亮出自己的气势出来,让英国佬瞅瞅,什么是中国水兵。”凌霄嘴角一扬把梁碧云领事发来的电报扔到了一旁。海军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收敛,再则南洋华侨需要的正是海军那种气势,现在有了几乎打败俄罗斯的西北,国人几自许共和中华为强国,这时即便不能像英国海军那般嚣张,也要表现的像日本海军那般张狂。
当舰队距离港口越来越近的时候,立于舷边的水兵们看到了港口上到处站满了人,等到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水兵们惊讶的发现,港口上都是华人,无数面五色国旗在港口上飘扬,至于港口高耸的那面米字蓝底海峡殖民地旗完全被淹没在海浪一般的五色旗中,这些平日在白人面前畏畏缩缩、忍气吞声的华侨,这时不断摇晃手中的小国旗,向进港的舰队发出几近痴狂的欢呼。
“敬礼!”立于舷边的水兵随着值日长官一声令下,数千名官兵肃立行礼,舰队汽笛长鸣。
“看,领头的就是警备舰队的‘康济号’和‘威远号’两艘战列舰。”远远望着庞大的战列舰驶入港口,老早就从槟城赶来的张弼士对身旁戴欣然等人说道,脸色中带着此许自豪,望着康济号战列舰舷边的那些水兵,眼中满是慈爱之色。现在南洋谁人不知道张家三子皆投身报国,人们在经过槟城蓝屋时,看着蓝屋门外那块一级忠勇勋章和那条象征烈士的授节,目中总是会带着些许崇色。
“振勋、秩扬是不是在康济号?都成器了!可惜我那小孙子还在侨中上初中,要不然也像秩扬、秩明他们一样参与卫国。”看着老友眼中慈色戴欣然开口问道。谁能想到过去槟城张家三恶少现在竟然会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花花公子老六张秩勋阵亡于上乌金斯克,老五在西伯利亚、甘肃屡立战功,而老七则在警备舰队做水兵。
“嗯!一年多没见过老七了,真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张弼士在回答老友话时,想到战死的老六,心中带着一丝愧色,眼色也随之黯然了下来。当初自己强送三个儿子去西北当兵,现在只有老六回来了,却躺在槟城华侨墓的中央。
老六在上乌金斯克战死之后,张弼士在收到阵亡通知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老六的房内,整整一天一夜一言未发,人似乎一夜之间老了数岁,直到护送队乘唐山号邮轮把老六的尸体送回槟城后,坐在轮椅上的张弼士在港口抚着儿子的棺木,自许坚强的张弼士哭了!尽管槟城的父老和边防军护送队用最盛大仪式为老六举行了葬礼,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一直强压张弼士的心中。
“我绝不会后悔把老六送到西北!”当初强压着痛苦的张弼士对来安慰自己的朋友至交如此说道。自战争爆发后一年半以来,有近三万南洋子弟先后参军,千余南洋子弟战死沙场,可是有谁后悔过?几十年来,南洋侨社为了推翻满清一次又一次的拿出自己的血汗钱、送出自己的儿女,为的是什么?不正是为了看到祖国强大的那一天,不再像过去一样,被那些洋鬼子欺负,而现在曾经几代人追求的梦想,似乎越来越近了!现在每当他们提及自己的祖先之地时,不再是过去的那般配痛心,眼中总会涌出那伴着激动和自豪的泪水。
当舰队到达新加坡港后,由海峡殖民地总督府举行的欢迎仪式似乎变得多余起来,这些高傲的英国佬感觉自己此时似乎成为客人,不仅是新加坡的华人倾巢而出,甚至连槟城、马来亚等地的华侨也是拖家带口来的前来欢迎舰队到访,这群游子以自己最大的热情欢迎自己的水兵。
“将军阁下!欢迎您和您的舰队的到访!”穿着盛装的基里玛总督听着那些华侨发出如海浪般的欢呼声,尽管脸上带着职业外交官的笑色,但却显得极不自然。
跟在的基里玛总督身后的殖民地总督府官员们此时也变得极不自然,他们很难适应这种角色转变,此时的新加坡似乎不再是海峡殖民地首府,而是中国人的母港。他们都在脑中考虑着是不是应该调整对待华人的态度,尽管他们不愿意承认,但是时代已经发生了改变,已经不能再用传统方式对待那个东方国家,尽管这些殖民地官员都承有英国式的高傲,但亦有英国式的现实。
在新加坡、槟城等地华领中,推着轮椅的妇人始终注视着康济号。这时康济号舰舷舷梯上,列成队的水兵正扛枪下船,这是下船准备迎接检阅的海军陆战队。
“老爷!老爷!看,是秩扬!是秩扬!是小七!”当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时,那里还顾得此时老爷正在和其它华领一道同舰队指挥官谈话,只是惊喜地叫喊着,泪水从妇人保养良好的脸颊滑落了下来。一年半了,自己连梦里都会梦到自己那个可怜的儿子,自己的两个儿子现在只剩下了这一个。
