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城破
第159章 城破
北大街是西宁的主干道,北连北门、南抵南门,这条宽八米的大街是西宁城精华所在,街道两侧除了林立的商行之外,县政府、镇守府等等西宁军政府机关均位于大街两侧,随着二十三营宁海军进驻西宁城,城内学校、政府机关均成为宁海军驻地。
当孙定臣在城门下第一次利用爆破炸开城门时,早已接到备战命令的六营马队,正在城内驻地由阿訇进行洗礼,这是源自同治年间扬威将军起兵的习俗,利用宗教力量让战士们在战斗中更加英勇。
阿訇为士兵举行“洗礼”仪式后,所有士兵都相信受了洗礼就能刀枪不入,“阿訇在身边就等于真主在身边”,“真主保佑信徒死后可以到天门再生。”宗教往往是最有力的武器,即便明明知道就是受了洗礼,同样会被子弹打死,但他们还是愿意相信这一切。
在漫天烟尘之中,上千名骑兵挥舞手中甘肃回队特有的河州马刀呼喊着口号,鞭打胯下战马拼命向北门冲杀。他们的先辈曾经挥舞着同样的直柄、厚背长达四尺半余的“河州刀”,将数十万的清军、汉族团练斩于刀下,降清后又挥舞这种刀锋处锋利如纸的长刀将十余万同样信奉真主的“兄弟”斩于刀下,河州马刀早成了甘肃骑队的象征,无论是马上冲击或是下马肉搏,无数敌人都无法承受它的砍杀。
“真主至上!”高举河州马刀、呼喊口号的骑兵们相信自己能够将杀进西宁城的西北军赶出城去,当年他们的父祖辈就曾经以千骑连破左帅三十大营,北城门处传来连绵不断的枪声、炮声让马背上的骑兵变得更加兴奋,所有人眼中带着嗜血的目光。
“嗖、嗖、嗖……”就在他们呼喊着口号策马冲锋时,头顶上传来刺耳的呼啸声,是炮弹撕开空气时的尖啸,较尖锐的啸声是初速较高的野战炮弹、沉闷的是105榴弹炮的炮弹,而带着“呜、呜”声的则是迫击炮弹。瞬间上百发榴野迫炮弹接二连三落到北大街正在冲锋的骑队中,钢铁弹雨瞬间覆盖了北大街,原本兴奋的吼叫声顿时变成惨嚎,伤兵的嚎叫伤马的嘶鸣响成一片。
北大街上冲锋的马队随之一顿,因为视线不良的缘故,前队被突如其来的炮击重创时,后队骑兵仍然扬鞭策马向前冲跃,前后队立即挤成了一团,宽敞的北大街严重拥堵,没待骑兵再次散开队形,第二轮屏断炮击开始了。屏断炮击故名思议是在突击队突破敌军前沿后,后方炮兵延伸火力用猛烈炮火阻断敌军增援前沿部队,为突击部队扩大战果创造有利条件。增援敌军如果想冲至前沿,必须要越过由炮弹铸成的死亡封锁线。
“长官,你确定之前的命令?”略带稚气的炮兵军官疑惑的确认长官的命令。
“上尉,我重申先前的命令,立即向城内发射特种弹。”少校军官未做任何迟疑重申了之前的命令。
“是,长官。”尽管还有疑惑,但是年轻上尉仍然选择了服从,同时从长官手中接过那枚铜质钥匙,这是打开装有100发特种弹集装箱的钥匙。
在炮兵阵地旁停放一辆卡车,车上一个普通绿色制式集装箱并不显眼。十余名戴防毒面具的炮兵打开集装箱后,箱内摆放整齐的绿色弹药箱和普通炮弹箱并没有什么区别,上用白漆写着“五式甲型特种烟雾弹”字样。
“小徐长官,我们要用特种弹?”成箱的炮弹被抬出集装箱,朝各炮位送过去,一名下士惊喜地问身边的徐籍。因为年龄关系,师炮团的人都昵称他为“小徐长官”。
“团长亲自下的命令。”徐籍看着集装箱内特种炮弹被戴防毒面具的战士抬出去,这是特种弹第一次应用于实战,徐籍从来没想到自己会目睹这一切。
对于特种弹的威力徐籍并不陌生,在西北军校进修炮科时,徐籍曾经目睹过五式甲型特种烟雾弹对羊群的炮击,目标区羊群的惨状至今仍停留在徐籍记忆中。
