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越剧(五)
第39章 越剧(五)
鬼差千拜托万拜托唐非彻查此事,介于他们答应她的要求答应的爽快,唐非也只得应下请求。
所以说,有事情千万不要请鬼神帮忙,这还礼时间来的也太快了。
对于一个人无缘无故失去了几十年的性命,唐非实在无法想明白这个中的原因,她觉得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无奈之下,不得不打电话给郭天师请教。
郭天师分析了一番,得出的结果是被他人借走了性命。
但借命需要很繁琐的仪式,而且被借之人都会死于非命,这两点又跟蔡师傅的死因很不相符。
蔡师傅的死期,还是小蝶告诉唐非他们的,是不是小蝶知道些什么内幕呢,可小蝶已经去了地府,唐非不知道如何跟她取得联系。
唐非心中混乱,便出去散步,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村里人合盖的体育场地。仿佛间,竟然看到有俩个人正在挥舞着水袖,舞动着身躯。但一眨眼,影像却又不见了。
她走进体育场旁边的一棵大树,环着胸依靠着树干,坐在树下休息,却迷迷糊糊睡着了,然后梦到了许多旧事。
一个简单的戏院,玉玲,秦进,小蝶,梁楠四人在院子练着戏,没有穿戏服,但都练的认真,唱武生的秦进十分威武,伸手矫健;唱花旦的玉玲秀丽无双,身形舞得向偏偏起舞的蝴蝶,唱小生的小蝶,眉目俊朗英气,仿佛浊世间的翩翩佳公子;唱青衣的梁楠娇俏可人,一颦一笑间尽显顽皮神态。四人其乐融融,和睦融洽。
唐非睁开眼,发现眼前正站着一个人,竟然是孙雨宁。
孙雨宁气色看起来不错,脸色也不似以前那般发白。她朝唐非笑了笑,看着大树道,“这里就是以前的戏院,我祖奶奶在这里度过了她一生最快乐的时间,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也就只剩下这棵树了。”
唐非忍不住想,小蝶客死异乡,但是魂魄却回到了这里,依托在这棵树上,是不是因为这里也有着她最美好的回忆?
她叹息一声,向孙雨宁伸手,笑道,“拉我一把,坐久了,腿有点麻。”
孙雨宁伸手拉唐非,但两人刚一握手,她就惊呼一声,将手缩了回去,脸色霎时苍白。
唐非诧异的看着她,连忙问道,“你还好吧。”
孙雨宁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手却没有再伸过来。
唐非自己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叶,道,“我出来很久了,也该回去了。”
孙雨宁嗯了声,挥了挥手跟唐非道了声再见,然后倚着树干缓缓坐在唐非方才坐的地方,神思飘渺,应是在怀念她的家人吧。
晚间,唐非又做了一个梦,或许说是又看到了一些往事。
沾满红喜字,燃着红喜烛的充满喜气的洞房。披着盖头的新娘坐在床边,一个满是酒气的新郎推门而入,笑嘻嘻的靠近新娘,开始毛手毛脚。
新娘却颤抖着掏出一把剪刀,在新郎身上扎了好几下,然后慌乱的推门往外跑。
屋内的人受伤虽重,却并没伤到要害,他挣扎着行到门口,大声咒骂,“孙玉玲,你个臭婊子,别让她跑了……”
在一阵慌乱的逃跑中,玉玲被后面射来的子弹打中,凄惨的倒在了离大门只有几步之遥的地上,满地的鲜血。
唐非猛然被惊醒。
玉玲竟然死了吗?如果玉玲死了的话,那么孙雨宁又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
唐非回想了一下梦境,那个男人喊玉玲做孙玉玲。
孙玉玲,孙雨宁。
她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如果孙玉玲没有死,孙雨宁真是孙玉玲的曾孙女,为什么姓孙,孙玉玲的丈夫不是秦进吗?那个时候的人思想有开放到让后人随母性吗?
那个所谓的祖奶奶等祖爷爷的故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唐非想的头昏脑胀。
事实的真相,只有当事人最清楚。要弄明白,只有去找孙雨宁问个清楚。
翌日清早,唐非就独自前往孙雨宁的住处,却没有想到谢拉拉竟然悄悄的跟在她身后,唐非无奈,只得带着她一并前去。
孙雨宁起的也很早,唐非她们到达的时候,她正在练嗓子,唱的依然是《花烛恨》。对于唐非她们这么早来打扰,孙雨宁并没有不悦,只是觉得诧异。
唐非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道,“你到底是谁?”