“是小七!是小七!”望着正指挥部队列队的小七,张秩勋拍着五姨太的手轻声说道。望着那个年轻的军官时,眼中满是慈色,张秩勋很难把那个面色黝黑、身材魁梧的军官和过去的小七联系在一起。
此时列队完毕的一百余名海军陆战队员,都是一副傲然之色。
海军陆战队的官兵都是从野战部队中挑选出来的精英,穿着漂亮的藏青色修身军装、身材魁梧的海军陆战队一踏上的港口,便吸引了那些英国殖民地官员太太们的目光,其中一些小姐甚至流露出带着火辣辣的目光,过去新加坡民众看到那些身着英国白色海军军官服显得挺拔精神的身段不禁万分羡慕,想起大清海军军官那身不中不西的服装来,尽管华人们看到之后仍然十分威风荣耀,但显然没有人家那么挺拔,而现在当看到来自祖国的“大舰队”水兵身上穿着帅气海军军服的时候,不禁为这些帅气的水兵喝起了彩来。
在陆战队员列队完毕后,随着人们欢呼声响起的是警备舰队非正式军歌“我们要出征樱之国”的军乐声。
“将军阁下!陆战队列队完毕!请您检阅!”手扶着军刀的陆战队军官踢着正步傲然走到凌霄以及基里玛总督面前喝声吼道。
“我想我明白为什么本土会特意发来电报要求我们一定给他们最高礼遇,恐怕战争部的将军们所看重的正是他们的陆军。”望着那些陆战队员,身着礼服的海军少校转身对身旁的格林先生说道。尽管报纸上一再报道西北边防陆军在俄罗斯如何如何,但眼见方为实。
“约翰逊少校,您不觉得如果未来……新加坡似乎更应该是他们的城市。”格林听着耳边的欢呼声、望着那些情绪激动的华侨反问道身边少校。过去英国在亚洲唯一可能的威胁只有日本,而现在却需要再增加一个国家。
“格林先生,我想他们最强大的是陆军,至于海军,他们的海军还不如我们的一个分舰队。”约翰逊少校说话时脸上带着些许得色,世界上可以挑战皇家海军的国家永远不会存在。
按惯例当舰队军舰开放后,早已等待多时的华侨便排队登上舷梯,要参观舰队的人实在是太多,但时间却只有一天半,当晚霞映红天际时,参观军舰的活动即将结束,舰上响起了军号,这是参观将结束的通知。这时从人群中一群人护着一位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80多岁的老华侨,老华侨身上穿着一件新衣,显然是为了今天特意准备的。
“长官,能不能通融一下!阿爸是咸丰年为避战乱来得南洋,已经60年未曾回过唐山,阿爸身体不好,受不得轮船颠簸,只想在临终前再踏上一次唐山的土地,这兵舰也是唐山的不是吗?”在张秩扬从舷梯上下来的时候,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拉着张秩扬的手臂说道,同时颤颤兢兢的取出厚厚一叠钞票,说话时就要朝张秩扬的口袋里塞。
“先生,钱您收好,我去请示一下长官。”原本准备下舰和母亲见面的张秩扬,看着远处那个连路都走不稳的老人在望着康济号时满面泪水的模样,把钱推了回去,犹豫了一下对身旁的老者说道。
“长官,港上还有很多人想参观,那边那个老人家,已经六十年没回国了,只想在临终前再看上一眼的祖国的军舰,能不能再延长一下参观时间。”因为训练舰队司令官和一行军官去总督府参加欢迎晚宴,张致遥是现在舰队最高指挥官,延长时间只有他能够决定。
“游子心切,再延长三个小时,我去亲自迎接那位老人家。”作为舰队副司令张致遥没做考虑就答应了下来,同时整整身上的军装说道。
作为一个年过六十的老者,张致遥知道人越老越想家。自俄罗斯战起,南洋父老为支援前线购买了数以亿计的战争债券,那些钱是南洋华社数代人的积蓄,他们拿出自己血汗钱时没有犹豫,现在他们提出这点要求,张致遥同样不会犹豫。
“老先生,致遥携训练舰队四千官兵欢迎您的到来!请!”穿着雪白海军礼服的张致遥走到那个满面老泪的老者面前,不顾众人的惊色立正敬礼说道。
受宠若惊的老者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喃喃的用广东话说着“谢谢”,同时在家人的挽扶下踏上“康济号”的舷梯。
一踏上康济舰的甲板,再也控制不住的老人老泪纵横的对身边儿女哭诉着:“终于看到唐山的兵舰了!”老华侨一边抹眼泪一边走向前甲板,张致遥赶忙上前扶着。
老人走到炮塔前“扑通”跪下,双手摸着甲板泪如雨下:“我年纪大了,再也踏不上唐山的土地了,但我有生之年能登上唐山的军舰,也就心满意足了!”
年过八十老华侨说着一连磕了三个头,甲板上正向来访者介绍军舰的水兵和参观者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有谁能理解这些游子对祖国唐山那份眷恋之情,这些游子对祖国的热爱是最单纯的、也是最深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