“五式甲型特种烟雾弹,采用薄壁壳体,主装料为液态光成气,命中目标后,弹体微量炸药炸开炮弹壳体,弹体内1.22公斤液态光成气随之气化释放,具有轻淡青苹果或腐草味,剧毒,吸入后肺部出现液化现象,吸入过多导致窒息性死亡。”在炮位上用手抚摸青色弹体,入手感觉到不同于普通炮弹的冰凉,看着这种看似普通的炮弹,徐籍脑中浮现出当初在军校时,教官面无表情的向大家介绍“特种烟雾”炮弹知识。
以光气为填料的“五式甲型特种烟雾弹”是边防军最普通的特种弹。在西北化工公司有两套以后世图纸生产的合成器,每台合成器年产光气200吨。因为原料成本低廉、产量大,在边防军中被作为普通装备,每个步兵师均配有一定数量,使用时只需要报请参谋部,得到批准后即可使用。
“长官,榴炮营已经做好发射准备,真的要发射特种弹吗?”徐籍面对团长,心情沉重的再次确认。
长官点了点头,徐籍敬了个军礼,所有一切都无法阻止了,徐籍没想到特种弹的第一次应用,竟然是在自己的国土上,而且对象是自己的同胞。在徐籍转身离开时,脑中浮现出课堂上教官的一句话,徐籍在心中作出一个决定。
“一连一炮位,射击任务坐标A3~6H;二连一炮位,射击任务坐标B3~7D。”随着一道道命令从徐籍的口中发出,早已做好准备的榴弹营纷纷摇动了炮身,操炮炮兵带上防毒面具,但是仍然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兴奋。为七十九团一营兄弟们报仇,此时他们并不知道运输队的遭遇,如果知道的话,或许会更加兴奋。
“开炮!”随着一声令下,榴炮营阵地上十二门六式105榴弹炮炮身一顿黑白相间的爆烟伴着橘色炮焰喷吐出去,十二发特种烟雾弹拖着黑影飞上天空,呼啸着朝目标飞去。
“哒、哒、哒……”依靠在街旁店铺石礅上机枪手,拼命扣动扳机。滚热的弹壳顺枪身不断落在石板路上,眼前并不宽敞的街道就像屠场,宁海军士兵裹携挥舞大刀的百姓,根本无法穿过机枪和冲锋枪构建的火线。
遮挡视线烟尘已经淡下来,6.5毫米空尖弹近距离高杀伤力在小巷内得到充分发挥,冲锋的兵民被子弹击中后,碎裂的子弹将他们的肺叶拖出来,抛洒在身后人身上,未待后面的人反应过来,即被另一发子弹击中,街道中拖着残肢的伤员拼命的嚎叫。
“嗖,轰!”就在这时一发尖锐啸声的炮弹落到街道内,爆炸声和爆烟并不强烈,尚不及手榴弹,在炮弹爆炸的位置升腾起一团灰白色烟雾,灰白色烟雾瞬间笼罩住半个街道。原本面目狰狞的宁海军官兵和被裹肋来的民众,再也不像先前拼死冲锋,而是扔掉手中武器拼命咳嗽,同时发出痛苦的嘶鸣,在烟雾中左冲右撞,侥幸冲出浓雾的敌人,被早已等候的枪弹击倒在地。
“咳……咳……”
“我的眼……”
“救命……咳、咳……”戴防毒面具的官兵茫然望着在烟雾中拼命撕扯衣裳,将胸膛裸露在外,同时不断撕扯自己胸口的敌人,先前疯狂的嚎叫声完全被咳嗽声和尖叫声取代。按命令戴防毒面具的边防军战士见到这一幕立即扑上去,尽管戴着防毒面具但仍然兴奋的吼叫着,冲入灰白色烟幕中后,立即用刺刀刺死捂眼睛、嘴鼻的敌人,此时刺杀变得甚至于比在训练场上更为容易。
“是毒气!”挣扎尖嚎的敌人让一个军官脑中忽然冒出这个念头,但随即又否决了这个念头。
“打死他们。”面对跌跌撞撞扔掉武器拼命回跑的敌人,官兵们一边发出并不清楚的呼喊声,一边用冲锋枪、机枪扫射,冲锋演变成追击,溃逃的敌人甚至于连抵抗的勇气都在烟雾中丧失。伴着不断落下的炮弹大半个西宁城笼罩在灰白色烟雾之中。