谢拉拉对于唐非提出的问题很不理解,忙然的看看唐非,有看看孙雨宁。
孙雨宁愣了片刻,苦笑起来,“你终于还是发现了,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不一般。”她看着唐非,凄楚的神情,“我到底是谁?你说我是谁,我在这里等我的丈夫,等了一年又一年……”她嘴唇抖动的厉害,一时竟然说不下去,深吸了几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会老了,这些年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怕别人把我当怪物,所以不敢出门,但又怕他找不到我,不敢换名字,我也必须得让别人知道我在这里,时不时要去村里走上一圈,好让人记得我……这么多年了,我想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可是我又想如果他也像我一样不会老了呢……为什么他没有来找我呢……”她颠三倒四的说着,双手捂着脸一顿痛苦,当真是太累了,受了近一百年的折磨。
要怎么样才能得到解脱?
孙雨宁与孙玉玲原来是同一个人,她不曾换过名字,玉玲与雨宁,不过是因为南方人带有口音,吐字不清所造成的误会。
从来不存在什么孙玉玲,只有孙雨宁。
唐非幽幽一叹,“你难道一直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她突然冰冷的说道,“你之所以还存在这个世界,只不过因为你抢了别人的寿命。”
被唐非点破死亡这一事实,孙雨宁身躯一震,大叫一声,“我死了,原来我已经死了……”
是的,她已经死了,死在结婚的那天,同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她整个人瞬间枯萎起来,皮肉逐渐化为灰烬,不多时,只留下一副森森白骨。
谢拉拉听着唐非与孙雨宁的对话,脑袋里变成一团浆糊,云里雾里。看见孙雨宁变成了一堆白骨,吓得尖叫一声,“她这是……”
“变回了本应有的模样而已。”唐非简单的答道。
谢拉拉了解了事情始末后,同情的看着孙雨宁,责备唐非道,“你干嘛点破啊,就让她带着念想活着,不时很好嘛。”
“你觉得这样对她是好吗?她已经死了,这样存在没有意义。凡是和她接触过的人,都沾上了死气,或多或少被她借走了命数,她存在这个世界,用的是别人的命,即便她是无心,也不能成为姑息的理由。”唐非边敛孙雨宁的尸骨,边慢慢说道。说到心情,应该没有人比她更沉重了,那种物是人非,那种时过境迁,那种造化弄人的感觉无法言语。
敛到一半的时候,唐非突然捡到了一样东西,一条用黑绳编织的项链,挂着一个兽形坠子,年兽的形状。
唐非冷笑一声,原来这件事情跟年兽又有关系,她快速将项链收了起来,继续手上的动作。
虽然孙雨宁与小蝶悲惨的人生让人难过,虽然可怜的蔡师傅成了炮灰,但这件事情到此也算圆满解决。鬼差们很快前来,唐非给他们讲了孙雨宁的故事,又把那个项链交给了他们,但他们只拿着项链看了几眼之后,又把项链还给了唐非,随后跟唐非道谢,便领着孙雨宁回去复命了。
事情一了唐非他们也踏上了规程,买的高铁票。
高铁上唐非又见到了年兽,她盯着他,周围的人群,嘈杂的声音,都慢慢虚化。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年兽向唐非伸出手,语气虽然平淡,但夹杂着威胁。
唐非掏出项链,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年兽呵呵一笑,“这样不很凄美吗?我不过想成全他们而已。”
“那秦进呢?你既然要成全他们,那秦进呢?”唐非问道,为什么这个事件里的另一个男主角却一直不见踪影。
“他……”年兽哈了一声,“这傻小子一听说李大帅的新娘刺杀未遂被枪杀之后,不自量力的冲到大帅府去杀李大帅,被乱枪打死了。”末了他笑着感叹,“人类真是愚昧啊。”
“那不是愚昧,那叫情义。”唐非严肃的看着他,反驳道。
“哼,情义。”年兽不可置否,露骨的鄙视。
他瞬间从唐非手中抢过项链,阴沉的看着她,桀桀道,“你又管了我一件闲事!”
诡异一笑,消失不见。
唐非亦睁开了眼睛,她还好好的坐在椅子上,只不过是睡着了,原来是个梦。她伸手去掏袋子里的项链,但是项链却不翼而飞,原来又不是个梦。