望着城内升腾起的灰白色烟雾,李既如猛地意识到什么,扔下手中望远镜冲身边的风雨天就是一拳,指挥部参谋见两位主官打起来,连忙冲上去拉住暴走的参谋长。
“风雨天,你个屠夫,我要杀了你。”李既如怒视着从地上站起来的风雨天,大声怒吼道。
城内升起的灰白色烟雾让李既如意识到风雨天没有听从自己的建议,下达了发射特种弹口头命令,想像西宁城内的惨状,李既如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我的兵。”擦了一下嘴边的血风雨天面色凄怆地说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兵,是为了给他们报仇。
“你个屠夫,你是个屠夫。”被参谋们紧紧抱住的李既如带着哭腔吼叫着,不断尝试用腿去踢风雨天。
“我不是屠夫,屠夫是城里那些杂种。”
感受着掠过面颊的风,徐籍叹了口气,脸上却露出惨淡的笑容。自己这一次所为违反了军令,违反军令的代价是什么徐籍自然明白,军事法庭的审判,自己在军队中取得的一切都将被剥夺,甚至于自己的家庭也会因此蒙受耻辱。
“至少我救了很多人。”想到自己在不久之后可能会失去一切,徐籍面带惨淡笑容在心中自语道,徐籍耳边似乎又响起当初课堂上教官的谆谆教诲。
“毒气是一种极度残忍、而不人道的武器。但是只要这个世界还有战争,军事家们就绝对不会对毒气置之不理。毒气是一种杀人的更高形式,作为军官抵御外侮、争取胜利、减轻伤亡是我们的职责,但无论在任何时候,毒气绝不能应用在自己同胞身上,毒气只能用于抵御外侮,希望你们在未来牢记这一点。”
“为什么?我们都是真主的仆人,你为什么要出卖自家兄弟去讨好外人。马老四,你个小人,出卖自家兄弟的小人。”
被五花大绑的马廷瓤趴在地上,想站起来但因为膝盖被打碎,只能躺在地上挣扎,几次尝试失败后马廷瓤怒视马福祥大声吼道。趴在马福祥这个小人脚下,让马廷瓤心中满是不甘,马廷瓤没有想到自己和西军兄弟们竟然会成为马福祥晋身西北之资。
自从部队打散之后,为了逃脱西北军追击,马廷瓤被迫杀马求生,以刺伤马臀为代价操纵战马逃出那个屠场,在一百多名护兵拼命护送下,越过贺兰山,结果在定远营被马福祥的“宁夏新军”拦下来,除了自己之外,他们没留一个活口,都是拖在马上活活拖死。
“三少君,你在我的宁夏行此等暴行之时就应该知道,早晚会落到今天这种下场,即便真主也不会认同你的暴行,你现在已经是天怒人怨,老四我也只能大义灭亲了,我马老四自出任宁夏镇总兵以来,虽然不敢说有造福乡榇之功,然却有护卫乡榇之责,我已经知会三道河边防军部队,今日即将你移交西北接受军法严罚。”
马廷瓤的指责并没让马福祥感觉有任何不妥,反而用一副义正词严的模样教训趴在地上的马廷瓤,他的膝盖已被敲碎,而且从定远营到这一路上没少受折磨,这一切正是马福祥所要的。
因为宁夏与西北直接比邻,对于西北军马福祥有最直观的认识和了解,也正因为如此马福祥才会拒绝马廷瓤邀兵出击西北的提议,出于宗族原因马福祥尽管没有出兵,但仍选择了沉默。自从马廷瓤率领西军六千精锐马队被西北军装甲车队重创击溃之后,马福祥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用马廷瓤和西军溃兵脑袋去换取西北军的谅解。
“马老四你个卑鄙小人,你以为交出我就能买好西北军吗?你马老四打错主意了,我在天门上等着你这个小人,真主会惩罚你的。”见对方要把自己移交给西北军,马廷瓤怒瞪双眼大声叫骂,落到西北军手里他们会怎么折磨自己?军事法庭?他们会给自己吗?
“哼!”马福祥轻哼一声,使了一个眼色给马廷瓤身旁护兵。护兵随即拧住马廷瓤的脑袋,另一名护兵用枪托狠狠冲马廷瓤的嘴巴砸了数下,直到将其满嘴牙砸掉后才住手。
满面血污的马廷瓤躺在地上口齿不清的“呒、呒”叫嚷着,马福祥周围的军官连忙侧脸看向他处,宁夏新军前身“昭武军”出自西军,在几年前还和马廷瓤看似亲密无间,而现在……。
“大有都知道,我们祖上先人历来都是靠拢政府,既是所谓‘良回’,绝不做叛乱谋逆之举,此次西军倒行逆施引得天怒人怨,我等身为宁夏镇护兵,自有守卫乡梓之责,绝不能因私情而废公义,避免西北大军或中央大军进军甘省平叛时,我等身死族灭。”见身边军官脸上大都露出凄凉之色,马福祥解释道,或许前半句有沽名钓誉之嫌,但后半句却是大实话,之所以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家族,还有来之不易的富贵。
三道河是边防军进逼甘肃的前沿,原本磨刀霍霍准备进军宁夏的边防军三十三旅,被司令部电令转入就的防御,尽管三十三旅官兵不能理解这道命令,但是仍然按照命令要求,在三道河与宁夏比邻之处构建防御工事。
在边防军战斗序列中,三十三旅甚至不是乙种部队,守备部队并不属野战部队序列,在装备上不能与野战部队相比,但构建防御工事仍然是西北军老一套,多重战壕防御体系外加多重复杂铁丝网,除了未在前沿布设密集雷场之外,一切都遵守边防军防御体系的各项规章,完备的防御体系将是所有进攻者的恶梦。
当几匹马出现在防御阵地前的时候,战壕里的战士连忙拉动枪栓瞄准闯入的“敌人”,机枪掩体内轻重机枪也对准他们,战士们注意到他们手中的白旗,随即从战壕里跳出两名军士。
“宁夏地区在同治回乱后,当地暴回除白彦虎一部得以出走中亚外,大都被清军剿灭,随后五十多年因清廷安抚得当,当地回汉矛盾相对和缓,民性早已趋于平和。拉马福祥消灭马麒宁海军,打马安良以解散西军,是咱们的既定方针。既然马福祥用马廷瓤来表示诚意,也就没有必要再对宁夏动武了。”接到来自三道河三十三旅电报后,蔡锷向司马建议。
“照你的意思办,不过宁夏新军必须重编,给他们一个骑兵团编制,多余人员就地遣散。改编后派他们去清剿青海的宁海军残匪,主官可由马福祥指定,至于他本人,参谋部少将参谋或者乙类师参谋长,如果他不愿意,可以出任甘肃省副省长。”
对宁夏马福祥的变化,并未出乎司马意料,马福祥自称“良回”,并多次强调回民是信奉回教,不是回族人。司马对其谈不上恶感,当然也谈不上好感,但既然他无意相争,自然也无需赶尽杀绝。
司马现在的心思都放在青海,二十五师的表现甚至不能用差强人意来形容,简单……
“还在想二十五师?”见司马皱眉,蔡锷明白司马在想什么。
从去年五月西北进入总动员后,边防军战斗力并没有因为兵员和单位急剧增长而增长,反而因为大量新组建单位的出现造成战斗力下降,这个事实一直被西北军精良装备的外表掩盖。
“能不想吗?留守老家的部队都快成三流部队了,咱们看似兵强马壮,可实际上,除了西伯利亚、远东、黑龙江的部队,其它部队顶多和中央模范师在同一档次,而且还是靠装备上的优势,如果……”想到大规模扩军带来的负面效应,司马颇为气馁,直到扩军后才清楚的认识到没做好准备,扩军不是有士兵、有武器、有钱就行了。
边防军扩军后付出的代价就是战斗力下降,精良的装备和金钱,并不能打造出一支合格的军队。一天可以生产千支步枪,半年可以训练出一个优秀士兵,但一年多时间却不能让新晋军官成为合格指挥官,尤其是中高级指挥官。
急剧扩军大量士官被越级提拔成军官,低级军官同样被越级提拔,这些问题在甲类部队中并不严重,但在乙类部队和地方守备部队中却非常严重,现在很多乙类部队主官是地方守备团主官,这还不是最差的,在一些部队中,师旅长甚至去年还只是营长,营连长竟然只有去年的士官。即便司令部和参谋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仍然不能妥善解决,只能进一步加强参谋部的作用,但前线变局不是参谋部推演可以预测,而大多数指挥官的素质差强人意。
“咱们要求太高了,二十五师除伤亡大了些,还有在凤凰岭一营遭重创外,表现可圈可点,风雨天去年六月还是教导师副营长,今年年初也不过是独四十二旅旅长,二十五师编制上是乙类部队,但实际上是守备团改编的,而且一个守备团另外还拆分出一个混成旅,直到四个月前才满编,至今没有满装,能有如此表现已经不错了,如果不出意外西宁城拿下只是时间问题。”
“报告,二十五师参谋长李既如急电!”蔡锷话音未落,司马侍从官的报告声打断两人交谈,蔡锷接过电报,脸色大变。
“咳、咳……”被橡胶索捆倒在地的马麒不断发出剧烈咳嗽声,眼睛红肿看不清眼前西北军的模样,老脸上挂着呛出的泪水、鼻涕,尽管如此仍然不住叫骂。
“你们这群无胆鼠辈,竟然,咳、咳……”话未说完,便又发出剧烈咳声。
“老东西,要不是上头点名留你活口,爷爷我现在就毙了你,把他带走,给他一个防毒面具,省得呛死这老杂种。”摘掉防毒面具强忍空气中残留的刺激性烟雾,一个军官冲跪在地上的马麒狠狠踢了一脚,对身边战士交待道,然后又戴上防毒面具。
看到一旁跪着的几个宁海军军官,刚戴上防毒面具的军官用刺刀把他们手腕上的皮条割断,挥了挥手转身走出去。在他离开后,提帅府大堂内传出几声枪响,刚被拖出去的马麒听到身后的枪声,连忙回头,脸上带着凄凉之色,这时一个战士提着带血的防毒面具走进来,用力给他套上。
在东仁东街街边密密麻麻跪着近千名穿宁海军军装的兵佐,也有不少普通装束的青壮,大都双目红肿,脸上挂满眼泪鼻涕,面前数十名背枪的边防军士兵,一个个仔细检查他们的双手。街边冲锋枪、机枪瞄准跪倒在地的敌人。
“这几个双手虎口有老蚕肯定是骑兵。”检查双手的战士冲街边战友喊道,同时用手指出那几个人。街边正要点烟的一个军士听到战士喊声后,从枪套里取出手枪拉动枪栓,叼烟走过来,用手枪瞄准其中一人的后脑,枪口距离那人仅有一尺左右,随后扣动扳机。
“砰!”一声枪响跪在街边的那人摔倒在地,后脑飞溅出红白之物。提着手枪的军士并没有擦拭溅到脸上和手上的血滴,面无表情地走到另一人身后,再次扣动扳机,未做丝毫犹豫就将双手虎口有老蚕的俘虏处决。
“李士官,你还剩两发子弹。”一旁吸烟的战士提醒那名军士。
“砰、砰!”听到战友提醒,军士转身又处决了两名俘虏,然后面无表情的给手枪更换弹匣,走到街边拿出火机点燃香烟,白色卷烟上赫然有一滴血迹,原本面无表情的军士将烟扔在地上狠狠踩踏,直到把卷烟捻碎。
“给,来一支,心里不舒服吧!”这时一名军官拿着烟盒对其说道。
“他们撮皮、点天灯时可还笑着呢?”脸上挂着几滴鲜血的军士接过烟说道,点烟时颤抖的手却显现出他内心真实感受,尽管内心无比愤怒,但杀戮仍然让心里很不舒服。
“与他们相比,我们已经足够仁慈了不是吗?至少我们只处决骑兵,宁海军骑兵在青海可是恶贯满盈,告诉他们一声,用枪,咱们不是屠夫。”看到又有几个检查出双手虎口有老蚕的骑兵被战士用刺刀捅死后,吸烟的军官添着干裂的嘴唇说道。
“立即让军事法庭和刑事处组成联合调查组,一定要彻查此事,立即收回各师配属的特种弹。”司马面色铁青的下达了命令,二十五师参谋长李既如电告师长未经授权,命令师炮兵对西宁城发射特种弹。将特种弹用在同胞身上,司马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是残忍?还是残暴?
“立即电令二十五师,师长风雨天暂时解除职务,部队由参谋长李既如接管,彻查西宁城伤亡情况。另外电令二十五师宪兵营,立即监管所有涉及此事的军官。”蔡锷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曾经数次观察过多型特种弹试验的蔡锷,对于它巨大杀伤力有最直观的认识,高大城墙环顾下的西宁,是特种弹发挥巨大杀伤力的最好场所,西宁此时是什么模样?人间地狱,或许只有这个词语可以形容那座城市。想到西宁的惨状,司马闭上眼睛,尽管不愿意去想,但脑中总是不自主的浮现出死伤于化学武器下平民的惨状和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